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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 婷-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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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老安转到了井边,忽然停了下来,仔细看了看井口,发现有些新的磨损,象利刃剜出来的一样(如果钱多益他们知道了,就能判断出这大概是那个灵异找到东西时兴奋得冲出来时不小心造成的痕迹)。就招呼人下井去看看,一会井下传出了叫声:“井壁上有个空格”刑警们闻言大为振奋,老安忙命令仔细检查,拍照。

  经过刑警们的初步分析,估计出了三种作案可能:间谍在寻找新的或旧的文件,罪犯在寻找财宝,罪犯在寻找文物,综合判断第一种可能性最大。

四、笔记疑云
铁背心的母家韩家在洪洞是个传统观念很强的大家族,聚族而居,亲友乡党联系很是紧密,一人有事,百家呼应,关系盘根错节,遍及海内外,潜势力很强大,加上对计划生育政策的各种逃脱抵制,其家族相对别家来说就更显得庞大,隐隐有传统上的豪强之势;韩家自现存家谱记载的最早时间——明朝中期就是进为仕宦世门,退为耕读之家,当然工商军事等行业也逐渐涉及;韩家的嫡支始终住在洪洞县韩家村,即使因避兵灾而暂迁,也会在第一时间内迁回,不过随着近现代社会的发展变化,这一传统也在随之发生着变化。

  铁背心的外祖父韩老爷子是家谱中“安、福、永、泰”的安字辈,老爷子在家族中既有慈威,又有睿智见识,因而很有威望,例如文革中他的二女儿看上了具备右派、死不改悔的走资派、因海外关系而有敌特嫌疑等诸多头衔的铁背心的正在洪洞接受劳动人民教育、监督、批判和改造的父亲时候,尽管自家的封建地主、劣绅的帽子还挂着,老爷子还是在亲友的极力反对声中同意了二女儿的婚事,他当时没说原因,只是夜半三更时才私底下向老伴和子女交了底:“别看现在铁家走背字,但是毛主席他老人家一驾崩,天就肯定要变!铁家肯定还要发达!当年雍正爷砍了多少脑袋,包括也砍了咱们韩家人的脑袋,可是到乾隆爷时候不是又变回了老样子?咱们韩家不是照样又发达了?中国的事情谁也改不了!谁违背孔圣人他老人家的话谁就长不了!你们记住我的话,以后找人家,就专门找那些黑五类,那些黑五类太多了,将来中国的天下还是他们的!不要想着现在日子不好过,顶多再过十年,咱家就能翻身,顶多再过二十年,咱家的日子就比谁家都好过!”事情也果然不出老爷子所料,所以老爷子在亲族中的威望是如日中天,韩家现在家大业大,只说韩家的住宅,现在也快成庄园了,不过盖的是典型的中式风格的庄园,而不是时下那些画龙画虎难画骨的所谓西式别墅。韩老爷子现在也很是自豪,土改时发下的重振家业的誓言总算在他有生之年实现了。

  此时,韩老爷子正接待客人,客人是土改和文革时期整过韩家的苦大仇深出身的前村长、前村革委会主任,他的二孙子不学好,在城里杀人犯法,走投无路之下,在亲友的撺掇下,只好来求将近三十年来一直避道而行的韩老爷子了。他原以为会在羞辱中被赶出门,但是没料到韩老爷子正如亲友所说那么仁义,象多年老友般亲热地接待了他,热忱地答应了救他二孙子,直把他感动得涕泪交流——谁都知道韩老爷子说一不二,二孙子是有救了!说不定只住三两年就出来了。把千恩万谢的前村革委会主任送走后,韩老爷子装作没看见老伴阴沉得快发作的脸,泰然自若地坐下,才自言自语道:“他家二孙子虽然不成器,可是他家大孙子却是有出息,三孙女找的那后生据说更能耐;再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在本乡本土就更得这样;何况,这样有名有利又给自家积阴德的事情,不干才是楞鬼呢。”说着端起茶来呷了一口,皱眉道:“茶都凉了。”老伴这时欢喜得皱纹都挤一块了,忙起身为他换茶。韩老爷子点了支后辈孝敬的中华烟,问老伴:“房子都准备好了吗?算算日子,小背心的那些朋友也该来了,听说都是些有本事的年轻人,尤其是那个叫小雪的姑娘,家底子厚着呢,千万不能慢待了,别让人家看轻了咱们家,还有,永容怎么还没从太原回来,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老伴放下茶,呷呷笑道:“还用你说,早准备好了,永容起早就回来了,我见她赶长途累了,就让她先睡会。”正说话间,何山他们来了。

  老两口热情周到地接待了他们,韩奶奶边吩咐佣人准备饭菜,边慈祥地亲自端茶倒水,嘘寒问暖,让大家感到象回到家里一样。韩奶奶拉着小雪的手,啧啧赞叹着,又慈爱地向大家客气礼品的丰厚,埋怨年轻人的浪费后,才含笑道:“千万别客气,到这里就是回家了,咱家地方宽敞着呢,就在这儿多住些日子,我都准备好了。”忽又面转戚容,抹泪道:“要是小背心在多好啊,可惜他年纪轻轻的就……”韩老爷子达观地笑道:“生老病死是世之常情,看开些吧,看见这些孩子,不就象看见咱们的小背心吗?”韩奶奶这才止住悲声,强笑道:“可不是吗,这些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娃们可别笑话我。永容,来见见你表哥的朋友。”永容是韩老爷子的孙女,二十几岁的年纪,长得很是苗条清秀,气质很文雅,只是神情有些忧郁,虽然礼貌周到,但是却有些强作欢颜的样子。

  韩家的待客饭菜一色的是本地特色,其中锭葫芦、剺粸子、荞面馉饦等饭菜大家还从没见过,感觉比什么西餐日本料理之类的城市食品要滋味多了,看韩家的家境,那些时髦食品业也并非不能进入家庭菜谱,由饮食的精致大方、不随俗套,就可以看出韩家确实隐然具备大家风范,不似时下的暴发户般连饭也不知道怎么吃才能上台盘。饭后闲谈了一回,又观赏了韩家的字画,韩老爷子就邀请客人在后花园暖阁中小坐,这时大家逐渐都目视何山,他们来时商量过,认为还是应该把情况如实地告诉韩家人,以使韩家人有所防范,行事也方便些,话由最稳称的何山来说,见到韩老爷子的言谈气度,大家事先对韩家人是否能相信的忧虑逐渐消除了,所以才催着何山说。韩老爷子见状,便不动声色地把佣人们都支使出去了,何山这才谨慎地开了口。

  听完了何山的讲述,韩老爷子目注他片刻后,才皱了一下苍眉,慢悠悠地点上一支烟,平静地说:“韩家确实有过这么位祖姑奶奶,据韩家家谱中所记的七世祖慕圣公的笔记所言,这位祖姑奶奶是仙姑转世,后来龙门七子为她找了一座洞府,她就避世修仙去了。”说着他抽了口烟,才徐徐道:“这位姑奶奶自幼就时有异迹,后来为了维护家声,不受小人要挟,是杀了几个人,慕圣公怕仇人诋毁韩家,就留下笔记,以正视听;因为这位姑奶奶毕竟杀过人,虽然查无实据,但慕圣公也不愿声张此事,所以才严戒后人,如非关系到家声,就不得泄露此事。”又皱眉道:“小背心的死未必和她有关,不过也不能不防。”大家对视了一眼,何山才道:“能否让我们看一下笔记呢?”韩老爷子颌首道:“当然可以,这事情还要仰仗你们呢,不过……”说着他目注大家不语。何山会意道:“没必要的话我们也不会声张的,再说这事情若非亲身经历,也没几个人相信。”韩老爷子颌首微笑道:“好,好。”说话间小雪她们注意到,韩奶奶很是担心害怕,只是习惯性地在外人面前不参与正事,永容虽然一直低头垂眼,却是神色如常,不过她们也不好说话,只是悄悄地互相递眼色。

  笔记的记载和韩老爷子说的一样,只是最后有韩慕圣夫人卫氏附的遗训,命子孙把她所画的绢画与笔记一起保存,不得遗失,违命就是不孝、不仁、不义,不过绢画却在解放前夕遗失了。大家看了都感到茫无头绪,随意讨论了几句,就由永容陪他们去客房休息。永容一直少言寡语的,和大家聊了一会,却忽然道:“我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情,不过你们千万不要大声嚷嚷,我姑奶奶知道一些相关情况,而且何夫人所画的绢画在她手里,画的就是阿婷。”大家闻言精神一振,才要问话,永容已沉声道:“在这里不要讨论这些事情,明天你们向我爷爷提出来去县城参观,我们路上再说。我姑奶奶就住在县城。”看样子她是不想让韩老爷子知道,大家不禁有些诧异,心中猜测着这是怎么回事情,何山肃容低声道:“听永容的,大家谈点别的事情。”说话时眼睛直盯着刘春,却见刘春悠闲地坐在那里,一点多嘴和快嘴的意思也没有,反而看得他愣了一下。闲谈中,大家知道永容毕业于某所著名学府,却在县城的一个快倒闭的国营厂子工作,所以她才这么得闲。大家不禁很是惊异,闲谈时候知道韩老爷子的子孙海内外都有,可见他并非拴着子孙不放的人,永容的言谈中也流露出些许对现状的厌恶,可不知为什么她会留在这里,但是大家又不好寻根究底。永容好象看出了大家的诧异,忽然微笑道:“我爷爷最喜欢我,很想把我留在他身边。”这一席长谈之下,小雪发觉何山的话比平时多了些,一向恬静的面上也一直带着淡淡的愉悦之色,她碰了碰钱多益的胳膊,悄悄地示意着。

  晚上,当大家提出来要去县城玩的意思后,韩老爷子呵呵笑道:“你们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热闹,这样吧,明天让永容陪你们一起去,永容的未婚夫在工商局工作,他们有阵子没见了,也正好让他们聚聚。呵呵!”将要未婚夫久别重逢,大家也未见永容有什么欢喜,还是带着那永恒也似的淡淡的忧郁。这天晚上,因为感到永容话里的意思是在韩家谈论不方便,所以大家尽管急于讨论,但是也只好暂时撇开这个话题。

  次日,韩家坚持用车送他们进城,大家只好一路上用闲谈来打发时间,不过今天何山的话却比昨天少了许多。到了县城,永容忽然对司机说:“先去看看姑奶奶,我好久没去看望她老人家了。”司机为难道:“老爷子说……”

  “爷爷不会认为进城该先看未婚夫,姑奶奶又不喜欢他。”永容淡然道。司机这才答应了。

  姑奶奶的气质看来和永容差不多,也是一副淡淡的忧郁。听永容说着来意,她的脸上逐渐出现了阴翳,沉思了好久才强笑道:“没想到事情竟然是真的,永容她老姑父就快回来了,我们找个地方再细谈。”临出门前她用布包了个长木匣子,让永容拿着。

  到了酒店,大家请姑奶奶坐下后,姑奶奶追思的目光望着眼前的虚空,过了好久,才缓缓讲道:“那是解放前的事情了,我父亲是个闲散惯了的人,一辈子不愿意做任何工作,掺和任何事非,特别是政治上的是非,只愿意到处游山玩水,或者闲居读书,好在家大业大的,也能这样生活。到晚年时候,他老人家身体不大好了,不能出远门了,就把兴趣放在对附近趣事异闻的探寻上,即使县城已经解放,土改迫在眉睫,知觉点的乡绅地主纷纷外逃的时候也是那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连大哥的劝说也不听。婷祖姑奶奶的事情,历代的嫡系子孙都知道,可在我的印象中,谁也没当回事,父亲也是无聊极了,才把求证这件事情当作消遣。那阵子他成天不是查资料,就是四处探察周围的山水,直到有一天晚上,他象小孩子似的乐得手舞足蹈的,吃饭时还喝了半斤汾酒,可是什么也不说,谁问也不说。第二天,他什么人也不带就出去了,到晚上回来时却面青唇白,战栗了半天也没缓过来。在书房里喝了一会酒后,他才把大哥叫进去,颤抖着说:‘婷祖姑奶奶的事情是真的,婷祖姑奶奶的事情是真的,是真的……。’大哥倒很沉得住气,问父亲怎么回事,父亲只是摇头,只是说:‘她让我把慕圣公的笔记拿给她。’以后不管大哥怎么问,父亲也只是摇头,最后只说了句:‘等你小妹妹出阁后我就去,不能让你们后辈去。’说完又是摇头。我当时年龄小,父亲也比较宠爱,正在书房里准备和父亲开玩笑,就全听到了。就在这时候,土改工作组的人来了,原来有个闲汉因为来我家偷东西被抓住过,虽然只是挨了下人几下打就被父亲下令释放了,还送给了他些钱,但是没想到他始终怀恨在心,这时候被没经验的工作组当成了积极分子,党员发展对象,就诬陷我那从不和外人来往的父亲是二战区的特务,后来虽然查清楚了,父亲也被折磨死了——不过当时光地主这个头衔就够得上十恶不赦的罪名了,他临被抓走时只是嘱咐尽快让我出阁,不要等他回来。卫太夫人的绢画就在书案上,我见父亲那么着紧它,就把它藏起来了,第三天我出阁时候,见已经开始抄我的家,就把它带走了,父亲也再没能回家。”姑奶奶说着,老眼浮现了泪光,两行浑浊的泪水淌了下来,永容忙边为她檫拭泪水边安慰着,小雪也握住姑奶奶的手安慰着。

  等姑奶奶平静下来,才续道:“后来情况缓和了些,大哥就问我收起过婷祖姑奶奶的画像没有,说他收起了笔记,我告诉他说没有。我在家里最受宠爱,所以谁也不怕,可是就怕大哥一个人,也许不该我说,我当时是怕他做出什么事情来,才隐瞒了他,后来也一直没想和他说。现在这幅画交给你们,我也算是去掉一块心病了,我总怕死后这画会给子孙带来什么灾难,更怕的是……”说到这里,姑奶奶眼圈一红,没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才说:“你们千万保管好,不要让别人知道。”

  送走姑奶奶后,大家才打开匣子,见里面是一幅镜框罩着的绢画,钱多益见了立时道:“是她,和我感应到的一模一样。”只见画上画着仙山仙洞,近处的洞前立着一位古装仕女,一手负于身后,一手遥指正游戏于空中的大小两龙;龙下方有一亭,上书“缘来亭”,亭中一位侍女打扮的女子,手抱一筒卷轴,卷轴上写着“秘卷玄机”四个字;画面的四周则尽是不尽的山峦云海,只是在绢画的右上角写着画名:锦绣仙人。大家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小雪皱眉道:“这大概是卫夫人为思念女儿才画的吧。”忽见钱多益有些发怔,忙关切地拉住他问道:“你怎么了?”钱多益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只是思考得出神了。”何山刚才一直靠在沙发上闭目沉思着,这时睁开眼睛,微笑道:“小雪,把绢画拍下来,以便大家研究,否则带着绢画就太不方便了。”小雪迟疑道:“绢画已经很旧了,拍照的话怕对绢画有所损害吧。”何山颌首道:“就是因为很旧了,所以才不方便长时间研究。”小雪这才小心地拍照。今天出来只是拿参观作借口,所以只有小雪带着相机作幌子,不过好在她的相机档次最高,正好作了此行目前最重要的用场。

  “笔记所载怎么和小背心说的有些不一样啊?”罗恩先打开了话匣子。

  “这事情当初是我告诉背心表哥,我们俩估计了各种可能性,我是胳膊肘往里弯望好处想,他却是从来就认定人性本恶,更何况成了灵异,所以凡事老望坏处想,他说的大概是他的分析吧。”永容微笑道。

  “噢,不过小背心还真是这样子的,所以他就成了……。”罗恩黯然叹息道。

  “可能吧,我也觉得阿婷不一定就是邪恶的,如果铁背心是她杀的,现在距离这么近,杀老三也就更不成问题了,也许她只是想隐蔽自己的行藏吧。”钱多益点头道。

  “那我们就是虚惊一场了?”刘春懒洋洋地说:“看来我的小命是保住了,生命万岁!”

  “还是小心点的好,先别太乐观了。”何山静静地道。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来的是永容的未婚夫胡宏,二十七八岁年纪,生得人高马大、方面大耳,红光满面,皮肤油光水滑的,正是能大吃四方的公务员的最明显的特征;由于有背景,手腕高,他年纪轻轻就做了工商局的科长,已开始被誉为官场的明日之星;他看小雪的目光倒也是情意绵绵的。他环顾大家一眼,爽朗地道:“小雪,朋友们来了怎么也不早告诉我一声,刚才老纪通知我后,我马上就备车来了,准备陪大家参观。”大家闻言,也只好客套寒暄了一会后就随他出门,不过何山却推说有些疲劳,就留下了。

  等众人走了片刻后,何山就包起绢画,快步出了门,不料才开门,一支手枪就顶在了他的胸膛上,把他逼回了屋内。一个西装革履的大汉用枪顶着他,另一个搜刮着他身上的财物,最后抢过绢画,打开看了看,低声笑道:“这可是古董啊,咱们发财了。”说罢一拳头打在何山的太阳穴上,把他击昏在地,两大汉就快步溜了。

  过了好久,何山才醒了过来,他爬起来坐在沙发上,嘴角露出了苦笑,眼睛却变得深沉起来。他取出饮料,慢慢地喝了半筒,才拿起电话,平静地报了案,然后就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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