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冥谈-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是否就是这样,在那里度过……?
我大概是在那里看漫画。我想不起来是什么漫画。连最早是什么时候我都想不起来了,所以也无从想出是看些什么作品。但我已经识字了,所以应该是上小学以后。
坐在榻榻米上看。
然后趴着看。
接着翻身侧躺着看。
我有个习惯,一旦沉迷于剧情里,就会侧躺着看漫画,右侧朝下地看。
现在我也用这种姿势看书,所以我总是躺在沙发或床上看书。
我一直都是这样,我想过去应该也是。
那个房间里……
没有枕头,也没有用来代替枕头的座垫。我应该是侧躺下来,右颊贴在榻榻米上看漫画。
在没有暖气,隆冬的寒冷彻骨的小房间里。
我将右颊贴在异样青翠的冰凉榻榻米上度过浓密的时光。我深深地吸进满腔蔺草独特的香味,自个儿度过愉悦的时光。
一定是这样。
年复一年。
自我懂事之前开始,好几年之间。
每到冬天,我就反复这么做。
到了晚上,应该会开着萤光灯,可是我没有什么晚上的记忆。总是微亮又幽暗,那个房间总是这样。
只有一道窗户。
白天不点灯,所以光源只有那道窗户。
换句话说……
我应该是背对窗户躺下,若不是这样,就暗到读不了漫画了。虽然不可能一直维持同样的姿势,但沉迷于漫画时,我一定是那种姿势。
我看完漫画了吗?
还是读到一半,想起别的事?
还是看腻了?
我将目光从漫画移开了。
隔着漫画书,望向我的正面。
那里应该开了一个三角形的洞穴,我应该横躺着看到了一个漆黑的洞穴。
我看见了。
正好隔了一张榻榻米的距离,也就是约半间③远的旁边,有一个洞穴。我看到三角形的洞穴。
可是,
应该漆黑的洞穴并不黑。
洞穴的另一头,
有一张脸。
是那张……
不是任何人的脸。
脸一样是横向的。和我相反,把左颊贴在地板上看着我。洞穴并不大,所以只看得到脸。隔壁房间也有人躺在地上看着我——我心想。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了,就连小孩子也会这么想。
当时我也是这么想吧。
也可能没想得那么深。
脸不大不小,恰恰好就嵌在洞里。
洞穴是三角形的,所以右眼以上和右颊以下看不见。
——是个女孩。
我这么想——好像。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我想我看到那张脸,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又把目光移回漫画,继续沉迷于书中了。
我应该不觉得古怪或不可思议。
——嗳,总之是什么人吧。
我一定是这么想的。屋里有许多小孩,如果当时我是小学一年级生,我应该不可能记得全部亲戚小孩的脸和名字。我不知道谁是谁。
我都会这样躺在这一侧看着洞穴了,就算另一头有个孩子一样躺着看洞穴,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应该是这么想的。
总而言之,我不感到害怕或奇怪。
证据就是,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而且我不只一次两次地看到那张脸。在那之后的几年之间,我看到那张脸好几次,却一点也不大惊小怪。三年级那次跟许多孩子一起进入洞穴房间时,我也没有说出脸的事。
所以长久以来,对于那张脸,对于她,我没有任何特别的感情。与其说是接受了那张脸的存在,更接近对她视若无睹。
老实说……我根本忘记了。
不,不对,我没有忘记。
我记得,只是记忆完全没有浮上意识的表层罢了。
即使在意识到她的此刻也是。
是那样地遥远。
如梦境般遥远。是我记错了、看错了、是幻影、谎言、空想,就像这样,遥远极了。
尽管遥远,但它不是我记错、看错、幻影、谎言、空想。
我,
跟她说过话。
跟那张脸说过一次话。
不是任何人的那张脸的……
不是任何人的声音,我确实听到了。
我跟她说了什么?
说了些什么?
我跟她说话,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以为那张脸,以为她究竟是什么?
她,面无表情。
年纪……幼时的我应该觉得她跟我差不多。
或许如此。
或许并非如此。
说起来,她的年纪随着我一同增长吗?我没有那种印象。
她……一直是孩子。
不,当时的我也是个孩子。
小学一年级与中学三年级截然不同,可是她一直是同一个样子。
每年,每年。
我在冬季,寒冷的房间里,闻着蔺草香,右颊贴在榻榻米上,看着她的脸。
——不。
不是看,是相会吗?
我和她相会了好几次。
她总是在那里。
不,正确地说,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总在那里。我并非一年到头都能去那个房间。
只有冬季的某段时期,几天之间而已,更何况我也不是一整天都待在那个房间。
应该有些年只去了一次,也有些年去了好几次。有进去五分钟就离开的时候,也有待上好几个小时的时候。所以除此之外的时间,她是不是也在洞穴的另一头,就算在,是不是也一样看着洞穴,我并不清楚。
可是我和她相会了好几次。
她的脸,我站起来的时候看不到,坐着也看不到,趴下去也看不到。不过我把右颊贴在榻榻米的时候,就一定看得到。但是只要一改变姿势,就看不到了。或许是角度的问题,也可能是我一动她就缩回去了。
不知为何,我似乎没有把左颊贴在榻榻米上看过她。
她面无表情。
可是她实际上就在那里。
只要想摸,应该就摸得到。
她有眼睛、鼻子、嘴巴。当然不是假的,是真人的脸。
是真人的、儿童的、小女孩的——不是任何人的女孩的脸。
不可能。
这是不可能的吧。
洞穴可不是通的,就算耍把戏也不可能塞进一张脸。那张脸不是平面的照片或图片,她真的就在那里,应该就在那里。
我……
一直和她相会到什么时候?假设我们是在小学一年级左右遇到的,那么我最后一次遇到她是什么时候?
我实在想不起来。
——那个声音。
那个不是任何人的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跟她说了些什么吗?
怎么样都想不起来。那声音的确是遥远的记忆了……但我以为至少我是记得声音的。
我开始思索。
我上了高中以后,就没有去那个家了。
换句话说,我在中学三年级的冬天去了,那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参加亲戚的聚会。后来我虽然又去了几次,但没有再进去那个房间。
说到中三,还不是大人,但也不是小孩,算是懂事了。
在那种年纪……
看到那种不可能的东西,
我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吗?
明明是自己的经历,却捉摸不定。那个时候我是小孩还是大人?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失去那浓密的时光?我思索着。
没错。那段时期,我满脑子只担心升学考试。
中三的寒假有跟没有一样。我应该是抛开假期,成天为考试冲刺。那个房间……我没有去。当时我早已失去浓密的愉悦时光了。那么前一年呢?
中二的冬天……对了,那年我发烧,卧床不起。我一到那个家就开始发烧,整段假期一直躺在病床上,所以我一样没去那个房间。那么……
中学一年级的寒假。
没错。
那是圣诞夜的前一天。
十二月二十三日,我去了外婆的娘家。父亲没去,是母亲、外婆和我三个人一起去的。
那个时候……
对了,我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我是不是对洞穴的那张脸——她的存在感到极为讶异?我是不是深深质疑起看见那种东西的自己?不可能。太荒谬了。我好像还怀疑起自己搞不好是精神出了问题。我无法将这种烦恼告诉任何人,事到如今已经说不出口,所以整个人变得极不稳定,不是吗?我是不是甚至对于自己过去毫不怀疑地接受它的蒙昧无知感到羞耻?
好像是这样。
我……
去了。对,无庸置疑,我去了那个房间。
为了确认心中的不安,我进了那个房间。
然后我检查了墙上的洞穴,我是在那个时候发现洞穴并没有贯穿到邻室,只是墙壁的表面被挖掉一层罢了。我把脸凑上去仔细观察,墙壁果真是被挖掉一些,露出里头的骨架。
太荒唐了——我这么想。
是幻觉,是妄想——我这么想。
现在我能够清楚地认清事实,所以我已经是个正常人了——我也这么想。
然后,
我在榻榻米上躺下来。
右半身朝下,
右颊贴在榻榻米上,
吸进蔺草的香味。
好冷。啊,我想道,现在是冬天呐。结果,
我看到脸了。
我大受冲击,仿佛脑袋被铁槌狠狠地敲了一记,然后我对脸……
看得出神了。是被迷住了吗?
从三角洞穴露出来、横躺着、不是任何人的女孩,就在那里。
确确实实地存在着。
看,她不就真的存在吗?
我看了多久?
“你是谁?”
我问了。她,几年来一直沉默的她。
开口了:
“跟我说话,我就要把你带走喔。”
她以不是任何人的声音说。
我好怕。
我怕死了。
把那张不是任何人的脸赶到了远处。
赶到伸手不及的远处。
我和她再也无缘相见了。
即使冬天来临。
注释:
①日本关东地方,下半部分嵌玻璃的格状纸门。
②一种以京都为中心发展的日式涂壁法,墙面为砂状。
③一间为榻榻米长边的长度,约一?八二公尺。
第三章 风之桥
不过桥,就到不了那里。
经过那座桥时,要变得宛如一阵风。不可以开口,不可以和擦身而过的人四目相接。即使听到话声,也要装成听不懂。垂下头,只盯着自己的脚尖前端,只管交互挪动左右脚地一直到过桥为止。
这是规矩。
我不记得其他的规矩了。
我也不晓得是不是还有其他规矩。
可是只能这样做,因为这是规矩。
二十多年前,我会经走过那座桥。
我觉得我过了那座桥。
我应该过了那座桥。
当时我还很小,两岁还三岁,已经会走了,也听得懂别人的话了,但还不是个完整的人。
我被祖母牵着。
她比平常更用力地捏住我的手。平常……是指什么时候?
我也不确定是和什么时候相比,令我有这种感觉。
但我清楚记得祖母干燥的手掌握住我的手的触感。
除此之外的事,都难以说是真实体验的记忆。
该说是之后学到的事后体验吗?
我是什么时候去那座桥的?为何去那里?那座桥在哪里?我完全没有记忆。和桥有关桥的记忆,长期以来被我抛在脑袋角落,我在日常生活中完全没有想起它过。
我只有片断的的记忆,宛如老旧幻灯片般的视觉资讯。
视野不良的景色。
栏干。
拟宝珠。
还有明明是淡褐色,却显得黝黑的脚底下的木板。
还有祖母的话。
——过桥之前,
——不能说话。
——过桥之前,
——只能聆听。
——即使听到,
——也不能答。
祖母的话,化成她那令人怀念的声音在脑内一隅零碎残留着。
那究竟是在何种情况下说出来的话?是如何听到的声音?我一直不明白。
每次偶然想起祖母,就只有这些话语片段浮上意识表层,但我甚至未曾在意过那究竟是什么、原本是什么。
手掌的触感,
古老的景色,
祖母的话,
这些元素重新在我的内在构筑成一个记忆,是才不久前的事而已。
那座桥出现在民俗资料上。
说是民俗资料,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东西。
是一本不到五十页,制本粗糙的活版印刷小册子。
大概是自费出版,版权页上没有发行人的资料,设计和装订也简略到了极点。
小册子上也没有标价,似乎不是在书店贩卖的商业出版品。硬要说的话,比较类似期刊论文之类的抽印本。不过这只是是我的看法,它的样式虽然接近简易制本,但我想绝对不是抽印本之类的东西。
作者是……猪俣功次郎。
头衔是文学博士,但我孤陋寡闻,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没有前言也没有后记,也没有说明这是什么种类的出版物。
当然,出版的经纬也完全不明。
版权页只刊登了作者的住址,然而尽管有如此甽确的个人资料,别说是作者生年了,连经历之类的个人简介都付之阙如。关于作者,除了住址以外,没有任何记述。
只知道这本册子是大正八年七月十日发行的。
书名是《劫之滨附近的祭祀俗信》。
劫之滨是县北的一座小渔村。
说是渔村,也是出版当时的事,现在渔获量远减,那个地区的渔业已经完全消失了。
而且现在那里甚至不是个村子。
依目前的住址,滨田町六丁目至七丁目一带,是相当于劫之滨的地区。
滨田町是我生长的城镇——平河町的邻町。虽说是邻町,但中间隔了一座山,所以算不上近,搭公车要花上四、五十分钟。不过平河町本身距离市街地相当远,看在其他地区的人眼中,应该和滨田町算做同一处吧。滨田町与平河町在地图上是两两相邻,而且也多被称为“平河滨田地区”,归成一处看待。简而言之,劫之滨可以说就是我出生地的地名吧。
然而一开始我完全不晓得那里是指哪里。
滨田町是由乡田村、山川町、乡滨村透过町村合并,在二十年前诞生的町。合并之后,三个町村名消失了,所有的地方都成了滨田町几丁目。住址上没有更详细的地名,只到所番地就结束了,地图上也没有个别的地名。
滨田町靠海的一带——旧乡滨村,就是过去的劫之滨(gounohama)。
不,附近的人现在还是管它叫乡滨(gouhama)。
我以前也是这么称呼的。话虽如此,那并非正式的名称,而是俗称。
当地没有任何标志,我也没有机会写这个名称,因此长期以来,我都不晓得“乡滨”究竟是哪两个字。长大以后,我才发现那就是旧村名“乡滨”。可是劫之滨的话,字就不同了。更重要的是,我一直根深柢固地以为那并非众落的名称,而是海岸的名称。
那里有一块虽然小,但可以进行海水浴的沙滩。
母亲会我小学时带我去过一次,中学、高中的时候,也和朋友去过几次。
我记得那里只有一家类似海边小屋的店。
话虽如此,乡滨也绝非观光地区。夏天好像多少热闹一些,但会去的只有邻近居民。原本从事渔业的人家几乎都不再捕鱼了,夏季一过,更是萧条到了极点。偶尔很罕见地会有钓客来访,但这里没有民宿,交通也不方便,所以数量极少。因为这里的人口极为稀少,如果没有和其他地方合并,可能已经废村了。
十年前我还住在邻町,当时乡滨一带就已经非常冷清了。
当我发现乡滨就是劫之滨以后,那本老旧简陋的小册子,对我来说变得特别了一些。
所以我读了一下。
这本书分门别类地介绍了劫之滨的神社、祠堂、石碑、史迹,记录了相关的祭礼活动、稗官野史和传说、俗说,以及所谓的迷信传说等等。虽然极为模糊,但也刊登了几张当时的照片,我想多少有些史料价值。
关于作者猪悮某人,我也调查了一下。他的头衔是文学博士,但好像从未当过大学老师。他没有其他著作,也没有出现在学术界的记录中。说是研究家,看来也只是在野的乡土史研究者。
我靠着册子上的地址追查,发现猪悮好像会经在县南的中学执教。不过虽然查到有个同名同姓的人存在于同一个时代,却怎么样都找不到那就是作者本人的确实证据。
只能说“好像”,就是这个缘故。会经担任过中学教师的那位猪俱氏,在昭和三年,六十二岁的时候过世了。他没有亲人,别说是他生前的为人了,连详细经历都不清楚。
如果两者是同一个人,那么小册子出版就是他五十三岁左右的事。
我请专攻民俗学的人看了一下,对方说从出版时期来看,可能原本是为了投稿《乡土研究》而写的稿子。
杂志《乡土研究》是由日本民俗学的创始人柳田国男①所创办,并担任编辑的杂志。它的稿源来自遍布全国各地的会员投稿,是所谓的同人杂志。
关于民俗学,我是门外汉,但唯有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