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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的天堂时光-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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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拉萨的这所军营,目睹过五载老兵退伍。每一年和老兵分别,心里都轻飘飘的难受。以至去年的那一次,我竟感觉那是一种表演的需要,于我什么都无所谓。我挎着相机,穿行在退伍老兵的行列之中。谁也不愿和我握手拥抱,因为他们几乎和我没有一点生活的感情,只把我当机关一个普普通通的办事人员,只顾紧巴巴地抱成一团让我为其拍照。我保证他们绝对拿不到照片,但我得摆好摄影师的姿势,让他们望着相机的脸,笑得比高原的阳光灿烂。因为这是别无选择的事情,领导三令五申要我节约胶卷。
2005年的老兵退伍是在凌晨四点之后举行军旗告别仪式的。我在睡梦中被一阵软绵绵的军乐声吹醒,撩开窗棂,看见昏黄的灯光下,操场边一群吹军乐的女兵冻得像霜打的萝卜。许多身着军大衣的人在锣鼓声中跑动,然后是声嘶力竭的尖叫,然后听见东风车启动,喇叭里传来如同科教宣讲的声音。很快,我又蒙头呼呼大睡。睡梦中,我像是在参加一场乡村的葬礼,悲伤地睁开眼睛,看见窗外掉了一地的哈达,那些红黄蓝绿的标语在残风中飞舞,紫外线以碎步的速度掠过被风撕烂的纸屑,像祝福,也像挽联。
这与十七岁的离别差距何其之大?我想,一条河流的宽度是远远不足以比喻了。让我再想想十七岁的离别情景——大家围着一炉火不说话。挤在房间里闷着,实在受不了就拿着日记本写留言,写彼此的联系方式、家庭住址。如果有人执意要说话,也是一些和分别无关的话题,想到哪里扯到哪里,海阔天空。老兵常常喜欢和我说话,还常常表扬我会说话,说我才十七岁,就知道天下那么多事情,说我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早在还是一个无知的十七岁的新兵时,我就是一个喜欢和老兵聊天的人。我并不知道老兵们喜欢听什么,那时我从没考虑过这些问题。一直以为自己对待感情的方式像珍藏莲花,现在才知道那是因为源于老兵的孤独和寂寞——
                  十七岁十七朵莲花(3)
十七岁十七朵莲花,
十七步烟煮酒寂寞,
你在沙里我在水里。
                  最后一个嘉奖
最后一个嘉奖1
最后一个嘉奖2
最后一个嘉奖3
扎什伦布寺·晒佛节
那个大雪飘飘的午后,我刚从遥远的阿里回到拉萨,便被女兵连邀请参加她们的评功评奖大会。这让我感到有些意外。
在短短的时间里,三等功、优秀士兵这些耀眼的奖项都有惊无险地落到了大家意料中的人选上。倒是通常不被人看好的几个嘉奖名额,在一片议论声中掀起了一点高潮气氛。
眼看大会即将落下帷幕,指导员突然宣布了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鉴于大家一年来在各自岗位上付出的艰辛劳动,经连支部研究决定,增设一个嘉奖名额,要求每个战士都无记名为自己心目中的嘉奖人员投上宝贵的一票,并写出此人的优点和缺点。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大家的一片喝彩。为了保证评奖的绝对公正,规定支部成员一律不得参与验票,他们特推选我这个“外来户”当主持人。
很快一大把长长短短宽宽窄窄的字条便汇总到了我手上。当我有些为难地读出字条上的内容时,活动室里一片沉静。
一张张映着高原烙印的脸就像一粒粒地道的、典型的、纯粹的、芳香又甜美的红草霉。那一刻,我忽然感觉女兵们紧张和不安的眼睛仿佛神山圣湖的精灵,又像太阳溅落的星星,让我一时手足无措,不敢睁大眼睛。随着我念出那些让人温暖让人捧腹让人尴尬的文字,女兵们的目光即刻就会飘到那些被念到名字的战友身上。而那个在唧唧喳喳的议论中独自低头的天使则像一株自怜自爱自烦恼的含羞草,但目光又闪烁着惊喜和感念。随着字条一张张念下去,小小的连队活动室里顿时春意盎然。
而此时,玻璃窗上的冰珠正一点一滴地消融。
在我即将念完最后几张字条时,我发现,几乎连里所有女兵的名字都被提及了。我为此非常纳闷,女兵团结友爱的举动让我感到不可思议,我甚至有点怀疑她们是在弄虚作假,像是早就商量好的一样。
我仔细看了看大家的表情,继续往下念,终于发现,最后一张字条也没有他——那个长得像金城武,性格开朗如小鱼儿,见到老兵就立正喊“首长好”的小男兵——卢路的名字。
早在两年前,我重返高原,刚下飞机认识的第一个高原军人就是卢路。当时他自豪地告诉我,他是女兵连的炊事班长。我戏言他是生在花丛中的王子,他抿着嘴笑得比花还灿烂。在我看来,像他这样的情况,无论如何都很容易让女兵靠近,这不仅是因为他长得帅,主要原因他代表着女兵连唯一的“男性世界”。
我在女兵中搜寻卢路的影子。有一个念头让我犹豫不定,我想我怎么能在这种场合,让我们男同胞的面子受损呢!思前想后,于是终于像足球裁判员那样潇洒地亮出了最后一张“黄牌”,尽管上面写的不是他的名字,但我照样十分抒情地念出了两个字:“卢——路。”紧接着,我又信口开河地吟诵了一句对他好感的话——
“卢路——谢谢你!尽管平时我们都不喜欢你油嘴滑舌的臭样子,可是你精耕细作的饭菜让我们这些瘦如菜苗的女孩子在连队长好了身体。就凭你的这一功劳,这个嘉奖我们女兵都该投你一票。”
下面一阵哄堂大笑,大家的目光开始四处搜索卢路。我没想到卢路今天居然不在场。更让我担心的是,卢路是否早已调离女兵连?
就在我有些惆怅的时候,连长突然推门来了。她抖落一身的风霜,说的第一句话是:“大家安静一下……也许大家还不知道,卢路现在正在手术台上,昨晚他突发高原急性阑尾炎。”女兵们一个个交头接耳,惊讶地望着连长,像是在问:这,这,这不太可能吧?连长表情十分严肃地看着大家,缓慢地说:“我们的女同胞们,大家在彼此关爱的同时,别忘了多关心一下我们身边的男同胞啊!”
一阵细雨般的掌声将活动室洗刷得亮堂堂的。女兵们异口同声地呐喊:“这个嘉奖我们都给卢路吧!”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泪花闪动的我只好悄悄转过身去。
卢路出院后,得知自己得了嘉奖比谁都开心。因为这是他在连队得到的最后一个嘉奖,也是他当兵五年来得到的唯一奖励。在他军旅生涯最后的几天里,他碰到谁都笑眯眯地打招呼,乐呵呵地问候对方,感觉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在离别的留言簿里,卢路为每一个女战友写下了一句相同的赠言:“能为你们做饭,是我军旅人生最大的幸福。”
在告别军营的队伍中,女兵们排着队给卢路献哈达。在漫天大雪里,他们紧紧抱成一团。
我看见卢路的泪水比女兵流得多。
                  西藏无言(1)
西藏无言
几年前,我应一家杂志社之邀去上海参加一个笔会。
会上除了我来自最边远的西藏,大部分与会者来自各大繁华城市。他们看上去都比我年幼,而且弄出来的文字比我出色。由于地理环境关系,平时我只能在一些过期的报刊上认识他们显赫的名字,初次见面几乎搞不清谁是谁,听着他们轮番的精彩段子,一句话也插不上,只好尴尬地望着他们笑笑了之。
报到的当天晚上,主持人召集与会人员和杂志社全体编辑开了一个见面会。其中内容之一便是自我介绍。前面介绍自己的人都把自己写作取得的成绩和所在城市的风光描述得十分详细到位,结尾总会谦恭地加上一句:欢迎各位到某某地方来玩!更有幽默诱饵的慷慨者,那意思大概是,如果你到他们那里吃海鲜不仅可以不埋单,还可以打包带走。此言一出,立即博得大家惊心动魄的欢呼和雷鸣般的掌声。不知不觉便论到我介绍自己了。西藏究竟有什么好吃好玩的?思绪久久停在过往的日子,一直没有晃过神来,搞得主持人亲自走过来:“嗨,嗨嗨,该你,该你了!”
我四下张望一眼,大家都在静静地看我。的确,只剩下我一个人没有自我介绍了。忽然,忽然急促不安地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却一时找不到话说,庞大的会议厅在这一刻显得极为安静和庄严。忐忑不安中,我紧张得心口不一地说了一句话,总算是勉强介绍了自己。然后,立马坐下。我猜,此时我的样子一定狼狈透了。不料,大家开始交头接耳,他们强烈要求我详细介绍西藏。
我一听,头懵了!
高高在上的西藏
——那么硕大空旷的地理;
人人神往的西藏
——那么博大精深的文化;
天天天蓝的西藏
——那么柔美与冷峻的词汇;
遍地开花的西藏
——那么自然与神性的怀抱;
箭头聚集的西藏
——那么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区域……从何介绍?脑海里闪现的清晰画面顿时变得模糊,然后,一片空白。
我语无伦次地拒绝了大家的要求。
主持人异样的眼光对我不依不饶。她说,别人都向大家介绍了自己生活的地方,你既然来自那么遥远的边地,怎么能对西藏只字不提?你是不是不欢迎我们到你的西藏玩?再说你是写散文的,不是那些写小小说的,故事不可能一开始就可以结束吧。
我支吾其词,弄得好不自在。最终,依然说不出西藏。
后来几天,笔会在创作交流与走走看看中度过。其间,有一位河北作家几次来房间找我聊西藏,但都被我的寡言少语给打住了话题。可以说,那几天我是想着“西藏”度过难关的。我甚至想到了鲁迅先生常说的“我就怕我未熟的果实偏偏毒死了偏爱我的果实的人。”我想自己既然长期生活在西藏怎么说不出西藏呢?我为什么不把西藏的文化,西藏的风情,西藏的宗教仪式,西藏的历史与传说,讲得天花乱坠,让他们在向往中再次遭遇震惊呢?
回到西藏,我在冬日的阳光下沉默了好些日子。直到意外地收到那封读者来信。信中是一张小小的剪报。那个河北作家的文章是这样写的——
“这次参加笔会,有幸认识了一个最沉默的人。初次见面,我着实吃了一惊:我印象中的他应该是一个双颊通红,头发有些稀疏且面目沧桑的高原行者,然而眼前的他白白净净,面目清秀得宛如江南小生。他一直用微笑的眼睛注视着每一个与会的发言者,如果不是亲耳听他自己介绍那一句‘凌仕江,来自西藏!’,你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真的来自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那片圣土……”
那一刻,我感觉日渐喧嚣的西藏忽然变得从未有过的寂静和辽远。
论地理,西藏的确好比天堂。而我的天堂往往是那种超乎沐浴露的泡影想象,它使我的心灵在其中不断清洁、健康、舒畅。从古到今,长期涉足西藏的作家、探险家、考古学家、摄影家、旅行家、藏学专家、记者等不计其数,各种著作、文字碎片或影相海量充斥人们视野,我没发现有哪一位把西藏介绍清楚了,这其中也包括大量藏族母语作家。1933年,英国小说家詹姆斯·希尔顿企图以《失去的地平线》一书解密西藏,他主观地制造了人们对西藏的神秘启蒙,那是我接触的最早撩开西藏面纱的第一部国外著作,所以在我从前的文字里几乎没有提到过它。
不是我不愿为大家介绍西藏,而是我本身不具备资格向诸位介绍西藏,因为我不是导游。在我看来,西藏更不是一个适宜用来给人介绍的地方。西藏,想象一下,的确不错。跋涉西藏十多年的长旅之后,我依然坚持用我自己的感受写字说话——我只能说,经过多年以后,我的心好像离西藏更近了,我更加理解了这里的人们对雪山与河流的爱,一开始他们就从深刻出发,他们对爱的表达最初和最终都是要把自己用佛洗尘的身体融入离天最近的地方,他们一生一世用爱的方式延续爱,这种爱不断增加着雪山的高度和草原的宽度……为了让心灵提前抵达那样的高度,为了让胸怀更接近那样的宽度,除了默默感受,我别无选择。
                  西藏无言(2)
我一直想给那位河北作家写封信。告诉他,其实我的西藏只是一个适合让人用来默默感受的地方。可面对寂静的雪山与寺院,我却迟疑不敢下笔。我怕我的言辞误导了他。
思来想去,最终写下四字:西藏无言!
                  后 记
2006年的拉萨,空气中到处飞舞着一首歌——《遇上你是我的缘》。不知是谁唱的,也不知多少次穿过那样的歌声,最终,我不得不相信缘。
不久前的一天下午,一场形同虚设的雪漫过拉萨,我把茶端到雪下去品。为了看清雪的表情,我足足在雪中伫立了半个小时,我想与雪干杯。结果,雪只是飘在茶杯中打了几个旋就不见了。我想不明白,雪为什么不肯落进我的心里去?否则,我就可以向天堂大喊一声:我心下雪了!
雪停止的时候,我跑回宿舍,喝了口带雪的茶水,凉凉的,我写:“雪来临之前,我的头痛得快要崩溃。”
写完《西藏的天堂时光》是冬天;我遇见了一场缘分的雪。
雪后,过滤的阳光很快侵占了我的瞳孔,也侵占了雪的眼睛。当五色的风马旗摇曳在雪中,我看到了西藏的手在颤抖;当经轮的摇响回荡在雪中,我仿佛听到了西藏的心在跳动。十指连心,双手合十,触手可及,轻轻拂去落在心灵的尘埃,这天天天蓝的景象,这朝圣民族唱响的生命之歌,这生生世世的乡愁啊!
当一切的记忆成为往事的断点,我站在众山之上对这片圣域有了新的认知。尘埃落定,染尽雪与光的十三年,记刻着西藏的斑斑驳驳。时光荏苒,屹立在大雪封山的路口,人与动物的奇遇和奇迹,人间与天堂的对话,尘世之间看似不复存在的幸福,在无限延伸着一种生命的希望。
雪走了,我不知还要多久才能遇见雪。望着雪的背影,我想到了我那走失在麦克马洪线上的青春雪,还有很多曾经、现在和以后给予我有力握手的朋友们。在这里,要特别感念为本书提供漂亮照片的人们——拉萨才女周天燕,苏州帅哥姚永强,成都靓女应静思,济南飘女笑笑,北京行走族赵宇,川藏过客安然,贵阳游子金勇,以及担纲本书设计的好友王岩设计支持林自场。
一粒粒雪一样的文字,就要告别一个年轮。我应该在所有的雪都融化之后,在阳光下的草坪上好好睡一觉了。
不过我想,在日后很长的时间里,只要我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你们捧着我的书,唱着“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我爱你就像山里的雪莲花”走在雪中的天堂。
你来吗?
请不要踩疼了我的雪!
阿凌
2006.12.18
拉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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