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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的天堂时光-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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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了鸟儿们的回答,对去年冬天遇见的那只大鸟感恩不尽,于是他决定不再下山。他要同这些鸟儿们一起守候乃堆拉。虽然这里艰苦、缺氧,但只要有鸟儿们的陪伴,就不会缺少欢乐。
又一年夏天,一位从北京到西藏采风的青年演员到了乃堆拉。当她手脚并用气喘吁吁爬上哨所的时候,惊奇地发现界碑下有四枚正在阳光下孵化的鸟蛋,一只大鸟蹲在其上嗝嗝嗝的欢唱。当她迫不及待将这一重大发现告诉不远处的哨兵的时候,哨兵目光坚定,注视远方,什么也没说。
演员十分纳闷,抬起头,看见蓝天上有无数只鸟儿在乃堆拉屋顶上盘旋,它们不停地鸣叫着,像是在欢迎她的到来。她被这生命禁区发出的生命之声震憾了,双脚忽然像上了发条一样,有力地走进乃堆拉,走进哨兵的心灵深处,她的激情被唤醒,艺术生命得到再生,她成功了!
她说,她要感谢乃堆拉的那只鸟,因为它是天地间一切灵感的创造者。
铺满高原的格桑花(1)
一对军人夫妻把全部精力都耗在了高原。然后,他们的女儿又义无反顾地来到高原当兵,然后,嫁给了一个高原军人。不久,他们又有了女儿。他们的女儿在成都上小学,每年一家人团聚的机会几乎为零,不是少妈妈,就是缺爸爸。如今,这个孩子已经9岁,可她与爸妈在一起的日子却不足半年。
在藏北军营,我见到了这个放暑假上高原来看爸爸妈妈的小姑娘——她叫梅里雪。当时她因缺氧,面色苍白、嘴唇发紫,偎依在爸妈身边像一株被病虫害的野草。即使这样,她却又要离开爸妈了。
第一眼看见她稀少的头发,我内心便产生出一种割裂的疼痛,那头发简直就像发育不良的玉米缨,上面的须发少得实在可怜。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诅咒时间,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梅里雪和爸妈相聚的时光在蓝天白云下超速的缩短——缩短——最后缩短成一滴太阳的泪花。
西藏高原有多少军人就意味着有多少不幸的孩子。
最后我忍不住握住了梅里雪的手:“你想爸爸、妈妈吗?”
梅里雪红着眼圈儿说:“想,特别想,待到格桑花开的时候,我再上高原……”话还没说完,她迅速避开了我的目光,然后慢慢低下了头,我分明看见两行泪珠从她瘦削的小脸上滑落。很快,她把头彻底埋进了妈妈怀里,再也不说话了。那一刻,梅里雪在我眼里既像一个大人,又是一个小孩。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别离,这样的泪水,我想,没有在高原当过兵的军人怎能深刻体会这其中的滋味?而这融入太多铁血的泪水所体现的军人价值,不用我多说,天下所有的军人都懂。
梅里雪被回家探亲的兵叔叔送回了成都。可以说,与此同时她也把爸爸妈妈丢在了高原。我记得,她丢在高原的还有一句话。因为这句话,我对她一直有所期待。她说——待到格桑花开的时候,我再上高原。我想,如果接下来再有一句话,她应该会说什么呢?我期待着她的下一句话。可是人生中本来不应该有那么多的“如果”,因为如果太多,就会有没完没了的“那么”。我不知道许多人在知道了如果之前的事,还愿意看到后来的那么吗?作为高原军人的后代,作为军营中的写作者,许多事情的发展是由不得我愿不愿意看到的,如果大家都愿意,那么我只好继续下面的故事。
梅里雪走后的日子,我在等待中问过许多人:格桑花到底什么时候开?无人知晓,无人回答。其实,孩提时代我是见过格桑花的。不过,那只是记忆花开的一个瞬间—— 一团枯萎得有点像野菊花的植物封装在塑料袋子里,那是父亲从高原给母亲带回的礼物,那种花于年幼的我看上去丝毫没有什么所谓的美感。后来,跟随父亲去过许多地方,常看见他和高原上回来的叔叔们推杯换盏,红着脸对人家说:“格桑花开的时候,我再上高原。”
我正式当兵走上高原的那年,在雪山下训练时碰到一个从桑耶寺过来的喇嘛,猩红的藏袍,空出的一只袖子在风中抖动。当时他夸我,说我是雪山上的格桑花,我便以为那是一种非常勇敢的花,于是追着班长问,结果被告知,那是高原上最普通的一种菊科类植物,类似华北平原上的狗尾巴草,当时我就撅起嘴巴,使劲埋怨那个毫无智慧的喇嘛。后来,又从有关高原植物的书本中慢慢知道了格桑花背后的一些经历:它,常见的颜色有大红、粉红、白、紫;它,生命力无比旺盛,性格十分坚强,随和,平淡,乐观。但我就是没有弄懂她在什么季节盛开。尽管如此,在我写作的时候,她还是慢慢进入了我的字里行间,而且不时引来一些读者好奇的探寻,他们比我更想知道格桑花的生生世世,有人还用电子邮件给我发来形形色色的格桑花,请我辨认哪是真哪是假。真正见过格桑花的人,也许都知道那是一种极为平凡的花,在高原的神山圣水间,它花蕊很大,花瓣很小,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可风愈狂,它力愈挺;雨愈打,它叶愈翠;太阳愈曝晒,它开得愈灿烂……在藏族人眼里,它是多彩的吉祥花,寄托着幸福美好的期盼。
自从我看见梅里雪之后,就刻不容缓地把所有高原军人的孩子都比喻成了一朵朵格桑花,包括我自己。我认为高原军人的后代与格桑花的品格太相似了,你看他们哪里扔下哪里生长,哪里开花哪里结果,他们背对雄纠纠气昂昂的父亲们在雪山下炼制了顽强而多姿的生命,风雪挡不住他们毫无季节规律的灿烂。
长期生活在西藏的人,很少有去正规划分季节的,高原不是没有季节,只是很不分明,所以客居者在这里常常搞不清草木花开的时节。在高原,我便是那个常常忘了季节的人,尽管我十分尊重季节。如果我可以成为高原的主宰者,我情愿让这里的人们天天看到格桑花静静地开,悄悄地开在高原的每一座雪山或岛屿,这样军人上路就可以少一些孤单和落寞,少一些烦恼和惆怅,少一些诅咒和怨言。可是,我不能,因为我不是神,我只是半个高原人,有一天我也会老,会改变模样和心灵,会转身离开高原。我知道格桑花不会老,而且她每年都有一个开花的青春向着高原;格桑花不说话、不计较、不背叛;格桑花永远离不开高原!
我们应该为自己生活在格桑花方阵感到幸福、满足。
铺满高原的格桑花(2)
时间过了一年又一年,我依然没能亲手握住格桑花盛开的时节。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知道那个叫梅里雪的小姑娘已经长大成人。虽然后来我在高原没有等到她的到来。但这种说法不能代表梅里雪再没有上过高原。还有一种可能是梅里雪上了高原,当时我不在高原,所以就没同她见上面。我只好再等待,等待格桑花开,等着一天天长大的梅里雪再到高原。我一直等着,一天天的等着,梅里雪一直没来。我焦急地等着,一年一年的等待着,我甚至幻想有一天她会突然穿上军装,冲上高原,履行新的历史使命。
因为这个幻想,我始终有信心继续等下去。你有吗?
我又等了些日子,那些日子山上的格桑花开得很热闹。我准确地记下了这个让我一直想要握住的日子——那是九月的高原,阳光白花花的打在遍地格桑身上。如果我突然对你说,我终于等来了梅里雪,你可能会十分兴奋,叽叽喳喳的吵着我快说快说——我说 ——我等来的是一个让人很不乐观的消息。我想此时的你一定比我失落,甚至对我不满。但你可知道,就在我们一起失落的时候,有个表情一点都不失落的男人正面对全国观众轻轻地讲述着一朵格桑的故事,他一定已经讲了很多很多,只是前面的我都没有看到。这是2005年的最后一天,我从电视画面的字幕上得知他就是那支无数次穿越仙山梦谷的汽车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我记住了他走下屏幕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永远忘不了那铺满高原的格桑花,更忘不了当年的梅里雪,那是她第三次上高原与我们团聚,那年她刚满十四岁,白血症夺去了她花儿一样的生命。”
十七岁十七朵莲花(1)
十七岁十七朵莲花1
十七岁十七朵莲花2
十七岁十七朵莲花3
十七岁十七朵莲花4
我承认,在我快要离开那座军营的最后时光,我所看到的战友之间已经不存在什么真实的感情成分。
兵当到现在,有一点我弄不明白,那就是年纪轻轻的兵们抵抗孤独的能力怎么越来越强了。莫名其妙,冷眼相看仿佛成了和平年代习以为常的事情。就我那时遇到他的情形与现在的心境而言,我觉得我的叙述已经很难准确抵达我最想表达的心绪。
九月的西藏。阳光普照的营房。澡堂,下午四点的记忆。
我从水里出来,穿好袜子在沙发上发呆。面对我的是一块流着泪的镜子。那些行色匆匆的兵们从澡堂出来首先会在镜子前整理好军容,然后大步流星各自朝着自己的连队走去。最后的结局,只可能剩下我一个人。我坐在镜子面前匪夷所思。当穿着一身便衣的我看着自己可笑的表情时,我突然看见了他。
他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穿袜子。我们相互对视一眼,久久无语。然后他站起来转过身去整理军容。我侧过身去看镜子里的自己。他在镜子里看我,看我怎么沉默得像一只羔羊。这样的情景持续了很长时间。我认为他说什么都该说话了的时候说话了。
咋以前没见过你?刚调来的是吧?
我说,可不是罢。你是哪一年的兵?咱们是同年兵呵!可我咋没见过你。
嘿,你刚才不是说了我是刚调来的吗?真是的。
他笑了。那是一个标准的列兵微笑。我也笑了。看来岁月真的不想让我变老,住过的营房都换新的了居然有列兵把我当新兵看。究其根底,我想这其中的原因大概是我不具备老兵的那些言行举止吧。
来部队你不准备学门技术?
我想过,可是这年头学什么好呢?我刚从汽车团学车回来,你也可以去学的呵。
我?我?我?我行吗?怎么不行。不过,不过,你要懂得起哟。
怎么个懂法呵?
傻B,真笨,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呵。天黑了,你往小院提两瓶茅台,甩两条中华去就搞定了。
可是我哪来那么多钱买这些高档的东西呀?我从农村来,我爷爷买10块钱的叶子烟可以抽一年,我父亲打10块钱的红苕酒可以请五桌人收二十亩庄稼。我想说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那一刻,我想笑,但是笑不出来。列兵走后,我面对越来越透明的镜子,叼着一枝残留的烟蒂,在咽喉里把心中的疑问呼来唤去。那笼罩我的云烟像飘忽不定的飞船让我一不小心滑向遥远的时光。比如童年的蝉和稻草人,比如那个叫春丽的十四岁女生,比如十五岁穿着牛仔裤进城,最悲伤的事情莫过于有人偷走了我十七岁的凤凰牌自行车。比起这些,我不认为还有比这一天西藏的下午更为尴尬的时刻。这里的白天静悄悄,连镜子都照不出泪水了,我拿起脸盆朝机关宿舍走去。
一路上,我都在感激列兵。虽然我活不明白,但我是幸运的。在我离别西藏几年重新返回西藏的这一天,我突然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周围的人都木呆呆地看我,从不主动和我说话。列兵是第一个认真和我交谈的人,而且我相信他讲的都是肺腑之言,他愿意将他的成功经验传教给一个看上去十分弱智的战友,列兵的单纯和善良让我一生感动。
我尽量避开他,生怕与他重逢。只可惜,只可惜后来在一次大型的军容风纪检查上,他认出了我,并且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当时,我想这于他来讲真是一件太过分的事情。因我头发过长,被拉出队列示众批评的时候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蓝天和白云看见新兵与老兵尴尬了一回。我斜着眼睛看他在队列里偷笑。不到一秒,他表情即刻又恢复了原样。他不变的眼神,怔怔地看我。我尽量把表情弄得若无其事。
后来的每次见面我们的举止都很不自在。这真实的描写让人看上去全是谎言。先是站在远远的地方——驻足。然后走近再走近——点点头——麻木——微笑。他低头,一本正经的问我,你今年几岁?我笑而不答。反问他几岁?他的声音干净利落:十七。
是一个雨天,他突然来到我宿舍。我递给他一杯纸盒咖啡。我们在音乐中沉静。他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真没想到他留在我宿舍的会是这样一句话?而且两个小时就只有这一句突然袭击我内心的话,让人忍无可忍。我有没有女朋友对一个列兵来说重要吗?我说,我年轻时候的女朋友很漂亮。他痴痴痴地笑,递给我一枝中华烟。
两枝香烟,一间小屋,烟雾缭绕,往事升腾……看着十七岁的列兵,我想起我那飘逝在尼洋河畔的十七朵莲花。十七岁的我,出门在外,样子不像现在,望着天空就发呆。对待情感,淡薄又敏感,尤其是送老迎新的时光,连队上下,不分新老,呼儿嘿哟,打成一片。战友情深,分别之前,近乎于掰着指头数日子,算一算还有多少天,我们就要分别。那时,送走战友就像送走了生命里的一个季节,心里的空荡仿佛成了青稞收走之后的一片空地。曾经以为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每年的老兵退伍不过是在复制同一个季节。
十七岁十七朵莲花(2)
十七岁后才明白,那样的季节只可能在当兵的历史中出现一次。送别的歌声只能表白虚张声势的情感,无法唱出何日准时相逢。送战友,我绝望。在高原九月的暮光里,我的记忆一点不曾褪色。我绝望的是,尽管我手上拥有世界上一流的科学技术,但我已无法复制十七岁初冬的时光——我跟着老兵上车,我跟着老兵挥手,我跟着老兵流眼泪;我跟着老兵抽烟,我跟着老兵喝酒,我跟着老兵却不是假装的难过。当车笛一声长鸣,我一个人躲到墙后,拒绝分离。我强忍着欲意夺眶的泪水,用冰冷表达了火热,那样的季节是拒绝复制的。
至今记得那个超期服役的涪陵老兵。他一年一年的申请超期服役,到了部队实在没有条件再留下他的时候,他便有些孩子气地宣布:我并不图留在部队有个什么好的发展,只喜欢这里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当时没想明白,现在感觉很简单。一个家里有着百万资产的老兵图的就是与部队结下的感情,与五湖四海的兄弟走到一起来的情缘,与河流许下的山之盟,与雪山定下的海之誓。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回到故乡太寂寞了。老兵永远是寂寞高手,尤其快要退役的老兵。同年入伍的战友一个一个的分离,一年一年的减少,不带一丝痕迹。在部队呆得越久就越要忍受寂寞的煎熬。对于一个连队的事情来说,不过如此。走的走,来的来,有的上了军校,有的提了干,有的退了伍,有的结婚留在了驻地,有的去了别的连队或机关,连队的心事谁能懂?老兵落单的心情,新兵无法体会。老兵渴望相聚。唯一的借口就是战争暴发,服预备役的兄弟不约而同地回来。但这种可能总是微乎其微。
我记得常常陪一位河北老兵去不远的另一座军营看他的同乡。这是一个比老兵还老的老兵。老兵和老兵是在邮局投寄家书的时候认识的,风雨同舟,已经有了好几年的友谊。难能可贵的是老兵每周都坚持请假去看望这个同乡的老兵。老兵在连队当文书,有剪报的爱好。大概因为那时的报纸珍贵,一般的人是得不到报纸可剪的。那位老兵虽然老,但他是连队喂猪的,虽然也爱写写画画,但得不到报纸可剪。于是老兵把自己剪的报纸拿去给他看。每次见面大约个把小时,一方郑重其事地剪报,另一方毕恭毕敬地将新剪下的文章递过去,然后坐在白床单上,喝茶聊天,无主题变奏。说什么从来不重要,话不投机,异乡听乡音,关键是看这一点。有时候,聊天也是孤独的一种消解。老兵害怕孤独,同时也最能享受孤独。会享受孤独的老兵永远是智者。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些老兵的孤独中,学到了许多隐忍的生活经验,从他们的聊天中,明白了许多蹉跎岁月堆积的情感。
十七岁的情感是一生的禅,只有当它们真正逝去时,我们才会感到心跳嚣张的孤独。我所忆念的十七朵莲花盛开在一条河流之上的情感,今天已经成了遥远的绝唱,时过境迁,在一个十七岁的列兵心里,他只可能唱“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剌的玫瑰”,怎懂“当我永别了战友的时候,好像那雪崩飞滚万丈”的伤怀啊。是什么摧毁了我们维系战友情感的条件,生活的节奏突然以跑的速度飞起来,老兵的孤独成了一面流泪的镜子,我无法再经典的审视自己内心隐藏十年之久的十七朵莲花,枪管里流出的锈水让我在和平的孤独中慢慢想起战争投下的阴影。
我在拉萨的这所军营,目睹过五载老兵退伍。每一年和老兵分别,心里都轻飘飘的难受。以至去年的那一次,我竟感觉那是一种表演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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