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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 甄嬛传-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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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知是无法,我和眉庄面对面跪在那一团白光里。她把书举到我面前让我一字一字诵读。反光强烈,书又残旧,一字一字读得十分吃力。
  敬妃不忍还想再劝,皙华夫人回头狠狠瞥她一眼:“跪半个时辰诵读《女诫》是死不了人的!你再多嘴,本宫就让你也去跪着。”敬妃无奈,只得不再做声。
  一遍诵完,皙华夫人还是不肯罢休,阴恻恻吐出两字:“再念。”
  我只好从头再读,担心眉庄的身子和腹中孩儿的安危,我几度想快些念过去,然而皙华夫人怎么肯呢,我略略念快一两字,眉庄身上便挨了重重一下戒尺——那原是西席先生责打顽童的,到了皙华夫人宫里,竟已成为刑具。那击打的“劈啪”声敲落在皮肉上格外清脆利落,便是一条深红的印记。眉庄死死忍住,一言不发地捱住那痛楚,她的汗沉沉下来。我知道,一出汗,那伤口会更疼。
  皙华夫人到底是不敢动手打我的,但是看着眉庄这样代我受过,心中焦苦难言,更比我自己受责还要难过。我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只能一字一字慢慢读着,熬着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腿已经麻木了,只觉得刺刺的汗水涔涔地从脸庞流下,腻住了鬓发。背心和袖口的衣裳湿了又干,有白花花的印子出来。
  我一遍又一遍诵读: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圣恩横加,猥赐金紫,实非鄙人庶几所望也。男能自谋矣,吾不复以为忧也。但伤诸女方当适人,而不渐训诲,不闻妇礼,惧失容它门,取耻宗族。”
  “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黙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黙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 夫妇第二:夫妇之道,参配阴阳,通达神明,信天地之弘义,人伦之大节也。……”
  是蝉鸣的声音还是陵容依旧在叩头的声音,我的脑子发昏,那样吵,耳朵里嗡嗡乱响。
  “敬慎第三:阴阳殊性,男女异行。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
  似乎是太阳太大了,看出来的字一个个忽大忽小悠悠地晃,像蚂蚁般一团团蠕动着。
  “妇行第四: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
  小腹沉沉地往下坠,口干舌燥,身体又酸又软,仿佛力气随着身体里的水分都渐渐蒸发了。
  眉庄担忧地看着我,敬妃焦急的声音在提醒:“已经半个时辰了。”
  “专心第五:礼,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曲从第六:夫得意一人,是谓永毕;失意一人,是谓永讫。……”
  皙华夫人碗盏中的碎冰丁零作响,像是檐间叮当作响的风铃,一直在诱惑我。她含一块冰在口,含糊着淡漠道:“不忙,再念一刻钟再说。”
  “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只怕夫人也承担不起呀。哎呀,莞妹妹的脸都白了!夫人!”
  皙华夫人不屑:“她这样乔张作致是做给本宫看么?本宫瞧她还好的很!”
  “和叔妹第七:妇人之得意于夫主,由舅姑之爱己也;舅姑之爱己,由叔妹之誉己也。……谦则德之柄,顺则妇之行。凡斯二者,足以和矣。诗云:‘在彼无恶,在此无射。’其斯之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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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很酸很酸,有抽搐一样的疼痛如蛇一样开始蔓延,像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在体内流失。日头那么大,我为什么觉得冷,那白色的明亮的光,竟像是雪光一般寒冷彻骨。
  我好想靠一靠,是眉庄在叫我么?“嬛儿?!嬛儿?你怎么了?!”
  对不起,眉庄,不是我不想回答你,我实在没有力气。
  为什么有男子的衣角在我身边出现?啊?玄凌,是你回来了么?四郎!四郎!快救救我!——不对,他身上并没有明黄一色,那服制也不是帝王的服制。我吃力地抬头,绛纱平蛟单袍,白玉鱼龙扣带围——是,是亲王的常服。是他,玄清!我想起来了,太后日前卧病,他是住在太液池上的镂月开云馆以方便日夜问疾的,也是为了他尚未成婚的缘故,要和后宫妃嫔避嫌,所以居住在湖上。然而去太后宫中,皙华夫人的宓秀宫是必经之所。
  他的突然出现,慌得妃嫔们一如鸟兽散,纷纷避入内殿。
  清河王,你是在和皙华夫人争执么?傻子,那么多女眷在,你不晓得要避嫌么?你一定是疯了,擅闯宫闱。皙华夫人身后是汝南王的强势,而诸兄弟中,汝南王最厌恶的就是你,你又何必?!
  唉!我是顾不得了!腹中好疼,是谁的手爪在搅动我的五内,一丝丝剥离我身体的温热,那样温热的流水样的感觉,汩汩而出。
  我的眼睛看出来像是隔了雪白的大雾,眼睫毛成了层层模糊的纱帐。玄清你的表情那样愤怒和急切,你在和她生气?唉!你一向是温和的。
  眉庄,陵容?你们又为什么这样害怕?眉庄,你在哭了。为什么?我只是累而已,有一点点疼,你别怕。四郎、四郎快回来了!
  你瞧,四郎抱着我了,他的衣衫紧紧贴在我脸上,他把我横抱起来,是那一日,满天杏花如雨飘零,他抱着我走在长长的永巷。他的手那么有力气,带我离开宓秀宫。皙华夫人气得冷笑,可是她的脸色为什么也这样惶恐?……啊!是四郎责骂她了……眉庄你在哭,你要追来么?我好倦,我好想睡一下。
  可是……可是……四郎,你今天的脸怎么长得那么像玄清?我笑不出来……一定是我眼花了。
  “贵嫔!……”最后的知觉失去前,四郎,我只听见你这么叫我,你的声音这样深情、急痛而隐忍。有灼热的液体落在我的面颊上,那是你的泪么?这是你第一次为我落泪。亦或,这,只是我无知的错觉……
  有位游客哇简直神了,大厉害了,一猜就中了,确实佩服。
  还有那位姐姐猜出是冰了。
  预计这两天会全部一起上传,期待不期待啊。
[卷一             正文:第六十五章  珠迸]
  仿佛是堕入无尽的迷梦,妙音娘子在我的面前,丽贵嫔、曹婕妤、皙华夫人她们都在。挣扎、纠缠、剥离,辗转其中不得脱身。娘……我想回家。娘,我很累,我不想醒过来,怎么那么疼呢?!有苦涩温热的液体从我口中灌入,逼迫我从迷梦中苏醒过来。
  费了极大的力气才睁开眼睛。红罗复斗帐,皆闻着多子多福的吉祥花纹,是在我宫中的寝殿。身体有一瞬间的松软,终于在自己宫里了。
  眼风稍稍一斜,瞥见一带明黄灼灼如日,心头一松,不争气地落下泪来。
  他见我醒来,也是惊喜,握住我的手,切切道:“嬛嬛,你终于醒了!”
  皇后在他身后,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老天保佑!醒了就好了!你可晕了三日了。”
  呼吸,带着清冷锋利的割裂般的疼痛,像有细小的刀刃在割。那疼痛逐渐唤回了我的清醒。似乎有几百年没有说话,开口十分艰难,“四郎——你回来了……”未语泪先流,仿佛要诉尽离别以来身受的委屈和身体上的痛楚。
  他慌了神,手忙脚乱来揩我的泪:“嬛嬛,不要哭。朕已经对不住你了!”他的眼神满是深深痛惜和忧伤。无端之下,这眼神叫我害怕和惊惶。
  心里一时间转过千百个恐惧的念头.我不敢,终于还是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抚到我的小腹上,那里面,是我珍爱的宝贝。
  然而几乎是一夜之间,那原本的微微隆起又变回了平坦的样子。
  我惶恐地转眸,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那样哀伤的表情。确切地,我已经闻到了空气中那一丝挥之不去的汹涌着的暗红色的血腥气味,连浓重的草药气也遮掩不住。
  手指僵硬地蜷缩起来——我不信!不信!它没有了!不在我的身体里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几乎是翻身直挺挺地坐起来。众人着了慌,手忙脚乱地来按住我,只怕我做出什么傻事来。
  满心满肺尽是狂热的伤心欲绝。我几乎是号啕大哭,狠狠抓着他前胸的襟裳。玄凌紧紧揽住我,只是沉默。几日不见,他的眼里尽是血丝,发青的胡渣更显得憔悴。敬妃在一旁抹着泪,极力劝说道:“妹妹你别这样伤心!皇上也伤心。御驾才到沧州就出了这样大的事,皇上连夜就赶回来了。”
  玄凌的眼里是无尽的怜惜,绞着难以言喻的痛楚。他从来没有那样望过我,抱过我。那样深重的悲哀和绝望,就像失去的不是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而是这识见他最珍视和爱重的一切。接二连三的失去子嗣,这一刻他的伤心,似乎更甚于我。玄凌紧紧抱住我,神情似乎苍茫难顾,他迫视着皇后,几乎是沮丧到了极处,软弱亦到了极处:“是上苍在惩罚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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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闻得此言,深深一震。不过片刻,她的目光变得坚定而强韧。皇后很快拭干泪痕,稳稳走到玄凌面前,半跪在榻上,把玄凌的是后含握在自己的双手之间。皇后镇定地看着玄凌,一字一字郑重道:“皇上是上苍的儿子,上苍是不会惩罚您和您的子嗣的。何况,皇上从来没有错,又何来惩罚二字。”她顿一顿,如安慰和肯定一般对玄凌道:“如果真有惩罚,那也全是臣妾的罪过,与皇上无半点干系。”
  这话我听得糊涂,然而无暇顾及,也不想去明白。玄凌仿佛受了极大的安慰,脸色稍稍好转。我哭得声堵气噎,发丝根里全是黏腻的汗水,身体剧烈地发抖。
  皇后道:“皇上。如今不是伤心的时候。莞贵嫔失子,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皇后一提醒,我骤然醒神,宓秀宫中的情景历历如在眼前。我悲愤难抑,恨声道:“皇上——天灾不可违,难道人祸也不能阻止么?!”
  玄凌面色阴沉如铁,环顾四周,冷冷道:“贱人何在?!”
  李长忙趋前道:“皙华夫人跪候在棠梨宫门外,脱簪待罪(1)。”
  玄凌神情凝滞如冰,道:“传她!”
  我一见她,便再无泪水。我冷冷瞧着她,恨得咬牙切齿,眼中如要喷出火来,杀意腾腾奔涌上心头。若有箭在手,必然要一箭射穿她头颅方能泄恨!然而终是不能,只紧紧攥了被角不放手。
  皙华夫人亦是满脸憔悴,泪痕斑驳,不复往日娇媚容颜。她看也不敢看我,一进来便下跪呜咽不止。玄凌还未开口,她已经哭诉道:“臣妾有罪。可是那日莞贵嫔顶撞臣妾,臣妾只是想略施小惩以做告诫,并非有心害莞贵嫔小产的。臣妾也不晓得会这样啊!请皇上饶恕臣妾无知之罪!”
  玄凌倒抽一口冷气,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道:“你无知——嬛嬛有孕已经四个月你不知道吗?!”
  皙华夫人从未见过玄凌这样暴怒,吓得低头垂泪不语。敬妃终于耐不住,出言道:“夫人正是说贵嫔妹妹已经有四个月身孕,胎像稳固,才不怕跪。”
  皙华夫人无比惊恐,膝行两步伏在玄凌足下抱着他的腿泣涕满面:“臣妾无知。臣妾那日也是气昏了头,又想着跪半个时辰应该不要紧……”她忽然惊起,指着一旁的侍立的章弥厉声道:“你这个太医是怎么当的?!她已有四个月身孕,怎么跪上半个时辰就会小月?!一定是你们给她吃错了什么东西,还赖在本宫身上!”
  章弥被她声势吓住,抖擞着袖子道:“贵嫔是有胎动不安的迹象,那是母体孱弱的缘故,但是也属正常。唯一不妥的只是贵嫔用心太过,所以脉象不稳。这本是没有大碍的,只要好好休息便可。”
  玄凌暴喝一声朝皙华夫人道:“住口!她用心太过还不是你处处压制所致。但凡你能容人,又何至于此!”
  皙华夫人的声音低弱下去:“臣妾听闻当年贤妃是跪了两个时辰才小月的,以为半个时辰不打紧。”
  那是多么遥远以前的事情,玄凌无暇去回忆,皇后却是愣了愣,旋即抿嘴沉默。玄凌只道:“贤妃当日对先皇后大不敬,先皇后才罚她下跪认错,何况先皇后从不知贤妃有孕,也是事后才知。而你明知莞贵嫔身怀龙裔!”他顿一顿,口气愈重:“贱妇如何敢和先皇后相提并论?!”皙华夫人深知失言,吓得不敢多语。
  玄凌越发愤怒,厌恶地瞪她一眼:“朕瞧着你不是无知,倒是十分狠毒!莞贵嫔若真有错你怎么不一早罚了她非要捱到正午日头最毒的时候!可见你心思毒如蛇蝎,朕身边怎能容得你这样的人!”
  皙华夫人惊得瘫软在地上,面如土色,半晌才大哭起来,死死抓着玄凌的袍角不放,哭喊道:“皇上!臣妾承认是不喜欢莞贵嫔,自她进宫以来,皇上您就不像从前那样宠爱臣妾了。并且听闻朝中甄氏一族常常与我父兄分庭抗礼,诸多龃龉,臣妾父兄乃是于社稷有功之人,怎可受小辈的气!便是臣妾也不能忍耐!”她愈说愈是激愤,双眼牢牢迫视住我。
  皇后又是怒又是叹息:“你真是糊涂!朝廷之中有再多争议,咱们身处后宫又怎能涉及。何况你的父兄与贵嫔父兄有所龃龉,你们更要和睦才是。你怎好还推波助澜,因私情为难莞贵嫔呢?枉费皇上这样信任你,让你代管六宫事宜。”
  皇后说一句,玄凌的脸色便阴一层。说到最后,玄凌几乎是脸色铁青欲迸了。
  皙华夫人一向霸道惯了,何曾把皇后放入眼中,遂看也不看皇后,只向玄凌哭诉道:“臣妾是不满莞贵嫔处事嚣张,可是臣妾真的没有要害莞贵嫔的孩子啊!”她哭得伤心欲绝,“臣妾也是失去过孩子的人,怎么会如此狠心呢!”
  闻得此言,玄凌本来厌恶鄙弃的眼神骤然一软,伤痛、愧疚、同情、怜惜、戒备,复杂难言。良久,他悲慨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也是身受过丧子之痛的人,又怎么忍心再加诸在莞贵嫔身上……”玄凌连连摆手,语气哀伤道:“就算你无心害莞贵嫔腹中之子,这孩子还是因为你没了的。你难辞其咎。你这样蛇蝎心肠的人朕断断不能一再容忍了!”他唤皇后:“去晓谕六宫,废慕容氏夫人之份,褫夺封号,去协理六宫之权,降为妃。非诏不得再见。”
  皇后答应了是,略一迟疑:“那么太后那边可要去告诉一声?”
  玄凌疲倦挥手:“恬嫔的孩子没了太后本就伤心,如今又病着,未免雪上加霜,先压下别提罢。”
  皇后轻声应了,道:“太后那边臣妾自会打点好一切,皇上放心。”
  皙华夫人如遭雷击,双手仍死死抱住玄凌小腿。待要哭泣再求,玄凌一脚踢开她的手,连连冷笑道:“莞贵嫔何辜?六宫妃嫔又何辜?要陪着莞贵嫔一同曝晒在烈日下?!你也去自己宫门外的砖地上跪上两个时辰罢。”转身再不看她一眼,直到她被人拖了出去。
  玄凌道:“你们先出去罢,朕陪陪贵嫔。”
  皇后点点头,“也好。”又劝我:“你好生养着,到底自己身子要紧。来日方长哪。”于是携着众人出去,殿内登时清净下来。
  他轻轻抱住我,柔声叹道:“这次若非六弟把你救出宓秀宫,又遣了人及时来禀报朕,事情还不知道要糟到什么地步!”
  我怔怔一愣,想起那一日带我离开宓秀宫的坚定怀抱,心地蓦地一动,不意真的是他。然而我很快回过神来,凝视玄凌流泪不止,忿忿悲慨道:“已经坏到了这般田地,还能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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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凌温柔劝慰道:“也别难过了,你还年轻呢,等养好了身子咱们再生一个就是了。”
  我默默不语,半晌方道:“敢问皇上,臣妾的孩子就白白死了么?”我停一停,骨子里透出生硬的恨意:“怎么不杀了贱妇以泄此恨?!”
  他目中尽是阴翳,许久叹息:“朝政艰难,目下朕不能不顾及汝南王和慕容家族。”
  心里一凉,仿佛不可置信一般,失望之情直逼喉头,不及思虑便脱口而出:“她杀了皇上亲生的孩子!”我静坐如石。惟有眼泪汩汩地、默默地滑落下来,连绵成珠。
  眼泪满满地浸湿了他的衣裳,他只是默默揽着我,目中尽是怔忡悲伤之态,几乎化作不见底的深潭,痴痴瞧住我,隔了许久,他道:“朕留不住咱们的孩子——我……对不住你。”
  陪伴在他身边这些年了,我第一次听他这样和我说话,以九五至尊之身与我说一个“我”字自称,用这样疲惫伤感的口气和我说话。他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可是此刻,他这样软弱而茫然,就像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失了孩子的父亲一般无助。那样痴惘深情的眼神,那样深刻入骨的哀伤与痛惜,瞬间勾起了我的悲痛。他没有自称一个“朕“字,可见他伤痛之深。我不忍再说,伏在他怀中搜肠抖肺地痛哭。那是我的眼泪,亦是我无尽的恨与痛……
  玄凌抚着我的背脊道:“当日你又何必那么听她话,叫你跪便跪,罚便罚。”他顿一顿,颇有些怨怼敬妃的意思:“敬妃那时也在场,你何不求助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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