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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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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俊民为难地说：“我们回去参加晚会，12点才能休息。200公里的山路，即使5点半起床，往回赶也得8点半才能到，前提是不能堵车。”
夏光明轻声说道：“侯局长可能也要前去助兴。”
王忠义一听，着急了。气愤地说：“这个高山虎，乱弹琴。侯石嘉同志去了，明天怎么好意思不陪同人家李书记。咱们一起找侯局长谈这个问题，希望他不要前去捧场。”
侯石嘉听了他们的意见，也觉得确实不能去参加这台晚会。但是，也不能冷落了副厅长，于是就打电话通知副巡视员季思雨参加天阳区监管局组织的文艺晚会，与会代表没有一人前去助兴。台立淮很快从自己的弟兄那里知道了这一切，他觉得这对自己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台立淮谋划着与瞿昭仕的见面事宜。凌晨5点，他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盘算着如何说服瞿昭仕通报高山虎领导的天阳区监管局的越权评比问题。思虑良久，他觉得成竹在胸了。
他走进厨房，从储藏柜里拿出在528医院考察经济运行质量时勒索来的4瓶“五粮液”看了看，找出一个黑色塑料袋装进2瓶“五粮液”，把其他酒又储藏好。
瞿昭仕一直保持早起、早上班的习惯，此刻，他正坐在办公室津津有味地读着《余秋雨散文集》，不时地在笔记本上作记录。办公桌上放着刚刚读完的王海先生的新作《人犯》。他觉得《人犯》应当写得再美一些，于是他想通过阅读散文，从余秋雨先生的字里行间获得灵感写好文艺批评，让王海先生进一步追求语言的完美，修改好《人犯》，争取进军茅盾文学奖。瞿昭仕刚刚在稿纸上写下《——读王海新作》这个标题，“咚咚咚……”外边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他急忙把稿纸放进书柜，打开办公室的门。
台立淮迅速闪了进来，把“五粮液”放在瞿昭仕的办公桌上，说：“瞿局长，我岳父成功地为病人做了胃癌手术。病人痊愈后带着重礼拜访，硬放下烟酒走了。老人家不喝酒，我想你经常写作，酒后出好诗嘛，就给你带来了。”
瞿昭仕连忙推让说：“人家感谢弥教授的，我怎能无功受禄？”
台立淮连忙说：“岳父不喝酒，总不能放坏了呀。好酒不能让懂得品味的文人雅士享用，那还不委屈了它？”
台立淮一席话让瞿昭仕听得高兴，就说：“那我就笑纳了。”
看到瞿昭仕心情很好，又收下了酒。台立淮连忙拿出《周雍省经济监管厅关于开展经济质量运行优良单位的通知》和《天阳区‘朝阳杯’经济质量评比文艺晚会节目单》说：“瞿局长，这两份文件你看到过吗？”
瞿昭仕接过文件看过标题说：“这个我见过。我这个副局长没接到邀请，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侯局长可能清楚吧。”
台立淮隐约觉得瞿昭仕也对这件事不满，知道有空子可钻。就说：“天阳区的高山虎局长眼里根本就没有主管副局长和市稽查支队，如果局里允许他这样猖狂下去，今后，让企事业单位怎么看我们呢？”
瞿昭仕严肃地说：“小台，这个事嘛，侯局长也不满意。汪俊民队长在黑山会议时也和我交换过意见，我们要通报全市起到警示作用。你下去拿个意见，给汪队长过目后交给我，我请侯局长签发。”
台立淮又向瞿昭仕汇报了扶贫点的情况，拿出了永平镇政府写的感谢信，感谢信热情洋溢地赞扬了监管局和台立淮一门心思扶持贫困地区脱贫致富的精神。
瞿昭仕看了感谢信非常高兴，他对台立淮说：“时刻把群众的疾苦装在心上，为他们办好事、办实事是一种高尚的风格，我要告诉侯局长大力弘扬这种精神。”
台立淮没有想到事情如此顺利，觉得这样既可以靠评选捞到油水，又傍上了准局长瞿昭仕，没有花多少本钱，却达到了一箭双雕的作用。他以最快的速度起草好文件，并根据自己的意思加上了撤销天阳区监管局越权评定的“飞腾百货大厦”、“军工医院”“528医院”等市管单位的经济质量运行优良单位的资格，送交汪俊民签字后拿给瞿昭仕。瞿昭仕签字后，台立淮立即送到侯石嘉面前签发，这是监管局办事效率最高的一次。
台立淮自己就是监管局的一个“小广播”，他又找到秦首晟、蒿彭绪两个小广播添油加醋说了一番。不久，天阳区监管局及局长高山虎眼里根本就没有市局，多次越权等话题就传遍了全局，引起大家对高山虎的不满。
台立淮深入各有关企事业单位进行调查摸底，开始了全市经济运行质量优良单位评比的外围工作。在这些大单位走动，让台立淮体会了什么是现代文明人享受的生活，他经常带着瞿昭仕出入娱乐场所，陪汪俊民品尝高档菜肴、烟酒，给侯石嘉送去“中华”、“玉溪”、“芙蓉王”等好烟。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处心积虑地讨好上司的做法得到了回报。侯石嘉、瞿昭仕多次口头表扬他这些天工作主动、成效显著；汪俊民在稽查队全体会议上肯定了他的工作，号召全体工作人员学习这种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瞿昭仕利用自己在新闻界的关系加大对经济质量运行认证评比活动的宣传力度，社会上对这项工作非常支持和认可，不少企事业单位经常拨打电话询问经济质量运行认证评比的相关事项。
台立淮的手机成为热线电话，办公室门庭若市，尤其是各大商场和过去与他有业务来往的医疗机构的负责人频繁约请他到自己的单位考察。为“过河屁股都要夹水”的他带来了丰厚的回报：手机换成新款的，名牌服装着身，抽的香烟也是“芙蓉王”软包装。经过半个月的调查摸底，初步确定20个单位入围，新一轮的评比竞争拉开帷幕。
7
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瞿昭仕、汪俊民、台立淮等人在哥伦布大酒店接受民众百货大厦老总们的宴请。“好心情”包间里，巨大的饭桌围坐着20人，生猛海鲜、鱼翅燕窝、山珍美酒摆得满满的，大厦漂亮的公关部经理带着两位美丽性感的公关小姐不停地劝酒。如此良辰美景，丽人陪伴使瞿昭仕、汪俊民、台立淮酒性大增，杯来盏往，喝得好不痛快。台立淮端着满满一杯酒站起来说：“瞿局长，有你亲自把关，这次评比活动一定会取得良好效果，我借花献佛，用大厦的酒敬你一杯，祝愿你心想事成。”说完，一饮而尽。
公关部经理和两位小姐不愧是公关高手，她们立即端起酒杯，嗲声嗲气地说：“感谢瞿局长、汪支队、台处长光临。我们代表大厦敬三位领导一杯，我们喝光，领导随意。”三人举杯喝干。瞿昭仕、汪俊民本身就好酒色，美人好酒相伴，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痛痛快快地喝干。公关部经理不失时机地说：“各位领导，我们民众百货大厦的评比事宜就拜托各位了。”
瞿昭仕连忙说：“有经理的话，我们当然会考虑的。不过，酒风看作风。检验你心诚与否的标准就这三杯酒。”
公关部经理妩媚一笑，端起酒杯与瞿昭仕他们碰了一圈，不经意间三杯酒下肚说：“领导们，我喝光了，你们看。”
瞿昭仕他们只好又喝了一杯。台立淮觉得对方一个公关部经理就轻易攻下瞿昭仕，那么，其他单位怎么办？就站起来说：“瞿局长不好意思为难女士才如此爽快，还得看老总们的酒风了。”
大厦老总听到台立淮这么说，也早就料到一顿饭和公关小姐的出手不会说服有“九齿钩”之称的台立淮。于是，就站起来说：“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提议我们老总们全体自罚三杯后，敬三位贵宾一杯。怎么样？”大家一致叫好。于是，杯盏交错，大家喝了个不亦乐乎。
夜深了，大家喝得也有八九分醉了，老总亲自驾车，送他们三人回家，每人得到一份红包，民众百货大厦的经济质量运行认证评比优良单位资格敲定了。全市经济质量运行认证评比即将结束的消息不胫而走，初选单位纷纷效仿民众百货大厦的做法。
台立淮觉得，必须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完成自己升官发财的夙愿，528医院由台立淮推介，从侯石嘉外甥秦守耀的药业供应批发站购进一批药品；瞿昭仕弟弟的医疗用品公司与轻纺医院签订了医用材料长期供应合同；大孝子王忠义的父亲也被台立淮特意安排在铁路医院做了白内障手术，又进行全面体检治疗，几乎没有花钱；好酒的汪俊民收到“百姓居”超市送来的一箱“剑南春”酒……与经济质量运行认证评比有关的人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台立淮不失时机地到综合监管局各领导之间游走，把自己的思路慢慢地渗透给各领导，成为他们决策的依据。局长办公会议研究决定全市经济质量运行认证评比工作由调查中心承担，台立淮全权负责，接受汪俊民指导，有什么问题可请示瞿昭仕决定。这样原来的经济质量运行认证评比委员会形同虚设，在其他委员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全市经济质量运行认证评比活动大功告成。原计划九个优良单位由于台立淮等人的暗箱操作难以满足要求，而增加到十五个，运作较差的五个单位付出的也不少，应当得到安慰。台立淮和瞿昭仕商量后，提请侯石嘉同意增设五个“经济质量运行认证评比优良单位提名奖”。于是，台立淮执笔撰写《雄鸡市综合经济监管局关于表彰全市经济质量运行认证评比优良单位及提名奖单位的决定》，由副局长瞿昭仕复核后，送给侯石嘉签发。
周五，阳光明媚，全市经济质量运行认证评比优良单位表彰大会在民众百货大厦门前的广场举行，气球飘扬，锣鼓喧天，彩旗猎猎，乐队助兴，人头攒动，文艺表演把大会推向顶点。表彰大会由瞿昭仕主持，侯石嘉发表热情洋溢的致辞，王忠义宣读《雄鸡市综合经济监管局关于表彰全市经济质量运行认证评比优良单位和提名奖单位的决定》，并宣布了15个优良单位和5个提名奖单位的名称，会场锣鼓阵阵，鞭炮齐鸣，市委常委副市长胡彩凤、人大副主任王建才、政协副主席寿红宝、军分区司令员金方鼎为优良单位发放了牌匾和证书，政协副秘书长、军分区参谋长以及监管局局长侯石嘉为提名奖获得单位授奖。
周一早晨，台立淮带着胜利的喜悦，迈着八字步走进办公室。他坐到办公椅子上，懒散地拿过《夏贾早报》浏览着，不时唾沫星子乱飞地发表评论。
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的老主任开口说：“小台，人家都在忙着准备竞争上岗的事，你不着急？”
“处长，你说这回能够公平吗？”台立淮放下报纸，故意说。
“大家都在公平竞争，只要你有能力，群众基础好，就有希望。不过，也要看你的造化和是否有贵人相助了。”
一听老处长说“贵人”，台立淮不禁想：经济监管局的侯石嘉算不算得上是自己的贵人呢？
当侯石嘉在综合处寻找可以为自己利用的人时，台立淮傍上了这位副局长。那时，综合经济监管局和所有部门一样车辆很少，局长们大多骑自行车上下班。家属院到政府大院也就是两三公里的路程，侯石嘉在县上习惯了坐车，没有车就有些不习惯，他又不喜欢骑自行车，所以经常步行上下班。同志们几乎全部骑自行车上班，只有个别女同志步行。侯石嘉经常一个人步行，显得很孤独。
台立淮也就瞅准了这个机会，经常骑车带侯石嘉上班。后来，由于两个人身材高大，体重都不轻，自行车难以承受，他们就一块儿步行。台立淮推着自行车一边走，一边编排局长们的不是，议论其他人，侯石嘉多数时候都是听众，这样一走就是两年。直到侯石嘉与陶小曼关系暧昧，他们一起走路的机会才少了。
侯石嘉从东南亚回来，开始有了想法，他希望马平生离职，给自己留下位子。他就开始找马平生的问题，马平生胆子小，从经济问题上无法打开缺口，也不好色。但皇天不负苦心人，一心挤兑马平生的侯石嘉终于找到了机会。
全国清理干部多占住房的运动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马平生心肠较软，清房时包庇干部，蒙混过关。这下侯石嘉有了机会，台立淮一直记着黑账，侯石嘉一号召，他立即写了揭发举报信，侯石嘉修改、打印、匿名发出，组织一调查基本属实。马平生离任，侯石嘉却没有接上班。荣德政出任综合经济监管局局长，台立淮彻底投靠侯石嘉，和陶小曼姐弟相称。
荣德政调离，侯石嘉终于美梦成真，当上了梦寐以求的综合经济监管局局长，陶小曼立马成为红人，开始了被人们私下嘲弄的综合经济监管局“参谋长”生活。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台立淮、苏武志们这类角色就围绕在了陶小曼周围，不是请她吃饭，就是送她化妆品、首饰、衣服，人前人后蜂拥在陶小曼周围，鞍前马后充当她的拥趸，亲切地尊称她陶大姐。
有道是君子好义，小人好利，没有才能的人最大的特长就是拍马谄媚，能力出众者往往傲骨铮铮。兢兢业业的钟维民、楚梅村屡受压制，陶小曼、台立淮这些“群小”受到重用，这就是侯石嘉继承的中国千古官场的特色。
钟维民能力超群，为台立淮撰写了不少汇报、总结，包括个人考察材料，按一般人的做法就是不说好话，也不至于拆台。可这个台立淮为了自己的目的，经常教唆陶小曼说：“姓钟的能力强，工作热情高，成绩卓著，威信高。如果让他这样顺利下去，我们就黯然失色，监管局就没有我们的机会了。咱们一起找出他的弱点放大，在局里广为传播，你也多给局长吹风，‘三人成虎’，说得多了他就臭了。也就不会成为我们工作能力差的参照系，我们就有机会了。”
陶小曼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定下盟约，寻找机会、想方设法打击工作能力不错的同志，有意抬高自己。也是应了“人凑人高，人灭人低”的周雍民谣，陶小曼的哥们儿、姐们儿的机会果然多了起来。这些人得到陶小曼的福荫，不是入党，就是获得各类先进个人、优秀公务员称号，有的还被提拔为调研员、副处长、副队长，总之这些陶氏兄弟姐妹们都获得了好处。
这次竞争上岗，台立淮能否分到一杯羹，还要看侯石嘉的意愿，以及陶氏兄弟姐妹们是否推波助澜了。
8
中K合资企业东K焦碳冶炼厂使用劣质材料储存煤气，发生储气罐大爆炸事故。炸死2名操作工，烧伤了3名工作人员，泄露出的煤气让许多工人及其家属中毒。经过市急救中心全力抢救，伤员病情基本稳定，中毒者转危为安。
爆炸事故的发生，劳资双方固有的矛盾爆发，引发了较大规模的劳资冲突。资方和处理事故的监管局工作人员根据一贯的做法，没有实行有效的疏导，而对工人实施高压政策，强行要求工人复工。本来就一肚子气的工人们不干了。他们扣押了资方代表和监管局前来处理事故的工作人员，强烈要求综合监管局领导前来企业，派出政策水平高、精通法律、客观公正的人来处理这次事故，给工人一个满意的答复。侯石嘉思来想去除了钟维民，其他人难当大任，可是，现在监管局工作的确离不开他。侯石嘉只好召开全体人员大会，号召处级干部报名，并把这作为机构改革中干部任用的重要条件。
陶小曼、苏武志、钟维民、鲍志良、台立淮、汪君伍、胡万民立即报名，强烈要求前去处理这次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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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石嘉很高兴，激动地说：“我们局的干部素质就是高，在确定处级干部岗位人员去留的关键时期，能够积极要求到艰苦的地方去工作，这值得称道。我们研究后将确定一名同志和王忠义同志前去处理。请大家安排好家里和办公室的事待命。”
钟维民觉得这个问题非常严重，必须慎重对待，既要维护工人的利益，又不影响对外合作和招商引资的大局，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国际争端，维护我国的对外形象。这个人选应当知识丰富、处理问题冷静从容、大胆心细、责任心强。想想局里的这些人，他觉得自己应当出马才可能解决问题，就报名要求前去。其他人各怀鬼胎，报名只是做个姿态，没有谁真心愿意去淌浑水。现在听了局长的话，一下子傻了眼，生怕任务落到自己身上，想方设法找侯石嘉局长说明理由，推荐别人。
苏武志首先找侯石嘉申述自己的理由说：“我们工商贸易处业务很多，企业登记时间紧迫，任务繁重。最近，企业的经济问题不少，副处长被组织部抽调参加‘三讲’教育，人手紧张。局长，为了不影响工作，能否给我们从县区借调几个同志，我们力争把工作干成全省监管系统第一流。”
侯石嘉心里说：这小子，不愧是小流氓出身，不愿意去，又不明说，在敲边鼓。你不是与瞿昭仕关系密切嘛，看来得敲打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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