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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旗军-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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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此间事了,本座一定要请陛下清理江东,扫除这般蛇鼠两端的奸贼!”慕容平南低声咒骂道,随即问部下,杨栢烙部可曾按计划行事。
“回大人,一切如常。”
“好。”
听到这句话,慕容平南一直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意,尔朱大石的军马将不日抵达,想必韩中正此番再难逃脱!
看来现在就该是让尔朱平等认命的时候了,想到这里,慕容平南问面前的赫连喜银:“赫连大人,待本座修书一封,然后想请你替我去丘林德尔朱平处一次,不知…”
赫连喜银连忙道:“在下愿往。”
慕容平南这就提笔疾书,不久,赫连喜银便在几个兵丁的护卫下,高喊自己身份,跨过双方士兵之间的空白处,向心神不宁的丘林德尔朱平那里走去。
此时,在管仲颜的护卫下,站在稷山之上的韩中正面有忧色。
他虽然被监察厅数千人马团团围住,但韩中正担心的倒不是这些,他只顾看着东方,管仲颜劝道:“大人,孙统领通晓兵法,肯定能看出埋伏,应该无碍。”
“不是担忧正川啊。”
“…莫非沈庆之?”
韩中正缓缓点头:“慕容平南不知沈庆之之能,只派夏都泽去又有何用,恐怕我信使一至,那小儿便要和其火并,有王培正田衡烈李默帮衬,夏都泽必定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他立即来援的话,怕就中了杨栢烙的埋伏。”
“大人可曾提醒过他?”
“关照正川和他说过此事,不过他才多大年龄,勇则勇矣…”
管仲颜连忙再劝:“有历中原霍卫青陈镇川在,他们就算中伏也不会吃上太多苦头,恰恰还能为孙统领拨出隐患,我看这是好事,大人就不必担忧了,至于那沈庆之,武艺了得福气深厚,如此良将必不夭折,搞不好在孙大人抵达前就破杨栢烙也不一定呢?”
“…”韩中正最终叹了口气:“希望吧。”
但他显然不看好沈庆之的命运。
因为两军对阵,只一勇将怎能左右结果,那杨栢烙之悍勇,部下之精锐,不弱孙正川部,沈庆之斩夏都行时,若不是孙正川部抵达,又是出其不意,他也不能得逞,何况这次还是杨栢烙主动去埋伏等待,围点打援!
这时山下,慕容平南的士兵开始又了一轮进攻,夕阳惨淡,喊杀声烈,整个稷山被晚照熏的如同一座火焰山一样…
韩中正在担忧,但人算岂如天算。
他怎知,沈庆之来历之诡异,历经厮杀血战的他经验是何等丰富,何况还预知局势之走向,就连那杨栢烙,也不是他以为的。
此时,沈庆之正向西来。
他派霍卫青领杜明律宋平,带三百骑散在苏水之侧的平原上,戒备四方并拱卫上千陷阵在其中,偃旗息鼓而来。
军列里的历中原眺目远望前方,又不时回头去看自己身后,只见苍茫大地前后左右,除了自己一军之外并无他人。
“这是要乱了吗?”历中原在心中想。
跟随在沈庆之身边的陈镇川也在这么想着。
唯独沈庆之面色平静,在停驻间歇,历中原终于忍不住问悄悄的问沈庆之,尔朱大石此来韩大人这边可会…
沈庆之摇摇头:“尔朱大石又有何惧?韩大人既然能在他们来袭之初就得到消息,看这局势,韩大人得信还在慕容平南之前,不然韩大人如何能这般轻易离开金陵?”
“这倒是,不过孙大人才回常州金陵就出这种变故,来援恐怕要有延迟。”陈镇川忧心忡忡的道。
“那又如何,你们为何不去想,说不定这是韩大人故意为之的呢?”沈庆之反问,他不知道安熙17年尔朱大石先入江东的事,却记得17年秋时,孙正川入淮左之事,如此看来尔朱大石必定来了就回,但现在孙正川还在常州,那么这个过程里河东张镇国没捣鬼才怪呢。
陈镇川闻言一愣:“韩大人故意为之的?”这一声说的大了点。
附近一些基层军官和士兵们都竖起了耳朵,沈庆之道:“当然,你只知孙大人,难道不知河东镇守将张将军和韩大人的关系?尔朱大石空巢而出之际,张将军难道会坐视韩大人受难却按兵不动?”
一语惊醒梦中人,陈镇川不由恍然:“确实如此,我就在琢磨韩大人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让孙大人回头的呢。”
沈庆之大笑:“现在知道也算不晚。”
随即告诉他们自己的推测。
想必夏都泽来此是为姑苏城,搞不好就在今夜,便会对自己一部动手,然后要靠此城拦截孙正川,因为他只要夺下姑苏,封闭城池,孙正川便无可奈何他,而后路不稳,孙正川怎么能放心前进呢,加上前面或者还有伏兵!
陈镇川等听完,无不心悦诚服,原来沈庆之当时杀人时,已有定策。
沈庆之随即把全军队正以上尉官全部叫在一起。
他口中尉官是自己部下里,十人对正以上的三十兵长,这种编制目前在大燕绝无仅有,但正是未来汉军的组成。
等人来齐后,沈庆之令他们围成一圈,拔刀在地上画出他记忆中金陵一带的山川地图,道:“孙大人临行前曾吩咐我,慕容平南调江左虎豹营杨栢烙部来此,说此人悍勇而所部极其精锐。”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四周,提高了音量:“但此辈无足惧怕,我军枪阵甲于天下,他不来便罢来便是送死!”
霍卫青咧嘴一笑:“尤其大人双刀无敌,那厮确实是来送死。”
沈庆之也笑了,并极为自信的道:“那厮确实不是我的对手。”
周围顿时哄堂大笑,却没有人知道,沈庆之说的是真的。
但接着,沈庆之就再次严肃起来,他认真的道:“诸位,目前韩大人虽然被困稷山却暂时无忧,不过如此局势下在慕容平南心中,最该顾忌的就已经不是韩大人而是孙大人,因此我想,杨栢烙部或会埋伏于稷山以东,欲围点打援,破孙大人为主取韩大人反为辅!”
“大人说的是。”陈镇川终于明白沈庆之在这时召集军官们是为了什么。
“所以我军行军时需小心谨慎,一旦遇敌不可慌张惧怕,陈镇川。”
“在。”
“战时,你领督战队督促全军,士兵后退者斩士兵,军官后退者杀军官,凡因胆怯畏惧背后中刀剑而死者,不得抚恤并被传名姑苏为父老耻笑连累家族!”
“是。”陈镇川大声的道,周围官兵听的心头不禁一紧。
安排完军纪官明确惩罚后沈庆之才道:“霍卫青,历中原。”
“在。”
“等大军前行后,骑兵分三,本将…本督护自领百骑为护卫,择机而动。霍卫青领其中百骑停在步兵左后方三里,历中原领另一支于右后三里处,等前方杀戮起时,你们必须领两军绕道敌军侧后才可发起进攻,无论本阵局势如何,也只能按令行事绝不可自主妄动,不然胜也要斩!”
历中原霍卫青连忙领命。
沈庆之再令:“陷阵步兵部,由杜明律为一营代指挥,宋平为二营代指挥,三营为预备,陈镇川兼领,听我号令便投入兵力以决胜全局。”
“是。”
“其余各尉正。”
“在。”
沈庆之慨然道:“告诫各位子弟,敌人所图已为我所知,一切尽在意料之中,等他们来时各人无需惊慌,听从号令只管大枪戳去,腰刀砍去,弓箭射去,万众一心向前不退,必能破敌,杀尽此辈后我们便向稷山,再救韩大人,如此定能让陷阵之名传遍天下!”
听罢他的安排,陈镇川等一呆,大人竟要在孙统领来之前就救下韩大人?但他们看着他威风凛凛的神态,再想起他双刀大戟无敌之名,竟无不热血沸腾,生出一种我辈当如是的念头,立即躬身道:“是,大人!”
这就散去,将沈庆之的意思告知全军上下,随即埋锅造饭,等待夜静暑气消除时再向稷山前进。
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列骑兵,大约四五人向这里驶来。
恰恰陷阵军马在休息,那四五骑驰骋来时,看到这片山坡树林里的军马一愣,他们看到这里时沈庆之也发现了他们,见他们在那里迟疑不前,沈庆之心中一动,对陈镇川道:“你带几个人去问问他们,想必是来寻夏都泽的,小心应对,将他们骗住再说。”
他思维这般慎密,陈镇川心中同样的念头才起,他就已经下令,陈镇川不能不为之沮丧,这厮杀人无双还有这样的谋略,实在令人痛恨!但恨归恨,他还是立即领命,向那几骑去。
但对方一看竟拨马就走!
在沈庆之下令时,已经悄悄绕向他们的历中原霍卫青当即射出手里利箭,随即追逐,未来江东两大虎将亲自出手,然后…
然后那些人就悲剧了。
“杨栢烙现藏军何处?”
“韩中正大人现在如何?”
“不说?打!”
不久之后,沈庆之叹道:“想不到杨栢烙如此心大,竟意图直接来姑苏府。”
他刚刚才从那几个信使口中得知,杨栢烙竟领五千军已进至半途,目前就在离此最多六十里地的浒湾处,派他们是来联络夏都泽的,目的则是想确定孙正川部消息,有可能的话就干脆直接前往姑苏,背靠此城以对孙正川。
显然,慕容平南一系的人都没有料到,自己竟斩杀了夏都泽,但沈庆之转念一想,他们的想法也没错,如今毕竟还是大燕天下,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督护会在正式官方场合下对镇将拔刀呢。
因为这可不是那一夜,持明刀明枪面对夏都行时。
所以,在慕容平南等人,包括死去的夏都泽心中,都会以为自己将无可奈何,空有杀心也不敢动吧,想必,以为大局将定的杨栢烙此时此刻心中也更渴望击败享有大名的孙正川。
只是沈庆之已斩夏都泽,还使他的人马没一个能够走脱。
沈庆之冷笑起来,你五千军马又如何,何况其中三千还是夏都行的残军改编的,如此那也好,免得我的部下跑的辛苦,于是这就改变之前的命令,立即将骑兵撤至后方,并将步兵移至路南丘陵后的树林之中,以逸待劳静候对方到来。
安熙17年的夏夜。
无云,繁星无数,残月都已高悬在天幕之上,暑气犹未曾消,大地还一片蒸腾,杨栢烙在派遣信使前往姑苏后,终按捺不住那份击溃孙正川部的渴望,不等信使回头,一见日落,便驱使着部下们出发了。
天气炎热,骑在马上的杨栢烙喘息着摘下头盔解开胸甲,看着苍穹喃喃的咒骂,心中祈祷等他一抵姑苏就下一场暴雨才好,那时候孙正川的骑兵在泥泞的土地上难以冲驰,自己胜算也就更大…
他今年快四十了,正在一个武将的最黄金阶段。
偏偏还没混到一个旅将之职,这让他心中颇为恼火,尤其最近慕容平南又把他调至夏都泽那个阴损饭桶的手下,不过福兮祸兮,不是这一调自己还未必能有这般立功的机会呢。
他渴望荣耀,甚至有些心神不定。
不过他不愧为孙正川赞扬的人,就算如此在行军时还记得派遣士兵在前探路,大军在后,稳健前行。
只是,残月无力,夜色深沉。
他的士兵们实在没什么心情去慢慢检索官道南边的那些树林,所谓探路不过是看前方,一览无遗便罢,这也因为包括杨栢烙在内人人认为,除了孙正川之外,姑苏一带再无什么力量,可以威胁到足五千之数的大军。
于是他们越发松懈,大军就这样无知的路过杀机四伏的丛林。
但忽然之间,杨栢烙觉得似乎有些不对,于是他沿着眼角察觉到的一丝闪光侧头看去,只见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有无数手持大枪的黑影站满了南方的那片丘陵!
第二卷 第十二回 绝地重击
一瞬间,他和他的部下们浑身汗毛都一下子竖了起来,就如从三伏突然坠入三九一样,杨栢烙毛骨悚然的看着这里,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驻马丘陵上的沈庆之已经轻轻挥手。
令下,陈镇川手下督察队拔刀,低喝:“大人有令,谨记在心,有进无退,有我无敌,进!”
声若闷雷滚过士兵们的心头,陷阵士兵们立即如训练时那样扛枪在肩走下丘陵,列成攻击纵队,正面队攻击枪阵二十人一列,排列有五,间三步前进,侧翼两部拉成斜线持盾护卫左右,后排弓箭手跟上。
第一方阵之左,略后十步的位置,为同样编制排列的第二方阵。
两营方阵呈掎角之势,之间相隔二十步,如门一般掩着沈庆之亲自领导的百骑队,陈镇川带督战队在沈庆之身边不远处,再在后方,是一营预备。
三营护卫主将,下丘后即成品字型,在月色下坚定不移又默不作声的向对方行军队列的侧翼推去。
虽然去势不快,可是已见血的他们,在沈庆之的带领下此刻凝聚出的气势相当的厚重,在杨栢烙的部队看来,这支不知来历的诡异部队就如一拳重勾一样袭来,哪怕明明知道他的行动轨迹,还是逃不了挡不住一般。
杨栢烙的部下当即一片惊唿,竟有士兵开始逃窜。
不过这不稀奇,这个年头的大燕军马早已腐朽,夏都行旧部虽经重组但换汤不换药,基层官兵依旧是过去那些混吃等死的人,刚带他们几天就使他们夜晚行军不散已是杨栢烙治军有方了,如今面临神秘部队杀气腾腾的一次夜袭,他们不乱才怪!
杨栢烙这个时候顾不上再如行军时那样,镇压这些烂货,他见敌人袭来,赶紧收拢属于自己的直系兵马,他帐下军官们也在那里大声疾唿,要求部队镇静,同时有人开始询问沈庆之部到底什么来历。
沈庆之部,却依旧无人出声,只向这里推进,并越来越近。
杨栢烙行军时靠着苏江行走,沈庆之从南方袭来,恰恰将他们逼向大河,兵家所谓绝地就是说的这种地形,杨栢烙现在已经急的眼中冒火,恰恰看到自己帐下李松一营已整合调向完毕,他立即令李松部向前,不惜一切阻拦敌军。
不能不说,他确实有些本事,这一招壮士断腕干的干脆,问题是他帐下李松部不是木偶,那些士兵夜行时遭遇伏击,来军还这么神神秘秘气势森森的,他们心中难道就没畏惧?
李松倒是杨栢烙的忠诚部下,拼命催促,终于催动了自己帐下的人马,犹犹豫豫的向着沈庆之部反抄过去。
借着这个机会,杨栢烙赶紧将自己的亲卫骑兵聚集起来,留到身边作为战略预备。
同时又催促其他部队,不要管那些四散逃避的督察旧部,即刻在自己前后左右布阵,并派二十名亲卫持刀向前,在即将开战的沙场上大声宣布:“临战退缩者斩,杀敌立功者赏!一人二十银,战后支付绝不拖欠。”
可怜燕军相对强悍的部队也不过如此,整个江东也就孙正川部气象出众,不过现在又多了一部陷阵精锐!
前些日子还不过为区区一商队护卫的杜明律,在前进的一营队列中骄傲的看着前方的土鸡瓦狗,什么江左虎豹营?兵不如我们,至于将就别提了,一旦大人出击这些家伙只怕转眼崩溃吧。
他身边士兵人同此心。
把敌人的乱势和自己的集体气概比较后,他们临战前的最后一些担忧忐忑已烟消云散,陷阵军卒看着前面河滩上,左右两边的敌人在乱窜,甚至有跳河者,正面过来的敌人虽然成列,但那么的畏首畏尾实在令人不齿,因此心情更为轻松。
双方,终于接近,李松部虽然知道会开战,可还存一份侥幸,在挣扎之前,士兵们扬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他们也没期待回答,但他们没想到,这次询问,终于有了回答。
“陷阵军。”
杜明律骄傲的道。
“全军!”身在战马上的沈庆之铿的一声拔出腰后的双刀,大喝道:“杀!”
这声令下,在队列后端的弓箭手当即放出手中利箭,白羽抛射向天然后越过己方同袍的头顶,转眼就落到了乱糟糟的河滩上,惨叫声响起的一刻,杜明律吼道:“刺!”
“喝!”
他部下第一列士兵勐向前跺出一步,澎的一声响起的同时,将手里丈二大枪整齐的向身体的右前方刺去。
他们对面的李松部士兵,在面对攻击时本能的举起手里武器格挡,然而接下来的一幕令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因为他们对面的敌人竟无视自己只取自己身左的战友,就在他们发愣的短暂一刻,忽然觉得肋部剧疼…
当一杆大枪从他们的面前,从他们身边士兵的肋下拔出,划过他们的眼前时,他们才恍然发生了什么,下一刻,沈庆之部下第二列士兵突然抢出半步,从前列兄弟之间狠狠的向另外一侧刺出了手中的长枪。
“刺啊!”他们喊道。
面前的敌人倒下之际,第一列士兵刺出了他们今晚的第二击,这是相当凌厉的一次正刺!
跟随杨栢烙已有五年,也见识过厮杀的尉官李松做梦想不到世间竟然有这样的军阵,和这样的枪兵,来去疾快的大枪在月色下闪耀寒芒带出血雾,李松看不清对方进攻的手法,只感觉到对方大枪不过吞吐一次,自己的人就倒下一片,吞吐两次自己的兵就废了半数,再吞吐一次…
崩溃!
李松仓皇回头,隔了一片乱军几百米的距离,看到自己的主将脸上露出的那片震惊,他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也是如此的,就在这时,他耳边响起一声“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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