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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旗军-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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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孙正川如何操作,那是以后的事情,也是他自己的事情,在座的,包括韩中正都是知道军事的人,明白以孙正川之能,就算罗斯用尽办法,他也能牢牢把握住一部分部队,而掌握一部,在战争中突然反水,对方就不可能不输。

所以他们听完后,都明白,比起孙正川之前的计划,沈庆之这个计划的步骤更切实一些,并更有效许多。

如果说孙正川是看的京兆,沈庆之这个计划却是从整个天下来考虑,他甚至考虑了外敌的因素在内,可谓高明。

孙正川不由佩服的道:“庆之大才。”

“不敢。”沈庆之道:“这只是个简单的想法,再具体就必须要参谋情报人员一起,详细分析种种情况等,假如真可行,其中最主要就是孙大人你,你必须要敌我难分的环境下,一直隐忍到最关键时刻,并拥有可以翻盘的重要力量,所以主要还是靠你啊。”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然而,何时动河西呢。

面对韩中正的询问,沈庆之却也无法回答。

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

沈庆之曾说过的三路灭李,旦夕可覆,不过是为震慑他人而已,其实真正做起来哪里那么容易。

因为,就算河西最弱,也是带甲数万的强镇,更兼李耀武在河西经营多年,那厮开拓不足但守成有余,要主动去打他,甚至比打尔朱大石还难。

因此只能慢慢盘算,见机行事。

不过好在有西秦在那里欺软怕硬,不敢惹江东,却要吞河西,所以李耀武在时刻被消耗着,时间对他不利,对江东却利,而沈庆之年轻力壮还怕耗不过他吗。

三个人将事情谈完后,沈庆之和孙正川便并肩离开了城主府衙,他又去了军中,孙正川则去忽悠博尔雷夫了事。

而韩中正在他们走了以后,派人请来了冯适之,把刚刚三个人的交流内幕和老友又好好的说道了一番,看看他能有什么意见,冯适之听完后摇摇头,道:“庆之少年老成,所思甚远,我看此事正当这么处理。”

但他在最后强调道:“中正公,你还是要劝诫下庆之,河西的事还是宜早不宜迟,因为北方虎视眈眈啊。”

“嗯,不过我看庆之心在是有数的,这小儿从两年前就开始惦记罗斯,念念不忘,要他忽略西秦恐怕比忽略我女儿还难。”

冯适之哑然失笑,怎么,现在生米煮成熟饭,就豁达起来,不计较小贼曾经躲你女儿如避瘟神的往事了?正说话间,韩诗琪款款走来,见到冯适之连忙给叔父见礼,然后对父亲道:“父亲,女儿想做点事情。”

“什么事?”韩中正奇怪的看着她。

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韩诗琪也不避让相当疼爱自己的冯适之,对韩中正认真的道:“女儿看到父亲和他还有姐夫整日操练,自己整日却无所事事,觉得不该,于是来问父亲,可有什么需要女儿做的。”

又去缠着冯适之:“叔父那里可有适合我的事?”

韩中正还没开口,冯适之已经头大如斗,开什么玩笑,你可是未来的江东主母,如何能做我手下做的那些事情,赶紧把头摇的不停,口中劝解道:“既已做人妇,便在家相夫教子不好吗。”

韩诗琪大羞,喊道:“哪里这么快就有孩子。”

一句话把冯适之堵的…

韩中正气的一拍桌子,骂道:“一天到晚不着调,每每听人说话打个比方就非要往上凑,说你像惊弓之鸟你就和人吵人家骂你是鸟,说你做事犹豫不决蛇鼠两端,你就去怪别人骂你是老鼠,有你这么胡搅蛮缠的,适之你别理她。”

冯适之听的大笑,韩诗琪自然恼怒不堪,这就尖叫起来:“小贼居然把这些事情也和你说?”

韩中正冷冷的道:“我家女婿不和我亲和哪个亲?”

冯适之继续捧腹,韩诗琪继续抓狂,但这么一折腾她也就忘记纠缠父亲要做事了,没多久就气唿唿的走掉,她走后,韩中正对冯适之道:“由她去缠小贼,哼,开始舍不得她嫁人,现在看还是早点给庆之为好,不然要被她烦死,你说她这女儿家能做什么?”

然而他想不到冯适之却不认同,冯适之道:“中正你可记得你对我说过,在庆之破灭淮左,和夜袭襄阳之际,正是诗琪儿为你分担许多事务,这孩子天真烂漫又善良纯朴,极得百姓爱戴,可不好比一般的女子。”

自己家的孩子,能随口评价,但别人说好,做父亲的总是高兴的。

韩中正不由眉开眼笑,连连点头,瞬间忘记自己刚刚还把宝贝女儿说的一钱不值,冯适之又好气又好笑,道:“既然如此,便让她做点事情吧,她这活泼的性子,也闲不住。”

“比如呢。”

“北伐以后,我军大胜之余也有不少遗留问题,比如对士兵的抚恤等等,虽说我方指定的善后福利以及当即抚恤方面都没问题,可我也曾见过,有些失去主心骨的家庭的困苦孤独,尤其在河东军方面,甚至会有恶邻闲人欺负的场面出现,我看不如让诗琪儿去负责此事,这样也好为你的外孙积累福分,你看呢。”

韩中正连连合掌,赞道:“正是,正是,这就让她去做,由镇川帮她。”

冯适之却又摇头,道:“不必,把些材料交付给她,就由她招人去做,你这女儿江湖气重,镇的住人用的了人,再说这事,只要做就是好事,不可能做坏,不如全盘放手。”

“也好。”韩中正被老友说服,刚刚准备派人去叫女儿,忽然又觉得还是和庆之说下为好,冯适之也这么认为,因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水,不知道庆之肯不肯让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呢。

但等晚上抽空和沈庆之一说后,沈庆之便满口答应。

要说谁最重视军队,自然是他,而作为一个前世经历坎坷的老军,沈庆之更想当重视关于伤亡子弟的抚恤问题,从在姑苏时代他就这样,何况现在,只不过最近事务太多,这些事他就不太可能亲力亲为,现在韩中正既然提出,韩诗琪又肯定能做好,他当然同意。

这让把自己女儿自幼如男孩一样培养的韩中正见了也很高兴,膝下无子的他虽说早看淡此事,可总觉得百年后,韩家还有什么能留下呢?

他曾经甚至想,是不是等沈庆之和韩诗琪有后时,一个儿子改姓随他,但随着江东事业前景的可期,他已经不再奢望,因为自古哪有帝裔易姓这等事?对孙正川,他本有亏欠自不好再提。

但韩诗琪假如能得到沈庆之的允许,出来做事,且做的是这等好事,则未必不能为感恩的百姓口口相传,甚至可期民间追捧立祠,如此,足以让韩家人有事迹流传百代,乃至被其余韩姓主动攀附,这样也算一种无憾。

家国天下的理想壮志和传统理念并不冲突啊…

韩中正欣慰的笑着,却不知他对面的小贼早看穿其中奥妙,他想到的那小贼其实早想过,甚至已经和悄悄和自己的舅父商讨过,虽然田恒烈不是太高兴,但也犟不过他,他早准备次子随外祖姓,以宽慰老人。

只是,那小娘皮现在一个还没生出来呢,这事他便没先说。

而这里既然同意,韩诗琪那边能有什么问题?

等沈庆之回去和她一说,韩诗琪就兴奋的抽了,一下跳到沈庆之的身上,如八爪一样死死抱住他,然后又激动的语无伦次的发誓,一定把这种事做好。

“别顽皮,我认真对你说,这事非同下可,做好是应该,做坏就是造孽,更关系到我江东军心的稳定,你可要认真对待。”

“我知道,你放心。”

“别说的轻巧,你性子活泼,热情真诚,但此事看似容易做起来相当繁琐,而且还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所以你一定要耐下心来。”

“知道啦。”韩诗琪不满的道,觉得小贼这么不放心自己真是扫兴,比爹还扫兴,想来明天又要被老头啰嗦,于是笑容全收,转身就气唿唿的进了房。

沈庆之不满的道:“就提醒你几句都不耐烦,那你别做了。”

这下击中了小娘皮的要害,小娘皮顿时郁闷在那里,想了半天,忽出一招,她换上笑容回头拉着摆架子的小贼进了房,主动撒娇献媚,逗的沈庆之终于再次同意让她做事后,便突然使出手段,将小贼按倒,勐的扑上去,险些坐断那背负着九万里河山的虎背熊腰,偏偏沈庆之还有苦说不出,只能自认倒霉。

第二日,他忍着疼痛去军营。

韩诗琪则开始接管此事。

她先从冯适之处索要来北伐至今的军队伤亡名单和过往抚恤底档,回房后就带着两个识字的丫鬟开始翻开了解。

自江东北伐至今,全军伤残和阵亡士兵人数已达三万。

其中阵亡者一万出头,那背后就是一万个家庭。

远的,在闽南,近的就在襄阳。

江东做事细致,底档上清楚的写着每个有家庭的阵亡士兵的家庭具体情况,好一点的还有人撑起门户,差一点的上有老人下有孤儿寡母,虽有江东的抚恤和地方的照顾,可韩诗琪知道,他们的生活,必定艰难。

对此,她决定将这些名单按着家庭的负担程度分档,然后先从襄阳地区开始一一寻访。

对此,两个丫鬟吃惊的看着她,问:“一一去过问?”

“是的。”

此时此刻的韩家三小姐,未来的江东主母,再无平日里那种顽皮娇憨,她的脸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庄重,甚至浮现出一种圣洁光芒,令人仰视。

她既是对她们,也是对自己,还是对上苍,正色的道:“是的,他们没有辜负江东,江东就不能辜负他们,我一定要照顾好这些勇士们的家人,如此,才不枉他们随他们的将军血战过!”

第十二卷 第五回 听

她说到做到。

从整理好所有档案材料后的第一天起,她便开始一一拜访那些为北伐阵亡伤残的士兵家属们。

她现在身在襄阳,所以她先行探望的是原属于河东军的子弟家眷们。

汉历五月一日,上午,城东定塘巷陈三,玉带街五行巷刘德,下午,城南关口街李平,书堂巷慕容真,五月二日,上午,中原路张旺,三阳街尔朱兴,下午…

韩诗琪就这样每天带着丫鬟和仆役等跑四家,替自己的父亲和丈夫去慰问那些曾经为江东大业付出血汗的伤亡子弟家眷了,她态度真诚,细致体贴,无论对方有何要求,只要合理都尽力满足,且她所花费用还都是自己的私房积蓄,并不曾动用分毫公款。

从做这件事,她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过去的娇憨顽皮几乎全部收敛,常常见她独坐沉思,又或者默默流泪,仿佛一夜之间长大,而在她的带动下,不少官宦人家的女眷也开始响应号召,参与行动,和捐款捐物…

消息传出后,满城赞叹,江东官兵因此感动,用霍二的话说,大人以后若敢对不起夫人,恐怕全军要反,所以夫纲定难振呀。

这厮自然又被一顿好打。

但他也确实说出了韩诗琪此举多得人心。

用一位江东士兵的话说:“有主母照顾家眷,我辈再无后顾之忧,如此还不踊跃报效江东,更待何时。”

而看到韩诗琪做这些事,原先还对江东有些芥蒂的河东老人们也都再无话说,纷纷认为江东当得天下,等消息传到前河东汉军统领张卫国耳中,张卫国羞愧难当,随即把自己大半财物全部拿出,请人送来襄阳交付韩诗琪抚恤子弟,并终生不再踏足江北半步。

至此,河东江东军将彻底同心同德,双方终于真正的成了一家。

部队因此士气大振,更有无数精壮要求参军,江东官方便使用沈庆之治稷山时的旧招,于各处组建地方民团,并参考二线部队的级别进行作战训练,消息放出,没半个月,襄阳一带就又多三万民团,分在各乡各镇,忙时务农,闲时成军,可以预期,一旦再有战事,只需一声令下,他们就能组建为军,并有一定的战力。

韩中正对此自然相当欣慰。

又过些日子,田恒烈突然向韩中正请辞,要求将督查官职让于他人,自己要去江南,做韩诗琪一样的事。

韩中正当然要挽留,田恒烈的态度却相当坚决,他对韩中正诚恳的道:“在下就是个酒囊饭袋,既不能打仗也不能治邦,老天瞎了眼让我有个好外甥,还能和大人您成为亲家,已是在下三生的福气,而人不能光享福不付出,与其让我这废物在这里混吃等死,不如让我去为大人您和庆之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见他这般坚持,又语出至诚,韩中正也无可奈何,不过他转念一想,如此也是好事,说实在的,他过去还真有点担心,田恒烈将来会不会胡作非为,到时候不好处理,于是道:“那你和庆之说了吗。”

“先要大人同意嘛。”田恒烈笑道。

韩中正也笑了,明白这老兵痞这是小心谨慎,便绕过这个话题,对他道:“你去做的时候,需要什么人手,物资之类的,直接和庆之说,或者和我说,另外,督查之名你不要,我给你个镇抚使的名头好办事,你看如何?”

不想田恒烈直接摇头,道:“大人差异。”

死胖子…韩中正愣愣的看着他,田恒烈骄傲的一挺肚子,笑道:“大人您也不想想,江东这地盘上谁不知道我是庆之的舅舅,再说了,这事要是以官方名义去办,反而没有人情味,不如让我做个白身人,以庆之舅父的家人身份去拜访慰问和照顾他们,岂不更好?”

也对,不过韩中正问:“调配物资需要正式手续,你没有官职也罢,但就要当地都督等配合,那我给你什么凭证为好呢,我好下文。”

不想,死胖子又摇头:“大人差矣。”

韩中正忍气吞声去喝茶。

田恒烈则在那里道:“大人,我刚刚都说了,这种事情以官方名义也太没人情味了,再说咱们江东不是已有正规抚恤了吗,所以这事,还是让在下自己去操办吧。”

韩中正顿时慌了,你想怎么办?

田恒烈说,他可以去一家一家的找人捐款,韩中正自然摇头,哪里有这样做的,你去的话人家不肯给也不敢不给,再说你这个死胖子万一…田恒烈是个多狡猾的家伙,见韩中正这般,知道他是怕自己乱来,立即道:“大人,在下是个混蛋不假,但这种事情上岂能乱来?”

他如此说,韩中正只好同意,不过暗自警惕,心想你个死胖子万一乱来,我可要收拾你的,而等田恒烈一走,他就秘密下文各地督查,要求严密监视田恒烈,这倒不是说韩中正不信田恒烈这方面的人品,他只是防止这厮做事没有长性,或是没脑子干出丑事来,要给他做好擦屁股的准备。

可怜堂堂的韩中正,遇到这么个活宝亲家,也算够郁闷的。

而这边,田恒烈蹦蹦蹦跳跳走了,窜去军营见了外甥,就把对韩中正说的话照旧说了一遍,见沈庆之那神色和韩中正一模一样,深感受辱的田恒烈和韩中正不敢放肆,和他客气什么?

这就破口大骂,比如有了媳妇忘记舅,比如早知道小贼你这么不把舅父当人看,当年就该趁你没发育前一把掐死之类的,骂的沈庆之七窍生烟,又不好和他发火,只好随他,但表示要派些子弟跟他一起。

“你监视我?”田恒烈大怒,沈庆之没辙了,道:“好吧,那你自己去拉人手。”

田恒烈这才作罢,第二日带了几个亲随就出发。

沈庆之和韩诗琪一起送他。

昨日虽然被他一顿折腾搞得头大如斗,但见自己这宝贝舅舅这就走了,也不知道年内还来不来,沈庆之又有些不舍,就道:“舅父,你还是留下吧,再住些日子,好让我陪陪你。”

但田恒烈哪里肯,只说在这里闲着无聊不自在,不如在姑苏喝花酒快活。

韩诗琪大笑,道:“舅舅你喝花酒要给钱哦,那些女孩子不容易的,还有老鸨抽头的。”

一句话说的甥舅两个险些昏倒,周围亲卫也都窃笑不已,赶紧闪开,沈庆之怒道:“你又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韩中正却冷笑:“你去得,老娘我还说不得?”

沈庆之急了:“我忙于军务政务,哪里有去。”

“从前吧。”韩诗琪语气幽幽的对着那滚滚的东流水,道:“公子难道忘记了吗,当年大泽西,后来金陵城……”

田恒烈听的没头没脑的很纳闷,便狐疑的看着自己的外甥,沈庆之则一脸茫然,韩诗琪见他这幅摸样,不由哀怨的恨声道:“负心人,不记得奴家为你仗义执言羞辱张镇远了吗,小女子剑舞无双顾盼倾城,你也能忘记。”

顾无双?

沈庆之哭笑不得的道:“你怎么认识她的。”

“好呀,果然狗男女。”韩诗琪抓狂:“前几日襄阳楼上一群歌姬突然找我,说要为抚恤之事捐款捐物,本姑娘不以她们职业而鄙视,不想带头的那个小娘皮居然说认得你,然后说了一大窜。”

“我和那个女人又没什么。”

“是没什么,我说有什么了吗?”

算了,沈庆之对舅父拱手道:“舅父一路顺风。”

田恒烈鼻子都歪了,你被你老婆堵的无话可说,就赶我走?畜生!性子发作自然不肯消事,一拍大腿道:“哎呀,诗琪儿不说,我还想不起来,那个女人我见过,是长得不错,对了庆之,我听慕容铎说,你还特地要他为你把她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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