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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花神女凡间纪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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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师兄——”楚岳涵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突然停在这里做什么?雨要下大了,我们赶快回去吧!”
  江越乍然惊醒,心间一阵阵凉意,恍似心魂出窍一般。
  身侧楚岳涵好奇地问道:“刚才你嘴里一直说什么‘青莲雨露,十年朝夕’,是什么意思?”
  江越摇了摇头,“是师父传我的一句口诀,现在还没有参透!”
  夜寝之时,未灭灯烛,床前突然走来一人,正是白日那身着雨露青莲裙的女郎。
  那女郎的身形映着烛火摇了摇,微微一笑道:“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怎样你就会怎样!”言罢取出一把匕首在自己左臂上划出一道血痕。
  剧烈的刺痛将江越惊醒,坐起身来,掀开左臂的衣袖,赫然见臂上鲜血淋漓,很快浸染了整条衣袖。
  

  ☆、南塘雨

  五月鸣蜩,六月季夏。
  时辰尚早,南塘上晓烟茫茫,远处的杨柳乘风摇摆,不时有几只玲珑可爱的白鸟从柳丝里飞出,抄水远翔而去,有的落在湖心亭上注目凝望,有的在苍茫水雾中渐行渐远不知所踪。几艘采莲舟在荷渚间缓缓移动,船桨牵动莲丝无数,惊散了叶低的游鱼。
  江越一袭白袍,独自乘舟隐于荷渚之间,口边横着一支青玉笛,迎风悠悠吹着。
  稍时忽听得一个少女清灵的声音喊道:“师兄——”
  回头一看,却是楚岳涵正乘着一条采莲轻舟,着一袭紫罗湘裙,挎着一只小竹篮站在舟头朝他招手,两个仆妇即将莲舟划过去,与江越的轻舟在荷渚间并头而行。
  楚岳涵在船头坐下,摘下几只莲蓬剥菱角,一边低哼着一首玲珑别致的曲辞:“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鸂鶒滩头风浪晚。露重烟轻,不见来时伴。隐隐歌声归棹晚。离愁引著江南岸。”
  她的声音婉转清灵,曲辞又深情缠绵,似别有心意,江越心下暗喜,便不再吹笛,起身跳上莲舟,坐在她身侧,专心听她唱。
  楚岳涵剥开莲子,将里面的苦芯剔除,递一枚到他口边。
  江越已得师父许婚,与师妹之间也无太多顾忌,张口便吃下去。
  那菱角入口清甜,极是好吃,江越不由点头赞道:“好甜,原来菱角去芯以后这么美味!”
  楚岳涵莞尔而笑,“听起来,你以前吃菱角都不去苦芯一样!”
  不想江越竟点点头,“以前是不知道,当菱角都是苦的,后来也不常吃,没想到竟这般甜!”
  楚岳涵知他以前曾独居深山十年,个中辛苦寂寞自然是不必说的,只没想到竟连菱角如何吃法也不知晓,心下登时一酸,抬手摸摸他的脸,柔声道:“有涵儿在,以后就不会吃苦菱儿了。”
  她的手掌甚是温软轻滑,抚摸在脸颊上说不出的舒服,隐隐还有一丝麻意,江越禁不住轻笑,捉住她的手掌紧贴于面上。
  这日天色本是阴沉,不多时已有闪电劈开云雾在荷渚间炸开,荷叶翻动了几下,楚岳涵只觉连身下的莲舟也有了片刻的浮荡。
  同舟的仆妇说道:“看样子又是一场猛雨,我们早些回去吧。”
  莲舟靠岸,仆妇提了蒸饼糕鸡鹅的荷叶上岸,楚岳涵突然觉得未曾尽兴,即抓住江越的手臂道:“雨还没下,我想多玩一会儿,船上有伞。”
  江越不忍拂其意,就让那仆妇先行回去,自己又撑船和楚岳涵划到荷渚里去了。
  再回来时,其余的采莲舟也都退回去了,绿沉沉的湖面连一只飞鸟的影子也看不到,风起荷翻,摇落清露如珠;密叶中藏着半开半合的花朵,恍若娇羞的少女只探着头露出半面娇容,窥测踏水游湖的少年郎。楚岳涵眨了眨眼睛,不自觉去坐到了船头,背对着江越也不说话。
  慢慢的,却将两只鞋袜除去,一双纤白的玉足在青青的荷叶下时隐时出,来回地击水嬉玩。
  几朵水花突然打在江越眼前,侧目看去,只瞧见那十个脚趾甲上还涂着鲜红的丹寇,雪足红寇,甚是纤柔曼妙,娇艳欲滴,只一眼已瞧得他心飘神荡,慌忙别过头去。
  楚岳涵虽背对着他,然则女儿家天性敏锐,那般情致却感知的甚是清楚,回转过头来。
  江越见她的一张脸染着如胭霞般的艳光,一双涵烟带水的清眸定定地凝望着他,竟似含着一缕说不出的轻愁清怨一般,瞧得他吃了一惊,柔声问道:“涵儿,你怎么了?”
  楚岳涵低垂下首,犹疑半晌才道:“师兄,这些天你总是一个人来这里,是不是在找什么人?”
  江越吃了一惊,不想她竟会问这样的问题,又不愿欺她,于是点头道:“是!”
  楚岳涵眼眸微抬,“是个姑娘么?”
  夏末秋初于江湖之上采莲者多为女子,千姿百态,娇娆万状,不知引得多少少年郎踏湖游江,想来江越也是其中之一。
  江
  越略思索片刻,悠悠道:“应该是吧!”
  他这般言语不过是不敢确定,听在楚岳涵耳里却成了恐她伤怀的折中之言,愈加使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低低地“哦”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江越皱眉,曲膝半蹲于她身后,扶着她的双肩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这些日子师兄不曾陪着你,生师兄的气了?”
  楚岳涵摇头,“师兄喜欢陪着谁便陪着谁,我又怎么能够生你的气!”
  江越这才听出她话音苗头不对,抬手抚了抚她的额,皱眉道:“又不曾发烧,怎么说起胡话来!难道你认为师兄除了你还会陪着别的女子?”
  楚岳涵轻一抬首,“可刚才是你自己说,这些天一直都在找一个姑娘!”
  江越摇了摇头,“你想到哪里去了!难道找的是个姑娘,就一定是你想的那样?”
  楚岳涵不解,“那么,你找她做什么?”
  江越不觉笑出声,“只是一场宿怨,需要了结而已,可不是什么儿女□□!”
  楚岳涵听了此言不觉破涕为笑,方才含在眼里的泪珠一下子滑到颊边。江越心下一痛,抬手替她轻轻擦拭,柔声道:“傻瓜,这也值得你掉眼泪?”
  楚岳涵心下稍稍一惊,又甚觉羞涩,倏忽间闪电又落在荷渚之上,紧接着奔雷迅猛而至,吓得她娇躯一颤扑入江越怀中,江越紧揽着她柔声安慰,瞧着她一双雪足犹沾着水渍,遂轻轻握住她脚踝,用自己的袍角将她足上的水擦干,又替她套上鞋袜。
  楚岳涵满脸羞红,只觉全身都化成了一股水,紧抱着他一动不敢动,江越垂眸柔声道:“既然已得师父许婚,我这一生便只会爱你一人!”语毕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仰头吸一口气道:“若日后天天都能如此,就算是要我死也心甘情愿!”
  楚岳涵吓了一跳,伸手堵在他唇上,水眸盈盈道:“你死了,我也跟你去——”
  江越心头一震,将她的一只纤手握紧,四目凝望,竟似忘了天幕下接连不断的闪电光影,和即将到来的疾风暴雨。
  顷刻的水静莲香,雨滴忽然打落在脸上。
  他抚着她的面颊,缓缓贴近她的柔唇。
  忽而,风摇荷叶,雨打莲渚,耳边似传来阵阵踏水之声,恍惚间一道青绿的身影自眼前飞掠而过,还带起一阵水花击打在二人身上,一个女子略带怨毒的声音道:“好一个郎情妾意,生死相许!”
  荷渚之间此刻已再无旁人,这一声来的甚是突兀,二人吃了一惊,自柔情迷梦中转醒。
  江越听得出正是那青莲女郎的声音,可是这次连楚岳涵也听得清清楚楚,问道:“是谁在说话!”
  江越心下一急,他对这青莲女郎的来历虽然不甚了然,却也知于己有着莫大关联,若她只是来寻自己,原本也不会有太多顾虑,可眼下竟然出言向楚岳涵示警,怕是真的来者不善。
  思虑间楚岳涵已将手朝前一指,说道:“她在那里!”

  ☆、荷花渚

  江越举目望去,果见十丈外的荷渚之间,一个青裙女郎正荡着莲舟远行而去,既然是对方有意挑衅,只怕避无可避,遂道:“过去看看!”
  两人驾着轻舟跟随其后,疾风忽落,荷叶摇摆,那青莲女郎荡舟的速度比二人快上许多,不多时竟已看不见人影。
  江越紧皱眉,暗思道:“她既然有意出现,为何又闪的这般快!”
  正自诧异间,忽听得楚岳涵在耳边道:“前面有条空舟。”
  江越抬眼看去,数丈之外,那密密的荷叶之中却是藏着一只孤零零的小舟,舟上似还放着什么东西,便欲划近看个仔细。
  楚岳涵提醒道:“别靠太近了,那里面荷叶太密,若被莲丝缠上就划不出来了!”
  江越点头,试了试水,觉得桨过处也没什么阻碍,就又向前划了几丈,靠近那空舟时自己先跳上去查看了一番,见那莲舟之上放着的东西甚是奇怪,除了两支桨以外还有一套女子的青裙,明显即是那青莲女郎之物,不觉大感奇怪,这烟水荷渚之上,她将衣服放在这里做什么?
  忽然身后冷风一荡,却是那青莲女郎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掌击在楚岳涵肩头,几乎将她击下水去,冷哼一声又踏水远去。
  江越大惊,慌忙回船将楚岳涵扶起,问她可否受伤,见她摇头,恨恨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她算账!”语毕登萍渡水,紧追而去。
  楚岳涵本想唤他回来,但见他去的甚疾,心知无望,便住了口,又一阵奔雷闪电,倏尔丝雨飘落荷渚,沙沙作响,阻隔得连人影也看不清了,慌忙将伞撑起,一手打着桨朝江越消失的地方寻去。 
  二人追逐片刻,那青莲女郎忽然衣袂一摆,单足落于一片荷叶之上,转过头来凝立不动,一双妙目冷冷注视着他。
  江越见她身上的单衣被雨水打湿,紧贴在肌肤上,不愿靠太近,只停留在三丈之外,亦是单足点荷叶,双臂轻张,凭虚御风之姿。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出手伤我师妹?”
  青莲女郎面色哀戚,冷哼一声道:“你师妹!别说只是伤她,我就算杀了她又如何?”
  江越大感吃惊,脚下渌水悠悠,眼前雨丝涟涟,二人的目光皆有些模糊。对视片刻,江越摇头道:“我确实不认得你,若你我之间真有什么仇怨,你便是将我杀了我也不会怪你,只是谁若敢动涵儿一根毫发,我便绝不会与她善罢甘休。所以,最好请你言明!”
  青莲女郎仰头大笑,“我早知你从未将我放在心上,可你想杀我怕也办不到,不信就来试试!”语毕忽跃纵体,身形在空中虚虚一踏,竟已消失不见。
  江越皱眉,迟疑片刻,朝她消失的地方飞追而去。
  身形凌空一翻,好似穿透了一重绿纱帐幕,眼前的珠露水烟之中竟悠悠飘出三间茅屋,屋外一个水瓮之中养着一株青莲,清姿绰约,煞是幽艳。
  那幻影一闪即过,江越一瞥之下心头却登时大震,也不知究竟想起什么来,可是转瞬之间又已忘却。
  那青莲女郎的身形突然虚虚在眼前一显,凝着他幽幽道:“子越,这是我耗费十年为你织的青莲结界,你可喜欢?”
  江越大惊,子越是他的字,可除了亲近之人,并没有人如此唤他,这青莲女郎是如何知晓?
  正自诧异间,青莲女郎忽然抬手在他面上轻轻一抚,江越微侧头,那青莲女郎的身形遂化作万千雨露消失不见。
  四下莲叶摇摆,雨丝如帘,江越忽然大声道:“你在哪里——”语毕飞身踏水,朝前方追寻而去。
  他并不知晓这青莲女郎究竟是何方神圣,只是忽然察觉她与自己之间确实有着极大的关联,此刻只想找到她问个清楚,不然心下定然焦虑困顿不堪!
  他愈是焦急,青莲女郎愈是畅怀,笑道:“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江越敛神静立于一片荷叶之上,风摆荷叶,牵着他的袍角猎猎飞舞,他的人也好似飘摇在无边碧海上一般沉浮不定。举目四望,并不见那青莲女郎之影,只闻得风雨声在周身大作,恍似天地之间处处皆风雨,心间顿生苍茫与孤独之感。
  正自敛眉苦思,耳边恍似听到阵阵击水之声,抬眸一看,虚空水影变幻,顷刻间显出一片隐于荷渚之间的方塘来,一个肤白如雪的女子正藏在其中沐浴,一朵红莲花遮在她面前,她的手每每从花瓣上掠过,滴下一串水露,又轻轻摇曳着落在她的雪肩上。
  天下间竟有这样一只温柔的手!
  比水更柔!
  她的容颜想必也比那荷花更幽艳!
  江越大吃一惊,只是一瞥,恍似心也被那水声震的恍惚,怔怔地看着她。
  丝雨幽幽绵绵,那女子还在若无其事地沐浴着,湖心水荡,却是那女子映水的黯影在方塘中一重
  重击散复合。
  稍时,女子的动作停了下来,只是她不动,亦不语。
  她背对着自己,江越也不知此刻她指尖流连的是她掌间的水珠还是她手畔的荷花?
  倏尔,她的手握在了那朵清露涟涟的荷花上,幽幽叹息了一声道:“江郎,我陪你十年朝夕,风雨相随,到头来你却如此负我!也罢,今日我就将你留在此地,你我长长久久的为伴吧!”
  听声音,却正是那对他纠缠不休的青莲女郎,江越蹙眉,“你在说什么?”话音甫落,水中突然有无数绯红荷花瓣携着水露朝他激射而来。他吃惊,双掌在胸前上下一翻,又向前一推,真气凝成一团,好似一道屏障阻隔了骤雨飞花。
  他使力甚柔,只将那花雨推回数丈。
  倏尔,花逸入天,好似一只风筝的四角陡然在空中裂开一般,四下飘散而去。
  青莲女郎出剑,剑自水底。
  剑光清冽,清如莲子,洌似甘泉。在她手中却似握着三尺的水影,流波湛湛,锋芒无定。
  那却不是剑,而是一个针筒,她只轻轻一按,数百根辟水寒针全部打向江越。
  江越大惊,旋飞而起。
  他避的虽疾,怎奈她出手甚诡,拔出的似剑,发招却用针。
  腰间一痛,似有几根寒针已经打入他体内。他眉眼一动,身影虚晃了一下,坠入方塘之中。
  水却并不似想象中的那般浅,他这一落,立时没了顶。
  青莲女郎的双肩抖动了一下,见他坠入深水中,遂下潜欲将他救上来。
  水面翻腾,牵动四角荷衣如遇狂风,方塘上咕嘟嘟地冒着水泡。
  哗啦啦一声击水,二人相扶着冒出头。江越玉冠已落,发丝全散。青莲女郎以雪肩架着他,水淋淋地立在了塘中。
  江越喘息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分明要杀我,此刻却又救我?”
  青莲女郎不答,触手摸到他腰间,突然尖声道:“你没中针!”
  她霍然出手,一掌打在江越小腹上,江越咬牙却在水下将她手掌格开,两掌先后直冲上来。
  水花扑棱棱在二人中间翻腾跳动,好似一重水晶帘栊,隔绝了两张相望却不相见的面容。
  江越左肩使力压在那女子身上,令她半身动弹不得。
  双掌互搏,那女子素手贴紧他的手腕一绕,手指却似弹琵琶一般按向他虎口。江越却更快,掌侧贴着她光滑的手臂从她纤指下滑过,直触到她一半雪肩。
  料想如此,这青莲女郎必闪身而去,谁知她竟然动也不动,任由自己的手掌按在她肩头,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反教江越大为骇然,慌忙收回手掌,欲转身而去。
  青莲女郎抬脚在水下一绊,江越不得已又在水下反制。稍一用力,那女子就向后趔开,忽而又进。
  如此这般斗了几招,江越心下明了,自己二人此刻四只脚踏在两根木桩上,周身尽是深水,无论如何也站不稳的。 
  水面激荡,两面倾斜翻动。
  双足在水底纠缠,青莲女郎的左足重新抢站回第二根木桩上,却是踩中了江越的脚,一个没站稳,不禁低身后仰,眼见便要落入水中,江越忽然伸臂揽在她颈后。
  两人怔然相望,青莲女郎青丝悠悠,绕了他一臂。
  江越蹙眉,本欲放开手来,青莲女郎忽然仰头,潮湿温软的朱唇吻在他唇上,吻得很肆意,很霸
  道。
  江越脚下一软,再也站不住,两人这般紧贴着沉入水中。
  塘水激荡,扑折了荷茎莲花,倏尔,水面上缓缓浮出一抹白色的衣角。
  江越衣衫尽湿,用尽全力站稳脚,一边推开那青莲女郎喘息道:“你……你是莲儿——”
  恍惚间青莲女郎只觉心头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呆呆地看着他。
  江越蹙眉道:“你我十年相伴乃是天数,之后两相遗忘亦是天命,你何苦如此?”
  青莲女郎乍听了此言,神色仓皇间突然再不受控制,大声叫道:“什么天数,什么天命,当初你喜我怜我便是天数,后来弃我忘我便是天命么?你乐于这样的天命我却不乐于,现在我想要做什么谁也管不了,你给我滚!”语毕一掌将他打飞数丈。 
  江越只觉胸膛间一阵剧痛,身形穿透重重雨露飞花重重跌了出去。
  方此时,楚岳涵正驾着小舟在荷渚之间相候,见他突然飞跌出来,慌忙伸臂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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