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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毒谋-第3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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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番巧舌如簧,威逼呵斥下,那两人果然屁滚尿流。
而此刻他一得意,多走了两步,被头顶的雨水一泡,可不得掉色!……
见俩南军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林中,他二人这才缓缓将腹中提了许久之气吐了出来。
几十息后,有隐隐的回声传来。
“沈默云,药引子,是什么?”
“人血!”她回得毫不犹豫。
随便说什么,待到大巫诊治王慈,将是许久之后了。即便他们能发现上当受骗又如何?他们还能冒着风险再折返回来找茬不成?
等了两息,除了风雨,再无动静,显然对方已经离去……
“行了!你缓一会儿,先放下箭吧!”
沈默云早已站立不住,咬着唇在洞口直接便瘫坐了下来。
人一松,她便浑身都疼。
左肩似要掉落下来,脚腕更是抽搐般地疼痛,身上冷一阵热一阵,整个人都有些昏沉。
她想查看一番伤势,可她怎么也没料到,此刻的施定忠竟然调转了箭头对向了自己。
施定忠离她两丈远,歪着嘴角,一脸邪气:“你竟敢取笑我,今日我便要了你小命!”
“你疯了!”
沈默云心下凌乱,眼看三支箭冲着自己飞了出来,下意识闭上了眼……却不曾听见破空声。。
“笃笃笃”,再睁眼,她发现三支箭连她蓑衣的草头都未碰到,悉数落在了面前三步之距的泥地上,仅有一致勉强破土,却也只是入土不到半寸,此刻摇摇晃晃,被风一吹,最终还是被抖落在地。
原来是虚惊一场!
这技术,说多了都是浪费口水,只配得上一个“臭”字!
正因他知道射不中自己,射中了也破不了皮肉,这才敢大咧咧出手的吧?
“我就这水平!却把你们全都骗了,厉害吧!”他一叹,“花架子就是花架子!只姿态漂亮,毫无实战的可能性!三箭齐发,试过许多次,却从来没有一次能飞出一丈远的!可笑,可悲啊!”
施定忠笑得无力,满脸都现出了一丝悲凉。随后整个人再支撑不住,软软跌了下去,四仰八叉倒在了地上,闭上眼,没了动静。
“云儿!”半晌后,施定忠莫名唤了这么一声,令沈默云也是一个怔愣。
他嘿嘿一笑,掩去了尴尬。
“我以后也叫你云儿了!我是你姐夫,叫你云儿可以的吧?要不……叫你小姨子?小妹妹?好妹妹?还是……云妹妹?”
“……云儿吧!”和其他几个一比,她还有选择吗?总算是救命之恩,又是患难之交,这些虚假的客套也就免了吧。
“云儿,我们应该可以脱困了吧?”
“我想是的!”
“合作愉快!……”
“嗯!”
他们应该暂时安全了!
是的!
看到半死不活的王慈,联想到刚刚在头顶炸开的信号弹,南军们要忙着救治主子,要急于脱困,又要通知前来接应的南军,要小心禁军的围剿,还要全力保住车队上这一大批财物,他们哪里还有精力和闲心来找自己这两人的麻烦!
此外,明知他们这里还有一位英勇的“神射手”,南军更不会来浪费时间了。
那么此时此刻,他们能做的就只有等!
狂风暴雨依旧不歇,也不知外边局势如何了!
……
第九九六章 惊醒
“施定忠?”
“嗯。”
一直舌灿莲花的施定忠突然开始沉默了。
“你还好吧?”
“嗯,死不了!”
沈默云侧头看他时,突觉自己身上的伤根本不算什么!
施定忠躺着的地面已晕出一层薄薄的血来,他的鼻孔和嘴角也有鲜血慢慢淌下……他的伤势很重!
若没有他,扭了脚的沈默云早就功亏一篑了!
想到他一路背行自己;一个人纠缠王慈将近十息的时间,面对王慈拳打脚踢,长刀相向,毫不退缩给自己争取了燃放信号的时间;而后挺着一身伤痛,笑面相对,与自己并肩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尤其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家子,这份心志和毅力更是难能可贵!
看着自己,再看看他,沈默云莫名心酸起来。
总不能让他就这么血流尽而亡吧?
沈默云也管不得自己的伤痛,先给他看起伤来。
解开了他的蓑衣,他里边那外袍竟早已被血染透。怪不得他举弓之时叫唤手臂血管要爆了,之因他的左臂吃了一刀,此刻正鲜血横流。
除此,他身上还有好几处刀伤,尤其是他大腿上的那道伤,入肉三分,血流不止。
割下的衣袖止不住血,沈默云最后只能解下了两人腰带,勉勉强强当成了止血带在他的手和腿绑来止血。
见他面部通红,沈默云伸手一探,原来还高烧了。
“云儿,我很累,我先睡一会儿……”
“好!睡吧……”
施定忠闭上了眼,沈默云刚准备挪去生火,却听见他叹了一声。
“云儿,今日之后,你若是无处可去,可以入我施家!你若……看不上我,我还有两个嫡出弟弟,尚未娶妻!施家会接纳你!”
沈默云懂他意思了。
是啊!
今日之后,她多半是要失了名节的!
她与施定忠两人孤男寡女从南军手中逃跑,还“湿身”共处一山洞,必定会惹人非议。
救援来得早还好说,若是拖得时间长,难免令人想入非非,编排出什么闲言碎语来。
她唯有嫁入施家,才是堵上所有人嘴的明智之举。
“休息吧,别多想了!”他的这份心意,她记下了。
“嗯……”
施定忠还想说什么,张张嘴却只应了一声,转眼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沈默云却是不敢睡。
总算她肩上的伤不算太重,血已经止了大半。
她割了条裙摆叠起,跳去洞外接了雨水盖上了施定忠的额头,又拿着王慈那玄铁刀砍下几根粗壮的树枝,学了施定忠的法子切了干木条,在洞口边也生起了一堆火。
有淡淡的黑烟袅袅升起,烟虽不大,但若禁军来了附近,应该能发现一二端倪吧?
她靠着洞壁,拽着钢刀,盯着面前的林子,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眼皮发重,脑子也如浆糊一般乱成了一片。
禁军看到信号,会赶来附近吗?两拨人会碰上吗?会不会发生恶战?王慈怎么样了?他会被抓住吗?
他若被抓住,那便一切迎刃而解,一场大干戈就此化解,一切有惊无险,皇上高枕无忧!
可若抓不住,只怕要硝烟四起。那么到时候……
她瞬间惊醒了过来。
“施定忠!施定忠,你醒醒!”
她忘了!
在这又冷又疼,紧张凌乱之时竟忘了一件大事啊!她忘记与施定忠套好说辞了!
施定忠完全晕了过去。可沈默云还是只能不住推搡着他。
“你记着!我们俩早就都晕了!我们没有与王慈的人做交易,我们更没有放走王慈!我们一早就晕了,王慈为何跑了,怎么跑的,被谁人带走,为何没杀我二人,我们一概不知!你记住了!……”
施定忠毫无反应,沈默云只能在他耳边又念叨了整整三遍,这才冒着冷汗坐了回去。
这事绝不能让外人知晓。
抓住王慈就罢了,若禁军没能抓住王慈,还知晓王慈晕在他二人手中,而他二人为了自保不但放弃了诛杀反贼的机会,而且还直接放走了反贼头子……到时候便麻烦了。
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虽说自己二人并无义务要杀了王慈,可若是有心人到时候拿这事故意栽赃设计呢?
他二人放走反贼真的只是自保?里边有没有什么交易?有没有什么不可言说的苟且?
他二人能说得清楚逃脱的经过?
关键是他们说的话外人会信吗?
那到时候他们会不会有勾结反贼,故意放走反贼,或是在交易和对峙中已经投靠了反贼的嫌疑?
首先厌恶她的太后便少不了痛打落水狗,绝不会让自己再站起来霸占那个县君的名号。至于崔奕横,她就更别奢望了。
而施定忠那边更糟。
在施家已被拖下水的情况下,即便皇帝再英明,也难免会怀疑施家与南军之间是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施定忠这次做的忠义两全,应该是立下了大功的!
他们切不能因为王慈的小伎俩反倒葬送了好好的一个伯爵府。
沈默云觉得,等施定忠醒来,一定要与他串好整套说辞。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
沈默云感觉自己靠着洞壁睡着了。
如置云端,飘飘忽忽,上上下下,迷迷糊糊。
梦里两军交战,死伤无数……
她站在了崖顶,想要置身事外。
可崖下却站着王慈,他脚下垫着尸体从崖底开始一步步爬上来。
许久,他终于到了崖顶上,露出一张势在必得的脸,又是那句:“沈默云,你终究只能是我的!”随后哈哈大笑。
她惊恐无措,下意识便将他一把推开,随后便见王慈直直坠入了深深的悬崖……
沈默云忍不住探头朝下一看,这才发现王慈根本没掉下去,他的手指插入了石缝里,鲜血淋漓,抬头森森看了一眼过来。
沈默云急急后退,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脚。
“死,我也要带着你一起!”接着王慈用力一扯,她便陪着王慈一起坠入了无底深渊……
她惊叫着醒来!
场景变了!
她不在山洞了!眼前是完全陌生的房间。
虽是女儿家的闺房,但却不是她的房!
也不是她的床!
更不是她的幔帐和被褥!
……
第九九七章 新居
此刻的沈默云有一时间的怔愣!
她使劲将自己掐了一把,确定这不是做梦,也不是在山洞,而是确确实实在个陌生之地。
她身下躺着的,是紫檀木雕蔷薇花的拔步床,比她原本那床宽大精致又名贵!
她头顶挂着的,是双层的淡紫色烟罗纱,朦胧透光,流光溢彩,价值不菲。
她身上盖着的,是叫不上名字的丝褥,轻若无物,薄似蝉翼,柔软贴合。
总之第一眼看去,这份华贵都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她到底还是被王慈抓住带来了什么隐蔽之处?
沈默云惊跳下床,脚腕剧痛传来,她才想起自己伤了腿,只能一脸沮丧呆坐床边。
她发现自己的肩膀,左手和脚腕伤口都已经包扎过,就连手臂和后背也重新换了药。
而她身上着的是身簇新的中衣,剪裁尺寸刚刚好。
眼前的屋子是陌生的。
虽并不花哨,但布置和装饰都是掩不尽的贵气和精致。
强烈刺目的日光正穿透纱窗投射进来,显然暴风雨已经停了!天也亮了!
而听到屋里的响动,丫鬟们鱼贯进屋。
沈默云呆怔住了。
怎么,王慈连她的丫鬟也一起掳来了?
“姑娘!您醒了!”姚黄一脸惊喜。
“姑娘醒了,快去请刘御医!”夏桃感天谢地。
“姑娘,您吓死奴婢们了!”兰心哭得肝肠欲断。“您已经高烧昏睡整整三日了!今早才刚刚退烧!”
“这是哪?我在哪?”这是她最想知道的。
“哦,姑娘还不知道,这是皇上安排的宅子,在北城,说是赐给姑娘的新宅子!姑娘,您得救了!”
昏睡?京城?皇上?御医?得救?新宅子?
三日?她已经睡了三日!
两行泪水终于一挂而下!
她得救了!
她终于回来了!
她没有被绑走!
她忍不住笑了哭,哭着笑,喜极而泣,泪满衣襟。
她一开始便抱了赌一把的心思,后来以为必死无疑,再到后来的苦苦抗争,听天由命,老天到底待她不薄,不但没让她死,也没让她被掳走,终是将她完整无缺送了回来。
看主子如此动容,一屋子丫头也是与她一起抹起泪来。
兰心哭得稀里哗啦,姚黄热泪盈眶,珊瑚夏桃抹着眼角,就连笑言穗儿也背身擦泪……
好一番嘘寒问暖后,沈默云才开始打量起新环境。
窗明几净,一切崭新。见她醒来,丫头便开了窗。
窗外边鸟语花香,景致怡人,入目便是姹紫嫣红。
“皇上体恤姑娘,说沈府嘈杂,不利养伤,便委屈姑娘先搬来了这处!若是姑娘住不惯,待休养好了再搬回沈府。皇上说,姑娘受苦了,理应有个新开始!”
姚黄搬了引枕靠背,搀着沈默云靠坐了下来。
原来这处就是先前皇帝劝她搬离沈府,说给她准备的那个宅子。他有心了。虽只随意一瞥,也能看出这里的精巧华贵。
新开始?倒也不错!
“御医说了,姑娘需要静养。沈府人多事多,最近又牵扯到了怡蓉院,实在不利姑娘养病。奴婢们瞧着这处清静安宁,景致也好,的确适宜休养。所以,姑娘便安心在这先住下吧!”
“我爹他们呢?”
“还在沈府,皇上和姑娘不发话,他们自然只能在那住着。”姚黄却是压低了声音,“一会儿御医来了,姑娘还是再次昏睡了好。”
沈默云顿时了然。
这丫头脑子转得活络又细腻,定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个。
“皇上太后宣我入宫了?”
“是!想来皇上与太后都有不少疑问等着姑娘去解答。皇上体恤姑娘,自然没有顾虑。可太后却不会!奴婢想着,姑娘还是恢复好些再入宫不迟!
这院子倒是安全的,都是咱们琼华院带来之人。可刘御医是宫里人,奴婢怕他前脚一判定姑娘无恙,后脚太后那儿便会派人来请。”
“嗯,我知道了。”姚黄说得不错,她此刻这状态的确不适合入宫。三日过去,外边什么情势她还一无所知,施家那儿不知如何了,就这么贸贸然入宫岂不是送死吗!
兰心的哭声终于止了大半,此刻一抽一抽开始抹泪。
“姑娘,您被送回时浑身是血。脖子,脚腕,手掌都是伤,奴婢们给您换衣裳都惊到了,您身上全都是淤青和血痕,后背结痂的伤口也崩开了。再加上长时间泡了水,几道伤口有些化脓,都鼓了起来……总之,就是惨不忍睹!
御医说了,别的都还好,可接下来几日您这脚千万不能再动半步,否则可能会落下残疾,还有……您手臂和背上的伤肯定是要留疤了……姑娘,这可怎么办?”
兰心这几日明显没少哭,两只眼睛肿得似只桃,沈默云笑着安慰她几句,实际并不在意。
“我能回来已是大幸。跛子就跛子,留疤就留疤,能保住小命,能留住自由,能留在你们身边比什么都强!”
她摸了摸兰心的头。
“我怎么回来的?施定忠如何了?王慈可抓到了?那些南军如何了?施家可受了牵连?目前形势又如何?”
“姑娘,是郭将军找到了您!”
“哪个郭将军?”
“郭珏郭小将军!”
兰心此言一出,沈默云便蹙起了眉。
郭珏?他不是和崔奕横一起去了蜀北?他怎么回来了?
“那崔将军呢?他也回京了?”
“崔将军?没听说啊!”
兰心显然懵了。“崔将军应该还留在北疆吧!”
沈默云脑袋有些浑了。
兰心他们不知道崔奕横与郭珏明面去了北疆,实则是去蜀北盯人也就罢了,可为何郭珏回来了,崔奕横却没回来?
她莫名想到王慈当日说崔奕横将来再不是他的对手,自己将来必定也再看不上崔奕横的言论,叫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慌乱跳动起来。
可她随即又被兰心的下一句转移了注意。
“姑娘,您吓死奴婢了!听说找到您时,您与那施定忠都晕倒在了血泊里,两人满身是血,姑娘您发着高烧,说着胡话,手还死命拽着一把刀不肯放……”
“等等!我说胡话了?我说什么了?”
“哦,郭将军让转达姑娘,他说姑娘晕了,既是胡话,说什么都当不得真。他说,姑娘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他自然也什么都不知道!”
……
第九九八章 经过
沈默云顿时舒了口气。
好个“什么都不知道”!那郭珏终于开窍,不似以前那般糊涂了。
他既然特意带了话来,便是要安自己的心。只要他认定了听到的那些都是“胡话”,便自然不会传出去。
当时山洞中的自己心心念念想着待施定忠醒来要告诫他,“二人什么都不知道”的那桩事,于是即便后来昏睡了过去,口中也未停念叨。
巧不巧,自己这胡话最后竟一不小心被郭珏和他的人听了去。
“你们可知施公子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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