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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在大唐-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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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将婢女听到话说给柴令武。柴令武听了如坠冰窖,知道自己无论作什么,杨悦始终不为所动,心灰意冷,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想到自己为了杨悦不惜与房遗爱等人反目,为了她在门前痴痴等候,为了她还背上吃了一剑,没想到她却如此无情,越想越怒,大喝一声:“既然你如此无情,别怪我无义!”

平阳长公主一怔,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什么意思?”

柴令武狠狠地说道:“既然她不愿意嫁给我,只怕不能留她。”

平阳长公主没想到自己儿子如此阴狠,心头不由怒气上升:“岂有此理。”

柴令武看到母亲凌厉的目光,知道一时失言,忙解释道:“不是儿心狠,只怕此人并不简单。母亲可还记的‘齐王妃’之事……”

“你是说她可能是……”平阳长公主惊道。

柴令武点头,皱眉说道:“自从知道她是女子,我对她的事儿前后调查得十分清楚。听说吴王之所以在华山游猎,是因为爱上一个人,而她也在同一时间曾到过华山。吴王爱上的人只怕便是她。她拜杨贵妃为师,自然也与吴王有关。吴王一向好琴,曾在曲江二人琴音相和,恐是早已私下定情。若果真如此,她为何不嫁给吴王?反而与蜀王一起搞那个诗社?母亲应该明白天下诗社虽然没有涉及朝政,却也集了不少才子在门下。与当年圣上的文学馆十八学士相比,虽然比不上,却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平阳长公主眉头一跳,心中打了个突,立刻明白了儿子的意思:“你是说,她之所以不嫁给吴王,而是另有目的?”

“只怕和当年齐王妃嫁给齐王的原因相同……”柴令武拧眉说道。柴令武转瞬之间,看上去已极为冷静,完全没有一点沉迷于杨悦的意思,与杨悦平日见到的柴令武竟然完全不同,脸色冷酷,嘴角挂着一丝阴沉,有点残忍的冷笑,“如今武二娘名声雀起,只怕目的……”

“你是说她有意于东宫……”平阳长公主打了一个激灵,柴令武所说的可能不是没有。自来大位之争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武德九年,玄武门那一幕,平阳长公主记忆犹新……

“这期《天下新闻》对‘武二娘’的吹捧可以说到了天上,圣上正一心为东宫选人,保不准……只怕又是一个‘齐王妃’……”柴令武冷笑着说道。

平阳长公主陷入深思,柴令武也许久没有说话。室中极静,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室外的婢女想要进来点灯,发现二人一言不发,拧眉相对,吓了一跳。

平阳长公主挥了一下手,婢女点完灯赶紧出去,长叹一口气,说道:“可惜……”无论是武德九年,还是贞观十七年的事儿,她都不想再看到。平阳长公主心中不断翻腾,武德九年父皇的痛苦,和贞观十七年,李世民的失声痛哭,都让这个奇女子十分清楚的知道,兄弟相残乃是人间最痛苦的事情。当年,她虽然一向与李世民关系更加密切,但也不赞成宫变。十七年后,儿子倒向魏王一党,她也曾严厉的警告过。她即不偏向太子李承乾,也不偏向魏王李泰,她只想让一家人平平静静……大概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女英雄,内心深处想要的只是这个。不是政治上的你争我夺,甚至不去考虑谁更加适合当皇帝,只想让家族平安……

“或许,并非想象的那样……”平阳长公主想到杨悦爽朗的笑脸,疑惑地说道。

柴令武阴冷地摇头道:“不会!她的聪明不下母亲,从当日败我的手段可以看出。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想下此恨心……”

平阳长公主终是不忍,有点讽刺地看着柴令武,爱一个人原来如此脆弱,在一瞬间为了某一个借口便可以牺牲……想到那曲《英雄吟》,一时的英雄相惜,其中不也可以嗅到一丝不能安份的欲望?她想要什么?难道真如“齐王妃”那样,为了某一个人,而不惜嫁个另一个人……

平阳长公主心中很乱,看了儿子一眼,问道:“你想怎么作?”

“或许,不用我出手,高阳公主也不会放过她。”

“如果真如你所说,以高阳与杨贵妃的关系,杨贵妃岂会不压制高阳?”

“或许不只高阳,还有人比高阳更想让她死……若是都不能够,孩儿也只好亲自出手……”说到此,柴令武竟然眼中闪过一丝颤抖,这个颤抖在他那冷漠似铁的脸上显得极不相称。

平阳长公主不自主的倒抽一口冷气,对儿子的冷漠极不喜欢,挥手让他出去。

柴令武默默地看了母亲一眼,站起身来向外走去,走到门边却又顿了一顿,回头看向母亲,见母亲望向自己的目光十分冷漠,嘴角抽动一下,没再说什么。

平阳长公主突然问道:“你与魏王还有联系?”

柴令武一震,没有回头,向外走去。

平阳长公主彻底坐倒在椅背中,愣愣地发起呆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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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义斗(上)

贞观十八年的春天,长安城里奇事多,让人目不暇给。长安城的百姓或许已习惯,各地会聚来的“考生”,走在长安城的街头不免要不时张着惊奇的眼神,四下里感觉长安城与另处的不同。最让人新奇的莫过于穿梭于街头人群中的一队队少年,足踏“飞鞋”翩然掠过,如飞鸟一般,动作潇洒,让人羡慕不已……

再低头看一眼被“飞鞋少年”塞到手中的“传单”,更加令人新奇,据说这是一种新的印刷方式,叫做“油印”。是一个叫“傅渐”的“历学”生徒发明,为此蜀王特意向圣上请恩旨褒奖,圣上赐绢五匹。“五匹绢”到是没什么,不过这个“发明奖”的名号,却令国子监“历学”的生徒们艳羡不已,立时不少人学他加入了天下诗社……

人群中,一个白衣道士看了一眼手中的“传单”,微微颔首而笑。“公益斗鸡大会”,真是有趣,年轻人点子就是多……不少人拿着手中的“传单”在相互议论,有人不解,有人纳闷,也有人拍手叫好……不过,白衣道士身边的小童却没有理会到“传单”,他的双眼紧紧盯着“飞鞋”少年队的身影,看着他们在人群中穿梭,直到消失,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师父,听说‘大唐军神’制造出了一种‘飞鸢’。”

“飞鸢?”

“是一种能飞的木鸟,木鸟当真能飞么?”

“哦。”白衣道士没有见过,不好乱说,沉吟一下,喃喃地说道,“‘飞鸢’这种东西,古书中有记载,只是已失传上千年,大唐军神当真能造出来?”

“师父,不如咱也买一个吧……”童子见师父似乎也十分感兴趣,巴嗒一下嘴,眯着大眼睛笑道。

白衣道士看了看童子,笑道:“不知多少钱能买到,师父买不买得起。”

“听说不太贵。”童子眼珠转了转,说道,“师父如果收下王家送来的谢礼,一定能买得起。”

“谢礼?一只飞鸢不会卖到二十贯吧。”

“那到不会,如果不急着排队的话,也就十贯。”

“十贯?”白衣道士笑了,“你到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万文钱能买多少药?”

童子知道师父一定不肯买,脸上泛出失意,悻悻地说道:“师父不肯收人诊费,还经常给人白送药,才会没钱。升之不明白,师父对于穷人不收诊费也就是了,可那些富人有的是钱,他们送给师父的谢礼,师父却为何也不肯收下?”

白衣道士摇了摇头,说道:“富人也是人,与穷人一样,钱是他的。我们只收足医药费便是,不能因为富人有钱而生贪念……”

童子微微噘嘴,不解地摇了摇头。

……

一队“飞鞋”少年“飞”过。宋令文手中也多了一张“传单”,看到“斗鸡公益大会”几个字,宋令文扬手说道:“唉,不用给我,我早知道了……”不过少年早已飞走。宋令文摇摇头,将“传单”的内容,向身边的人宣传,并送给一个路过的书生模样的人。

“为北三道受灾,明日在长广公主府举行‘斗鸡大会’,不过这个斗鸡大会可是‘公益’性的噢!”宋令文长像孔武有力,语调却极斯文,令人侧目。不少人本来被他高大的身形唬了一跳,但听了他的语调又释然而笑。

“何为公益?就是为了天下人,为了大家的利益,为了公众的利益……”

“斗鸡与公益何干?当然有关系,因为这次斗鸡大会是为了北三道的百姓,大会所得将全部捐献给司农寺,用于今春灾区购买种子,播种春小麦……”宋令文热心介绍着。有不少人聚了过来,听他说话。

“天下诗社果真是名不虚传。”等到众人散去,宋令文脸上的兴奋许久不能散去,向身边的两个好友说道。他身旁的两个人,一个是欧阳通,一个是薛元超。

宋令文这个在后世人看来寂寂无名,还没有他的儿子宋之问出名的高大少年,与两位好友一起,刚从蜀王府西苑走出来不久,有机会将刚刚听过的话向众人演说,脸上的兴奋犹在。

“尤其是长安公子,当真是少见的才俊。”薛元超点头说道,“先前听说他与杨豫之一起架鸡斗狗,还以为不过耳耳,没想到世人诚不我欺,果然名不虚传。”

薛元超的妻子是巢刺王李元吉的女儿和静县主,和静县主与杨豫之未过门的妻子寿春县主是姊妹,杨豫之便是他的“担挑”。不过,他却是一向不将杨豫之放在眼里。

“蜀王也与平日的传说大不相同,最是礼贤下士,到不似传说中的纨绔……”欧阳通微微沉思着说道,一张有点异型的大脸上泛着红光,奇丑无比。

杨悦初听他便是后世推崇的“欧柳颜赵”楷体四大家的欧阳询之子,差点忍不住笑出来。还好,她如今也算是见多识广,还不至于象当初初见骆宾王那般失礼。而且李愔眼急嘴快,抢在她前面先与众人见礼,杨悦终于忍住笑与众人一一引见。

当时还没有后世的“欧柳颜赵”之说,欧阳询与唐初名臣虞世南书法齐名,有“欧虞”之称。大唐钱币“开元通宝”上的四个字便是“欧阳询”的笔迹。

“这几个字写得很好么?”送走刚才来访的欧阳通等人,杨悦拽出脖子上挂的那枚“金开元”,边看边笑道。

“难得的是圆润饱满,正合通宝之意。”李愔见她一直将“金开元”戴在身上,心中一喜。

“圆润饱满?”杨悦摇头笑了,唐代人喜欢“肥”是出了名的。特别是唐明皇李隆基,他喜欢的杨贵妃据说便比较胖,向有“环肥燕瘦”之说,自不是虚言。不过李隆基是武则天的儿子的儿子,武则天现在连大内都还未进,李隆基当然还不知在哪个旮旯里待着。现实为什么会与历史不同,杨悦十分不明白。但如果要想李隆基存在,只怕还要努力尽快让武照进宫……

一时想得出神,李愔连声问她几句话,她却没有听到。直到李愔禁不住推了推她,她才回过神来。李愔问她想什么。

杨悦微微一笑,摇头道:“没什么。”心道,我想的这些事情如何能让人知道。当下又想到将来李治登基后,吴王李恪的下场。而蜀王李愔虽然没被处死,但也被牵连,流放贬斥。想到此,不由又暗暗皱眉。有点担心望向李愔。便是没有这些日子与李愔在一起,成为知己朋友,单杨贵妃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她也不可能对吴王、蜀王的生死漠然冷对。心中暗暗生急……

李愔见她拧眉思索,一时笑一时愁,不知她在想什么,问她却又问不出来。便笑道:“别瞎想了,明天便是斗鸡大会,你不去看看杨豫之准备的怎么样了。”

杨悦笑道:“放心吧,斗鸡之事儿没有人比‘鸡神’更有经验,由他准备万无一失。”

杨悦当日向杨豫之说的那个要结婚的“哥们儿”是裴行俭。裴行俭原本是裴阀大族中人,只是洛阳裴门被王世充灭了三族,只剩裴行俭这个遗腹子。

虽然长安裴氏也属同宗,但长安裴门却没人将他放在眼里。裴行俭虽然以恩荫进入弘文馆,又少年得志中明经科,但生活却十分潦倒。二十多岁才在师父苏定方的帮助下,以才名被兵部侍郎陆爽看中,聘了陆爽女儿陆无双为妻。可惜的是婚期将近,裴行俭连一个像样的固定住所都还没有。

杨悦与裴行俭原本已是朋友,加上卫公李靖的关系,二人平日相交,关系也至莫逆。裴行俭常到卫公府上,与李业诩哥俩关系也十分密切。杨悦知道他婚期将近,连个固定住所都没有,才与杨豫之商议,准备帮他一把。

杨豫之感动于杨悦为朋友的义气,不惜破戒为裴行俭举办一场斗鸡比赛。杨悦却也不肯让杨豫之破戒,便想出这个“公益大会”的法子。借了斗鸡大会,让裴行俭赢些银子,同时也为受了雪灾的地区办点好事儿。

杨悦将此想法向众人一说,李愔等人立时拍手叫好。杨豫之与尉迟洪道更是乐得嘴巴都合不笼。杨豫之是因为自己虽然貌似破戒实则并未破戒,而且十分有价值。尉迟洪道却是因为这个“雪灾”一直被认为是他招来的而懊恼,见杨悦这个“公益大会”能为受灾的百姓办点实事,兴奋的不得了。天下诗社众人也纷纷响应。

杨悦见此,便趋势安排了些前期宣传,比如“飞脚少年”发“传单”,李愔、杨豫之等人负责将一众王子贵族拉进来,裴炎、富嘉谟、苏味道等人则到各学馆里宣传……不出两日,整个长安城立时全都知道了这件事儿。

“斗鸡”这种游戏与“公益”这种事业连在一起,亦庄亦谐,一时人们又觉好笑又觉正当。

李世民听说后,也觉得有趣,当即表示支持,并带头捐了五百匹绢。朝臣们自然多多少少都要捐些出来。“斗鸡公益大会”立时变成了“奉旨”行事儿,更加大张旗鼓起来。

杨悦干脆将“斗鸡公益大会”的义捐分成两种,一种是“下注”,一种是“纯捐”。“纯捐”便是借着“义斗”之事儿,直接捐献。“下注”则与平日斗鸡场中下注相同,任谁都可以自由下注赌钱。等到大会结束,盘点最后所得再全部捐献出去。

李世民捐的五百匹绢属于“纯捐”。大会已组织了委员会,由蜀王担任会长,接受“义捐”,并从司农寺请来官员进行全场监督。

“纯义捐已达到绢两万匹,钱二十万文……”富嘉谟兴奋的跑进总裁办,说道。

他的身边跟着一个人,也兴奋不已。不是别人,是那个日本人“苏我孙子”。苏我孙子一早便加入了天下诗社,成立“文刊编辑部”时也很积极,想要加入“文刊编辑部”。杨悦认为苏我孙子是日本人,“新闻”不同于诗歌,万一有什么内幕“新闻”不宜报到时,被“苏我孙子”听了去反而不妙,便没有答应他加入,不过苏我孙子却因此进了“诗刊编辑部”。苏我孙子却也不弱,的确写了几首诗出来,大多是“俳律”,非七非五,多用六句。杨悦看了后,不由释然而乐,看来日本人的“俳句”是这小子将来带回去的爱好。

天下诗社在西苑,李愔向来与众人礼节随意,富嘉谟等人与蜀王相熟,多不拘礼。苏我孙子却不然,见到李愔与杨悦向来先要恭恭敬敬地行礼后才肯说话。

见苏我孙子行完礼,杨悦笑问道:“苏我有什么事儿?”

这些日子杨悦与苏我孙子相熟,见他虽然小气,却也是个十分有才之人,并且他在日本也算是贵族,行事儿却没有一点娇气与奢华,渐渐对他敬重起来,便不再叫他“孙子”,而是叫他“苏我”。

富嘉谟先已笑着答道:“苏我这次捐了一个宝物,想让殿下与公子看一看,价值多少?”

“宝物?”杨悦奇道,“什么宝物?”早已注意到苏我孙子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大木盒。

苏我孙子将木盒递上,打开来,里面是一颗精莹剔透的白色莲花,足有一米多长。不是瓷质也不是玉质,更不是玻璃,杨悦立时傻了眼。

李愔却赞叹道:“好大一只砗磲,更难得是如此透彻,无一点杂质……”

“砗磲?”杨悦更加纳闷,砗磲是什么?珍珠宝石听说过,还没听说过砗磲这玩意儿。

李愔笑着解释道:“佛界三宝:佛、法、僧;佛家七宝:金、银、琥珀、珊瑚、砗磲、琉璃、玛瑙,常言道:得三宝而国泰,得七宝而民安。砗磲是一种深海贝类,是佛家一种圣物。”

杨悦当然不信什么“得三宝国泰,得七宝民安”之类的鬼话,笑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偏又以各种宝物为圣物,未免太过功利……”

李愔笑着摇了摇头,也不与她争:“这些话给玄奘法师去辩论吧。”转头向苏我孙子说道,“这只砗磲少说也值二三十万,你当真要捐出来?”

“二三十万?”杨悦着实吃惊不小。想到第一次见到苏我孙子时,他与同伴一起吃饭,连几文钱都不舍得出,平日花钱也十分小气,定是不知道此物的价值,才来捐赠,当下笑道:“苏我如何舍得?”

苏我孙子点头言道:“原来它叫做‘砗磲’。这个宝物是一位临终的老僧送给我的,当日我不过一饭之恩,而得到它。那老僧本便是要渡海到中国来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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