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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在大唐-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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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罢罢,我不杀你,却也不再助你!”阎立德悲声大叫,转身向旁边一艘弥勒“游船”纵去。只是纵出去时,却是猛然后退,双掌齐出,反向“阿难弟子”头顶击落。
这一变故,不过眨眼之间,任谁也想不到阎立德在痛苦伤心之下,冒然又向“阿难弟子”突施杀手。
龙舟上众弥勒教众一齐惊呼!然而掌风凌厉,“阿难弟子”猝不及防,眼见便要伤在阎立德掌下。
李愔禁不住在杨悦耳边低声笑道:“真是服了你了。偏你有这许多诡计!”
“不是我计策高明,而是阎立德本来便没安好心。”杨悦也低声笑道,“眼见贼兵必败,他不过是顺着我给他的台阶下手而矣,只有抓住女贼头将功折罪,才是他唯一出路……”
杨悦话言未落,但听“啊”得一声惊叫与一声闷叫传来,接着“噗”“噗”两声,突有二人重重跌落到甲板上,各自扭动几下,便再无声息,已是气断身亡。
跌落之人其中一个竟是“阎菩提”,而另一个竟然并非“阿难弟子”,而是“阿难弟子”身后一名女教徒。却原来掌风来时,“阿难弟子”突然被大力推出,身后一名教徒反飞身而出,硬生生替“阿难弟子”接了一掌,立时被阎立德毙于掌下。
只是阎立德同时也被重击,飞身而出,被大力击中,当场毙命,却不知是何缘故。
变化只不过是在瞬息之间,不只杨悦等人没看明白,便是龙舟之上,近在眼前的众弥勒教徒竟也没有看明白。一时间龙舟上惊慌四散,已是大乱。
杨悦与李愔等人不由面面相觑。
“蜀王,不如干脆……”房仁裕向李愔作一个杀的动作。
李愔去看杨悦,微微摇头。
房仁裕面色稍滞,沉吟片刻,突然向杨悦行礼道:“公主,在下有一言想请公主商议,不知可否?”
“房长史请说。”杨悦诧异地看看房仁裕道。
“公主喜欢蜀王?”房仁裕突然转口,微微一笑道。
杨悦一怔,不知房仁裕为何忽出此言。转头去看李愔,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竟被李愔揽住腰身,不知不觉中已是半依在李愔怀中,难怪房仁裕会有此一问。
杨悦禁不住面上一红,却微微点头。
李愔不由低声欢呼,心花怒放。杨悦面上更红,作势去推李愔,反被李愔环腰抱得更紧,杨悦禁不住心头大跳。
房仁裕见了,已是哈哈大笑,接着问道:“传国玉玺即在公主手中,不知公主准备如何处置?”
“自然是送归朝廷,还给陛下。”杨悦想也未想道。
房仁裕神色稍怔,看一眼李愔,复又笑道:“天命所归,即寿永昌。得此宝者得天下。公主何不送给蜀王,号令天下,谁敢不尊?”
“原来你,你还是想造反!”杨悦厥然一惊,回视李愔,突然明白过来,不由骇然。
第三百六十九章 决战瓜洲4
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骤然间暴雨倾盆而来,江面上立时一片混沌。
杨悦直觉到透心冰凉,终于明白过来,李愔虽然没有与“阿难弟子”联手,却并非不想造反。而那房仁裕显然是早已与他串谋。也对,房仁裕是扬州长史,李愔若想谋反,第一要联合的当然是扬州长史。拥有扬州,大可拥江南自重!
“你原来还是在骗我!”杨悦嘴角苦笑,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
想起出征前,在两仪殿中,长孙无忌狡猾的眼神,似是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杨悦不及大怒,先已心下大急。
“我不是骗你,我只是在与你商议。”李愔以为杨悦必会大怒,忙死死抱住杨悦,连声解释。
“商议?”杨悦回过神来,去看李愔,却不禁再次怔住。眼前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别的,只有恐惧!只是那恐惧本身不是害怕,而是害怕失去心爱之物而充满的焦灼与紧张。
盯着它,渐渐地杨悦冷静下来,突然明白李愔之所以要造反,大概只有一个原因。
“你若是为了我,不需要!”沉吟片刻,杨悦摇了摇头,缓缓道。
“可我什么也给不了你,连王妃的位子也……”话哽在喉,说不下去,李愔嘴角不自住地抽动几下,痛苦地道,“我拿什么来娶你?这些年你犹豫着一直不肯答应嫁给,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给不了你应有位份……”
“位份?”杨悦怔怔地愣住,一时无语。看到李愔因痛楚而深深皱起的眉头,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他心中的无奈与痛苦。
是啊,这些年自己一直在犹豫,因为什么?
是因为一直不能忘记自己是个现代人,想着有一天终归还要回去?因为形势所迫,担心自己嫁给李愔,反会给李愔带来不必要的猜忌与麻烦?还是真的是因为独孤美儿已是蜀王妃,这个不争的事实?
杨悦每次想到此事,只觉心乱如麻。却没想到李愔竟会为此如此痛苦。
“我说过,我要给你最好的……”看到杨悦呆呆发愣,李愔禁不住一声嘶吼。
最好的是什么?皇后?到也难怪李愔会发狂,如今李治的内宫一空,皇后之位虚席以待,只等杨悦点头。而他李愔,连王妃的位子都给不起,怎会不成心病?
然而即使拥有了皇后的位份,就能与李愔在一起么?杨悦不禁苦笑,自己在乎的怎么可能是一个位份。
一条闪电刚好在头顶炸开,杨悦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仿佛刚好看到长孙无忌在期待李愔的反叛的眼神。只待李愔走出这一步,立时便会落入圈套。何况杨悦更加知道历史上唐朝,李治的皇位十分稳固,李愔根本不可能造反成功,有的只是死路一条……
望着李愔如困兽一般在***中怒吼,杨悦不禁眉峰如聚。
“我也说过我我什么都不要,你千万别做傻事。”杨悦用力摇头,喃喃道。如果能阻止他,或许她会不惜一切。
“怎会是傻事?”房仁裕哈哈笑道,“以公主在士林的影响,加上蜀王的英勇,还有诸王之中,越王、纪王,包括腾王与蜀王向来交好,吴王、赵王乃是蜀王亲兄弟,又有公主的传国玉玺在手,若蜀王起兵,定然会一呼百应。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皆有,大位唾手可得……”
唾手可得?杨悦去看房仁裕,心头稍怔,不由微微冷笑。蜀王为何要反她能理解,然而房仁裕为何要反?扬州长史之位不是一般的地位,解了品极之外,他甚至比吴王这个安州刺史的权力还要大些。他还想要得到什么?
“房长史未免有些太乐观。大唐兵力向来以内驭外,天下兵府六百三十四,其中一半在关内。蜀王虽有三十万水兵,能尽得江南之地,但若要进攻关中,只怕也是痴心妄想。”杨悦看一眼房仁裕,虽近在咫尺,但在暴雨之中,只能隐约看到他的一张笑脸,然而却是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公主说得固然有理,只是眼下有一件绝妙的事情,刚好可以加以利用。若在此时起兵,定能一呼百应,朝中大乱。”雨下得太大,房仁裕禁不住拧一把湿透的胡须,雨水顺脸而下。
也幸好大雨如注,电闪雷鸣,除了他们三人,只怕谁也听不清他们的谈话。江面罩在一片雨幕之中,不论官兵还是弥勒教众都在做同一件事儿:沉锚定位,不至被江水冲走,又要尽力将船内不及排走的雨水陶向船外,才不至于被掩没。
“能一呼百应令朝局大乱的会是什么事情?”杨悦不由奇道。
房仁裕“嘿嘿”奸笑两声,道:“听说魏王当日谋逆,曾暗中联络朝中大臣,不下半数。只是公主筹谋得当,才不使其奸计得呈。但魏王联络朝臣的名册据说后来被高阳公主所得,如今已落到了陛下手中,因而陛下连连罢免流放魏王一党。如今朝中已是人心惶惶。如此内有忧虑,外存嫌隙之机,岂不是绝佳的时机?”
“名册?”杨悦心中咯噔一下。终于明白过来,只怕是这个房仁裕也在“名册”之上,担心自己有一日会被“株连”,所以才会铤而走险。
想到前些日子李治无缘无故降职宇文节,流放崔道默等人于岭南,连连有所动作。当日她便曾怀疑因“名册”而起,如今看来果真如此。杨悦心中不禁暗骂一声李治“不智”,却又不禁鄙夷的看一眼房仁裕。房仁裕乃是房玄龄族兄弟,想来与房玄龄必然交好,房玄龄生前看好李泰,所以才有房遗爱对李泰拥戴,这个房仁裕想来也必是魏王一党,如今魏王已逝,却刚好可以利用蜀王。
杨悦看一眼房仁裕,徐徐说道:“且不说名册之事不过是捕风捉影,根本子虚乌有。陛下当日不曾追究此事,又怎会事后算帐。便是蜀王,房长史怎会便认定他更适合皇位?论嫡论长似乎都抡不到他来做这个宝坐。”
房仁裕微怔,看了看杨悦,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刚才他见杨悦对蜀王情深,只道她必然认为蜀王最好不过。却没想到杨悦竟会如此说法,倒让他始料未及,当下沉吟片刻,笑道:“老臣听说隋国公主向来对嫡长制度不以为然,尤其是对先帝赞叹不已,称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圣君’。先帝并非长子,说句大不敬的话乃是以次夺长,谋得皇位。如今蜀王英武不减先帝当年,公主何以不肯为天下人选择贤明,反顾虑实多?”
“本公主的确对这个嫡长制不以为然。若说英武,蜀王的确堪称英雄。”杨悦微微一笑,去看李愔,李愔面上不禁大喜。然而杨悦却话峰一转,又道:“然而吴王英果,先帝常有赞叹。魏王聪敏,也深受先帝喜爱。而当今陛下仁孝贤德,也是有目共睹。试想先帝英明,岂会将皇位传给无能之辈。先帝诸子实则各有千秋,何以蜀王便比他人更加适合这个位子?只怕在众人看来,尚不及魏王更加合适。否则怎会有一半朝臣意属于他?”
杨悦边说边看房仁裕颜色,见他听到魏王之名,神色微动,知道自己猜想一点没错,当下并不停下,接着又道:“当日本公主也曾见识过魏王之才,心下叹服。但本公主当日却劝他放弃,正是因为当今陛下即已继承大统,不宜再生动乱。何况兵战之事,并非儿戏。纵是蜀王英勇神武,以江南偏隅之所,对关内重兵之地,胜负之数不战而知。何况当日魏王的党羽,说有一半朝臣为其所用只怕有些夸大,而且即便有一半,大多数人只怕也是首鼠两端,不见得便是真心投到魏王旗下。如今纵有几个肖肖之徒做贼心虚,唯恐天下不乱,又能于事何补?”
见杨悦之语隐有所指,房仁裕明白杨悦已猜到自己乃是魏王一党,面上微显尴尬,眼见蜀王面上也显疑虑之色,房仁裕干咳一声,忙道:“老臣以为纵是关内兵多,然而如今弥勒教众皆尊公主为主,神兵魔力,能以一当百,又有何惧?”
杨悦连连摇头,愤然道:“莫说本公主不想当什么弥勒教主,便是本公主当了教主,这种邪魔之事,本公主也断然不会为之,他日必当驱散教众,化为良民。何况弥勒魔兵虽刀枪不入,却也并非无对付之法,我怎会利用他们作无谓牺牲?”
房仁裕见说,更加尴尬,又道:“公主仁慈,不肯牺牲教众。不过公主的霹雳雷弹,天下无双,如若用它,关内兵卫再多,也必挡我不住。”
“霹雳雷弹?”杨悦哈哈大笑,“房长史何以如此残忍。女贼头纵然可恶,但有一句话却未说错,霹雳雷凶残,伤人身体于毁灭,的确乃是‘伤天害理’之物,若不到万不得已,本公主断不会用之。关内兵卫,是我大唐根基。大唐能有今日之强盛,并非一日而成。如今天下太平,诸王相安,百姓安居乐业。我等怎可为了一己之私,反误天下人?”
房仁裕闻言面色不禁大变,去看李愔,但见李愔面上已是大为震动,显是已被杨悦说动。心下大急,忙向李愔大使眼色:“而今事情已泄,只怕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否则只会后患无穷。蜀王何不……”房仁裕做一个绑的动作,示意李愔干脆将杨悦绑架,“蜀王义旗一举,便封公主为皇后,到时候木已成舟,不怕公主不从。”
杨悦不由大惊,这才想到自己只顾着劝说李愔,却忘记李愔与房仁裕既然已商议好,只怕早有准备。若当真如房仁裕所说,李愔绑架自己,强行以自己名义联合为之,自己的确也是无可奈何。
抬头去看李愔,暴雨如注,杨悦根本睁不开眼睛。但觉腰间更紧,连双臂也被李愔紧紧“锁”住,半点动弹不得。转头去看东天王,不知何时,围住他的兵卫竟又将长剑对准了他。
方到此时,杨悦只觉得极是讽刺,她在李愔的怀中原来竟是身处险境。
杨悦紧紧盯向李愔,见他一直沉吟不语,面上变幻不定,不知他到底做何打算。
沉默片刻,杨悦一字一句道:“如今大唐国祚不过三、四十年,比之当年隋朝还要短些。若诸王不能相安,干戈四起,只怕隋末之乱便在眼前。到时候不只百姓,大唐基业也将不稳。此等祸国殃民之举,岂是英雄所为!蜀王若执意叛乱,杨悦决不苟同。”
“我,我……”李愔见杨悦斩钉截铁,一时怔住,语结道,“可我,怎能委屈你……”
“白痴!”见李愔到了此时,还在念念不忘什么名份,杨悦不禁没好气地低声骂道。
李愔愕然,怔怔地望着杨悦,见她虽然在骂自己,却双颊忽然晕红,羞色含嗔。
“你怎还不明白。我若当真想要做什么皇后、王妃,何必喜欢你?我说过喜欢英雄,你到底是要做英雄,还是要争夺皇位!”杨悦抿嘴瞪向李愔。
“当然是英雄。”李愔一怔,猛然一震,高声笑道。杨悦终于心头落地。
再看房仁裕面色,已是铁青,许久,才慨叹一声:“公主好口才。只是长孙太尉不见得会轻易放过我等。”
“不用长孙太尉,本女皇也不会轻易放过尔等!”一声狂笑从身边传来。
暴雨骤停,从乌云的裂缝中露出几缕殷虹的阳光,顺着笑声去看,这才发现“阿难弟子”的龙舟不知何时驰到了面前。
第三百七十章 决战瓜洲5
风停雨住,江面上复又恢复平静。只除了江水翻滚揣急,并无多大变化。
三十万水兵早已习惯在雨中做战,一场暴雨过后,战舰队形不变,依旧围住“弥勒游船”。“阿难弟子”的“龙舟”虽然“飘荡”到了杨悦与李愔所在的战舰跟前,却也未能逃出包围圈。
不愧是精兵!杨悦不禁暗自点头。回头去看自己带来的三万水兵,却不免摇头自笑。相比之下,实在是狼狈之极。三万水兵如雨后飘萍,已是七零八落。除了十几艘战舰还完好之外,二百余艘“粮船”已被暴雨冲得乱七八糟,有的甚至被冲到了千米之外,摇摇晃晃,船上水兵乱做一团,正在奋力向船外淘雨水。至于渔船更是可怜,竟然只剩几艘散落飘零,飘荡在战舰左右,被挡住去路,才没有被大水冲走,然而船上的水兵却已无影无踪……
“怎么只剩几只渔船?”杨悦心中笑意一滞,忽惊声叫道。这才意识到近三百艘渔船只剩几艘,其它的到了哪里?难不成皆被急流冲走?船上水兵又到哪里去了?
“公主莫要担心。”不远处一艘战舰之上,有人高声道,“吴王殿下见天色不好,早已吩咐众渔船先回京口去了。剩下的这几艘渔船原是弥勒教众所乘,没有公主的吩咐不肯听从吴王调遣,吴王已让他们暂时到战舰上挤一挤,到也没有一人受伤。”说话之人正是薛仁贵,与百名禁卫站在杨悦最初所在的战舰上,向杨悦摇摇致意。
原来如此!杨悦放下心来。去看吴王李恪,正矗立在一艘战舰船头,默默地望过来,似是正在发呆。
“多亏吴王想得周到。”杨悦忙向吴王行礼谢道。
吴王默默还礼,并未多言。
日已近暮,雨后乌云渐渐散落成一团一团,夕阳在堆积的云团中射出几缕红光,刚好照在吴王落寞的面上。
不知为何杨悦心头陡然升起一种不祥之感。想到历史上的吴王正是被长孙无忌等人诬陷曾参与房遗爱等人的谋反之事而死。先前杨悦见房遗爱等人已死,吴王并未受到株连,以为不会有事儿。今日突然又有“名册”之事,难道果如房仁裕所言,长孙无忌不会放过?
然而,此事与吴王似乎没有半点关系,反到是蜀王李愔差点卷入叛乱分争,好在杨悦及时阻止,难不成长孙无忌会以此发难?然而李愔终是不曾叛乱,长孙无忌又奈之若何?
反到是眼前这个“女贼头”狂笑不止,大言之下似是信心十足,难道当真还有什么胜券在握?
杨悦回头去看“阿难弟子”,见李愔早已指挥众兵卫,弓箭上弦,一齐描准龙舟,“阿难弟子”哪里还有逃路?
“我劝陈娘子还是快点投降,本公主没有耐心再等。”杨悦看看“阿难弟子”,暗暗皱眉道。的确杨悦心下已不耐烦,担心变故再生,考虑着是否让李愔直接下令,将龙舟射成“刺猬”了事儿。然而对于这个“阿难弟子”,不知为何杨悦竟有千丝万缕的情感,自己也说不清楚,始终却下不了手,所以一心想抓活的。
“投降?哈哈哈——”“阿难弟子”终于止住笑声,道,“你且看看此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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