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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在大唐-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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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免疫。如同一个人不可能对自己的兄弟姐妹产生爱情一样,是一种天生的认为不可能的免疫。
古人或许不会在意年龄,但杨悦不是古人。所以李世民对她来说,天生具有免疫力。
得出这样的结论,杨悦反而放开了心事,准备好种种说辞,打算去劝服李世民理解这种情感。
李世民说给她三日时间,到是一刻不多一刻不少。
三日后的同一时刻。李世民派人带杨悦入宫。
晋阳宫成积不小,里面的宫殿却并不算多。杨悦被带到宣殿。
到了殿中,杨悦才发现并非李世民一人,连太子李治、蜀王李愔在内,还有一众随行的朝臣。包括卫公李靖竟然也在。
杨悦依旧一幅大胡子装束,随卫士到了殿中,李世民却并不看她一眼。
杨悦被卫士示意在殿角一旁站下。
偶尔有一两个人向他投过一眼,却并不多加注意。想来杨悦一脸大胡子,没有人认得出是她。便是卫公李靖也不向她多看一眼。
殿中鸦雀无声,众臣皆望向李世民不言不语,不知刚才在议论什么。
半晌,李世民皱了皱眉说道:“众卿若无异议,承乾便以国公之礼下葬吧。”
原来是因为废太子李承乾之事,难怪众臣不敢多言。杨悦暗道。李世民对自己的儿子到是极为情深意重。这个大儿子当年可是想谋逆,将他囚禁。李世民竟能不杀他,不可谓是爱子情切。
长孙无忌已带头称是。众臣不免附和。李世民面色稍缓。
杨悦推想刚才定然有一场争论,想必李世民想以亲王礼为李承乾下葬,或者更有可能会是太子礼也说不定。只是有人反对,不得不折中。
杨悦逐一望向众臣,除了随行辽东的诸位将军,还有幽州、定州监国的众官员。其中高士廉也在其中,这老头儿果然还活着。杨悦心中一喜。她已听李二郎说过,当日,李业诩赶到,将龙比格捉住,救下高士廉与薛仁贵之事。
只是不知龙比格如何处置了。
杨悦正想间,却听高士廉凑道:“龙比格不知应如何处置?”
到是想什么来什么,杨悦不由凝神去听。龙比格与谁联手,杨悦虽然没有直接证据,却也知道与蒋王有些关联。然而在五台山之时,蒋王早已被卫公李靖禁足在府中,张仲坚依旧去刺杀太子,于情于理有些不对。难道刺杀太子之人并非只有蒋王一人?这龙比格是否与张仲坚一样,是在与另有勾结之人?
杨悦想着在五台山杀死张仲坚,匆匆逃走的那个人,心中暗暗疑惑。那个人的身影到是极熟悉,到底会是何人?是否真是弥勒教中人?若是弥勒教中人,为何要刺杀太子?
“蜀王此次征辽有功,龙比格便交给蜀王自行处置吧。”李世民突然说道。
赏给蜀王?杨悦心头一震,去看李世民,李世民似有意无意地看了杨悦一眼,却并不多加停留,继续说道:“蜀王一向只有一个王妃,未免太少。这个龙比格便赏赐给蜀王做个婢妾便是。”
杨悦去看蜀王李愔,见李愔面色一沉,原以为李愔会推辞不受,没想到李愔上前一步,扣头谢恩道:“谢父皇!”
杨悦不由大为诧异。
……
第二百九十三章 无情反被多情恼
诧异之下,杨悦心中陡然升起一丝疑虑。
“只要找出龙比格平日交好的人,或者说龙比格想嫁给谁,谁便是主谋。”当日,她对李治说过的话,犹言在耳。
与龙比格勾结的人不是蒋王,而是他?杨悦心头大震,只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之后,宣光殿中群臣再有什么言论,杨悦已是一句都听不进去。唯有一丝痛感如一条细线由心底划出,穿过鼻腔、直上眉稍、绕过后脑,又灌顶而下……
直到朝会解散,杨悦依旧怔怔站在殿门之侧,一动不动。
群臣陆续从她面前走过,杨悦双目机器的盯着众人一一走过,却一个都未曾看到。
蜀王李愔走过她面前时,不自主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只看到一幅大胡子,摇了摇头,莫名其妙地走出殿门。
太子李治走过她面前,也不由回头看了她一眼,却是浑身一震,回头看了看李世民,也低头迈出殿门。
事实上,所有走过她面前的人,都不自主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只看到一个傻愣愣地满面胡子的小道士站在门边,直钩钩地盯着众人,皆纳闷地摇头。
不知不觉之中,一年将尽,又是腊月天气。这个春节看来又不能回长安过了。冬至的祭天礼定在大兴国观的兴国玄坛进行。已开始着手准备。或者这个傻呆呆的小道士不过是大兴国观传话的小道士,没有多少人会多加注意,便是注意到,也很快便已忘却。
“你可想清楚了?”众臣散尽,殿中只剩下两个人,李世民盯着杨悦,皱眉问道。
“原来是他?!”杨悦答非所问,喃喃说道。
“你……到底还是不肯嫁给朕?”李世民神情一暗,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真的是他?”杨悦依然答非所问,抬眼望向李世民,已是眉峰如聚。
李世民不置对否,只冷冷地“哼”了一声。
“为何不治他的罪?”杨悦突然拧眉,迷惑地道。
“你想让朕治他的罪?”李世民眼光一闪,闪过一道难以察觉的古怪。
杨悦一阵茫然,沉吟片刻,道:“刺杀太子终是大罪。若不制,岂不是对太子不公平?”
“朕听到太子失踪之时,曾发过誓言,只求太子不死,朕可以原谅任何人。无论是那个儿子主谋此事,朕都不加以追究。”李世民突然眼中一湿,转头望向窗外,声音已有些变调,“朕前年失了晋阳公主,今年又失了承乾,朕再也不想失去任何一个儿子……”
李世民乃是情性中人,当年晋阳公主去逝时,哀痛之下,一个都吃不下饭。这次李承乾去逝,李世民口中不说,原本渐好的病情却为之又添几分。
李世民强压下太子被刺不做追究,实在是用心良苦。他之所以逼杨悦嫁他,也是伤痛之下想找到一点慰藉。怎奈落花有意付流水,流水无意恋落花。
窗外,飘雪依旧。自三日前开始,一直时断时续。这个冬日的雪,似乎异常的多,天气格外地冷。
李世民的心情却比天气还冷。回看眼前的“小道士”,李世民眼中几乎带了一丝祈求,收到的却是一脸的绝望。无论如何他也想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子明明肯为自己而死,却为何竟如此无情?
殿内的炉火极旺,李世民虽然心情极冷,面色却如潮红。乍冷乍热之间,冰火两重天。
同李世民一样,杨悦站在殿门之侧,一边是殿外的冷气,一边是殿内的暖气。一只手冰冷,一只手却在冒汗,不知是暖还是冷。
与李世民不同,她并不关心李世民是否要制他的儿子们的罪,她只想确定一件事儿,这件事儿是否与一个人有关。
“原来果真如此。难怪张仲坚会突然出现在辽东,难怪杨芳儿知道我的行踪……”倒抽了一口门外吹进来的冷气,杨悦嘴角一阵抽搐。
一时间,失望、痛楚、愤怒……交织在一起。
蜀王李愔有野心,杨悦自一开始便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然而……
然而什么?
然而,他曾经说过他要成为英雄,成为一个她心目中的英雄。
英雄磊落,正大光明,而不是鬼鬼祟祟地暗搞阴谋!而且这个阴谋甚至连她杨悦也“算计”在内。
不择手段的行为,即使是成功,也只有令人不齿!
杨悦突然勃然大怒,一发不可收拾,怒不可遏!
有那么一刻,看到一朵“白云”在闪电中飘出战壕的那一刻,她的心曾莫名的为之激动,在那一瞬间,她甚至以为找到了自己向往的那个英雄。
然而,他不只连她也“利用”在内,甚至与她的“死敌”联手。
龙比格,的确可以算是杨悦少有的“死敌”。
她与他从何时开始勾结到一起的?是去年的这个时候,洛阳宫中的那次寿宴?杨悦突然记起当日龙比格的劲舞,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为何不能包括他?
杨悦此时才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愚蠢,不自主地心头又一阵抽动。
如果痛真的是爱的表现之一,那么杨悦此刻的痛,到是可以说明她一直逃避,一直不肯不承认的感情。
然而杨悦心中之痛,却并非如此,此时此刻每一道痛,都化做了无比的愤怒。因为那个人原来完全不值得她去那样对待!
她愤怒,愤怒那人的不值!
她愤怒,愤怒她自己这一刻竟然为此而痛,痛感如撕如裂……
李世民从窗外收回目光,转头回看时,不由骇了一跳。他眼前分明是一个火球,一个因愤怒而几首喷出火来的火球。
怒火滚滚,一路带着火光,冲出了宣光殿。李世民甚至来不及喊上一声。
冰雪清冷,“火球”在雪地里滚动,滚动……
直到迎面撞上一个人,“火球”突然冷却下来。在那一瞬,变成了冰冷。仿佛被天地间的冰雪骤然冻住,变成一块极寒的冰。
迎面撞上来的人,一把抓住眼前的“冰块”,欣喜地叫道:“是你,果然是你。”
却被“冰块”冷冷地甩开,看也不去看他一眼,径直向晋阳宫外走去。
飞雪茫茫。一声呼哨,不知何处飞来“月光”……
待到那个冒然撞上来的人追出,冰冷的火球早已不见了踪影。
“杨悦,杨悦,杨悦——”那人茫然四顾,颓然坐倒在地。无奈地靠在后身的一个雪堆上,大声悲呼,“都是父皇陷我到如斯境地!”
天地茫茫,飞雪连天,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待到那人快要变成雪人的。突然,他的身后一阵松动。雪堆松开,走出一个人来,低声说道:“六哥,咱们回去吧。”
“九郎?!”被唤作“六哥”的人吓了一跳,盯着那个看了半晌,突然又道,“原来你早已认出是她。”
“九郎”怔了片刻,点了点头,有点痴傻地道:“她气你,很好!”
“好?!”“六哥”痛苦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雪,突然怒道,“好个p!”
“我知道六哥心中委屈,可至少她肯气你,不是很好?”“九郎”抿了抿嘴,说道。
……
几百年后,苏轼有词《蝶恋花》:“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消,多情却被无情恼。”
再几百年后,唐寅有诗:“我欲半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他方,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自古多情空余恨,无情反被多情恼。”
多情却被无情恼,无情反被多情恼。
究竟是无情恼了多情,还是多情恼了无情。“情”之一字,终久难以分说明白。
……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一去经年
春花秋月,暑来寒往,转眼已是三个年头。
又是莺飞草长,燕子低还时候。
斜风细雨,一时紧一时慢,整整下了一天一夜,天明时分也不见有停下来的意思。
正是农忙时节,若非这种天气,农人断没有偷闲的机会。然而,便是这样的天气,冯老三还是没有闲着。吩咐大儿子修一修篱笆,二儿子编织草帽。自己套上牛车,将一早从地里摘回来的青菜,拿去城里去卖。
春日,吃了一冬干菜的人们,最稀罕地便是这些青叶菜。冯老三是个极精明的庄稼人,他的青菜比别人早种了几天,又肯早早将菜拔来去卖。虽然他家娘子极力反对,说这菜还未长成形,这个时候拔了是糟蹋了,他却知道提早一日,能卖上个高价钱,反而更加划算。
渭城,不过五六里的路程。
冯老三天明时分已到达渭城。果不出所料,他的菜车不到晌午便已卖完。冯老三喜滋滋的数着手中的铜板,眉开眼笑。顺便在市集上买了一把镐,又给小儿子卖了两个烧饼。冯老三开始欢快吆喝着赶牛车往回返。
路过渭城驿站时,一阵香气飘来。使劲嗅了几下飘来的香气,是羊肉汤的味道,冯老三这才想起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难怪他肚子一直咕咕叫。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看天色,却只看到灰蒙蒙一片,雨还一直在下,看不出时辰。冯老三摸了摸怀中的干馍,向驿站里张望了一下。或许是下雨天的缘故,驿站里没有几个人。冯老三迟疑一下,跳下牛车,抖了抖蓑笠上的雨水,往驿站里走去。
“来一碗汤。”冯老三怯怯地道。
“好来,羊肉汤一碗。客官里面请。”驿吏高声叫道。
“不,不,只要汤就行,不要羊肉。”冯老三忙讪笑着道。
驿吏上上下下打量了冯老三几眼,眼珠向上翻了翻,再次高声叫道:“汤一碗,不加羊肉。”
“客官里面请。”驿吏再次笑道。
冯老三刚要向里面去,却见驿吏抢上几步,走到自己身后,去牵马缰。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马蹄声起,身后来了一人,那驿吏并不是跟自己说话,而是跟来人说话。
来人虎背熊腰,一身武弁服,外罩雨衣,头戴雨帽。那雨衣与冯老三草编的蓑笠不可同日而语,乃是上好的油绢制成。冯老三虽不识得那武士骑的袍服、皮靴处处显示了此人不是寻常卫士,而是大内禁卫的装束。但见驿吏殷勤,却也知道来人定然有些身份。忙侧身避让开。
见驿吏领着那人往座中去,不再理会自己,冯老三便没有再向里走,只在屋檐下的柱子旁蹲下,等着汤来。
“哒,哒,哒”,又一阵马蹄急声传来。同样是一个武士打扮的人,此人却与前面那个有些不同,虽然同是雨衣,却不过是寻常的油纸做成,身上的袍服幞头,褶跨皮靴皆有不同,浑身上下还有不少泥点,似是赶了远路而来。看来乃是飞驿,若非军情,这样天气只怕没人如此赶路。
“羊肉汤外加二斤牛肉,再来三张馍,一壶酒。”武士似是饿坏了,几步跨进驿站,不及将身上的蓑衣脱下,已高声喊道。
“冯兄弟,怎会是你?”先前那个禁卫看到来人,惊喜地站起身,叫道。
“薛大哥?”被称作“冯兄弟”的来人上前一步,与“薛大哥”拥在一起,兴奋地叫道。
二人相挟坐到一处,边吃边聊。都是一幅大嗓门,说话声音极大,驿站里又没有几个人,屋里屋外到是听得清清楚楚。
“冯兄弟不是在西域么,怎么回来了?”“薛大哥”笑着问道。
“我许久不曾回长安,六殿下让我走这躺差,也是顺便让我回家看看。”“冯兄弟”笑着回道,与“薛大哥”碰了一杯,回问道,“薛大哥这是要去哪?”
“这可巧了,我也是刚好回京办事儿,不想在此碰不上兄弟,到是有缘。”“薛大哥”笑道。
“回京办事儿?”“冯兄弟”诧异地道,“薛大哥不是圣上的禁卫么,向来不离圣上左右,什么时候调了职?”
说完又上下打量“冯兄弟”的衣装,笑道,“怎么看着不像?”
“薛大哥”摇了摇头,笑道:“大哥到是一心相调职,怎奈不能够。”
“薛大哥这是专来说风惊话,想气死人。”“冯兄弟”哈哈大笑,“大哥在辽东一战成名,深受圣上赏识,如今编入百骑禁卫,无论到哪都跟在圣上身边,这等荣宠十分罕见,不知有多少人艳羡不已……”
这“薛大哥”不是别人,正是薛礼薛仁贵,辽东一战被李世民越极擢升为游击将军,成为大内禁卫,百骑骁将。“冯兄弟”正是蜀王李愔的亲卫冯文瓒。冯文瓒原本也是李世民的百骑骁卫中人,李愔被“贬”到军中时,将冯文瓒派给李愔做了贴身护卫。
薛仁贵听了冯文瓒所言,却苦笑一声道:“要不冯兄弟跟我换换?这些年兄弟跟着六殿下南征北战,打了多少仗,不知建了多少军功,大哥听着心里便痒痒,要说羡慕,大哥却是更加羡慕兄弟才是。”
薛仁贵一面说,一面留神看了看冯文瓒的武服,一面啧啧地咂嘴道,“如今兄弟都已是定远将军了,我虽在圣上面前,深受皇恩,如今却还不过是个游击将军而矣。”
冯文瓒哈哈一笑,心中有些自得,口中却谦逊道:“定远将军算什么,若薛大哥也到军中,说不定如今已是镇国大将军了。”
薛仁贵听了,知道冯文瓒说笑,心中却也不由一阵惆怅,又一阵血脉奋张,恨不得立时能到军中去……
这些年蜀王李愔北出大漠与诸将共击薛延陀,多弥可汗被部下所杀,薛延陀附属诸部皆已归唐。又南下平定蛮寮,西入西域,与西突厥乙毗咄陆可汗大战。迫得西突厥内附。今又与阿史那社尔将军一起战于龟兹……
且不说薛仁贵满脑子建功立业之心,便是闻战已喜。可惜李世民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只在贞观二十年,李世民亲至灵州,督战薛延陀之后,再也没有参加过战役。便是那次“灵州”之行,他的任务也是李世民贴身禁卫,没有参加大战。
见到冯文瓒之时,便已勾起心中战瘾,越发羡慕不已。
“这次可又是捷报?”几杯下肚,薛仁贵赤红的脸色越发红得发紫。
“自然。咱大唐军队所到之处,还不是所向披靡。”冯文瓒笑道。
薛仁贵眼光一闪,露出向往之色,说道:“莫不是龟兹已被拿下?”
“大哥猜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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