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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溅花红-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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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雁翎在两位武师的搀扶之下匆匆向侧面绕出。
桑南圃一连越过两道屋脊正好守在了谭雁翎正前方。
此刻天光已明。
拂晓的微夕照映着谭雁翎那张苍白失血的脸显得极为老迈。
——面对着这位昔日杀父杀叔的大仇人桑南圃实在难以保持镇定他咬了一下牙正要腾身纵落下去却听得远处一人高声喊道:“爹……爹……”
一条人影扑了过来现出谭贵芝婀娜的倩影。
紧接着父女二人对拥在一起遂即向一间边房内奔去。
桑南圃本有十分的把握可以在一举手之间制对方于死命可是在目睹着谭贵芝忽然出现以及这一幕父女之会后而忽然中止住他扑下的身子。
这只是一时的感触。
当他决计不顾一切再次萌杀机时对方二人已走进了房内。
他认为谭雁翎已经再也没有能力逃脱这步劫难了。
就算他能留片刻之安他终究逃不开自己的手去!
倒是眼前余烈与司徒火之间的战况是他所关心的。
当他迅转向方才战场上时“铁斗笠”余烈与司徒火之间正自打了个难分难解!
余烈施展的是一对“方天戟”与司徒火的一对鬼爪交接在一起。
“人面狼”葛啸山的一口鬼头刀正在与余烈弟子巴尔、朱桐激战在一起双方打杀得天昏地暗。战况是空前的激烈倒是原先的“瞽目阎罗”简兵反倒不见了踪影。
是时天已大亮。
谭家护院十数人正与司徒火等率来的数名小盗追杀着。
整个宅院里都响起了兵刀的交磕之声到处是闪耀着的刀光剑影。
桑南圃心里还想到了胡子玉虽不能算是正凶却也算得上是个帮凶当然不容许他涉身事外。
他翻越过几片房舍。
处处都有人在呐喊交手情形是出奇的混乱。
谭家的地势他早已摸得一清二楚除了正门之外还有两处侧门。
在两处侧门之中又数左后方的那个门最隐蔽了。
桑南圃灵机一动一径向着后院左侧扑奔过去。
这个门设计得的确很妙看上去只是一个镇宅的小神庙任何人也不会想到那个庙的半边墙壁是活动的只要用力推动神像即可现出圆形的洞门。
当初桑南圃是偶然跟踪胡子玉进出而觉的遂即牢记在心。
这时他断定谭雁翎或是胡子玉必将在最后关头自此逃遁。
他的猜测自是有其道理。
于是他身子跳起落在神案上盘膝而坐和一列佛像并排而坐。
果然他的神机妙算应验了。
就在他的身子方自坐好的一刹那耳朵里即听到了一阵凌乱的脚步之声。
足步声显示出并非多人仅仅是两个人——
凭着他的经验判断他可以断定是两个人!
果然不错正是两个人。
上天的安排也是太妙了。
来的两个人竟是两上不折不扣的瞎子——胡子玉和简兵。
胡子玉一手持剑一手持着一根木杖由于他身为瞎子还不够久所以足下不稳每跑几步都得停下来用手里的木杖前后左右打点一阵才敢继续跑动。
他所以胆敢放步前奔是因为这里的一切他都熟的缘故。
至于身后那个简兵相形之下可就差一点了。
简兵必然是在追踪着胡子玉可是因为地势不熟的关系所以不敢放开脚步快奔只敢一点点地向前面踽行。
他惟一敢迈步前追的理由是凭借着他敏锐的听觉。
靠着前面胡子玉奔跑时的足步声他才敢追下去。
二人在追逐之前可能已经交过手而且可能胡子玉吃了一点亏。
总之看上去两个人都是相当的狼狈身上都挂了彩淌着血。
胡子玉虽是熟悉地形可是就“瞎”的经验上来说却较简兵差得太远了。
反过来简兵虽是老瞎子足下稳当可是碍于地形的陌生就后者而论却又较之胡子玉差了一截。
两个勉强说可以扯平。
这两个人之间的仇恨似乎较诸司徒火与谭雁翎要更深更不可化解。
你只要了解到一件事——
简兵的眼睛是胡子玉弄瞎的而胡子玉眼睛不久前又是简兵弄瞎的双方都怀着丧明之恨只此一点就非死不足以扯平化开。
胡子玉踉跄地在前面跑简兵亦步亦趋地在后面追。
他追的度虽然不快可是却不会把人追丢了。为此胡子玉显得非常懊恼。
可是胡子玉是一个久工心机的人不久他盘算起来心想制胜对方并报丧明之痛非得智取不可。
于是他立刻定下了脚步。
后面的简兵听不见他的足步声顿时也止住了脚步。
两个人都剧烈地喘息着。
四只黑窟窿的眼睛都睁得极大!
简兵忽然狂笑一声道:“胡老七别跑了你他娘的就是跑到天边姓简的也放不过你你跑得了么?”
胡子玉一张恐惧的脸东张西望着虽然他明知那个镇宅子的家庙就在眼前可是却不敢奔入。
因为那么做简兵仍是放不过他。
简兵仍在破口骂着——
“姓胡的我们是半斤八两都他娘的是两个瞎子二十年的老哥儿们了还他娘的跑个鸟呀!”
他一面叫嚷着两只招风耳不时地扇前耸后注意力特别的集中绝不松弛。
“还藏个鸟呀!”他嚷道“老子盯着你呢!”
这里的“盯”当然不是指的眼睛而是“听”的意思。
胡子玉脸上带着凌恶的表情他喘息稍定却不出声。
简兵因而丧失了追踪的目标可是他很能沉得住气嘴里却是不闲着——
“胡老七你他娘的不吭声就瞒得过老子了?你真是他娘的做梦告诉你老子是泡定了你了你不动我也不动咱们是一根线上拴两只蚱蜢跳不了你也跳不了我……认命吧老小子!”
叫着、嚷着!
脸上是雨水、泥泞、血……
他一面叫嚷着一面把身子盘坐了下来却把一根九股钢鞭搁在膝盖上证明他你不动我也不动的决心。
胡子玉脸上闪烁着奸险。
他慢慢蹲下身子来。
坐在神案上桑南圃把两个人都看得十分清楚。
他看见胡子玉手里拿了一块石头忽地向着一边掷出。
那块被掷出的石头落在一排竹子里出了“叭”的一声。
简兵顿时一惊身子霍地站了起来。
可是他立刻想到了是怎么回事怪笑了一声——
他的笑声才出口一半但见胡子玉反手一甩一支白羽“抛手箭”脱手而出。
“瞽目阎罗”简兵如果想到了对方“神手箭”的这个昔日外号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这么大意。
胡子玉这个“神手箭”的外号当然也绝非是浪得虚名。
暗器最高明的手法乃是在于“打声”这种“打声”的手法也就是俗称的“听风”手法。
只需要凭借着声音来源出暗器虽说是黑夜晨雾里亦不会失手。
胡子玉既有“神手箭”的称呼足可证明他是这一道上的高手。
这一支“神手箭”就是最好的证明!
简兵才笑了一半陡地尖风一缕破空而至!
他原来也是“听风”道上的高手只因一时失之大意。
再者他却也万万没有料想到胡子玉会有此一手等到他惊愕之间其势已是不及。
也许因为他偏了一下头那支白羽甩手箭本当是贯口直入的却因为他的一偏而扎入了他的面颊之上。
“扑”的一声打了个透穿!
白羽箭由这一边进去却由那一边出来箭过之处就像是炸开了一朵红花般地鲜血窜起了老高老远!
偏偏是简兵吃了这等大亏却是不敢出声音只痛得他全身一阵子乱颤整个脸面扭成了一团不住地向着肚子里抽着冷气。
胡子玉冷笑了一声他知道他的甩手箭已经打中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遂即用“删指”的功力撮着一角箭羽“嗖”一声出了第二箭。
第二箭循着同样方向掷出只是较第一支箭的部位略高目标是瞄准简兵的上额出。
这一支箭如果命中简兵万无活理简兵当然不再甘心受害。
只见他手中钢鞭向上一举“当”的一声已把来箭挥开。
只听得简兵怪叫了一声全身整个腾空跃起循着羽箭射的来处猛地扑了过去。
胡子玉大吃一惊手中剑反射就撩一声金铁交鸣双方兵刃交磕在一起。
简兵怒到了极点!
他嘴里怪啸着手里的九股钢鞭一连三鞭鞭鞭猛劲胡子玉也一连迎出了三剑。
第三剑方一收势胡子玉又攻出一剑直刺对方前心。
简兵满脸鲜血状若鬼魅。
他怪啸着舞动手里的九股钢鞭鞭鞭扎实真恨不能一鞭即毙对方于手下!
胡子玉那双持剑的手似乎是受了伤因此不大敢硬接对方的钢鞭如此行动上就有了拘束。
双方虽然交手数招可是明眼人一看即知简兵是占了绝对的上风。
在一连串地疾攻快打里胡子玉先后中了两鞭——
第一鞭打中他后胯上使得他身子向前一栽第二鞭较重击中他后背胡子玉当场喷出了一口鲜血。
胡子玉足下一顿纵出两丈以外。
他身子还未曾落下来倏地回过身来反手一剑——
这一剑诚所谓有见于先堪称高明。
果然剑方递出简兵已扑压而至这一剑正好迎了个正着只听得“扑”的一声当胸刺入。
“瞽目阎罗”简兵身子在空中打了个寒颤怪叫一声身子一滚连着对方手上的那口剑一并摔了下去。
这一招的得手全系洞悉先机事先令人防不胜防!
简兵沉重地摔倒在地上只见他两只手痛苦地在地上攀抓着喉咙里出豹也似的吼声直把地面都染红了。
“胡老七……你好……老子在阴……曹地府等着你……你是要来的你……”
忽然他全身大大挣扎了一下顿时就不再动了。
这一番厮杀不需要身临其境只要在旁看着就够你胆颤心惊的了。
胡子玉之所以取胜对方全凭足智多谋一剑奏功去了心中大仇好不兴奋快意!
他落地之后拄杖木立一动也不动直到对方简兵的声音完全消失之后又等了一刻确定简兵已经死亡他才缓缓地移动身子。
他一直走到了简兵尸体面前探身用手里的木杖找到了他尸身用力搬动一下。
尸身僵硬地翻了一个滚儿!
胡子玉由不住出了一声凄凉的狂笑他紧紧地咬着嘴里的牙齿道:“简兵你这叫上天有路你不去入地无门自投来你这老小子真当我胡爷爷是好欺侮的么?”
说完又自摇头狂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他那张苍白失血的瘦脸上重新又显现出一种可怖的狰狞神态。
忽然他举起了手中木杖用力向着简兵尸身头部击下去。
“砰”一声顿时脑浆迸裂血脑飞溅出丈许以外。
古人有鞭尸之恨较之胡子玉这种溅脑之仇似乎尚要逊上一筹人与人之间的仇恨竟然会有如此之深诚然令人不可思议。
胡子玉捣碎了简兵的脑盖之后似乎仍然不能泄恨一阵乱杖之下简兵尸身被打得一片稀烂。
他这时似乎才泄了一腔怨恨。
当下又由简兵尸身上拔出宝剑“东顾西盼”了一阵之后才向着庙中迈进。
桑南圃仍然盘坐在神案之上方才的一切他看得一清二楚以他之镇定亦不禁由内心深处滋生出一种寒意。
胡子玉进得庙之后一副鬼祟神态。
他匆匆把两扇庙门先关上然后把剑和杖放下。
桑南圃就见他两只手摸索到神案脸上神态尤其是紧张至极。
顺着神案供石的边缘一直摸下去摸到了正中的地方他停下了手。
“对子……就是这里……”他喃喃自言自语道“翻开来——”
说到“翻开”二字时他双手用力向上一掀神案上的一块木板顿时应势打了开来。
桑南圃居高临下正好看得很清楚才觉到神案下藏有一个密柜。
随着胡子玉揭开的木板就只见密柜内珠光宝气白的是珍珠、银子黄的是金子红的是玛瑙宝石……为数相当可观。
看到这里桑南圃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一直以为胡子玉对谭雁翎忠心耿耿是谭雁翎的心腹人想不到他居然早就存下了私心。
眼前这大批的金珠细软正是他处心积虑早为利己打算的明证。
胡子玉虽然是眼睛看不见可是他脸上的贪婪表情却昭然若揭。
只见他双手把玩了一下那些珠宝玉器遂即慌张地两只手把木屉一合变为一个设计甚为灵巧而外表又极其美观的木箱子。
木箱外早已配好了两根皮带只须往两肩上一套就背在了背后。
看到这里桑南圃忍不住出了一声冷笑。
虽然是一点点的小声音却使得胡子玉大吃一惊!
他身子就像触了电似地向后猛然一收惊喝道:“谁?”
正当他欲转过身子去拿放在案桌上的宝剑和木杖时面前清风拂面桑南圃翩若惊鸿地已落在了他面前。
胡子玉一怔怒声道:“谁?”
说着就想去抢神案上的宝剑可是桑南圃举掌一封沉厚的掌力把胡子玉身子逼退了三四步以外。
“行家伸手剃刀过”胡子玉立刻就感觉到面前这个主儿不是好来头、好兆头!
“你是谁?是……干什么的?”
“胡子玉你还想走么?”
“我……你是……”
“真的听不出我的声音?”
“你是……”他忽然想起来了:“啊!你是桑……先生?”
“你猜对了!”
“你到底是谁?”
借着说话的便足下踏进了一步——
对面的那个人站着身子连动也没动一下胡子玉甚至于可以感觉到对方呼吸的声音。
“想想看吧!”那个人说“那天若非是我加以援手足下只怕一头栽在水里淹死了!”
“啊——”
胡子玉忽然想到了那夜被简兵猝刺双目中途投水遇救的一幕。
“那么你……是……”他可真有点搞糊涂了“你到底是……谁呢?”
“我姓梁——”
这个“梁”字一入胡子玉耳内顿时由不住使他全身打了个冷战。
“梁……梁什么?”他讷讷道“请教梁兄大号怎么个称呼?”
桑南圃冷冷地一笑道:“那夜承蒙你告诉了我许多事……其实你知道得比我更要清楚何必还要问我?”
胡子玉这里真是急急不得恨恨不过走走不脱!
背上背着满箱了的金珠细软他急于脱身哪里有工夫在时候多作盘桓?可是面前这个主子使他甚为头痛。
“兄弟……你真是在说笑话了!”
“我没有这个心思!”
“唉!”胡子玉讷讷道“谭家是完了……可怜我一个残废我——”
“你是残而不废!”桑南圃插嘴道“谭霜飞待你不薄在这时候你岂能一走了之?”
一听“谭霜飞”胡子玉不禁顿时就傻了因为这个名字只有昔日一伙结拜的弟兄才知道局外人是不会知道的!
“梁兄弟……”
“不要称呼我兄弟!”桑南圃青着脸道“老实对你说吧胡子玉我此刻是来取你性命的!”
胡子玉霍地退回一步倒抽着气道:“为什么?”他脸上立时加以掩饰现出一抹笑意说道:“……你我过去并无仇恨……再说当日承你救助才得落水不死你何以……”
“那天与今天情况不同不可同日而语!”
“这就怪了!”胡子玉讷讷道“足下可以说清楚一点?”
桑南圃锐利的目光湛湛有神地注视着他冷笑道:“当然可以因为我对于当年惨遭杀害的情形不甚了解非要你亲自道出不可!”
胡子玉又是一怔道:“惨遭……杀害?足下指的是——”
“先父与先叔!”
“令尊是——”
“梁……仲举!”胡子玉脸上猝然炸开了一层惊吓:“那么令叔……是?”
“梁叔举!”
“啊!”胡子玉足下一晃像是要倒了下去。
可是他紧接着沉肩现掌箕开的五指像是五把钢钩突地一掌直向着桑南圃脸上抓了过去。
胡子玉值此生死相关的当儿出手自是不同一招失手紧接着第二招同时出手。
只见他左手竖着掌猛劈而出掌风疾劲劈空如刀这一掌直向桑南圃前胸之上猛劈了下来。
桑南圃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一只手在桌面上用力一按整个身子蓦地腾空竖起胡子玉的第二招可又走了个空。
一连两招走空胡子玉可就知道糟了耳闻得当头之上呼噜噜一阵衣袂荡空之声不容他回过身来桑南圃电也似地已经落在了他身后起落之间有如电光石火。
胡子玉正要转过身子时桑南圃的一双手已结实地搭在他的双肩之上。
“坐下!”
桑南圃双手一抖施展的是“弥陀金刚掌力”力量乍一吐出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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