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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溅花红-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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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板哆嗦着道:“是是!”
他颤抖着站起身子来谭雁翎把头埋在手心里——
闭着眼睛他低低地唤着:“锦壁……”眼泪溅落了下来。
爱妻的凄然而逝这个打击太大了那一刹那在他心灵深处投下的阴影使得他失去了原有的明智与果断。
紧紧咬着牙齿睁开眼睛他暂进又面临到此一刻的现实。
“我说到哪里?”他转脸问胡子玉。
胡子玉道:“钱掌柜的那号买卖。”
谭雁翎点头道:“钱掌柜的你放心那块‘白魔王’的皮子我总算弄到了!有了这块皮子我们还大有可为!”
大家一听顿时精神一振!
钱老板苍白的脸一时间也有了血色。
“谢天谢地……有了这块皮子我们总算得救了!”钱老板眼巴巴地道:“就请东翁快快赏下来我好马上进京里交差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谭雁翎道:“现在还不能给你!”
“为……为什么?”
“因为一交到你手里你就没命!”
他说的当然是司徒火那一伙子人钱老板当然心里也有数一时噤若寒蝉就不吭声了。大家眼睛都亮得很。
连日来所生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偶然的。谭家生意的连锁倒闭胡子玉的失去双眼……谭雁翎妻子的死青草湖马场失火几十条人命的死亡……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偶然的。
很显明的必定是有一个厉害的实力集团有意地在执行着一项任务。
那任务就是要致谭某人于死地。
任何人——只要是谭雁翎这一方面的人都有被对方致死的可能。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一想到这里在座的每一个人忽然又感觉到生命比生意更宝贵了人人面有悸色!
谭雁翎站起来道:“大家暂时住在这里不要离开今天、明天最多后天一切都会有一个大转变不是我们完就是敌人完我们双方总有一方面在这两天完蛋——你们先下去吧!”
大家呆了一下正要起身告辞忽然跑进来一个听差的向谭雁翎道:“启禀大善人霍先生回来了!”
“哪个霍先生?”
“啊——”胡子玉道:“快请!”
遂即与谭雁翎道:“东翁连霍先生都忘了?是‘老皮通’霍九呀!”
谭雁翎摇摇头窘笑了一下似乎还是没有想起来他讷讷道:“我忘了!”
胡子玉长叹了一声想不到谭雁翎的神智突然混乱到如此地步。
他提醒道:“东翁不是要鉴定那块白魔王的皮子么怎么连霍九都不认识?”
谭雁翎这才恍然记起来——
他连遭大故之后神智屡现不清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这时显然他又忆起霍九是什么人了。
“快请!”
霍九已经进来了。
——四十七八岁的年纪小个头眯眯眼白白的皮肤很重的书卷气息他腋下夹着一个绸子小包儿。
进门之后先向谭、胡二人行礼请个安口称:“大善人——胡先生——”
在座的这些皮号负责人他都熟得很分别地打了个招呼。
——这位霍先生是谭府当年雇用的总文案先生因为他精于鉴定各类皮货的贵贱真伪腹内又熟记百兽的异态典故是以在皮业界中被推为惟一具有权威性的鉴定人物。
“老皮通”霍九坐定之后脸上神情很是紧张的样子。
谭雁翎看着他恍惚地道:“霍九你回来得正好……这几个月生了很多事你可知道?”
霍九沮丧地道:“都听说了!”他咬了一下手接下去道:“对方的心也太狠了……东翁你老人家千万要自己保重……唉……这真是太不幸了!”
“现在我手下的皮货行因缺货供应已经十九都关了门只剩下京里的‘翠华轩’一家还勉强支撑!”
霍九拱拱手道:“东翁所见极是‘翠华轩’是做紫禁城的买卖关系东翁的信誉最大应该维持!”
谭雁翎长叹了一声转向胡子玉说道:“子玉去把那块皮子拿来!”
胡子玉答应了一声退下去。
霍九心存好奇地问:“东翁莫非得到了什么珍异的皮子么?”
谭雁翎叹息了声缓缓也点着头道:“现在我们上下的命脉全都在这块皮子上了!”
霍九一怔问道:“什么皮子这么珍异?”
一旁的钱老板道:“霍先生是那传说已久的‘白魔王’呀!”
霍九顿时一惊面有喜色地道:“东翁是说已经取到了这块皮货?”
“不错!”谭雁翎叹息了一声道:“为了这块皮子几乎倾家荡产才购到手中为了慎重起见还在等候着你的最后鉴定你鉴定过以后就交给钱老板拿到京里去供给皇上。”
“是是……”霍先生喃喃地道:“这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听说圣上对这块皮子盼望已久呈上去必蒙重赏——”
说话时胡子玉已返回手里提着一个紫藤箱子大家都紧张地站了起来。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只箱子上因为箱子里的这块皮子都直接的与每个人有关系。
最紧张的是钱老板因为他的身家性命都有赖这块皮子的庇护哪能不紧张得要命?
箱子搁在了大理石方桌上。
霍九也打开了他的小布包。
布包里是一套鉴定皮货的工具包括小刀小剪子几种药水还有一只特制的水晶放大镜。
箱子打开了——
雪白的一大块熊皮。
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
霍九为怕脏了皮子特别戴上了一副手套。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把皮子拿了出来“呼啦”一下子抖开来。
每个人脸上倶都现出了一种希罕的表情微微出了一片赞赏声音。
霍九未鉴定之前先皱了一下眉头他两只手用力地搓着这块皮子又在鼻子下嗅了一下。
顿时他的样子显得很紧张——谭雁翎慌忙问:“怎么?”
霍九摇摇头拿起一根针小心在皮子上打了几针——
然后他又分开了毛面仔细地拿起水晶镜透视着皮毛的里层。
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霍九看着看着脸上原有的一番异采忽然消失了。
他颓丧地坐了下来。
“怎么样了?”
“怎么了?”
“怎么了?”
每一个人都忍不住问了一句。
霍九头垂得很低紧紧地咬着牙大家都清楚地看见他两腮上的肌肉在剧烈地跳动着。
良久——
他抬起脸看着谭雁翎苦笑地说:“东翁这块皮子是向谁洽购的?”
谭雁翎心里的激动更甚于霍九他脸都白了。
“——‘赛吕布’盖……盖雪松怎么!莫非这块皮子是……”
霍九冷笑道:“快找他来!”
一旁的胡子玉傻着脸道:“他早就……”
谭雁翎忽然闪身来到了霍九跟前当胸一把把他抓了起来。
“说——怎么回事?”
霍九抖着声音说:“东翁受骗了……是假的!”
谭雁翎一反手把霍九摔出了丈许以外扑通摔在了地上。
如非是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只这一下怕不立刻就要了他的命!
霍九由地上爬起来一连串地叫着唉唷疼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谭雁翎却有如泄了气的皮球似地一下子坐了下来——
他忽然又站起来怒声道:“绝不能是假的霍九你再仔细看看!”
霍九瘸着腿走过来道:“东翁……一点不错这是假的!”
“胡说!”谭雁翎道:“我亲眼看见了那个独角才付的钱还有你不是说过这白魔王颈上有一圈红毛么?”
“不错可是这块皮是伪造的!”
说着霍九遂即取了一块棉花由一个小瓷瓶里倒了一点药水然后用力的在那块红颜色地方擦了几下。
他脸上的冷笑表情更加显著。
拿起棉花来看了一下——大家也都看见了棉花变成了红色。
这颜色显然是经过人工染上去的。
谭雁翎全身酥酥地起了一阵子战栗。
“完……了……一切都完了!”
说时他用力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掌掌力贯穿大理石面一个掌形的石块掉落在地上。
霍九进一步说道:“真的白魔王皮毛之内有逆鳞刀剑不入这畜生生平因仅食百花之蜜故而身有异香这些却不是可以伪造得来的!”
说着连连摇头叹息道:“要是我在就好了……我在就好了!”
谭雁翎忽然出了一声怒吼——那是一种凝结着闷而嘶哑的吼声。
随着这声吼叫之后突然张嘴涌喷出一口鲜血。
他身子向前一栽顿时就昏了过去。
钱老板紧随在他后面也出了一声叫声瘦长的身体笔直地倒了下去一时之间举座哗然!
一切的希望似乎都为着那块假的白魔王皮子荡然无存。
谭家上下每一个人看上去都了无生色人人面现忧愁。
天空凝结着黑沉沉的云块不时地有闪电亮上一亮响雷在紧紧包裹着的厚厚云层里响着。
不久豆大的雨点劈劈剥剥地由天上散落下来。
“皮大王”谭雁翎独个儿的在院子里走着他那张早已失去人色的脸不时地泛出自我嘲弄的笑容。
有时候他停下来抬头对着天喃喃有声地不知是在说些什么。
有时候他又低下头饮泣着涓涓的老泪如同于天上的雨点一颗颗散落在地面上。
雨水把他全身都打湿了。
天约莫在四更左右时分。
东方隐隐地有一点点白色并不意味着天亮了也许天本来就是那个颜色只有间歇连续的闪电时明时暗才使得眼前的一切看上去更清晰。
一条人影拔空而起——
也许是正当闪电的时候所以看上去才会那么清楚。
那人显然是身负有极高的轻功绝技否则的话他万万不能向着沾有雨水的琉璃瓦面上落足。
这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衣好像头很长。
身子甫一落下来遂即迅向着瓦面上伏下来。
闪电再亮这人的一双湛湛眸子正在注视着一个人——谭雁翎。
眸子里的光辉常能显示出一个人内在的意图。
眼前这个人如果说有什么意图那就该是仇恨、仇恨、无比的仇恨!
这个人也并非是什么陌生的人他就是“怪鹅”孙波。
他那双眼睛注视谭雁翎——
却又有另一个人注视着他——
这个人立在楼身之下借着弯延出的一角飞檐遮挡住他的身子。
换句话说他可以看见孙波而孙波却看不见他。
这个人——桑南圃本来全部的注意力也是在注意谭雁翎后来孙波来了使得他不得不把注意力改向孙波。
雨渐渐下大了。
可是院子里的谭雁翎仍然没有返回去的意思一任雨水浸湿了他全身浸湿了他的头。
这个时候当然谁也不会无故出来因此也就没有人注意到他。
闪电很久没有再亮院子里也就越加显得黝黑。
当闪电再亮的时候伏在屋脊上的孙波显然已经失踪了。
谭雁翎踌躇地走到了廊下那里悬着一盏油纸的气死风灯。
灯笼在风里打着转儿。
谭雁翎由走廊的这一头慢慢地向那一头走过去他的背影移过不久“怪鹅”孙波已神秘地现身在他身后。
立在檐下的桑南圃不觉冷笑了笑也许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笑里的涵意。
孙波满头长皆为雨水打湿了油光水亮地披在肩上背后的一对判官笔不知何时已分持在手中。
自从他方一现身的当儿桑南圃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很明显他是想猝然向谭雁翎行刺。
谭雁翎是否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确很费解不过桑南圃并不认为如此。
总之他认为眼前即将有好戏可以看了自己的确可以作一个完全中立的旁观者。
经过这一次重伤之后他看上去憔悴多了可是那并不意味着他的功力有所减退只要由他那双光华闪烁的眸子来推测当知他内敛的功力是惊人的。
孙波以轻快的步伐踏进走廊身法之轻快即令桑南圃眼中看来也是够惊人的可是面对着谭雁翎如此大敌孙波却不敢丝毫大意。
因此他的身子甫一现身遂即立刻掩饰在一根廊柱后面。
他身材瘦高立在柱子后面竟然丝毫不显。
遂见谭雁翎缓缓地转过身子来由廊道的那一头又慢慢地走过来——
老人经过连番大难之后简直已经变了一个人似的。
只见他散蓬松被雨水淋得透湿一双惺松的眼睛肿泡泡的眼珠子上布满了红红的血丝——
像是神智错乱的样子每走一步他就会停下来思索一阵子。
他嘴里一直像吟经似地喃喃诉说着什么谁也不知道他是在说些什么。
柱子后面的“怪鹅”孙波比拟着手里的一对判官双笔像是神情十分紧张的样子——
他眼睛全神贯注着谭雁翎不时收着小腹。
明眼人如桑南圃一看即知孙波正在储积着内力以待时机来到时突然出手一击!
桑南圃站立的角度正好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们两个人。
谭雁翎喃喃地诉说着什么一双肿胀朦胧的眼睛在附近凝视着忽然他呆了一下。
他本来是向孙波掩藏的那个方向走过去的可是忽然顿了一下转过了身子。
孙波紧张地向前又扑进了两根柱子他的一双手仍然高高举着那对判官双笔保持着原来不变的势子。
判官笔的双头在灯光下闪闪光足可以想象出何等的锋利。
前面的谭雁翎似乎浑然不觉他的两只手交互地插在肥大的袖统子里深深地低着头不知是在思索着什么。
在完全旁观者如桑南圃的眼睛里看来他意识到眼前的局面已至一触即地步。
孙波的表情表示他双笔上已贯足了内力即将出手袭击。
谭雁翎虽然表情呆痴但是桑南圃却认为他也有足够的防范能力。
闪电再亮——就在此一刹那孙波身子已如同箭矢一般地射了出去。
他手掌内的一对判官笔一上一下一点后心一扎左肋随着孙波的身子奇快如电地扎过去。
也就在此一刹那谭雁翎忽然振动右腕把一袭为雨水所浸湿的外衣抖了出来。
原来他早有防备!是以在孙波蓄势以待的时刻他也同时把内力贯注在那件长衣之内。
只听得“叮当”两声脆响。
长衣卷住双笔的一刹那双方都运足了力量向两下一扯。
“波”地一声有如弓弦一般地响了一声双笔和长衣扯得笔直。
两张狰狞的脸相距不足一丈彼此怒视着——
对于孙波来说确实是不胜惊愕他简直想不通对方怎么会看穿自己身法的。
二十年前金兰换帖的拜把兄弟也是今日你死我活的死对头!
尤其是近来数月双方累压在内心的愤恨太多了屈指难数。
现在当他们彼此脸对脸时竟然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谭老儿……”孙波一嘴牙齿咬得吱吱地响——“今天晚上你死期到了……你还有什么好说?”
谭雁翎只是睁着那一双布满了红丝的眼睛千般恨、万般恨只瞧瞧他这双眼睛就知道了。
“凭你!嘿嘿……哈哈……”
说着说着这个老头嘻哈哈地笑了起来他的神智果然有了问题。
神智有问题可并不代表武功也有问题面对着孙波谭雁翎眸子里显露出无比杀机。
“孙老三”他讷讷地说“这些日子你们干的好事……”——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16章 人渺情丝断】………
孙波道:“我以为你这老儿早抹脖子自杀了是个人也活不下去了想不到你居然还苟延赖着不死说不得逼着我们兄弟自己下手了!”
说话的时候双方手上都贯足了内力衣襟缠在判官笔上有如钢浇铁铸怎么也分不开。小说*无广告的~顶点*小说~网收藏~顶*点*书城
两人相持着绕了半个圈了。
四只眼睛互盯着。
双方是数十年的老搭档彼此太了解对方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出手也就更为慎重以免暴露弱点予对方以可趁之机。
孙波暗中在想:我是双手持笔他却是一只手拉衣我的两只手都占着没有空他却尚有一只手可以应用——
这一点显然对于孙波是不利的。
可是眼前孙波势必非被占着两只手不可如果松开一只手力道顿时就会失却平衡。
须知高手对招一点点的小疏忽常常会带来无比凌厉的杀招。
是以孙波虽然觉出两只手都被占着对自己不利可是却也没有机会松开其中之一。
旁观的桑南圃微微冷笑了一下——
他的眼睛在注视现场二人的同时却也兼而注意到其他方面。
有几条起落飘忽的影子在暗中移动着。
“是了。”他心里立刻有了结论——
孙波的现身并不突然他来了也就证明司徒火等一干人全都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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