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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夏蝉鸣-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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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证明他曾经出入车库甚至还有目击者吗?甚至不是还发现他曾经去搞氰化物那种剧毒吗?而我,也有目击者证明在秋夜开着车回来再开着车出去这段时间内,我根本没有靠近车库我也没去过仓库!你难道不是一个信证据的警察吗?”安品然的声音有些颤抖。
  季警官沉默一会儿,“对不起。但是潘秋夜的车祸只死了一个人啊,怎么湛小姐的意思是……”
  “我都说过了,”安品然道,“我今天对她的确夸大其词了些。不付钱,心里不踏实而已。”
  “但是你从没跟我说过还有一个试图非礼你的合伙人!而且还和潘秋夜的车祸扯到了一起?!我怎么不知道这些?!”季警官有点生气。
  “我……”安品然哑然。
  “又是你夸大其词对不对?!那个人肯定还活着,他是谁?!”
  “你干什么?你是个警察,你难道要公报私仇?或者知法犯法吗?别荒唐了!”
  “这种人,有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或许他身上已经背过别的案子!”
  “你这是公报私仇,民不举官不究,你有什么理由去查?不要问了,我只想忘记!你不要总在这里揭我的伤疤!”
  “品然,我……我……”
  偷听的湛明婵忽然蹙眉,季警官的声音怎么虚弱了?
  半刻,“季大哥?季大哥?”
  湛明婵腾出一只手变换手诀,急忙放出两只傀儡,“保护季警官。”
  夜色下,两只傀儡化身飞鸟,展开双翅,鹰隼一般飞入闻雨轩内。
  但也就在这同时,两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打得湛明婵猝不及防!


☆、第八章 雷霆之怒

  就在傀儡飞进去的瞬间,湛明婵听到安品然的一声轻叹,这一叹格外模糊、扭曲,甚至是颤抖,宛若即将断掉的琴弦般。湛明婵立刻意识到这绝对不是安品然自身的声音出了问题,而是外界出现了强烈的干扰,因为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刺耳的噪音,宛若电钻般震动着鼓膜,胸口一阵抽搐的疼,湛明婵吃了一惊——这与在北渝水渔家旅店偷听的时候所遇到的问题一样!有一股强烈的力量在破坏她的窃听术。
  到底是谁在暗中跟踪自己?还是说布下一个个案子吸引自己?是那对几乎无所不在的神秘翅膀的力量吗?是属于简画蝶的威力吗?湛明婵还没来得及戴上照妖镜并转换显妖的手诀,电流般的波光在指尖噼啪响起,她心中一凛,一次、两次、三次,飞快闪过——这是傀儡被击溃的症状,她统共只往闻雨轩内派过三只傀儡,后两只还是去保护季警官的,现在竟然统统完蛋。那季警官……
  湛明婵立刻收了窃听的诀,要转为放傀儡的手诀,试图去救季警官,但就在同时,她脑后却毫无征兆地一痛,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湛明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家房间松软的布艺沙发上,脑后垫着小枕头,鞋子也脱了,身上还盖了薄薄的毛巾被。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她还有些茫然,不知自己怎么了,屋内熟悉的布置一一映入眼帘,她看向窗外,竟然天光大亮,看茶几上的小钟表,已经上午九点多。而她失去意识的时候,还是午夜时分啊。
  这七八个小时内,闻雨轩发生了什么?季警官如何?安品然呢?
  顿时心急如焚,湛明婵即刻撩开被子下了地,匆匆打开房门,屋外的傀儡拦住了她的去路。
  湛明婵咬牙捏诀,越过这批傀儡,右转便是湛修慈的书房——湛明磊从后面赶过来抱住她,“听话,回房去!”
  “你放开我!”湛明婵挣扎。
  “差不多可以了!湛明婵,就算你是女孩子,但也已经十八岁,是个要念大学的成年人,怎么还如此不懂事?!”湛明磊真的生气了,他低声但却及其严厉地斥责妹妹,“我不想跟你谈论你做的这些事情到底是对还是错,我只知道在这个家里,除了你,没人敢违抗,至少不敢当面违抗父亲的命令,更不要说各种的顶撞。你一而再再而三和父亲争执吵闹,把父亲的命令都当作耳旁风,如果换了我和大哥,今天带回来先一盆凉水弄醒了接着就是拉到书房打一顿。咱老子疼你,把你抱回来直接送回房间,知道你不爱穿着外面的衣服上床睡觉,就先放到沙发上,给你垫了枕头脱了鞋子又拿了毛巾被
  盖好,简直就跟伺候祖宗一样,为人父者本该接受儿女的尊重,做到这地步,你还想如何呢妹妹?”湛明磊软下口气,“听哥一声劝,乖乖回去休息,或者过去跟父亲道个歉。”
  他感到妹妹的挣扎小了不少,轻轻放开,“妹妹……”
  湛明婵一得了自由,扭头就跑,湛修慈的书房就在她卧室旁边,这么几步路,湛明磊哪里还拦得住?湛明婵知道这个终点,湛修慈必然已经坐在书房内办公,二话不说,挥手击散书房前看守的一干傀儡,毫不客气地撞门而入。
  “为什么?!”湛明婵一声质问出口,才发现书房内不仅有湛修慈,她大哥湛明儒也在,父子俩似乎在讨论什么公事,看见湛明婵也都不惊讶,湛明儒直接起身离开,和妹妹擦身而过的刹那,湛明婵听到湛明儒轻声说:“别顶嘴。”随后面无表情地离开,还毕恭毕敬地带上了房门,也顺道把赶上来的湛明磊给关在门外。
  湛修慈收拾好手头的文件,冷冷盯着湛明婵,“我到底是怎么教的你?让你越来越没个规矩!”
  “你带我回来的是不是?你干嘛带我回来?”
  “笑话!”湛修慈低喝,“一个女孩子,不和家长打声招呼就夜不归宿,你以为这么做很理直气壮吗?”
  “我跟我二哥说过了……”
  “我允许你这么做了吗?这个家,是你二哥做主,还是我做主?”湛修慈冰冷道,“而且你应该在家里接受关禁闭的惩罚,你该如何跟我解释你出现在外面?”
  “我有必要解释吗?您别忘记,我,才是这个家的掌门。”湛明婵看着湛修慈书桌上的那一方厚重的印信,那是湛家掌门之印,盖在一切下行文书上,这方大印本该由她这个掌门保管、使用,即便之前她没有成年,湛修慈作为监护人有掌握大印的资格,但是几个月前她已经成年了,湛修慈倒是从没有把印章还给她的丝毫打算。
  湛修慈的目光也落在那方印上,他的眼神本来还算平静,现在却慢慢变得锐利,甚至在最初的那个刹那,带着一点贪婪,一点不甘,一点凶狠。
  “但是我知道,我无法做湛家的主,我也没能力没资格做湛家的主,可我作为一个独立的人,至少能自己给自己做主。”湛明婵又道。
  “你没有给自己做主的能力,一点都没有。”湛修慈收回目光,恢复了绝对的平静,他淡淡地说,“现在立刻回房呆着,继续接受关禁闭的惩罚,今天下午的事我就不追究了,湛明婵,这是我对你这几个月来一系列胡闹的最后容忍。如果是你的两个哥哥这么胡来,他们早就下不来床了!”
  》  湛明婵力求让自己平静下来,“我今天是去救人,不是胡来。我这几个月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无辜的生命而不是——”
  “我知道,你今天是为了那间闻雨轩的事,我非常清楚。”湛修慈冷冷地说,“包括那个给你通风报信的季警官。”
  湛明婵犹如坠入冰窖,血冷心寒,手脚却好似进了开水锅子,刹那全都软了,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季警官和安品然怎么样?”
  “这个案子不要跟。”湛修慈说。
  “因为齐家介入过?”湛明婵挑眉。
  湛修慈淡淡道:“我也不瞒你。齐家的确有弟子接过闻雨轩的事,按照规矩,就算是善后,也该由齐家出面,别家若未获得前一家的准许就擅自接过人家的烂尾案,是忌讳,是示威,若是两家关系不好,可能会被视作是宣战。当事人不懂规矩无妨,但是我玄黄界各家都得懂规矩,你既看出齐家的咒术在那里出现过,当时就该婉拒或者设法拖延,立刻报告给我,我再去和齐家商讨。但是你都干了什么?把湛家的符咒压在齐家的符法之上,甚至一点都不肯掩饰!人家的门人发现出现术法反噬后,立刻派傀儡侦查过去,当晚就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湛家的掌门大人倒是给我出出主意,如何跟齐家解释这件事呢?”
  湛明婵道:“我以为我们玄黄子弟是为案子的真相服务,而不是为当事人的意愿。闻雨轩到底出了什么事?鬼魂的身份以及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当事人安品然是否真的只是一个受害者?在这些都未查清之前,杀伤力极大的封魂之术岂能如此随意使用?齐家这位门人,此事做得操之过急了。”
  “我们就是为当事人服务,他们如果要什么,你就去做什么,因为付钱的是他们,我们付出咒术是为了钱,这是等价的交换。只要他们的钱付得货真价实,我们的咒术做得无懈可击,这就是公平合理。齐家这件事做得一点错都没有,虽然他们做得有点疏漏,大概是那个孩子太过年轻自负又学艺不精,一时轻敌才会造成这个烂尾案。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该由你出面,现在这个案子不是半途而废,而是转回给齐家处理,与湛家无干。你可以放心了吧?”
  湛明婵挣了挣,“昨晚……季警官如何了?安品然如何了?”
  “他们都活着,活得很好。至于昨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这是齐家该去了解的事。”湛修慈道。
  “齐家那个孩子是谁?”湛明婵盯着湛修慈,“是谁?”
  湛修慈停了停,“齐声徵。”
  “怪不得如此棘手,原来是齐掌门的小儿子啊。”湛明婵冷笑。
  》  湛修慈讥诮地看着她,“看不起人家?哼,你还是我的亲女儿呢,你以为我没少给你收拾烂摊子吗?哦,我错了,我应该说,我还是湛掌门的亲爹,我女儿没少命令我给她收拾烂摊子。”
  湛明婵咬着牙说不出话,湛修慈继续道:“婵儿,齐家是玄黄界千年不变的平衡木,我们要时时刻刻重视与齐家的关系。而且我已经正式和齐掌门提起你大哥的婚事了。你不给家里出力就罢了,别老拖后腿。行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乖乖回去休息吧。”
  湛明婵不由退了两步,齐声徵会如何处理?加大符咒力道,直接将那两个鬼魂打到魂飞魄散?然后踌躇满志地接过安品然点头哈腰送上来的厚厚红包?然后……一切就都沉默了,过去了,被封存了……
  还有那对翅膀。窃听之术再次被击破后,湛明婵确信闻雨轩之谜与梦里河一事绝对相关联,而安品然若觉得“简画蝶”这个名字耳熟并认识方珊美,那么从“流泪的沙发”事件到“三彩俑”一案,都可以与闻雨轩联系起来,至于“柜中有鬼”的问题——那一对神秘的翅膀将它们都联到一处。而这一切都是湛修慈让她放弃的,甚至存在一个可能——
  “您是不是隐藏了童韵等人的物品?”湛明婵轻声道,“那里面有简画蝶的痕迹。您也不许我再去寻找梅展等人的遗物,或许那里也有简画蝶的痕迹。您一直在破坏我对简画蝶系列事件的侦查,现在又正中下怀的将齐家顶到我面前,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湛修慈沉默片刻,“婵儿,听话,回去休息。”
  “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婵儿,”湛修慈淡淡道,“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和我作对?你为什么不能明白,我是你父亲,我不会害你,我是为了你好!”
  “告诉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湛明婵一字一顿。
  “我最后告诉你一遍,回去休息,这件事到此为止。”湛修慈危险的盯着女儿。
  “你不配当玄黄弟子,你不配修习玄黄之术,你不配掌控湛家,你不配为人夫、人父,你不配姓湛!因为你的眼睛里只有钱和权,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你从不能了解执着是为了什么。因为你这个人冷血无情,卑鄙无耻,因为你根本就不懂感情,不懂正义,不懂公理!”湛明婵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冲着湛修慈喊叫,心头一直压抑的愤懑,那些不甘心和不服气的感情,那些从苏琳去世之后所憋在心里的所有悲伤,为一条条本该得到救赎却还是消逝的生命……
  脸上重重一烫,她捂着半边脸倒在地上,尚未喘息过来,感到身
  子被粗暴的拽到床前,眼前一阵翻腾,她只看到冰凉而雪白的墙壁,低头是朴素花纹的床褥,手臂被湛修慈结实的胳膊反剪在身后,牢牢制住,连着肩膀也动弹不得,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只穿着薄薄的夏装,就在她尚未消化这个认知的时候,臀部狠狠一痛,犹如滚水泼了一道上来,力道透过衣襟布料,拍上皮肉,痛到骨子里。
  “唔!”这痛苦来得太突然,湛明婵素来倔强,但到底是没忍住,随即,一次次疼痛在她臀上轮番炸开,湛明婵捏紧了拳头,拼命地忍住呼痛声,但是疼痛和委屈的泪水却迅速打湿眼前的床褥,她禁不住痛楚浑身颤抖。
  藤条挥舞的风声停了下来,“湛明婵,”湛修慈在她身后冷冷道,“我是不是太宠你了?一而再,再二三地容忍你的一切无理取闹。因为你是我女儿,是女孩子,我舍不得打你,往往迁怒于你的两个哥哥身上,但是他们明知道自己是被你迁怒的却从未减少对你的保护和疼爱,也从不会因此就给我甩脸子看,更不会因此去毁了湛家的利益!身为湛家的儿女,肩上到底承担了哪些责任,你自己回去想想清楚!”


☆、第九章 电话“审问”

  湛修慈虽然雷霆大怒,但到底是教训自己的女儿,出手很有分寸,打得并不重,可是本就心情低落的湛明婵在疼痛下又感到十分屈辱,到底还是发烧了。她任医生护士们摆弄着,晕晕地吃过药,趴在床上昏昏沉沉,耳中似乎听到父亲的声音,哥哥们的声音,还有医生的声音,模模糊糊,慢慢的,嘈杂声都小了,似乎门关上了,然后什么都听不见了。视觉取代了听觉去获取信息,她闭着眼,但大脑并没有沉在睡眠之中,或许是心事太重了,厚厚的摞起来,就连最好的药也掩盖不住。眼前有各种色彩,各种线条,它们慢慢拼凑着、扭曲着、幻化着,渐渐的,出现了一只蝴蝶,翩跹的蝴蝶,它轻巧地划入梦境,一对硕大的翅膀缓缓展开。它轻轻地颤着,每颤一下,湛明婵就依稀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她看到很多白影在翅膀下飘荡、坠落,化作虚无。她伸手想去拉,但是怎么也碰不到,仿佛眼前只是一场海市蜃楼般。
  然后她陷入睡眠的深层,厚厚的沉睡,清透,滤干净的,无梦。
  再次有了些微意识的时候,她在朦朦胧胧中又走入了一场幻境,那只蝴蝶轻巧地出现在眼前,上上下下,精灵一般飞舞着。她急忙去追,蝴蝶抖着双翼,不停退后,她伸出手拼命要拉住蝴蝶薄若蝉翼般的翅膀,但她的手指尖总是差了分毫,一次次地扑了个空。
  “蝴蝶,蝴蝶……”她在混沌中胡乱叫着,“蝴蝶,回来!蝴蝶!回来!回来!”
  你到底是谁?是简画蝶吗?
  她追逐着蝴蝶,梦境越来越深,周围越来越昏暗,她渐渐迷乱,蝴蝶的翅膀渐渐消散,那色彩、那线条又开始新一轮的扭曲翻覆,竟逐步变成了两幅色彩浓艳的抽象画,在湛明婵眼前晃荡。
  她睁大眼睛,试图看清这两幅抽象画,到底画的是什么内容呢?她不断靠近,抽象画不断后退,在空中飞舞着后退,大块斑斓的色彩和尖锐的线条无一不再耀武扬威着,湛明婵开始奔跑,近了,近了,这是什么感觉?是对画面本身的不舒服吗?好像不是,再近点,再近点,她掐着诀,一掏,就掏出了一幅阴阳镜,扣上去,再拼命睁大眼睛,可是——那色泽奔放的抽象画啊,为什么总是看不清?!总是给人一种雾蒙蒙的感觉呢?!
  脚下忽然踩空,浑身一紧,又是一阵晕眩的放松,湛明婵更加清醒,意识犹如百江入海,在迅速汇拢。她发现自己已经由入睡时的趴伏改成了仰面躺着,身下的床褥柔软非常,臀上隐隐还有些僵疼,大概是鼓起来的棱子,但也能透过睡衣感到药膏的清凉,想来已经不是很碍事了。这时房内黯淡,她的
  意识还很散乱,什么也反应不过来,只是察觉身边有人,一只微凉的手覆在她额头上,似乎被这凉给刺激到了,湛明婵猛地睁开眼,感觉所有的意识在瞬间内,一起觉醒了过来。
  湛修慈坐在床侧,见湛明婵醒来,一对眸子正冷冷望着自己,他倒也坦然,只是将探热的手心改为手背,又覆在湛明婵的额头稍许,才冷冷道:“已经退烧了。”
  湛明婵盯着天花板,一声不吭。她想起身边这个男人的各种可怕,他虽然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但是印象中,他说话总是冷言冷语,几乎从没看过他带有温度的笑;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他就□了为他生儿育女、任劳任怨的发妻,甚至不允许自己和妈妈随意见面;妈妈被□后,身为掌门的祖母便得以名正言顺地亲自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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