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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夏蝉鸣-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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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也能听着她在厨房边洗完边压抑的悲泣。她是真爱我,可她是真让我厌烦而绝望。我的家,明明看似什么都不缺,可就是太灰暗了。而真正的明朗色彩,竟都是和你在一起没心没肺的玩耍的时光。”
薛维琦一怔,十八年,整整十八年。她依稀还记得,儿时的她们,手牵手在这河边戏耍。
砸过冰面,捉过柳絮,吹了蒲公英,揪起毛毛草编过兔子,扯掉柳枝弯成一个头环,偷摘过柿子、丝瓜、葫芦,还吮吸过一串红的花蜜的甜美。
后来她们上了不同的学校,渐行渐远。彼此依然微笑,亲密的招呼,说过心事,聊过悄悄话。但薛维琦知道,自己还有很多朋友。小学的,初中的,高中的。自己身边不缺可以倾诉、托付的朋友。其实成灿,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你有很多朋友,很多美好的回忆。但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朋友。只有我妈妈一个亲人。除此,我一无所有。”成灿轻轻叹息。
薛维琦看着她削瘦的身形,孱弱的翅膀还在风雪中抖擞。她想,成灿是妖,本可以凭借妖力,纵情随性,但她一生却恰恰为之所累,困苦艰难,屈辱连连。原以为是个柔弱的软柿子,今日她才开始明白,成灿不过是顺从了简画蝶的心愿。当不公平的待遇,非常人所能忍受的屈辱一遍遍加诸在她身上的时候,成灿,你在想什么呢?强行的忍耐,永远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到了最后,忍无可忍之时,却也把自己逼入了深渊。
一切本来可以不用这种解决方式的。受害者变成加害者,正义的伸张也蒙上了
血腥的面纱。
薛维琦心内一阵酸楚,竟不知说什么,她的双眼,在渐渐平静的风雪中,静静地湿润。
湛明婵心中愀然,她其实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只是直面之时,依然感慨不已,惋惜不尽,犹豫了好久,她才低低地说:“其实,简画蝶去了之后,你才活回了真正的你吧。摆脱了生养之恩的束缚,摆脱了孝道的牵绊,摆脱了对家和亲人的依恋,你终于自由了。”
成灿向她露出一个真心的笑。
“何必呢。”薛维琦哽咽着插@入进来,“你怎么不早点跟简阿姨谈谈呢?蛾子又如何?蝴蝶又如何?人如何,妖如何的。你就是成灿,是她的女儿,是我的朋友,是你自己。简阿姨爱你至深,她不是不明白道理的人。”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当我还小的时候,当我不是很懂事的时候,我也会哭会喊会闹,但是,都不行的啊。妈妈,是一个让传说中的爱情迷昏了脑子的人。”成灿说,“她想做人,她也真的是个人了。我便让她成个人好了。看着她单纯地活在传说中,喜怒哀乐,对她都成了一种享受。对人生的追求和享受。那我何必打碎呢?至少她还是甘之如饴的。”
“她那哪里是做人,简直就是……就是……”薛维琦憋了半天,
成灿展颜,“就是做个贱人吧。”
薛维琦的脸涨得通红,成灿摇摇头,“这是事实。但她是我妈妈。我只能成全她。其实,成全了她的传说,才能成全我自己的心愿。”
薛维琦擦了擦迷糊了眼睛的泪水,“你可真是愚孝啊。”
成灿的笑有些淡然,她看到对面湛明婵眼底忽然闪过的一丝疑惑,迎着这份猜疑,她的目光没有闪避,只是沉静地说:“小薛,好在我还能给你留下这样一个形象。傻傻的孝。也挺好。你就记得这样的我,好吧。记得我妈妈的柔弱单纯,记得我和妈妈相依为命的日子。”
薛维琦不断擦着眼泪,“你别做傻事……”
成灿已经走向了钱憬。湛明婵的法杖放了下来。此地已经被她的法网笼罩得密密实实,破功的钱憬根本逃不掉。至于成灿……
有一刻,湛明婵感到毛骨悚然。薛维琦还在哭泣,沉浸在对儿时美好的回忆,沉浸在友情的珍贵中,为可能即将失去的朋友和她的曲折命运哭泣。但身为旁观者的湛明婵,却认为,自己恐怕是读懂了成灿刚刚说的那一番话。
难道……真相的背后,竟然是这样?!
而此时此刻,成灿已经直面钱憬了——现在,我们应该称呼其为,成金。
成灿定定地望着自己的生父
,“其实在这之前,我只在照片上见过你。而你大概也只是远远看过我。我们有着人们所说的这世界上最亲近的关系,但算而今二十三年,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吧?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有没有人隐约猜到成灿间接吐露的一个暗示是啥……
☆、第三十一章 真相(下)
雪光照得成金脸上一片惨白,他看着成灿,眼中没有一丝身为父亲的骄傲、激动或者温柔。
“你到底想做什么?”成金颤抖着说,“有湛掌门在这里看着,你不敢做什么的。”他笃定道。
成灿浅浅地笑了,她温柔无比地唤着,“爸爸,我要告诉您一个消息。第一,玄黄界不可能再管您,唯一和您有关联的齐家,早就准备将包括您在内的妖孽都斩尽杀绝了;第二,当明天的太阳升起,照亮白皑皑的大地的时候,常氏集团的各种丑闻会出现在各大报刊媒体的头版,会挂在各大重要门户网络首页;而常氏偷税、行贿等各种证据也会被交到有关部门手中。在一番打击下,这个在本市根基尚浅的集团,会倒闭,破产。不要以为它可以再退回老家,正如当年的简家一样,常家和成家,都会在一夕间覆灭。因为蝶族要配合齐家。”
成灿微笑着注视着成金愈发惨白的脸,继续道:“接下来,所有人、所有的妖,都会知道蝶妖成金,人类钱憬,他贪图富贵,先是抛妻弃女,再杀妻害女。然后他为了夺取常氏集团的财富,又连续算计了自己的亲生女儿钱莘、钱菀,以至钱菀惨死,钱莘入狱。而他的儿子钱荣效仿其父的残忍手段,一出手就杀害了亲生母亲常若俪。最终钱荣和成金对决,父子俱亡。常氏集团濒临倒闭,常家痛失爱女和建设了几代的基业,一怒之下,倾尽所有,与成家同归于尽。最终,你成金在死后,将一文不名、一无所有、孤苦伶仃,你不会名垂千古,也算不得遗臭万年,而是会成为一个流传广泛的大笑话,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妖界都会知道蝶妖成金的大笑话。而人界早就忘记曾经有个叱咤风云的常氏集团老总钱憬。你努力拼搏这么多年的一切,你所盼望得到并且自以为得到的一切,都完蛋了。成金,你完蛋了。”
成金抱头发出长长的嚎叫,宣泄着他的愤怒、恐慌、不安、痛苦,他已经没了妖力,却用尽全力冲向成灿。在他眼中,这是女魔,不是女儿。
一道夺目的妖光闪过,成金向后飞去几米远,重重扑跌在地。成灿轻轻一闪,接近并提起了成金,将他悬在半空,满意地注视着晃荡双腿的成金。
“看。您连妖力都没了。您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可怜的爸爸。”成灿的脸上满是纯真的笑,“很郁闷吗?很愤怒吗?失去了所有,十八年宛若一场幻梦,当你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比做梦前还要悲惨。”
成灿一松手,成金噗通摔在硬邦邦的地上。
“知道这是哪里吗?爸爸。”成灿忽地逼近了成金,迫得他紧紧伏在冻土上,不敢直起身子,甚至不敢与成灿对视。
“您一定记得。”成灿柔柔道,她凑近
成金的耳朵,“我帮您回忆一下,那天,您带着傻傻的妈妈上了车。她好高兴地去了。因为您对她讲,我回来了,我挣了大钱,我要接你和我们的女儿一起去享福。妈妈激动地哭了,幸福的泪水。她以为她成就了一段传说,在人类的社会她缔造了一场爱情的传奇和守候的奇迹。她为自己的等待感到骄傲。毫无戒心的她上了您的车。就在车上,她被早就埋伏好的常若俪一击杀死。
接着,你们将车子开到了河边,趁着夜色,常若俪布下障,而爸爸则铲开了地上的土,给妈妈挖了一个好大的坑,碎草碎石和土块滚了一地啊。那天晚上阴云密布,漏不出一丝月光。老天爷都闭上眼了。只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风拂过这里,或许还记得有一对男女在一个月黑的夜晚,将一个孱弱的女子埋了,那女子早已成了一具尸首,带着幸福的笑的尸首。妈妈在被常若俪袭击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留在她记忆最后的是她的良人骑着白马,跨越十八年的时光,找她回家,要重拾幸福。她定是觉得,哪怕这样死去,都值得了。”
成金浑身僵冷,目中透出全然的恐惧,“你……你怎么知道的……这样……这样的……”
“这样的清楚是吗?”成灿伏在他耳边轻道,“因为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我亲爱的爸爸。我们父女连心呢。别看相隔了十八年,哦,不,是二十三年了。但是我无时无刻不惦记着您呢。想着您的续弦夫人,想着您那几个续弦所出的弟弟和妹妹们,想着您的老丈人一家,我的祖父母一家,想着您的功成名就。每日每夜的想啊想,哎,这几年您没坐立不安过吗?没猜到这世上的一个角落,有一个流着您的血的女孩在惦记着您,无时无刻不盼望着您能身败名裂、妻离子散、死无葬身之地吗?”
成金再度发出一声绝望的嚎叫,犹如负伤将死的野兽最后向山林草原悲泣,他掐住成灿的脖子,“我要杀了你这个妖孽!我要杀了你这个魔鬼!你这个畜生!”
双手青筋暴起,他将成灿压在冻土上,狠狠掐着对方白嫩的脖颈。
薛维琦冲过去要救成灿,却让湛明婵拦住。
“阿灿!”薛维琦痛呼,“快反抗!快反抗啊!成金,那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抛弃了她二十三年,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让她背负着私生女的名号,在没有父爱的环境下孤苦伶仃的长大。你知道她受了多少罪吗?你知道她被多少人欺负过吗?你能想像自己的亲生骨肉被多少恶毒的男人给……给……”她泪流满面,再也说不下去。
成金大笑出声,“怎么?你这个魔鬼居然还被轮@奸过?你居然被好几个男人艹过了?哈哈哈!真是太痛快了!果然是贱人养出
来的贱丫头!天生就该被千人踩、万人踏!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就该把简画蝶那贱女子给卖到窑子里,兴许还能赚一笔钱回乡呢!”
薛维琦的脸都紫了,“畜生!畜生!畜生!”她语无伦次地指着成金骂,若不是湛明婵拉住了她,她一定要捡起石头,冲过去一下下砸死这个畜生。
成灿却依然保持了端庄的微笑,成金勒死了她的脖子,可她的声音不急不徐地飘在雪花中,“我被多少人轮过,社会上不知道,他们也没兴趣知道。但是爸爸,会有无数人将在电脑前欣赏您的小女儿钱菀赤@身@裸@体与男人滚在宾馆房间的艳@照。会有无数人在今后一个月内的话题都是‘你看到了吗?常氏大老板钱憬的女儿钱菀好不要脸,脱得干干净净,勾搭男人上床,又顺从又配合,动作又青涩又大胆。最后还被她亲姐看到,惊慌下自己失足坠落,还是裸@死的呢。’ 从天降下来一具裸尸,多少路过的男人都能窥伺她的隐秘。窥伺钱憬的亲女儿的隐秘。成金,你都没看到过吧?不急,会有很多很多你的同性同胞们边看边笑,手底下猛烈动作着呢。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个裸@体女尸,就是你的女儿。”
“我杀了你——!!!”成金只听得五内俱焚,血水滚热倒流,眼睛全红了,再大的风雪也抹不平他暴怒的火焰。他的额头青筋一根根凸起,他撕心裂肺地嚎叫着,铁钳一般的大手几乎捏碎成灿的脖子。但成灿发出的只有一声声银铃般的笑,从从容容,她已经站在了成金的身旁。
“爸爸,跪在这里掐着这些枯草,是为了和底下的妈妈四目对视吗?”成灿颇为温柔地搭在成金的两边肩膀上,成金恐惧地回过头,还没做出反应——就在这一刻,仿佛撕纸一般,成灿轻松自如地将成金的两条手臂、连着大半个肩膀一并扯下来。
嘶啦一声。
鲜血飞溅。
成金凄惨地哀嚎着滚在地上,薛维琦也发出忍受不住地惊叫,她吓得连退数步,几乎落到冻冰的河里。
成灿在一片叫声中,轻轻松松地踩住成金,不让他通过滚动来止痛。
“痛吗?爸爸。”成灿温柔地说,她的脚下传来骨骼喀嚓断裂的声音——那是成金的左腿。
成金本已趋缓的惨叫再次尖锐。风雪席卷而来,将这一声声惨呼拽走。
成灿轻巧地立在成金断开的左腿骨头上,脚尖寸寸碾压着。她脸上挂着美丽的笑容,恭顺地欣赏成金扭曲的五官。身后一对翅膀忽闪着,在夜色下焕发着不同的光芒。气定神闲,宛若精灵仙子。
她沿着成金的左腿,一步步走过去,一声声喀嚓接二连三地响起,成金那扭曲的痛呼已经无力。
成灿站在成金的腹部,“当初,你是拉着妈妈的左
腿从车里出来的。然后你发现妈妈的两条胳膊是抬起来的,为何呢?因为妈妈上了车后,没注意到变成蝴蝶趴在座位下的常若俪,她只是通过后视镜痴痴地望着你那张添加了几分沧桑的脸,在陌生的沉稳气质中,你的五官依然与她梦中的成金是一模一样的。她忍不住抬起双臂,试图从后面拥抱你。就是这个动作刺激了常若俪,她满含嫉妒地使出妖法,杀死了妈妈。然而死亡降临得太快,妈妈想要再一次拥抱爱人的决心是那样坚定,所以直到身体发凉,妈妈的两条胳膊也是坚持地抬起来,不肯放下。你总觉得她的两条胳膊指向了你,你惊慌失措,心虚不已。于是喀嚓,你把她的胳膊都折断了。”
成金痛得嚎哭,声音都走了形,“你怎么……怎么知道……”
“接下来该是什么了呢?第一把土你填在哪里呢?”成灿轻轻退后一步,站在成金的右大腿上,脚底一按,“啊,就是这里。”
在成金新一轮的惨叫声中,成灿心满意足地往后退着,将成金的右腿骨一寸寸踩断。
旁边传来呕吐的声音,是薛维琦发出的。
双翅一振,成灿轻轻离地,飞回到成金的胸膛上。成金一脸汗水涔涔,已经昏迷了过去。
“爸爸……”成灿优雅地俯□子——她的身子骨竟然是如此柔韧。一对翅膀调皮地在身后张张合合。“爸爸,醒醒啊。我还有话要跟您说呢。您折了妈妈的胳膊,埋了妈妈的腿,接着又做了什么呢?我想起来了,您丢下一块石头,压在她的腹部……”
向后一踏,只听噗哧一声闷响,成灿的脚踝埋入到成金的腹腔中。
成金被生生痛醒,喉咙干冷,上气不接下气,双眼翻白。
翅膀一抖,成灿将自己从成金的腹腔中提出来,两脚沾满鲜血与器官的残骸。
薛维琦刚对着河水吐完,才回过头,就看到这一幕,直接晕过去。
连湛明婵都看不下去了,“可以了。”她制止,“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湛掌门准备如何处理成金呢?这好像也不是掌门阁下可以管束得了的吧?”成灿淡淡着,停在成金胸前。
湛明婵说:“无论如何,我也不想看着你做这些事。你身上至少直接背负了两条人命,苏琳和梅展。安品然的死也可能是你亲自蛊惑而致。算来三条人命。如果再加上成金这一条,这会让你的魂魄万劫不复。毕竟,冥府的簿子上,他是你的生父。”
濒临死亡的成金提起一口气,“阿灿……饶了我吧,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妈妈和你,都是爸爸的错,阿灿,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啊……”
成灿笑了,“终于听到您承认是我爸爸了。埋了妈妈后,常若俪问您,我是不是您女儿的时候,您怎么说
的?‘若俪,你是在说那个小野种吗?随便你处理。只要做得干净就好。’她问您舍得不舍得,心疼不心疼的时候,您又怎么说的?‘我的女儿只有阿莘和阿菀,我的儿子只有阿荣,我的妻子只有你,若俪。其余的,连我头上的一根毛都不算。若俪,那个小杂种,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爸爸啊,我背的对不对呢?”
成金大汗淋漓,糊了满脸,嘴唇早无血色,“阿灿,爸爸是被迫无奈,常若俪仗着娘家得力就逼迫我那样……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成灿微笑着问,“我听不清,爸,是不是您嘴唇太厚了,挡着您的声音呢?我帮帮您……”
“不不不不不……不要——!”成金绝望地惨呼,刷刷两下,成灿满意地撕掉了成金的两片嘴唇,贴在他的眼睑上,“湿漉漉,热乎乎的呢。”
成金抖得不成人形,“饶过我吧。饶过我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我要你做的只有一件事。”成灿轻轻一叹,“就是在痛苦中,慢慢等死。”
“啊————”成金哀嚎着,满心满肺只有一个“痛”字,他甩下贴在眼皮上的两片自己的嘴唇,恶心地差点再次晕过去,他知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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