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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雨走了以后我的心情轻松了不少，看谢琳在玩手机，苦着一张脸：“早知道你要过来，我就让郁宁告诉你一声儿，帮我带个充电器，这样我就不会这么无聊了。我手机没电了……”
　　谢琳一听，赶紧把她的手机递了过来：“来来来，病患最大，给你玩给你玩，这个可好玩了。”
　　于是我不客气地拿过谢琳的手机玩了起来。
　　凌睿安安静静地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时间渐渐临近了中午，医院来往的人多了起来，不少人在经过的时候会盯着她看，毕竟长得这么优雅有气质的女人，在哪里都是一道风景。凌睿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捉摸着凌乐应该差不多要到了。正想着，走廊远处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跑动声。
　　“让让，对不起，麻烦让让。”凌乐一边跑一边对走廊里的病患和家属们沟通着，这条不太宽的走廊现在人可不少，撞着病患就不好了。他一路奔着过来，不算远的路程还是出了一身汗。待他跑到小岑在的那个1017病房门前停下来喘气的时候，一转头却愣住了。
　　凌乐就像被兜头浇了盆冷水，仍在喘着粗气的沙哑嗓音带满了难以置信：“……妈？”



　　☆、第131章　一门之隔2

　　凌睿见自家儿子一副大汗淋漓的狼狈样，嫌弃地撇了他一眼：“真慢。”说着将手放到长椅的一边拍了拍，“坐。”
　　凌乐两手撑着膝盖大力喘了几口气，然后站直了身体，伫在原地没有动，粗声粗气地问：“你怎么在这。”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凌睿语气听不出波澜，“你要是敢走。我就过来找她谈谈心。”
　　凌乐傻眼了。他僵立了半天才颤颤地举起了手指着房门，抖着嗓子不敢确信：“你……和她谈了？！你跟她都说了什么？！”他现在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一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儿上。凌乐虽不知道老妈会说什么，却很明白，老妈是站在苏妍那一边的。
　　那还能说什么好话吗！
　　凌睿见他这反应，站起身来伸手狠狠戳了一下儿子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训道：“你这没出息的样到底跟谁学的？就谈个话而已你紧张成这样？”
　　“不是，妈，我怕……”凌乐被这一戳，心里翻腾的怒火不由自主地下去了几分，看来是没说什么太严重的话。
　　“怕什么，怕我把她吃了？”凌睿哭笑不得，“我还没那么不讲道理吧。”
　　“那我，那我进去看看她。你在这里等我吧。看完我跟你走，成不？”凌乐说着就要去开门。
　　凌睿不徐不慢地抬起手，挡在了他面前。
　　“就一会儿。一会儿就成。妈……”凌乐改用撒娇攻势，“听说这次特严重，要动手术的。我放心不下，你不让我进去我不会走的。”
　　凌睿不说话，只是静静直视着凌乐那双眼睛。眼神里带着的那些焦急不安，又迫切想要见到麦小岑的心情，她又怎会看不出来。不管他和麦小岑之间谁主动谁被动，自己儿子……当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了吧，不然怎么会对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生这么魔怔。但是她已经答应过了人家，还不止一个。
　　对于麦小岑，她不想见凌乐。对于苏雨，他也不希望凌乐再和小岑有牵连。
　　凌睿叹了口气：“别进去了。她不想见你。”
　　凌乐一听这话脸就沉了下来：“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骗你。是她真的不想见你。她要我保证，你不会再去打扰她。我答应她了。”虽然凌睿说的是实话，却变相隐瞒了大部分真相。把自己劝小岑离开，说成了小岑自己想要离开。
　　凌乐拧起了眉头。凌睿以为这家伙准是又要发飙了，他那个冲动脾气，从来不考虑后果，凌睿打定了主意，只要他一开始发火，正好给了自己理由可以把他强制拖走。
　　结果凌睿等了好半天，也不见自家儿子发飙。甚至连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凌乐只是一直锁着眉头，低了头沉默着，好像在思考什么。凌睿并不知道，他正在脑子里结合着过往小岑不开心时的各种可能状况，以及这几天的局面，飞快分析着自家老妈这句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半响后他抬起头来：“妈。我不信。小岑说的不可能是真话。您让我进去，我要当面问她。如果她亲口这么说。我跟您走。”
　　说不吃惊那是不可能的。凌乐不仅没生气，没有意气用事，反而还鲜少地用上了“您”这种字眼儿，语气严肃认真地质疑她。凌睿有那么一两秒的愣神，却还是斩钉截铁地回绝了他：“不行。”
　　“妈……”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妈，她就在里头，就跟我隔着一扇门，我从昨晚从家里出来就没合过眼一路马不停蹄奔到这儿就为了看她一眼，我不看她一眼我这颗心永远放不下来，现在就隔着这么一扇门，说白了我一脚就能给它踹废了，您不能拦着我。您拦不住我。”凌乐语气染上了一抹愠色。
　　“哦？你的意思是，趁着你还能跟我好好说话，我最好就一边凉快去呗。不然你一会是踹门，还是踹你老娘我？”凌睿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凌乐那一套，她根本不怕威胁。
　　“妈！”凌乐几乎是咬着牙说着，“您就让我进去看她一眼。一分钟成么。就一分钟。”
　　凌睿不答话，只是坚定而缓慢地摇了摇头。
　　“就一眼！”
　　摇头。
　　凌乐的眼睛红了。他黑着一张脸伸手把凌睿拦在面前的手一把拨开，冲上去就要开门。突然猛地一个大力被拽到一边——
　　“啪！”
　　凌睿一巴掌下手重得凌乐的脸都歪到了一边去。他狠狠拿衣袖抹了一下被蹭痛的地方，回过头来瞪着凌睿，眼神像只暴怒却无助的困兽。就算心里再气愤再不甘，他也绝对不能对自己的母亲动手。他不能。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凌睿声色俱厉地训斥着，“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算我拜托你了祖宗，我早跟你说过了，苏妍不是善罢甘休的主儿，你偏被她迷得固执得很，抛下你姐和你老娘我，就为了在Y城自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自由个屁，你就是舍不得苏妍！现在你负了人家，人在我们家还没解决清楚，昨儿哭了一宿，我跟她怎么交代，我跟她爸怎么交代，啊？！你一个都处理不好，你还到这里来搅什么浑水，你还嫌自己不够麻烦是吗！”
　　凌睿纤手一指紧闭的病房门，“你有什么资格去追屋里那个女生，你说！你怎么越长越长不大呢，责任两个字你是不懂怎么写了是吗！”
　　凌睿是真的气昏了头了，什么淑女形象全都不要了，教出个这么丢人的儿子，她自个儿有脸皮有什么用？
　　“你要是想要里面那个，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回家去，把家里那个处理干净了！你爱去哪儿去哪儿！爱追谁追谁！”
　　“你要是想要的是家里那个，也赶紧滚！别碍着人家前途，人家是正经孩子，你耽误一个还不够，你再耽误一个，你让我怎么补偿人家！”
　　凌乐被凌睿骂得怔住了。久久缓不过劲儿来。走廊上人来人往，聚集看热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部分人看向凌乐的眼神都是鄙视的，觉得这个孩子也太不让人省心了，绝对又是个青Chun期的叛逆青年吧，你看把他老妈都气成这样了。
　　凌睿也注意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她狠狠拽了一把还在发呆的凌乐：“还不走！”
　　凌乐这才回过神来，冷静下来的眸子牢牢地盯着凌睿：“妈，你说的算数吗。”
　　“什么？”
　　“家里那个处理干净了，我和小岑你就不管了。”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好。”凌乐深吸了一口气，“我跟你回去。”
　　“还不快走！”
　　凌乐最后回头深深看了那扇紧闭的病房门一眼。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跟在凌睿后面离开了医院。
　　麦小岑。你等我，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如果我来找你的时候你敢躲起来。你就完蛋了。
　　病房的隔音效果并不好。门外的争吵声我多多少少听到了一点，那声音很像凌乐，我却不确定是不是他。我抓着被子盯着紧闭的房门，手心都出了汗来。尽管被苏妍气得够呛，却还是没出息地想要见到他。
　　门外那个是他吗。是他吗。
　　“小岑，你怎么了？”谢琳见我也不玩游戏了，出神地盯着门口看，关切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琳琳，我想去个厕所，你帮我拿一下点滴袋吧好不好？”
　　“哦，好。”
　　正当我小心翼翼地下了床，一步步往房门靠近的时候，外面的喧闹却停止了，然后慢慢散去，我咬着牙加快了步伐，右手用力推开了房门。
　　走廊上都是来来往往的病患和家属们。我搜寻了很久，却没有发现我望眼欲穿的那个人。哪怕连半个背影……都不曾找到。
　　我低下了头跟在谢琳身后，慢慢往厕所的方向走去。眼眶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第132章　两不相欠

　　我上完厕所回来的时候发现房里多了两个人。那俩人的背影我很熟悉，其中一个长发背影听见身后的门有动静就刷地一下回过头，然后朝我扑了过来：“岑岑岑啊，我的岑啊，你怎么就住院了你担心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吃不好也睡不好听到你病了马不停蹄就奔过来了我——”
　　我赶紧拿自由的右手堵上了她的叽叽喳喳的嘴，无奈道：“韵韵，你让我缓缓成不。我心脏受不了这么高语速的冲击。嗯？”
　　见她眨巴着眼点了点头，我才把手放下来。
　　“你先回床上躺好吧。”她扶着我走到床边，然后搬了另外两个小凳子，和顾玖在一边坐下来。
　　“我说，你俩怎么一起过来了？”今天还真是奇了，什么人都来全了，这不大的病房里走了一拨儿又来一拨儿，我像是什么要会晤的大忙人似的。
　　“我打电话给你老妈拜年啊，她给我说的。不然我都不知道你丫住院了。”季韵翻了个白眼，“我说你也真是的，大过年的你生病，你霉不霉啊？”
　　“我也不想啊。”我耸耸肩膀，“疼死我了，你以为我愿意啊。”
　　“动过手术了？”
　　“没有，医生说——”我突然打住，看了一眼顾玖，没继续说下去。
　　“哎呀，”季韵摆了摆手，“顾玖就是你一闺蜜你还不知道，有什么不能说的。”
　　“闺蜜？”我扑哧一下笑起来，揶揄地看着顾玖，“你也同意啊？”
　　顾玖无奈地温和一笑：“她说的，必须同意。”
　　我看着他们俩那一副恩爱的样子心里特不是滋味儿，忍不住嘴上就抱怨道：“你俩要是分开来就好了，组团来秀恩爱嘲笑我呢。”
　　季韵和顾玖相互看了一眼，季韵拉过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没有那个意思。我知道你跟凌乐之间出什么事儿了，那人渣你就不要再和他有瓜葛了好不好，天底下这么大还愁没个好男人？单身男可比我们女生多三千万呢，你怕什么？何必非在这一坨狗屎上吊死呢对吧。”
　　噗。旁边传来忍俊不禁的轻笑，我们三个人齐齐转头过去。
　　谢琳羞红了脸，忙摆了摆手：“你们继续，继续，我没绷住。”
　　我这才想起来还没介绍呢，拉过谢琳对季韵说：“这是我舍友，同一个画室过来的。谢琳。”
　　然后又转向谢琳：“这是我死党季韵。那个是她男票。顾玖。”
　　谢琳和季韵握了握手：“你好你好。”
　　季韵平时在外人面前是冷静少语的，不过今天有我在这儿，她滔滔不绝的跳脱一面就藏不住了，所以没费多大功夫就和同样跳脱的谢琳打成了一片。四个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在这种热闹的氛围下，我也不用分心去胡思乱想。挺好。
　　中途季韵出去买早点，顾玖也跟着一道去了。在季韵进去买粥的空档他拿了手机给凌乐打了个电话。
　　对面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顾玖点了根烟：“阿乐，在哪儿呢。藏得挺严实啊。我都没看到你。出来吧，找个地儿聊聊。小岑的情况没那么严重，你放心吧。”
　　“我在回上海的路上了。”
　　“啥？！”顾玖差点把烟抖掉了，“你别逗了。你不才刚过来么！”
　　对面的凌乐轻叹了一口气：“玖，我现在不方便说话。我回上海处理点事，完了就过来。”
　　顾玖也听出了那边气氛的严肃压抑，虽然不知道凌乐什么情况，不过他有他的苦衷，就由他去吧。顾玖看季韵已经买完走出来了，掐灭了烟：“成。你尽早解决吧。”
　　“小岑什么时候出院？”
　　“大概十来天。”
　　凌乐沉吟了一会儿：“我三天内过去。”
　　“成。等你啊。”
　　凌乐挂断了电话。一旁的凌睿收回抵在车窗上看风景的手，微微侧过头来，语气犹疑：“三天？”
　　“够了。”凌乐看着窗外，语气笃定。
　　“最好是，别弄得太难看给我丢脸。”
　　“丢脸？合着我和我姐都是给你丢脸的呗。”凌乐现在没什么好心情，讲话也自然犯冲。
　　“你俩一个赛一个丢脸，别跟我提你姐。”凌睿语气也冷了下来。
　　“姐今年又没回来对吧。你就把分公司给姐夫看着不也挺好的。要给了姐就回来了。”凌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周巷那小子，我给他个分公司他会管吗。”凌睿语气里的鄙夷盖都盖不住。
　　“妈，”凌乐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才能对姐夫改观啊。他对我姐挺好的。人也很勤快，除了穷了点儿我看不出来人家哪里不好了。家境就那样，又不是他自愿的。姐夫还年轻，自己能拼啊。你至于吗。你损人家也损得不少了，姐都被你气跑了过年都不回来，你还不满意啊？”
　　“那是她活该。喻儿条件那么好，多聪明多漂亮啊，我还指着她过几年接我的班，这下倒好，我的接班人突然被个穷小子拐跑了，怎么都拉不回来，我能不气？”
　　“你还需要谁接你的班啊。你这样儿的状态，再辉煌个十几二十年都不是问题，你就别指望我姐了，她又不是过得不好。”凌乐提到姐姐，语气缓和了许多，毕竟凌喻那可是他亲姐，而且他对姐夫印象也不错，人家虽然穷了，但是小两口日子过得很好。有什么不满意的。老妈无非就是觉得以前还有姐姐给她帮忙打理公司，现在没了，觉得累呗。
　　“我不指望你姐我指望谁，你吗，”凌睿嗤笑一声，“连个苏妍都搞不定的家伙？”
　　得，绕了这么一大圈又把话题绕回原位了，凌乐再伶牙俐齿，对上凌睿还是败下风。他把脸一沉，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赌气似地说道：“我这次一定搞得定。”
　　凌睿没有回他的话。但看她的表情，显然不相信凌乐的保证。
　　对于老妈这反应。凌乐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她。毕竟他和苏妍一起以来，小吵小闹甚至是分手都有过，没有一次是自己能狠下心来分开的。凌睿都知道。凌乐暗暗握紧了拳头，这次不可能……再让苏妍得逞了。
　　车飞速行驶在高速路上，车里的两个人默契地都看着各自的窗外保持着沉默状态，一路无话。
　　凌乐带着一身寒气进门的时候，苏妍和苏世荣正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见门开了，立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向他们走过来。
　　“凌睿阿姨你们回来啦，辛苦了。”苏妍礼貌又乖巧地说着，然后转头看着凌乐，“阿乐……”语气带着一丝委屈。
　　凌乐分明看到她眼里计谋得逞的笑意，自然没有好脸色，沉默地把她推到一边，脱了鞋子就走向自己的屋子。苏妍站在门口一时没反应过来，尴尬地不知该不该动弹。
　　“小妍。”凌乐回屋脱了外套，倚在自己卧室门口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你过来。”
　　苏妍心里一震。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凌乐这么平心静气，这么温柔地喊自己小妍了。这一声喊得她差点哭出来。觉得什么委屈都值了。只要他回来，什么委屈都值了。
　　她抬头看了凌睿一眼：“阿姨，我先过去了。”
　　“去吧。”凌睿冲她点点头，眼神里包含的意味说不清楚。苏妍在凌睿这里得不到答案，心里虽然有点忐忑，但是凌乐那温柔的语气又让她心安了不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往凌乐那边走过去。
　　凌乐侧过身，让她进了卧室，然后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上了锁。
　　苏妍转过脸来，就见凌乐起先还和煦温柔的脸已然变成了拒人千里的冰冷。
　　“演得还开心吗。”他冷如冰窖的声音，对自己开口这么说着。



　　☆、第133章　唯一条件

　　凌乐突变的反应让苏妍愣了片刻。好半天她才从过去的回忆里缓过劲来，记忆里凌乐那张温柔的脸和眼前这张冰冷无情的脸渐渐分裂，最后灰飞烟灭。罢了。苏妍撇过了头，已经没有必要再僵持下去了。他已经不爱了，自己一个人，爱死了都没用。
　　“阿乐。”苏妍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轻轻唤着自己对眼前这个男生一贯的称呼，“你还是要分手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