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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荒冢-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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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乾州城异于穆云,如今已是暮春时节,离上次天降甘霖已久,城池之内已是见了几分干涸。

火骤起,穆云整个营帐陷入一片火海。

燕夏将颍川拽出营帐之时,颍川还有几分茫然,“就说鸣祁人最喜夜袭,你与鸣祁交手数次,竟然还不懂么。”

颍川瞧了他一眼,见燕夏仍是气鼓鼓盯着自己,颍川不自觉红了脸,“快去看看张将军如何了。”

燕夏撇嘴,“那个胆小鬼,说不定早就溜走了。沙陀兵极其易怒,若是安稳不好只怕我们都是要为此丧命。”

颍川虽是纳闷为何这人看起来全然不像是新兵,眼下情况危急万分,要紧的自是稳住军心。

*

“果然逃了么。”连清手中箭出手,“军中有燕夏,寡人不大担心,可有人知晓那杂碎逃往何处了?”

“听,听闻是去找龙谦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颍川和燕夏算是打酱油的,嘛,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喜欢这对西皮捏。




第26章 山雨欲来,风声满楼
张麒虽是不舍那几万沙陀兵,可眼下虎符在手心中亦是踏实不少。虎符乃穆云调遣士兵之信物,若是没有虎符,哪怕是连清自己亦是不能调动军队分毫。昔日龙谦玥隐退,连清亦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回虎符。张麒握紧手中冰凉之物,盖青墨之提议当真是给了他绝好机会,若不是他先起了贪念,他又如何会将计就计。眼见天下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张麒忍不住笑出声来。

马儿倏忽止住脚步,任张麒百般催促亦是不挪步,只是原地灰灰打转。

张麒怒气冲天,如此紧要关头竟然如此碍事。此行最主要之事还是找到龙谦玥,若是有了他,便如虎添翼,不愁那伙五谷不分的蛮夷不服从自己。翻身下马,将马匹拴在一边,见竹林中掩映着一座小木屋,抬脚向里走去。

竹林之中许久未有人造访,连着林中鸟兽亦是大胆异常。

张麒说不出心中为何突然涌上几分恐惧,随即安慰自己道,若是当真可以如此一步登天,谁人不想,更何况空手可的来如此丰厚之礼,谁都会垂涎三尺。再者说,龙谦玥原本便是穆云人,说服他怕是简单至极。

*

连清素喜夜间狩猎,东方泛起白色之时才收起弓矢。“燕夏如何回报了?”

“现下已然稳住沙陀兵,只待张麒返回之时将他与盖青墨一网打尽。”

“还是先不要想的如此之好了。”连清数着猎到的东西,“盖青墨就犹如狮狼一般,看似服从了你,其实一直在收起獠牙,等着喝干你的血液。”

“既是如此,陛下为何不直接将狮狼杀了……”

连清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之事,回身说道,“若是杀了他,还有谁能陪寡人散心?去通知燕夏率军攻击云州。”

至于张麒,怕是早就死在龙谦玥手下,盖青墨一来穆云,云州之中缺少守备,虽是没有十成把握将其老巢端起,如此一来亦是可以挫他锐气。

朴宁闻着连清一身血腥之味,便知道他又出去狩猎了。这个皇帝当真是,批一天折子,晚上又去打猎,若是他不早死当真奇怪了。连清见他神情便知道这人又是在腹诽,鼻子里哼了一声,示意朴宁过来伺候他更衣,朴宁不大乐意的蹭过来,连清话语间带了一丝笑意,“难不成一夜恩宠之后,还想要做主子,让人伺候你不成?”

朴宁仿佛间又望见江水扑面而来,汹涌至极竟然让他忘记喘息。听见连清不耐地又唤了他一声,朴宁这才回过神来。接过衣袍瞬间,连清说道,“明晚盖青墨来商议降军事宜,你可要来?”

朴宁愣神,降军?前几日盖青墨不是才通信说张麒虎符一到便揭竿而起,为何又要降了穆云?虽是一开始便不大信任此人,可这变数当真是……抬眼见连清笑得喜怒不辨,朴宁声如蚊蚁,“本王自是要去。”若是不去,谁知晓这个奸诈之人不是在骗自己。

“呵。”连清毫不避讳的身着亵衣便进了浴池,见朴宁仍旧呆愣一边,伸手拍了拍身边空地,“可是要与寡人一同沐浴?”

朴宁见他时常束起的发如今披散下来,眼神亦是不像平日那般冰冷,甚至多了几分妩媚。脸猛然红起来,“本,本王……”话没说完抱着衣服就跑了出去,连清冷笑一声,闭上眼睛假寐。

野狗被驯养久了,亦是会哄人开心,与家狗何异。原本以为是要给鸣祁野狗的肥肉,如今看来,不过是放了两只野狗缠斗而已。

朴宁不知为何竟然变得如此胆小,一出门便被艾宴拽到一边。艾宴见他怀中衣物,眼中闪过几丝悔意,低声说道,“明日我兄长便会来穆云,届时你便跟着他逃走。”

*

张麒转了一圈未见龙谦玥身影,转身就想出了这竹林。若是时机错了,只怕今天赶不回乾州,那沙陀兵岂不是要造反。刚上了马便见树林中闪过白色身影,张麒一惊,再看那人分明已站了自己身前。

张麒掩住震惊,此人不是龙谦玥是谁……只是瞧他这一身打扮,恍然便是木偌池在世。“紫留将军,在下如今效命穆云,不知将军可否……”张麒只觉胸口一闷,却是被直直打落下马。

龙谦玥一脚踩上他胸膛,“我不去寻你,你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猛一用力,张麒已是吐了一口鲜血。“昔日赤合将军与我说,贪欲如同将珍馐美食赠与乞儿,哪怕他再高洁,心中亦是想尝尝滋味。可惜,吃了一口便会想要第二口。”

张麒自是不愿听他如此比喻,挣扎着想起身,却被龙谦玥手中之剑当膛穿过。

“我虽是不愿将此处染上你这肮脏之血,可冥冥之中自是有几分天意。”龙谦玥将剑收回,略带笑意的说道,“若是张将军可上马求救,离此处不远便有一处小医馆。”

张麒原本想说服龙谦玥来当带沙陀兵起义,哪成想这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踉跄的起了身捂住上口,刚要翻身上马却见遥遥走过来一个更让他恐怖之身影。

“他这一生活得倒当真是值了。”盖青墨将他头颅割下,鲜血四溅,那头颅滚了几番终是到了龙谦玥脚边,“就当是我给赤合将军之礼,如何?”

龙谦玥不解望着他,“那日你不是说了,鸣祁国灭之后便拥立安和幼弟,为何如今还是孤苦一人?”

盖青墨咧嘴一笑,“若是当时便如此做,只怕穆云一鼓作气早将我杀得片甲不留。”见龙谦玥转身欲走,盖青墨叫住他,“不知紫留将军可有意,今日与我一同去穆云?”

龙谦玥摇头,“我在此安稳惯了,不想再回战场。”

盖青墨从张麒尸身上掏出虎符,扔给龙谦玥,“自是不让你跟着穆云,我有一个好去处,不知紫留将军可否赏脸?”

*

朴宁一整日心神不宁,自艾宴跟他说了今日盖青墨会来,他心中便突突跳个不停。明明自己是以质子身份被押解进了穆云,一早盖青墨也与自己说得明白,待时机成熟了自是会来穆云接走自己。鸣祁国内叛军只有盖青墨成了些许气候,各路人马见了盖青墨如此动作也是不敢轻举妄动,一时之间整个鸣祁国陷入了短暂安宁。

朴宁纳罕,如今时机不是最恰当,为何盖青墨要来穆云?他虽是无心关怀家国大事,可如此委身于人,朴宁亦是不愿。想盖青墨前几日还说他早于张麒有了几分计较,大约是待张麒引兵入了乾州城之后便将虎符交予盖青墨,这二人定不是面上所见如此和好,怕是暗中都有什么小动作。

可如今竟然听闻盖青墨要带着部下投降,他当真是不知道这人心中存了什么想法。

连清穿好朝服准备出门之时见朴宁仍旧发愣,“若是再不出门,便赶不上了。”

朴宁一听这话才手脚忙乱的穿好衣物,出门之时似乎见连清对自己露出了几分笑意。朴宁方才担忧之事如同被这笑意冲垮,整个身子亦是飘飘忽忽,险些一头栽倒在台阶上。

若是当真离开穆云,不知以后还能不能见到连清。朴宁甩甩头,这人初见自己便放了狼群来咬自己,几次三番戏弄,而后竟然那般折辱,为何自己倒心心念着那日救自己回来之时的温暖怀抱了!

“碧海堂相距甚远,还是早些出发的好。”艾宴拉过马匹,将缰绳递给连清。

朴宁一愣,碧海堂?!他为何会选在那里,曾经当个宝贝一般的待着,如今却又引了盖青墨这般煞气深重之人去,见连清一脸沉重之色,心中没来由一股酸痛。

如此,可是你对你那兄长痴念,不如之前深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王:连清你出卖色相,差评。
连清:寡人是有色相可出卖,像你,啧啧。
朴宁:一切尽在啧啧中,佛曰不可说。
大王:好一对狗男男!!!!!!




第27章 杯弓蛇影,逢场作戏
朴宁与连清各怀心事的向碧海堂行进,半路上突然有人疾驰而来,直冲连清马匹而去。朴宁一愣,还以为是刺客,却见连清亦是吃了一惊,朴宁刚要提起缰绳冲上前去,就听见黑衣人低声说了句什么,连清向来很少展露表情的脸黑了几分,拉住缰绳停在当地。

朴宁见他神情,便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亦是拉住缰绳,停在连清左首。

连清面色带了几分狰狞,“寡人倒是当真小看他了。告知燕青,不必管云州了,直攻虞山。”

虞山只不过是普通至极一座山而已,不过是……赤合将军葬于此。

黑衣人似是明白了几分,领命而去。连清回身看朴宁面上担忧神色,心中不知什么一闪而过。“不必着急,盖青墨今晚会不会来,耐心等待便是了。”

朴宁竟然松了口气,如今他竟然是不想逃走了。“不知道为政帝可有兴趣与我赌一局。”

连清束起的发随风飞扬,又是一身劲装,猛然望去仿佛流浪江湖的游侠一般。“赌什么。”

朴宁只觉得被他灼灼眼光看得心口剧痛,“本王赌盖青墨会来,若是他不来,我……”

“如何?”连清语气中藏了几分笑意,“安宁王如今子民土地都被叛军占领,寡人倒是不知你能以何作为赌注了。”

“本王便一生为奴,留在穆云。”

连清心中猛地一滞,却是开口笑道,“寡人亦是赌他会来,如此赌局倒当真是没意思了。”猛地夹了一下马肚,“不如便比试谁会先到碧海堂了。”

朴宁眼见他如同一阵风般转瞬没了踪影,“这不当真是欺负人么。”嘴角带了笑意,跟在他身后追上去。

*

燕夏拆下隼身上带来的信件,深深叹了口气。“不过是半晌而已,这命令都改了三次了。”随手抽出一条牛肉干来喂了隼,“你快回去跟陛下说吧,我领大军这就去往虞山,只会比那叛徒早。”

颍川找了许久燕夏未见他,听见他说话便寻声来到谷垛边上,见他手中鹰隼,还以为这家伙是在没事逗着鸟玩,枉他方才担心这家伙是不是被鸣祁叛军抓走了。“玩物丧志!”

燕夏一听到颍川声音吓了一跳,抬眼缺见他如同黑面神一般站立自己身前,拍了拍身上稻草直起身来,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笑容,“我只是见这小雀儿受了点伤待它过来医治而已,瞧大人您说的。”

颍川自是知道他扯谎,不过这家伙既然能安稳下来沙陀兵,想必是有几分厉害,眼下军中不能离了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说道,“快些医治好,我们下午列队回穆云。”

燕夏啧啧两声,“大人何苦如此死板。”见颍川直直盯着他,燕夏装模作样的抖了抖,“我只是说,我们可以直接攻向铭旌,听闻盖青墨如今不在云州,我们正好取了云州,陛下知晓了说不定高兴得紧。”

颍川虎了一张脸,“前有龙谦玥作乱不尊君命在先,如今连你这小小的百夫长都敢视君命于不顾了?!”

燕夏自是得了连清命令才去铭旌,可总觉得逗弄眼前这个副将实在有趣,“唔,听闻颍大人嫉恶如仇,平生最恨叛徒,来了乾州竟然连龙谦玥那叛徒都没抓到,就要班师回朝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只是听闻,城外竹林里住了一个孤魂野鬼,听他们描述,像是龙谦玥的样子。”见颍川面上动容了几分,燕夏继续说道,“我刚进军队之时便听闻大人你最崇敬的便是龙谦玥了,可惜。”

颍川握紧手中剑,转身刚要走,就被燕夏拦住,“我陪你去。”

*

此时竹林之中。

盖青墨对着龙谦玥摆摆手,“就此别过,若是紫留将军想清楚了,便去云州找我。”

“我既不事穆云,便不留紫留封号。叫我龙谦玥便好。”

盖青墨听他如此说,笑意深了几分,“若是不想去云州,便直接去虞山。哦,听闻这几日铭旌四周叛军计划着盗了太子之墓,这群人当真是可笑之极,鸣祁既已亡国,陪葬之物又会尊贵到哪里去,你说是不是,龙兄?”

龙谦玥却心中一紧,虞山,偌池……

耳边听得马蹄声渐远,龙谦玥脚步缓慢进了屋内。手抚摸着那血红盔甲,心中之痛无法言说。

*

连清早早地到了碧海堂,见远远地过来一个焦急身影,嘴角不自觉弯了几分。

朴宁气喘吁吁的到了边上,“不公平,你的马是百里挑一,偏巧给我的马倒像是瞎子一般,若不是本王拽着只怕要被它带到狼窝里去了。”连清笑出声来,朴宁早被这笑容惊得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本王……”嗫嚅了半天,却被连清从马上拽下来,拉住手向里走去。

朴宁讶然万分,手,竟然被连清拉住了!连清掌心有薄薄茧子,手指亦是经常狩猎之故摸起来有些扎手。朴宁只觉掌心要烧起来一般,“你,本王……”

“寡人如何?”

朴宁一瞬呆愣当场,见那墙上画像,惊喜之情比幼时从父皇手里接过最喜爱的玩物还要高上几分。“这……”再想说话却是有了几分哽咽,“本王……”

连清未曾料到他会如此失态,一股莫名情意涌上心头,原本想说得婉转几分的话犀利万分。“既是盖青墨来,寡人不做做样子如何过得去?”

朴宁一听这话甩开他的手,“原来如此,是本王僭越了。”伸手就要拽案几之上挂着的画像,那画像之上画的分明是自己,神情八分像自己,题字写的却是穆罄。

朴宁手尚未碰到那画像,就听连清轻声说道,“寡人登基之年,恰逢穆云数年来首次天降甘霖,故改名为连清。穆罄,原本是寡人名字。”朴宁愣神,回身望着他,连清笑意满满,仿佛说伤人话语不是出自他口,“这画是寡人画的。”

朴宁不知为何,心中掠过一丝怒意,“那你三皇兄之画像,也是出自你手了?”

连清面色未见不悦,“是又如何?如今这里挂着的不是你么。”

朴宁心中不悦烟消云散,即便知道这人是在骗自己,又能如何。见那画上题着一行字,虽是凌厉霸道,却与这画结合得天衣无缝。

“百年总是逢场戏,拍板门锤未易当。”【注】

逢场作戏,倒是当真像了这人。

作者有话要说:
【注】此诗来自于王恽《鹧鸪天》,全诗为
短短罗袿淡淡妆。拂开红袖便当场。掩翻歌扇珠成串,吹落谈霏玉有香。
由汉魏,到隋唐。谁教若辈管兴亡。百年总是逢场戏,拍板门锤未易当。

大王:哇哦~连清喜不喜欢本王给你安排的戏码~
连清:狮狼最近总觉得口味淡,想吃些重口的东西。
大王:你是说狮狼想吃了你?
连清:……




第28章 千钧一发,功成垂败
盖青墨一到了穆云便早有人迎上来将他马匹接过,艾宴冲着他摆手示意,盖青墨眯眼看了许久才知道这是他那胞弟。几年不见,看起来他在穆云过得不错。

“兄长,我带你去碧海堂。”

盖青墨嗯了一声,随着艾宴上了马,心说连清当真是谨慎惯了,连马匹都要是自家的才安心么?

艾宴见他面有愠色,急忙说道,“兄长见谅,若是用你的马,待跑到碧海堂只怕天就要亮了。”

盖青墨闻言嗯了一声,翻身上了马,“那便快些,免得等急了又要怪我这马匹跑不快。”

艾宴听出他话里揶揄之色,急忙上了马,二人扬长而去。

一路上艾宴止不住打量盖青墨,几年不见,兄长似乎更加精神了几分,不过眼神中不再是昔日一般,甚至与连清有了几分相似。不知兄长脸上的伤是如何落下的,他武艺高强,能伤得了他的又有几人。

盖青墨察觉到他探视目光,开口说道,“如何,几年不见自家兄长,连看我几眼都要偷偷摸摸的?”

艾宴闻言脸一红,此刻才觉得他如同幼年一般顽劣。

盖青墨摸摸额头上的伤,说道,“这其实可以治好,不留下一丝伤痕。不过我不想治好,”虽是春日,夜间草原的风亦是有些冷。“若是好了,说不定过了几年我便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了,留着也好歹是个念想。”

艾宴闻言沉默,刚要问他便看碧海堂近在眼前,“兄长,待回到鸣祁再详谈。”

盖青墨略有深意的瞧了他一眼,“那就要看你兄长我有没有这个命,能回到鸣祁了。”

艾宴望着盖青墨身影渐远,心中猛然蒙上一股阴影。他自是知道兄长不会单枪匹马便来与连清谈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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