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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虐恋:千城-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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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和公主“哧”的一笑,斥道:“行了,你倒取笑起你老子来!”继而面色一冷,似笑非笑哼了一声,自语道:“不错?不错。”转身掉头,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领着侍女们穿过月洞门,一路衣衫迤逦的远远去了。
  第二章 昭华(一)
  云枝一直时常出入宫闱,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却是甚少见到,太后一日闲话间与双痕说道:“怎么进来不大见到月儿?”嘴里犹自笑话她,“莫非及笄了,还真的变得矜持害羞了?”
  “是啊,有好一段儿了。”双痕点点头,想了想,“不过,若说是小郡主在府中捻线绣花,这”忍不住笑出了声,“奴婢还真想象不出来。”
  正说着话,云枝便从殿外走了进来,显然是听见刚才的话了,脸上有一层薄薄的嗔怪之意,不满道:“我就不能绣绣花儿、弹弹曲儿?难不成,我天生就是个小子?”走到太后身边坐下,娇声道:“姑母,好些天不见面,不说想着月儿,反倒在背后编派起人来。”
  因为乐楹公主当初产育辛苦,云枝便在宫中长住,自幼得太后亲手抚育,宛若太后膝前的小女儿一般,比之湖阳公主的端庄内敛,更多几分小儿女的娇憨,加上太后一向小事纵容着她,说话也就没什么太多顾忌。
  果然,太后闻言只是笑道:“不想你,念叨你做什么?”
  云枝这才满意了,眼角眉梢绽出笑容,她原本就是云鬟丽裳、殊色夺人的少女,笑靥间更一种不可掩饰的流转光华,似清露、似朝霞,比之后宫拘谨的美人们,不知道要生动灵气多少,让人见之心中怜爱。
  双痕含笑看着她,与太后道:“小郡主行了及笄礼,这么装束打扮着,越发出落的让人喜欢,将来也不知道那家的公子哥儿,有福气配的上呢。”
  太后明眸波光转动,微笑道:“自然是要好好的挑一挑。”
  “挑什么呢?”殿外有人接口,宫人们闻声赶忙蹲身行礼,桓帝朗朗然大步跨门进来,看见云枝笑道:“原来是月儿在这里,难怪母后这么高兴。”
  云枝好些天没进宫来,为得就是上次尴尬之事,一直有些避开的意思,此时忽得站了起来,“皇帝哥哥好。”随口问安了一句,然后道:“好久没见湖阳姐姐了,我到后面去找她。”
  以前云枝总喜欢缠着皇帝,皇帝也喜欢跟这个小妹妹说话,今天一见就走,倒是让人十分纳罕,双痕诧异道:“急什么?公主又不会出宫去,怎么不多坐会儿。”
  “有事。”云枝跺跺脚,不等皇帝说话便走了。
  桓帝怔了一瞬,心中已然明白过来,不由笑了笑。
  太后倒是没有多想,笑道:“想来是刚才说到月儿的婚事,小丫头害羞了。”
  “婚事?!”桓帝声调略高,转而自己也发现有些失态,缓和口气问道:“难道母后看中哪家公子,准备说给月儿?”
  于皇帝来说,云枝几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一直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疼爱着,生怕她受了一丝委屈。猛地听说她要嫁人,心中的感觉无比怪异,虽然知道那个小粉团已经长大,已经成了少女,但却从没想过她也会嫁人。一想到云枝会出阁,一生一世都陪在别人身边,说不出是什么心理,总是有些很不舒服的感觉。
  太后看了皇帝一眼,然后道:“哪有?只是随口一说,真要把月儿嫁出去,岂能草率行事?总得人品好、家世好,最要紧的是月儿自己喜欢,那人也真心待她,如此方才和和美美了。”
  “呵,也是。”桓帝笑容微僵,心里倒是暂时安定下来。
  “哎,这可不容易了。”双痕凑趣笑道:“这天底下,哪还有比小郡主更娇贵的女儿家?要什么样的人品、家世,才能配得上我们小郡主的?哎呦,怕是要到天上神仙里面找了。”
  太后忍俊不禁,笑道:“那可不行,哀家可不舍得。”
  桓帝过来,本来是要陪太后说说话的,此时心不在焉,说了几句便道:“儿子也到里面去瞧瞧,顺便看看青芽。”
  “嗯,去吧。”太后点了点头,目光在皇帝的身上停留了一瞬,若有所思,却终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当年韩姜生产骤然亡故,留下一女,桓帝因为对韩姜的思念,遂给大公主起了个乳名青芽。正似他和韩姜的感情,如同一颗刚刚萌芽的幼嫩种子,在青州相遇、相识、相知、相许,却很快随之结束。
  韩姜去后,大公主便一直由太后抚育。桓帝对待这个女儿,自然极好的,但是却说不上亲近,一则当时年轻,还不懂得如何照顾襁褓婴儿,二则一看到大公主,总是不由自主想起韩姜,故而并不曾有太多亲昵的举动,但若是大公主有需求,桓帝一般都会尽量依顺答应。
  正巧湖阳公主出去了,云枝便和大公主两个说话,她一向是好玩的性子,故而反倒喜欢和小孩子在一起。闻声回头见桓帝进来,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但也不便再次离开,笑着打了句招呼,便又低头去解那玲珑九连环。
  “给父皇请安。”大公主今年已经八岁,穿得一身碧玉色小小绡纱宫衫,按着规矩行了礼,待桓帝坐下自己才再坐好。或许是从小生活在宫中的缘故,加之跟着太后时日长久,因而性子很是贞静,并不像韩姜那般直爽跳脱。
  “做什么呢?”桓帝没话找话,随口问道。
  若是在平时,云枝必定要顶上一句,诸如难道瞧不见之类的话,可是眼下不想跟皇帝多说,便低头不理会。大公主见皇帝有些尴尬,忙道:“刚才儿臣解那九连环,解了半天也没解开,还是小姑姑心思灵巧,都解了一大半了。”
  云枝微垂螓首,正坐在窗边的美人榻上,阳光斜斜洒进来,勾勒出她柔和娇软的轮廓,长睫宛若鸦翅一般,在白皙的脸上落下一道淡青浅影。十指纤纤,不停的灵巧翻动着,弄得那九连环发出一串“铃铃”脆响,在静谧的殿内格外清晰。
  桓帝一时微微出神,心中突然想着,云枝早晚有一天是要嫁给别人,不免觉得空落落的,等她嫁了人,自有夫君心疼、爱护,那些笑语晏晏、语声如珠,想来也不容易再见到了。念及至此,仿佛有人把心尖上的东西摘走了一般,满腔的郁郁不快,却又没法跟人说出来。
  大公主原本就不多话,见皇帝沉默,更是不敢造次多嘴,只当父亲有什么不快的心事,于是起身道:“父皇稍坐,女儿先进去抄写字帖。”
  “哦。”桓帝回过神来,颔首道:“好,慢慢着写。”
  云枝一向喜欢自在,方才进来时便将宫人撵了下去,此时大公主一走,便只剩下她和桓帝二人。开始低头解那九连环还没留意,过了片刻,猛地觉得周围太过安静,抬头只见桓帝一人在独自出神,倒是忘了前时尴尬,取笑道:“皇帝哥哥,莫非你在参禅顿悟呢?”
  桓帝笑了笑,“你呀,说话越发没规矩了。”突然心头一顿,是啊,这世上敢跟自己没规没矩的人,也就这么一个,今后若是云枝嫁了人,只怕连这点随意说话的乐趣都没了。
  转念又想到,到哪里去找一个那么合适的人,又要配得上她,又要她喜欢,万一那人不知好歹,欺负了她呢?哼,谁敢?!桓帝胡思乱想了一阵,自己突然好笑,为着一个不存在的人,好端端的生什么气。
  云枝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嗔道:“皇帝哥哥,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人说话?!”
  “有有有。”桓帝收回心思,连声答应。
  云枝打量了一阵,“你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想了想,问道:“是不是刚才看到青芽,想起她母妃了?”见皇帝没有答话,又道:“自从韩姐姐走了以后,你总是这么的不快活,这么多年,还没有放开吗?”
  说到韩姜,桓帝的心绪有些飘忽怅然,静了片刻,摇头道:“朕也没有不快活,只是觉得……人生悲欢离合无常,欢喜的事总是不多罢了。”
  “我不喜欢你这样。”云枝在无人时,对皇帝说话的口气更是随意,“再说了,韩姐姐在天有灵,肯定也希望你过得好一些,何必自苦?”说着,将手中的九连环放下,“我也知道,皇帝哥哥每天忙着政事,烦心事少不了。不过也别总是一个人闷在心里,可以找我说话啊。我若是有什么高兴的事,也都告诉你,这样好不好?”
  “好,当然好。”桓帝微笑,语音里微微一丝怅然,“以后你嫁了人,也一定要像今天这样开心,朕见你过得好,心里自然也就高兴了。”
  虽然万般不舍,可是只要云枝幸福快乐就好,只盼她一生一世都没有烦恼,始终都是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诸如难过、失望、伤心,不要有一丝一毫降临她的身上,所有的不如意,情愿自己一人替她担当。
  她只要,永远笑着就好。
  “怎么说起嫁人来了?!”云枝有些窘迫不悦,故意道:“皇帝哥哥就这么盼着我嫁人?这么不想见我?”撇了撇嘴,“哼,以后不理你了。”
  桓帝正要辩解,外面人影一晃,一名宫人隔门禀道:“皇上,皇后娘娘派人送来消息,说是瑜妃娘娘身子不大舒服,太后娘娘已经过去了。”
  第二章 昭华(二)
  几个妃子中,云皇后因为在韩姜一事上有过,与皇帝渐行渐远,尽管并没有动摇她的后位之尊,但恩宠到底不如从前,并且由于从前小产伤身,八年来竟然不曾再有过身孕。而恭妃一向圣眷平平,但是运气却是甚好,皇帝一月不过偶去几次,倒是先把皇长子生了下来。
  至于瑜妃,她与皇帝本就有中表之亲,又兼处事更得皇帝心意,因此韩姜去了,反倒是她得圣眷最为优厚。虽说前头生的是个公主,不过眼下又有了身孕,若是能够诞下小皇子,一时风光也就无人可比了。
  因有恭妃诞下皇长子在先,故而瑜妃十分看重此次身孕,为了好好养胎,连三公主也悉数交给奶娘照看,只盼诞育皇子,日日烧香拜佛,也不知道许了多少心愿。桓帝知道瑜妃的心思,起身道:“罢了,朕这就过去。”
  瑜妃的身孕并无什么大问题,主要是她自己太过紧张,太后说了几句话,嘱咐宫人们悉心照料云云,见皇帝过来,便携着双痕回到懿慈宫。刚到弘乐堂大殿门口,正好撞见过来说话的谢太妃,二人便到了后面庭院,只让双痕备上清茶便撵退众人。
  谢太妃一贯是波澜不惊的性子,太后更是沉静如水,两人相处的时候,更多的时候都是静默淡淡相对,外人看来未免冷清了些,她二人却是觉得甚好。碧莹莹的茶水透着清香气儿,谢太妃抿了一口放下,“娘娘还是这么爱操心,事事亲历亲为,如今孩子们都大了,何不歇着点儿。”
  太后知道她是关心自己,淡淡回笑,“也闲,出去走走倒好。”
  “方才棠儿去了我们那边,两姐妹坐着说了一会儿闲话,她原本是安慰馥儿的,只是……”谢太妃目光有些犹豫,末了还是开口道:“虽说馥儿命苦,年纪轻轻便死了夫婿,但她自己不甚在意,也就不让人担心了。可是棠儿不一样,这么些年过去,傅校尉早就杳无音讯,她还一直痴痴等着,这要等到何年何月?娘娘的心里头,这恐怕是头一件心事。”
  太后无奈苦笑,落寞道:“她自己不愿意嫁人,我总不能逼她。”
  禾真公主一直对自己婚事不上心,总说不愿离开谢太妃身边,一拖再拖,拖到了十九岁,终究是年纪不小,只得应允同意嫁人。禾真驸马家乃是当朝权臣,驸马自己本身也是年轻俊逸、人才出众,乃是太后和谢太妃挑了又挑,实实配得上公主之尊,这才放心让她嫁了人。
  谁知道成婚不到五年,禾真驸马便得了急病,挨到今春终于还是去了。小夫妻膝下并没有子嗣,禾真失了夫婿,反倒又有时间常回宫中常住,世人见她不甚伤心,未免说她天性凉薄,她却不以为意,只道:“原是天家拟定的姻缘,本非我自己所选,做夫妻时待以夫妻之道,克尽妻子之责,便已足够。如今缘尽阴阳离散,何来伤心欲绝不能独活?”
  禾真公主不过是先帝后妃叶氏遗女,因其养母谢太妃乃汉安王之妹,且素年与太后交情笃厚,因此世人虽有非议,到底不能妨碍到她,既然她自己都不在意,流言传了些时日也就慢慢淡了。
  禾真公主寡居倒还好说,不管今后嫁不嫁人,一切由她,到底于名声无碍。相比起来,湖阳公主已经二十六有余,竟然还没有出阁嫁人,更要命的是,她本人至今也没有成婚的打算。一个二十六岁没嫁人的老姑娘,偏又是天之骄女,生得那般美貌,如何能教人不去非议?
  起先大家都知道她是在等傅笙歌,只当她是少女心事,等个三年两载也就淡了,谁知道一等就是八年,而且等到如今,似乎也没有个尽头。时间长了,不免传出些稀奇古怪的话来。世人纷纷揣测她身体隐有暗疾,或是不能生育,或是天年不长,总归不是她不愿嫁人,而是嫁不得人,没有人愿意娶她罢了。
  偏偏有这一个呆子还不够,杜家还生出一个傻子来。杜淳从年少时仰慕公主,湖阳公主一天不嫁人,他就一天不娶妻,也并不去逼迫公主答应婚事,只是傻傻等着。原本是痴情人做的痴情事,偏生有些爱嚼舌头的,非说是杜家迫于太后的压力,才不得不舍弃儿子,为湖阳公主做个幌子。
  太后一则心疼女儿,二则听了流言更是难过,再加上杜夫人为小儿子操心,累出了一腔心病,愈发让她觉得愧疚,每每私下不知道伤心多少。可惜女儿自己不嫁人,做娘的再着急上火,也不能拿刀架到脖子上去威逼,唯有自苦自伤罢了。
  谢太妃见太后难过沉默,叹了口气,“娘娘何不狠下心来,一道懿旨下去,想来公主不能够抗旨,亦不忍心让做娘的难受。将来纵使事后对了出来,只消说是嫔妾出的主意,棠儿有什么怨愤不满,也怪不到娘娘身上去。”
  “不必。”太后摇摇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这恶人也该由我来做。”
  谢太妃又道:“尽管杜家的人不招人喜欢,但杜淳对棠儿的心意却是没话说,真是弄不明白,怎么就不能感动棠儿一丝一毫?”
  太后闻言倒是笑了,曼声道:“棠儿心中未必没有感动,只是”低头看向手中的浅碧茶水,一漾一漾的,晃出细微的涟漪波痕来,如同自己起伏不平的心事,“棠儿坚持要等傅校尉回来,是认死理觉得他还活着,若是让她放弃这个念头,便等于自己承认傅校尉已经死去。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自己亲手杀了那个人。”
  谢太妃忍不住道:“那就让棠儿这么一直等着?这个心结就不能除了?”
  太后淡淡道:“除她自己,别人都帮不上忙。”
  话是这么说,不过送走谢太妃以后,太后还是到后面去了一趟,湖阳公主早有自己的公主府,只是一直仍旧住在宫中。见到母亲专门过来,湖阳公主赶忙上前相迎,扶得太后在椅子中坐下,自己方才缓缓入座。
  自从青州回来以后,湖阳公主穿着打扮也与从前不同,少有艳丽颜色,总归不过是青、白、紫之类,偶有一两件红黄之色,亦是不过鲜艳明快。太后看在眼里,不免一阵心酸难过,沉吟半晌才道:“今天谢太妃过来说话,又说起你的婚事来。”
  湖阳公主眸中有一丝警觉之色,立即接口,“女儿还不想嫁人。”
  太后不去看她,又问:“那你什么时候想嫁人?今年?明年?给个日子,也好教母后心里不多想”略微停顿,“也不拘嫁哪个人,天下的青年才俊都由得你挑。”
  湖阳公主微微弯了一下嘴角,说不出是苦笑,还是别的,只是平淡道:“女儿都已经这个年纪了,哪里还有人肯娶?非要嫁给谁,也不过是人家迫于天威无奈,如同娶了一尊神佛回家供奉,又有什么意趣。”
  太后本来正在伤心难受着,听她这么一说,反倒动气,冷笑道:“我只当你是糊涂了,看起来倒还不傻,事事看得明白,还知道别人无奈……”伤人的话,终究不忍心对女儿说出,只道:“即便天下男子都不愿意娶你,总归有一个人是愿意的。”
  湖阳公主无法反驳此话,也不敢顶撞动气的母亲,静了半晌,小声道:“母后不用担心杜淳,女儿会跟他说清楚的。”
  “担心杜淳?”太后气得笑了起来,拂袖起身,“好、很好……说了半天,原来我是在担心别人的儿子!怎么就生出了你……”声音有些发颤,像是哽咽,“果然是女大不由娘,我也管不了你,总不能强摁着你的头去嫁人。”
  “母后……”湖阳公主亦是难过,上前拉扯。
  太后却慢慢抽出了她的手,神色冷淡,一步一步走到殿门口,并不回头。殿外的光线洒在她的身上,使得笼了一层微薄的光晕,美到极致,却也冷得让人不可靠近,就连声音亦是冰凉,宛若刀刃一般锋利划过,“从今往后,只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湖阳公主像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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