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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深不寿--皇后之路-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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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桌旁坐着两个行脚商人打扮的男子,为首的一个大白胖子看着挺阔气,满面油光铮亮的穿一领茧绸的长棉袍儿,内胆的棉花把整个人填得鼓鼓囊囊,另一个则看着像是害了什么病,面色发青发黄,瘦骨嶙峋的裹在一件灰布袍子里头,缩着脖子蜷坐在凳子上,寒寒颤颤,远看就跟个老猴儿似的。那孩子打量了一眼这二位,冲着大白胖子极亲热的叫了一声“大爷,您来段板儿听吧,热闹!”接着也不用人理,自顾自的敲打起两片牛脊背骨,极卖力气的唱起一大段“八喇庙”来了。

时值寒冬腊月,早晨的天气尤其的冷,这孩子只穿一身破烂单衣,脚踏着一双前头露趾后头露跟的“踢死牛”破布鞋,站在风里冻的瑟瑟发抖,眼见那桌上一样样摆满了热腾腾的吃食,饭菜的香气惹得他越发抖得厉害,可迟迟不肯开口乞讨,一个劲儿只是要将词儿唱全唱完整,一直唱到末了“祝大爷您招财进宝,日进斗金……”,这才一连又打了一个长串儿的花板儿,这才收住了唱腔。

我听着听着不由心酸难受起来,后面那桌的胖子却好像大不耐烦,拧眉瞪眼满脸凶煞,也容不那孩子唱完,已经开始挥手驱赶了,眼见孩子又伸出手来乞讨,立刻张口就想骂街,却被那瘦子摇头制止,那胖子似乎对那瘦子甚为忌惮,一见他摇头,赶忙收敛了些气焰,嘴里却还是一个劲儿骂骂咧咧的,仿佛那乞讨的孩子是他的什么大仇人似的,伸手往怀里摸出一枚小钱,捏在掌心里攥了几攥,肉疼一般的咬牙恨恨摔在了地上。

那孩子赶紧上前将铜钱一脚踏住,再弯腰下去拾起,喜滋滋的冲那二人连声道谢,随后一路小跑捧着钱来在柜台前头,央告着掌柜,要买一个杂粮馍馍吃。

我听那孩子的口音像是河北人,不由便想起了纹锦,她原籍也是河北,还有她的弟弟虎子,两人都是闹旱灾时从家乡逃难出来的,自纹锦走了以后,为了寻找她的弟弟,我曾多方打听寻找了很久,却始终都是音讯全无,今日偶然在这乡间小店里听见河北口音,也不知怎么地,我那已经灰了的心竟又想起了这桩事儿,便也无心吃饭,只顾支起耳朵听那小乞儿说话。

原来那店主人嫌一个钱太少,啰里啰唆说个不停,说什么柴禾涨价粮食贵,杂粮馍馍的价钱也是一天一个样儿,从前是看小乞儿可怜才只收一个小钱,现在便是两个钱也买不来了,更何况他还赊着柜上一碗烧酒的前帐未清,现在可说什么也卖不了了。

店主人说着说着便恶形恶状动起粗来,那小乞儿却丝毫也不肯放弃,只是憨憨傻傻咧着嘴一个劲儿的求告,又是磕头又是作揖,磨嘴皮子说的好话都快有一箩筐了,店主人却还是不为所动,说到后来烦恼起来,那店主人竟然一把越过柜台,照着小乞儿的肚子就踢了一脚!

这还了得!我在一旁早看的一肚子是火,此时眼见店主人蛮横不讲理,再也忍耐不住,一步跃起挡在小乞儿前面,以手弹指,照着店主人的膝跳环儿重重弹了下去。

只听见“嗖”的一声,那店主人先时见面前人影一闪,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感觉膝盖上仿佛被小刀子削了一下似的,登时又酸又麻,不禁“哎呀”一声叫唤出声,再要用手去揉,才发觉膝盖以下整条小腿,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心中一惊紧跟着一个站立不住跌在地上,抱着小腿只是发起愣来。

而我这边早已牵过那个小乞儿,来在桌边按着坐下,将一整碗白菜熬丸子端在他面前,又塞了几个白面馒头在他手里,笑着说道:“别怕,这些都是你的,趁热多吃些吧。”

皂衣人见状,打鼻子里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我不去理会,只是关照那孩子多吃多喝,没想到他却动也不动,只是对我仔仔细细的瞧了瞧,又提鼻子深深吸进口饭菜鲜美的味道,“叽咕”吞咽了口口水,这才略有害羞的挪了挪身子,从随身携带的麻布口袋里掏出一个崩了口的大瓷碗来,端过白菜“稀里哗啦”一古脑全倒了进去,又一把抓起馒头,站起身来冲我一连作了几个揖,不待我反应过来,只见他端起碗,一溜烟儿似的跑出店外了。

我瞧着那孩子跑远的背影,心里一阵阵的泛酸,只能用力克制住了,皂衣人看我失神,不禁又哼了一声,张口说道:“你还真是个古怪人儿,说你心肠硬,你偏偏看不得卖艺乞讨,说你心肠软,你对那店主人却又下手如此之重,哼,菩萨也是你阎王也是你,真真叫人看不明白。”

他是经历了家族骤灭的人,想来是对人性早已失望透顶了,多年浪迹天涯的生活又逼迫着他随时戒备周遭的一切人和事,内心的怜悯和温情早被仇恨和冷漠取代,所以说话做事才会这样刻薄,句句话里都带着尖刺儿,所以对他的话我也不以为然,只是惦记着快些填饱肚皮,随手便抓过一个馒头就着菜吃喝起来,几口热菜下肚,全身渐渐开始暖和起来,方才觉着能喘过口气儿来了。

就在我安心享受可口饭菜的档口,突然觉得背后有道阴毒目光一刺,激的我脊梁陡然一寒,心底登时升起一股极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是赤脚“啪哒”一声踩上只流脓长疖的癞蛤蟆似的,浑身上下涌起股子说不出的恶心劲儿来,我心中轻呼不好,若我的感觉没错,这一遭是被贼人盯上了!

对面皂衣人却丝毫面不改色,只顾悠哉喝酒吃饭,端着酒杯的一双手稳稳当当,仿佛丝毫没有把身后那桌人看在眼里,我见他如此镇定,也渐渐收敛了慌乱,抱定了以不变应万变的对策,一面低头继续吃饭,一面在心中暗暗打点着对策。

身后那一桌的大白胖子看着像个为首的,其实那瘦皮猴儿似的病鬼才是主心骨儿,我倒不担心他们是为财而来,只生怕他们是鳌拜党下的爪牙,不但干扰了我的查证计划,更会被捉去成为要挟龙广海的一颗棋子!

一顿饭因为有了后面那两个贼人的打扰,吃的一点儿也不香甜,草草啃完了半个馒头,我便说饱了,起身招呼结帐,后面那两人见我们结帐,他们也跟着结帐,一出门跨上坐骑,只见一丈之外那两个人也骑上了马,不远不近的跟在我们后头,显然是要一路跟踪坠行了。

我瞧一眼皂衣人,他却还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在前方不紧不慢的驱使着马儿,对身后如影随形的两个人不闻不问,只是带着我往通州府里的热闹去处前行。

因为冬至节将近,街道两旁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包冬至饺子过节,热热乎乎的剁馅儿声不约而同地连成一片,风中一阵阵飘来煮饺子的汤水香气甚是好闻,满街尽是提着篮子吆喝叫卖青豆、京葱和酒酿的小孩子,我们骑马在人群中七穿八绕,逐渐离身后那两人越来越远了,又因为他两个穿的阔气,越发引来一连串的小贩追着推销货物,两队人马之间的距离越发拉开了。

大白胖子开始沉不住气,见我们越走越远,心里发急,竟然不耐烦的提着鞭子就往周围的小贩儿身上抽去,想要快些夺出一条道路,没想到他这么一打,立即引来满大街小贩的公愤,也不知是谁首先挖起一块黄泥,朝着大白胖子的后脑勺上就丢了过去,胖子正忙着抽人,没留神背后的偷袭,只听“叭”的一声,不偏不倚,正被那泥块儿砸中了后脑袋瓜。

这么一砸不要紧,满街被鞭子抽中的没被抽中的小贩都齐声叫好,那胖子被砸的血气上涌,一张面皮登时发红发紫,远看就像块放老的猪肝似的,又看见一大群小贩儿围在马前拍手叫好,越发牵动怒火,索性也不用鞭子,直接伸出手来,就要往腰间探去。

我在远处心说不好,这胖子是要拔刀伤人命了,刚要策马上前阻止,却被皂衣人一把按住,示意我耐心看下去。

只见那胖子刚要拔刀,就被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瘦子制止了,那瘦子看着病恹恹的模样,实际上功夫不知比那大白胖子高出多少,他也不用手,只是抬脚在胖子的手肘下轻轻一踢,看似极随意的一脚,却仿佛有百十斤的气力似的,踢的那胖子登时手臂全麻把握不住,痛得眦牙咧嘴一脸怪相,连紧紧攥着的鞭子都撒出手去落在马下了。

我看到心头一惊,病鬼的这一脚,使的乃是我满族人的布库技巧,而且运用得极其娴熟,力道把握的恰如其分,显然是个中高手,虽然这布库功夫是满家男子的入门功底,但真正能使得好的当朝也没有几个,据我所知,如今一概都集中在镶黄旗下。

看来来的这两人,果然是鳌拜的手下了。

心下一沉,暗暗吸气平稳下情绪,扭头只见身旁的皂衣人挺身坐在马上,双眼深沉若一潭死水,唇角却微微上扬,生生拧起一缕嗜血的笑纹来,使整张俊俏的脸上看上去几如青面獠牙的恶鬼夜叉,凶恶狰狞的叫人不敢正视。

耳旁传来他低沉压抑的话语声:“你瞧着吧,一会儿咱们可有场好戏要唱!”

病无常1

说完这话提鞭催马,带着我顺着街道一路往西疾驰而去,马蹄踏在青石板的街面儿上踢踏作响,沿途卷起一地疾风,引得街两旁店铺中的大小伙计主顾无不好奇,纷纷伸头出来瞧个热闹。

越往深走,道路就越来越僻静了,虽然通州号称天子脚下第一县,但城镇历经多年战祸摧残,损毁已经过分严重了,此时走到这里,与方才的繁华热闹越发疏离,渐渐只觉满目疮痍起来,街道两旁随处可见断壁残垣,白灰墙面儿上被大火焚烧过的焦黑依旧清晰可辨,各种建筑倒塌的梁柱和碎瓦残砾混在一起,在泥泞积水的路面上散落得到处都是,稍微还能派些用场的东西早已被周围的居民捡了回去,剩下的就是些碎砖烂木头,横七竖八的挡在道路中央,堵的道路越发难走,马儿渐渐不肯再前行了。

皂衣人似乎满不在乎,见此情形,信手勒住了马一跃而下,带着我将马匹藏进一旁的巷子里头,再出来时,只见后头隐隐绰绰,果然见那一胖一瘦的两个家伙跟过来了。

我瞟了皂衣人一眼,只见他一面以手示意我嘘声,一面不慌不忙从怀里掏了一把铁镖出来,托在手里掂了掂分量,一个人挡在我前头侧身贴墙站定了身子,支起耳朵仔细听着那两人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待他们终于离我们只有两三丈的时候,只见皂衣人唇角轻蔑的往上一勾,也不用怎么瞄准,就那么抬手一扬,那喂了剧毒的铁镖竟仿佛是长了眼睛一般,“嗡”的一声夹着风音,朝着那两人的马腿直奔而去了。

只听得“稀溜溜”一声马嘶,那片毒镖果然正中那个大白猪似的贼人的座骑,马儿吃痛不过,眼看身子一歪就要往下俯倒,马上坐着的那胖子许是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身子就已坐立不稳,不由自主跟着马儿就要一起往下栽倒。

另一旁的瘦子眼看此情景,竟然安坐马上纹丝不动,照理来说按他的身手,别说是那白胖子,便是一整匹马他也能一块儿全拉得起来,可此时他却好似压根没于瞧见一样,依旧寒颤颤的将整个身子一概缩在棉袍里头,只露出一片趣青的头皮,远瞧过去,他竟是连眼睛甚至整张脸,都一概掩在了棉袄后面了。

我透过墙上的破洞瞧见这情形,心中不免开始打起鼓来,这病鬼不但有一身深不可测的功夫,没想到竟是连性情也阴沉至此,眼见身旁同伴遇难却毫不在意,反而能将自己的心意掩藏的滴水不漏,轻易不肯出手,好叫偷袭者捉摸不透,显然是个处变不惊,极有应战经验的老手了。

虽然皂衣人也有一身过硬的本领,可是他毕竟年轻经验尚浅,身边又有一个受伤的我在拖累,而那病鬼的同伴虽然不足成事,但病鬼在高深莫测和耐性上头却胜过我们一头,所以此时两队人马虽然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看似我方占先,其实却是个不分伯仲的对峙局面。

皂衣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露声色收起了手中另一片毒镖,牙关微微咬紧盯视着对面的一举一动,一双寒光如炬的眸子几不曾把墙壁也烧出两个窟窿出来,只见此是那大白胖子已经跌落在了地上,一身滚得都是烂泥臭浆,痛得连声惨叫不止,而那匹中了镖的马儿也侧身躺倒在地,仰头不住地哀鸣嘶叫,在泥里痛苦的翻来滚去,一个不留神,那马竟是一个侧翻,几百斤的身子恰好压在了大白胖子的一条腿上。

本来就已经摔得够惨了的大白胖子,哪里还经得住这样的折腾,乍一被马儿压住,登时痛得他大喊大叫,不仔细听还真以为是在杀猪一般,皂衣人见此情形不由得冷笑一声,满眼写尽不屑,许是被那惨叫声搅扰的大不耐烦,只见他随手就要取镖出来越性激杀了那胖子,却被我在一旁赶忙握住了手掌,以指作笔,在他手心里飞快地写道:莫要轻举妄动,来者不是泛泛之辈,且看看再说。

也不知怎么的,那皂衣人的手被我握着,他竟仿佛是发热打起摆子一般,通身随之微微发起颤来,待我写完之后,抬头往他脸上瞧去时,发觉他那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容上,竟浮现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表情,又像是喜,又像是惊,还像是怒,在眼底深处更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我也瞧不透的情绪,瞧上去只见得他面颊微微发红发烫,一双眸子也亮的越发吓人起来,定定的俯视着我,倒叫我一时不知所措,只能愣住了。

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儿,那皂衣人转眼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登时便恢复了平日的冷漠面孔,将脸一扭,仿佛毫不在意的将手抽了回来背在身后,只不过还是收起了毒镖,背过身去不再理我了。

我也愣愣的缩回了手,心里微微泛起些呻色上来,没想到自己一时的情急之施,竟会引得这个冷若冰霜的人儿也害羞起来,忍不住在肚皮里吞声一个好笑,也就罢了,

而此时对面那胖子已经因痛转羞,继而恼羞成怒,竟开始冲着那病鬼高声开骂起来了,因为他操着一口地方话,怪腔怪调倒口的厉害,我只能连猜带蒙听出来他好像是在骂那病鬼不仗义,明明两人是一起出来替主子效命的,凭什么就可以这样不管他的死活,要知道他可是什么姨娘的亲弟弟,和老大人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关系,骂着骂着那胖子眼看急了,竟然提起马鞭,朝着病鬼的身上就抽了过去。

也就在此时,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皂衣人瞄准时机,暗自提起一口真气,将手里的铁镖一把激发了出去,随着胖子的鞭子抽到,那薄如蝉翼的铁镖也闪电一般逼近了病鬼的胸口,料想此时那病鬼的注意力全放在鞭子上,顾的了头顾不了脚,哪里还能提防的了这片飞蝗一般迅猛的铁镖!

就在这十拿九稳的关口上,只见那始终蜷缩在马上的病鬼突然身形一动,脚点马镫陡然而起,站在马鞍上一个腾空朝后翻去,极轻松的让开了白胖子的鞭劲儿,与此同时,那片毒镖也到了,借着鞭子抽打出的风力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逼病鬼的胸口而去,却见那病鬼此时身子依旧停在空中,竟又使出一个凌空翻转,如个在冰面飞速旋转的嘎嘎般平空向反方向一路转去,生生避开了那只毒镖,动作迅猛的几乎叫人看不清楚,我看着只觉眼前发花,耳听“叮”的一声脆响,再观瞧时,只见那病鬼已经重新坐回了马鞍,气不长出面不改色,竟仿佛从未改变过惊起过一般,而那只毒镖,正牢牢钉在他身后的断墙之上,力道未尽仍在微微发着颤!

我在一旁紧张的不由呼吸急促,双手不自觉攥成了拳头,以前只以为那病鬼精通布库,何曾料想他的身手竟然矫健如此!照此看来,不但能和皂衣人平分秋色,单就耐性和应战经验上看来,他已远远在我们之上了!

身在一旁的皂衣人见此情形,面色也是一惊,不自觉伸手往怀里又亮出一片毒镖,反身将我一把拉起挡在身后,随即展身形跨马步,绷紧了精神摆出一副备战的姿势出来。

当日我那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遗失在了黑店火场,此时两手空空没有兵刃,只能就手从地上捡起一截木棍紧紧握住,感觉自己胸膛的一颗心,几乎的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就在我们忙于应战的当口儿,对面反而安静下来了,也不知那病鬼使了什么法子,只见他抬手一扬,那地上因受了惊吓而越发叫嚷着的白胖子往下一瘫,登时不再动弹了,从我所在的位置看去,只见那白胖子四仰八叉,打嘴角和鼻孔里头渗出丝丝血迹,抽了几抽,转眼就不再动弹了。

此时只见那病鬼不慌不忙,从马上慢慢下来了,信步上前,低头瞧了瞧地上的尸首,打鼻翼中发出一声冷笑:“凭你是什么姨娘舅子,在我眼里,你只是一头死猪而已。”

一步跨过尸首走到断墙旁边,转手将那钉在墙上的毒镖摘了下来,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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