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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深不寿--皇后之路-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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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老太太端起门杯先饮一口,众人陪饮,老太太爱烧酒性烈,每开家宴必用此味。新温的烧酒装在蕉叶冻石小酒杯中,众人举第一杯为老太太祝寿,一杯下肚先是辛辣灼口,继而如一条火线燎炙蔓延,所到之处皆被点燃,喉中腹中烘烘作热,撩得全身血液贲张,烧得双眼也烫,隐隐自觉脸颊发烧,拿手去掩,却印上冰凉透指的一行指痕,半边脸登时肿胀起来。

又举第二杯为淳儿贺喜,淳儿急忙起身连称不敢,掩着袖子自干一杯,坐下后已是两颊飞红不胜酒力模样。

第三杯是贺额娘康复,我斟了半杯递上前去,被姑太太一个眼尖看着了,连声说道:“这可不成,大嫂如今已是大好了,你这丫头倒这样护长护短起来,要罚,一定要罚。”无奈我也捧起酒杯,知书过来一一斟满,额娘欠身谢过,端起来一饮而尽,我也跟着喝了,相视一笑而过。

三杯过后吃喝随兴,话也渐渐说得多了起来,额娘不时起身持壶劝酒,二婶持著一一布菜,老太太颇有兴致,连饮了几杯,在座众人好似皆起了兴致,一个个推杯换盏,谈说笑闹起来,只见姑太太夹着块柴把鸭子,笑对着席面说道:“打从在府里做姑娘的时候,我就爱这么围着吃饭。兄弟姐妹们坐一块抢吃,又热闹又香甜。记得有一次也是节下,长辈去了花厅饮宴,只我们一桌摆在内堂。老二象褪了枷的开锁猴儿,不知怎么地快活好了,张手张脚往椅背上这么一靠,大模大样吩咐一声上酒,就给拿了一壶山楂酒,满座一人一杯。老二一仰脖干了,撇撇嘴杯子一丢说跟糖水一样,不配给满洲的巴图鲁喝,于是另拿了一壶汾酒,先拿在手里先闻了闻,嘀咕一声这才有点意思,自个儿取碗装了满满一碗,端起来咚咚咚几口灌下,登时打了个酒嗝,抬着嗓门叫一声好酒,站起来摇了几下就一个跟头就栽下桌,跟团稀泥似的,恁谁叫唤也不起来,现在想起来,”拿眼一瞟桌底,“老二钻的别不就是这张桌子吧。”

众人大笑,二婶象是热了,把海牙纹宽口袖卷了卷,露出翠绿欲滴的钏子,接口道:“可不就是姑太太说的,二爷连成亲那天也喝高了,花轿临门就开喝,扶进房来已经认不得人了,只按在床边坐下,合卺酒一杯刚喝完,他大叫一声好酒,登时就倒在床上睡死过去了,我只能一个人吃完子孙饽饽,顶着大拉翅在桌上趴了一宿,睡到四更天头上二爷一骨碌起身,瞪大眼盯着我说,昨儿个酒是多了点儿,怎么就记不得有没有和你进洞房了呢。”众人又是笑又是啐,一边侍立的知书羞红了脸,忙着打发几个没留头的小丫头们去温酒。

额娘一只手把玩着酒杯,也是笑个不停,朗声说道:“这人都说酒能壮胆,今儿听了才见真章。二爷入洞房前一准是学那三碗不过岗,不多喝点儿壮胆酒,哪里敢去揭母大虫的盖头啊。”一句话说得二婶粉面含春,人人笑的岔气,只苦了下首的三位侧福晋,不敢笑在明面,只得哂哂低下头攥住手帕可劲儿的忍住。

老太太笑推着姑太太说:“这大半年都过了,单数今晚吃的舒坦,想来这咱们这大户人家难得小家子的热闹,今天虽是人不全,好在趁了淳丫头的兴,大家方得这么适宜会子,都别拘束着,想吃想说就由着性子来吧。”满座人等拜谢不提,却也不敢多放肆,只是纷纷搜罗些陈年旧事说笑一番,倒也莺歌燕语,热闹非常。

一时说到我,侧福晋马佳氏想起,有一年中秋淳儿和玉淇为争一只大兔儿爷,扭打作一团不可开交,从堂前滚打到厅前,又从厅前厮斗到庭中,任谁拉架也不肯停手,足足争了一个多时辰,浑身的衣裳头发揉的一团稀烂,两个人都累得满头大汗,却谁也不肯先松手,一家人都看着好笑好气却也无可奈何,最后还是我拿出自己的兔爷儿送给玉淇,自己要了只小的,这才算分开了他们这两个。

话一开头就刹不住口,满桌人都想起来这段典故,纷纷插话点评,连说带比划的,竟是香罗招展笑声鼎沸,我也脸上陪笑,转脸正瞧见淳儿坐在身旁一言不发,只是微微含笑,偶尔端起杯子抿口茶,依旧是那娴雅安静模样。

老太太也笑得捶胸,手轻拍着椅把儿说道:“那几个小冤家啊,真真就是一种米养出的百样人,我这几个孙子外孙子都是从小一点点看长起来的,偏生是这么几样的性格,淳丫头和玉淇从小胆子就大,不叫干什么偏要干什么,当年为了他们也不知道生了多少闲气,芳丫头和我小时候的性子一个模样,定的下性子坐的住……唉,难得有这几个小猢狲陪着,这些年我倒也少了些寂寞了。”

淳儿4

一时笑语渐歇,撤下席面,换上李子花红白梨等果品,另有红枣莲子羹和肉糜粥,厨下备了酸汤解酒。略用了点,各自依旧围着圆桌坐定,随意捻着果子吃,知书早吩咐小丫头们将白兰瓜籽仔细挑出,单将瓜肉用冰块托着奉上,用小勺舀起来吃着既清甜又凉快,竟比酸汤更解暑意,边吃着瓜果一边即有热手巾奉上,一群小丫头在身后不远不近轻轻打扇,微微凉风送爽,果然受用非常。姑太太赞不绝口,招呼知书过来细细瞧了瞧,笑着对老太太说道:“前两年瞧着还是个见人怕羞的黄毛丫头,可现如今再瞧瞧,活脱脱跟换了个人似的,怎么看都有几分主事儿的模样,难得又这样会用心思,啧啧,真真是个可人疼的。这全京城放眼瞧过去,怕是就数我们老太太最会□人了。”

一晃儿已是月影偏斜,老太太话语渐少神色疲倦,满座人等纷纷起身告乏。老太太也起身,带着知书往内间歇息,又吩咐知茗伺候姑太太多喝点酸汤,打发车找几个稳妥的婆子送回府去。知棋回说有厨房专为淳儿熬制的大枣何首乌汤,已送到房中煨上了,另有百合绿豆汤送去各房宵夜,我随众人拜谢跪安,扶着额娘一道儿走出正厅来。

走在廊下各自道安回房,额娘见六娘早领着乘凉轿等在廊下,于是嘱咐了我几句就上轿回去了。我带着缀彩织瑞站在道边目送,一直看着丝竹小轿一点点溶入夜色之中了,这才转过身,望一眼当空朗月,暗暗直了直腰,轻轻说了声:“回去吧。”带着众人依旧往东院儿走去了。

刚到东院,就见着坠儿打院门里匆匆迎出来,一折腰问下安去,轻声说道:“姑娘可回来了,淳儿姑娘在屋里等了姑娘好久了。”

我早已精神倦怠,一路走回来更觉疲惫,忽听坠儿这一句话,竟激灵灵醒转过来,回头看了一眼缀彩和织瑞,两人会意,捻轻步往院门边看守着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襟,抽出帕子攥在手里,带着坠儿迈步走进屋里,暗自清了清嗓子,朗声笑道:“这是什么风把我们淳儿姑娘给吹来了,倒是我回来晚了怠慢了礼数去,还望姑娘恕罪恕罪。”

正端坐桌边喝茶的淳儿闻声发笑,一手丢下茶盅,一手拉过我的衣袖扯在对面坐下,恨声说道:“好个没良心的小蹄子,这张嘴还是这么讨嫌,枉费了我在热河日日想夜夜盼,伸长了脖子等着你的书信,你倒好,一年没见,倒和我称起姑娘假巴来了。”

我笑着捏过她的手:“刚学会了人前假扮斯文,背了人却还是这么嘴不饶人的。快让我瞧瞧,这一年身子可爽利了些?夜里可还有咳嗽?见了日光可还头晕了?”

淳儿笑着双手拉着我:“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毛病了,亏得你还替我惦记着。我这一年能吃能睡,老虎熊瞎子也打得死几只,一早砸了那个药罐子了。”

我心头不觉一松,仍是拉扯过来细细打量,只见她虽仍有些唇色偏白,却是两颊红润手心温暖,谈笑间神采奕奕气息顺畅,显见是大好了。不觉一声长叹,淳儿见我这般做作,不觉笑道:“这么些日子没见,芳丫头还是这般婆妈,那些个不知道的,还真当你是个管家碎嘴婆呢。”

一时眼里有泪光点点,却倔强的不肯叫它坠落。我又有什么不明白的,淳儿生性耿直,又极聪颖。虽然身子虚弱,骨子里却最是个傲气要强的,这些年尽得老太太疼爱,却可怜自小没有亲娘关怀,难免带出几分任性好强,不服管教来。一年前二婶见她虚火旺盛时常叫热,所以将她搬出碧纱橱送回西院儿,却还是叫热个不停,老太太看着心中不忍,于是特意送她到热河别院居住,没曾想在别院里又连续报了几次病忧,大夫诊断说不耐长途奔波,只可用心静养,所以在热河这一住,就生生住了一年。

听她问道:“方才我拿着礼物去找纹锦,缀彩姐姐告诉我说不在了,再想问得详细点,却没人愿意说了。我想,姐姐这个管事儿的必是知道的清楚,所以才来问问,走之前还好好的,这才一年上下的工夫,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不在了呢?”

我不觉感叹,这个丫头,说她不懂事儿,她又最会表面文章,说她懂事儿,偏偏还是这般心直口快的脾气,真真是叫我哭笑不得。

想了想开口说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原来是为了这,就值当的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巴巴的一路跑来审我啊。本来我还备下了好东西给你贺喜,如此看来就不必拿出来了。”

淳儿一听就发急了,扭着胳膊撒赖皮,口口声声嚷着要看,我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笑着说道:“你这丫头,白天收了那许多好东西,怎么还没个够?”

淳儿伸长手臂合抱着我的腰,笑着把脸埋在肩头,说道:“那些不过是做给人看的东西,饿了吃不得冷了穿不得,戴在身上沉甸甸,不过是惹眼用的。白天收的那一堆,加起来也比不过姐姐的一件了去,好姐姐,快拿来给淳儿解解馋吧。”

我无奈摇摇头,笑着又捏了捏淳儿的鼻尖:“你这丫头,偏这鼻子比爱巴儿都灵。咱们这次可说好了,若是谁吃完了再捧着肚子喊撑,就叫谁把个园子里里外外好好扫上一遍。”

一时两人笑作一团,一旁绣禧和坠儿也笑,转眼间摆下一桌精致席面,都是淳儿平日爱吃的菜肴。记得我倆小时候,每每在老太太跟前儿吃饭,总有几个奶娘嬷嬷在身后看着,哪怕吃多了一点也要高声叫喝请姑娘自重,一顿饭刚吃个五六成饱就得放筷子,说这是节食惜福。可怜我俩常常饿得没辙,只能偷偷打发人往外面寻来些零食蜜饯,平日就藏在假山的石洞里,吃的时候有山石挡着,旁人轻易发现不了。可时间一长还是被二婶发现了,她也不动声色,只吩咐每天下午单做几道点心送到花园的小佛堂里,只说是祭花神娘娘用的,实则是为着我们两个充饥。后来我对烹调大有兴趣,淳儿又是罕见的大食量,于是我俩之间达成默契,只要是我做菜,必请她前来试味,常常是我做一道她吃光一道,连汤水也能一并吃干净了。几年下来养成习惯,但凡我有空,她必来蹭吃蹭喝,无肉鱼也可,无鱼菜也可,不挑不拣多多益善,所以今天我一早就吩咐备下材料,下厨早早做得了,拿火在锅里温着,就是专等着给这个猫儿解馋用的。

果然见淳儿食指大动,一双筷子上下翻飞吃的不亦乐乎,边吃还边说:“在热河这一年饿得我肠子都细了,哪能吃上这些好东西。那一个个的,看着我跟看猫看狗似的,动不动就说我是旧病未愈需要静养,一天只给稀粥糊口,还动不动就拿苦药汤头灌我,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害得我做梦都想吃芳丫头做的响油鳝糊、蟹黄豆腐、东坡肘子,今儿可算是好了,我可总算是脱离苦海,再世为人了!”

一屋子人都笑得厉害,我也忍不住笑着拍她的肩头说道:“你这丫头就是不知足,我们这些人成天价忙得脚不沾地,只盼着有一天能好好睡一觉。你倒好,足足享了一年清福,却哪来的这一肚子怪话!”

淳儿一边闷头吃饭,一边微微拿眼瞧了瞧我。我心头一动,抬头说天色不早了,吩咐织瑞带着小丫头们先去睡觉,只留绣禧在眼前伺候,坠儿机灵,不待我吩咐,早跑到厅门边守着去了。

一时人声暗寂,淳儿停住筷子直起腰肢,却并不看我,只拿眼望住了桌上的灯盏,自轻轻叹了口气,悠悠开言道:“在热河守了这一年的房子,我可是挨得足够了。要不是还有个奶娘陪着,几不成这次就回不来了……”

她就是如此,正经话也要玩笑着说,我不禁牵过她的手,合在膝上为她轻轻摩挲,只听她接着说道:“这一年里,书是不许看的,笛子是吹不得的,带去的笔墨纸砚一概碰不着,烦了闷了想找个拍花巴掌的伴儿也没有,只能一个人在院子里踱步看四方天,身后面七七八八跟着十几个老妈子小丫头的,三四十双眼睛死死看着,后脑勺差点就给他们盯出一个洞来。那几个嬷嬷更能耐,成天价不是拿了描花样子叫我绣,就是指着菜板叫我切菜,什么条丝片块儿滚刀横刀的,敢情是把我当得月楼的小学徒教训了。偏偏还不能不干,要不然她们就敢报我一个病忧,照祖宗的规矩每天只给三碗稀粥填肚子,你是知道的呀,我若吃不饱,那是连觉都睡不着的。起初我是砸也砸了闹也闹了,撕被子剪衣服什么法子都用尽了,敢情全白费,她们眼睁睁一边儿看这,可就是不往心里去!到最后实在饿的不行,我只能缩头认命,每天绣花做饭做饭绣花,你瞧瞧我这双手,都给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偏她又是越说越气,越气越说,到后来说到伤心处,一头扎进我怀里,哑声说道:“我性子爆、爱得罪人,这些我也知道。只是她们用这种法子治我,我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的……”

一时滚烫的泪珠如雨落下,啜泣不成声,口中兀自呜咽哭道:“有好些次晚上睡不着,我总想起我那没见过面儿的亲娘来。若她还在,今日我哪会叫人家这样欺负了去。只可惜她去的时候我还太小,连她的模样也想不起来,只能听奶娘给我说些我亲娘过去的事儿,在心里依稀拼凑出亲娘的样子来。哼,那屋里头对我真好的就只奶娘一个,还要被人当面儿那样羞辱,明摆着就是做给我看的!她要治我也就算了,要是连我奶娘也想害,我是再不能饶了她去的!”

说着哭着逐渐气力耗尽,软在我肩头轻声抽泣,嘴里喃喃轻声做语,断断续续仍在痛骂不已。我轻抚着她单薄的脊背,又是忧虑又是怜悯,心底却是一阵疲乏涌来,满腹皆是宽慰的话语,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此间少年3

第二天是个大好天气,不待五更鼓响,天空已是放亮了。我一夜未待阖眼,却并不觉着疲倦,反倒觉着亢奋,头脑也更清晰起了。坐在妆台前挪过镜子,见镜中人双目炯炯面色红润,倒省去了粉妆,只自取过法兰西眉笔轻轻扫了扫眉梢,打架子上摘了朵绣球花插在鬓边,又拢了拢刘海,对着穿衣镜端详了下,微微笑了一笑,自抬脚步出门来。

外间屋里景嬷嬷已在等候了,见我出来,捻着帕子施施然上前问安道:“奴婢给姑娘请安,姑娘吉祥,这一晚歇息的可好?”我点点头,微一抬手,她已稳稳当当的站起身来,上前一步托住我的手肘,轻轻送到厅中圆桌前坐下。桌上已摆好了四碟小菜,分别是红油豆芽,拌笋丝,酱京瓜和嫩姜。每样略尝尝就放下筷子,匣儿急忙上前撤下,另换上四只大碟,分别是素炒玉兰片,白溜蹄筋,红焖丸子和烩海参。捡了块玉兰片尝尝,一边织瑞盛了碗白果小米粥端上,另有灌汤羊眼包子,奶油饽饽和蜜枣棕子之类,均是小厨房常做的早点。一时吃完放下筷子,景嬷嬷在一旁长声说道:“主子今儿进了半个饽饽,一碗粥,豆芽玉兰片海参各一口,进的香。”

缀彩捧托盘奉上热手巾,先点了点嘴角,再摊开擦了擦手指,重新折叠好放回托盘,一边绣禧托过杯子,接过来先含一口温水,在口中略停了停才漱了漱,一倾身吐在口杯之中。又奉上手巾擦拭罢,景嬷嬷吩咐缀彩引我往水盆里细细洗了手,重新佩戴上首饰,又对着穿衣镜端详下,取一方手帕掖进盘扣,仔细褶出一角垂下,方算是得当了。

今儿一早本应往书房读书的,因昨日伍先生贪凉多用了些冰块,致使当晚肠胃不适闹起高烧来,一大早刚请了太医过去问案,才打发了人来回说今日不能上课了。我听着心头一紧,遂吩咐织瑞将甜酒和点心一块儿包好了,众人送出院门,带着坠儿往穷庐走去。

先生一向体质单薄,又逢兵乱折磨坏了身子,所以这些年里常常生病,小厨房的灶头上经年累月的煎着汤药。好在都不是什么顽疾,多是些伤风腹泻之类小症状,先生自己开方抓药,吃个一两剂也就见效了。这一次不同以往,虽面儿上说是着凉,却要弄到请太医进府问诊的地步,想来必不简单,若不去探望探望实在于心难安,又知道先生向来爱用甜食下药,所以也不用坠儿,自己提着食篮快步往东行去。

一路分花穿柳碎步连连,坠儿知道我心急,又不敢劝,只能边走边指着园中景致给我看,一会儿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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