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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要跑过去拿，背后传来有人走路的声音，很慢，很沉重的感觉，步伐有些杂乱，好像不是一个人。她下意识回头，也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了，眼睛就那么盯着前方，很急切的样子。

　　　　声音越来越近，小区门口昏黄的灯光下出现了三个人影，杨战身上穿的那件白衬衫一下子就映入她的眼帘。

　　　　穆之晴立刻冲了上去。

　　　　“姐，贺总受伤了。”之朗朝她大叫，他和杨战两人一人一边搀着贺东的胳膊。

　　　　穆之晴跑到跟前，这才看清贺东的腹部受了伤，殷红的血把身上穿的浅色衬衣染红了一大片，还有血不断地从里面冒出来。一下子她觉得自己腿都软了。

　　　　“之晴，快去开车门。”

　　　　杨战的声音将她从呆傻的神情里拉回来。

　　　　“哦。”穆之晴应了声，跑到杨战的车旁，开了后座的门。

　　　　杨战先坐了进去，然后在里面扶着贺东，在穆之朗的配合下把贺东放平在后座上。

　　　　“之朗，你开车，去省立医院。”杨战一边解开贺东身上的衣服查看伤情，一边吩咐道。

　　　　穆之朗虽然平时不大看得顺眼他，可此时却是依他的话，坐到前面发动了车子。

　　　　穆之晴帮不上忙，只能静静地坐在副驾上。贺东似乎伤的不轻，她听到后面不时传来轻哼的声音。

　　　　本来想问杨战贺东情况怎么样，但看到后视镜里杨战一脸严肃的神情在打电话，跟对方讲诉伤情，吩咐准备手术室什么的，她也只好什么也不问了。

第三十四章

　车子一路狂奔驶到了医院大门口。

　　　　医护人员和手推车已经守候在那里，车子一停稳，一伙人七手八脚地把贺东抬上车，推往手术室。

　　　　“伤口很深，但没有伤到脾脏……”杨战在前面跟主治医生说着贺东的伤情，两个人步子迈得很大，气氛显得严肃而紧张，被一大堆医护人员挡在外围，穆之晴只能站在人群后面跟着。

　　　　直到贺东进了手术室，她才一把抓住杨战的手臂，“他不会有事吧？”

　　　　嘶，没有得到杨战的回应，却只听见他吸了口冷气。

　　　　穆之晴猝然低头，这才看到她握着的他的小臂的地方有一道狭长的口子，衬衫袖子都被割破了，破损的布料和里面流出来的血粘合在一起，血肉模糊的样子。

　　　　“你受伤了？”对于自己刚刚只顾着到贺东伤的如何，都没有发现他受伤，穆之晴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杨战轻抬了下手臂，不太在意地说：“一点小伤，无伤大雅。”

　　　　“姐，你陪他去包扎一下吧，我在这里守着就行。”之朗忽然开口说。

　　　　弟弟忽然的态度转变，让穆之晴和杨战不由对视一眼。

　　　　看来自己这一刀挨得很值啊，杨战心里想，能让小舅子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观，这也算功德一件了。

　　　　“走吧，我扶你过去。”穆之晴扶住他没有受伤的那一只手说。

　　　　杨战抖抖眉毛，虽然他还没有伤到要人扶着才能走的地步，但是看到她那么紧张那么重视的表情，心里还是受用的。果然要想让一个女人对你上心，适当的时候装装可怜还是很有必要的。这么一想，立刻就换上一副因失血过多而无力衰弱的表情，身体也往她那边靠了靠，步履蹒跚起来。

　　　　看来他也伤得不轻啊，刚刚都是硬撑的吧。穆之晴心里一想又担心起来，除了手上的伤，不知道别的地方还有没伤到。

　　　　急诊室里，负责给杨战处理伤口的师兄剪下衬衣的半只袖子，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时，皱皱眉对他说：“伤口不浅呢，看样子要缝几针了。”

　　　　“完了，破相了。”杨战回声道，要知道他虽然平时一直在干给别人身上下刀子缝缝补补的事，可他自己浑身上下却洁白无瑕，一点疤也没有的。

　　　　此话立刻引来师兄对他没好气的一瞪，“你还有闲情担心破相的问题？我告诉你，你这伤口要是再深一点，你这辈子也别再想拿手术刀了。”

　　　　原来这么严重呢，再深一点他的手就要废了。穆之晴从他们的话里捕捉到这样的信息，心里一难受，握住他的手不由加大了力量。

　　　　杨战侧脸看了眼站在他身旁的她，用力地回握了她一下，朝她露出一个笑，用行动和表情对她说：我没事，不用担心。

　　　　穆之晴有些受不了他那眼神，急忙就把目光移到他那只受伤的手臂上。

　　　　医生已经给他清洗好伤口，正用镊子夹着那缝合用的弯弯的小针往他皮肉里穿针引线。很疼的吧，穆之晴觉得头皮发麻，她不敢看了，忍不住又抬眼去敲他脸上的表情，他这时也刚好侧过来看她，不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脸上竟然还带着浅笑。

　　　　“疼吗？”她问。

　　　　“有你在，我不疼。”

　　　　穆之晴想不出话来说他了，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这么肉麻。”正在专心致志做正事的师兄抗议了，“你们这样子公然在我面前打情骂俏是会影响我业务水平发挥的，到时手上留下又大又丑的疤可别怪我失手。”

　　　　穆之晴被他这么一说，脸顿时就红了。杨战那个脸皮厚的家伙倒是无所谓，还在那里跟他瞎扯，“师兄，你也太能扯了吧，这样子就能让你失手？你是这么没有定力的人么？”

　　　　“面对别的病人或许没问题，面对你，哼，难说！”

　　　　“这可不行，你要是把我弄丑了，我老婆要是不要我了你可得负责。”

　　　　“你比我更能扯，我才不相信弟妹会因为你这点小伤就不要你了呢，弟妹你说是吧？”

　　　　一个老婆，一个弟妹的，听得穆之晴越来越不好意思，干脆连头都垂下去了。

　　　　“师兄，你别逗她了，她脸皮薄。”

　　　　师兄抬头看他一眼，笑了一下，然后把头低下去继续工作。

　　　　包扎好之后，杨战抬起自己的伤臂上下动了两下，刚刚手臂一直那样搁在桌上半天没有活动，有些麻痹了都。

　　　　“除了手上，别的地方还没有受伤？”师兄一边收拾器皿一边问。

　　　　“我这么勇猛英武，哪能受那么多伤？没有了，没有。”

　　　　师兄冷眼看着他，说：“谁知道呢？你可别伤了不该伤的地方不好意思说，耽误了病情将来后悔一辈子啊。”说着眼睛从他脸上慢慢往下移，再往下移。

　　　　杨战虎躯一震，下意识合紧双腿，然后把那只伤臂送到师兄眼前，转移注意力地说：“师兄，你怎把我包扎得这么丑？你的水平真是下降了，比我的技术那可差了几条街了。”

　　　　师兄不理会他的胡说八道，“回去之后不要沾水……”

　　　　“我知道。”杨战撇嘴，他也是医生好不好，医嘱这种事可以免了。

　　　　“不要剧烈运动啊，除非你有能力可以单手做俯卧撑，否则……”

　　　　“师兄，你怎么这么啰嗦。”杨战一把拉起穆之晴，转眼消失在门外。

　　　　“你师兄刚刚说什么……单手俯卧撑，什么意思？”走出门几步远，穆之晴忍不住问道。他有健身的习惯吗？为什么他的师兄会这么说？

　　　　“你不知道？”杨战狭促地问。

　　　　穆之晴摇头，单纯茫然的表情让杨战心里兴奋起来，她竟然不知道？

　　　　杨战四下看了看，临近半夜，走廊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很好，那就让我“身体力行”地告诉你是什么意思吧。

　　　　杨战用身体把她顶到走廊左边的墙上，没有受伤的左手撑在她头的一侧，另一只手伸到她身后，按住她的臀部，将她压向自己。

　　　　“这个意思，你，现在明白没有？”

　　　　穆之晴别过脸看看他撑在脸侧的那只手，又看看他，好像……

　　　　还是不明白？你怎么能这么迟钝呢？你这样我有点受不了诱惑了。

　　　　杨战放在她臀上的手加大了力度，压住她的同时，自己也用力地顶上去来回地蹭了蹭。

　　　　“啊，你，你，你……”穆之晴再迟钝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然后她开始一个劲地挣扎，几个厮磨间，原本就已经受到刺激的杨战终于无法克制地硬起来了。

　　　　觉察到顶着自己的东西越来越硬，越来越热，穆之晴慌了，挣扎得更厉害起来。

　　　　“你别动，别动了，你再动，我就真的要走火了。”

　　　　穆之晴被他的话吓到，真的不敢动了，可是也不敢看他，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这可是在医院的走廊里啊，他怎么敢，怎么敢？还有，他的师兄怎么也跟他一样，在女士面前就敢说这么无耻的话，医学院出来的都是流氓？

　　　　过了会儿杨战松开按在她臀上的手，抬起缠着纱布的手臂看了一眼，眉头却皱起来。

　　　　穆之晴观察到他的异样，伸手托住他的手臂，“刚才是不是碰到伤口了？”她刚刚挣扎的幅度有点大，不知道有没有碰到他。

　　　　“没有，就是觉得使不上力。”

　　　　穆之晴的目光停留在他的手上，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的手，如今细细打量才发现原来他的手生得这样漂亮，白皙修长，骨节分明而又显得很有力量。这么漂亮的一双手，拿手术刀的样子应该更漂亮吧。

　　　　想起之前听到他师兄说伤口要是再深一点，他的手就废了的话她不仅有些担忧，“不会影响你以后拿手术刀吧？”

　　　　“不会。我的手没事，不用担心。”杨战回答说。他刚刚之所以皱眉，并不是为手疼啊，而是因为手使不上劲被她乱拱乱撞，导致下面涨得发疼啊。他有些后悔在这么个地方身体力行演示给她看，早知道带她到办公室里去好了，好过现在不仅看得到吃不到，连动一下腿都困难。真正的自作孽不可活。

　　　　“那你刚刚为什么皱眉？”穆之晴毫不知情。

　　　　“我……”杨战看她一脸无辜的样子，忽然恶作剧地勾起唇角，“你真想知道？”

　　　　穆之晴看着他，虽然心里不知道他想玩什么花招，可是她能感觉得到，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下一刻他的嘴就凑到她耳边在那里小声耳语了一番，然后她的脸就立刻被火烧着了。

　　　　“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别的吗？”这种时候，这样的地方，你脑子里装的竟然还是这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到你脑子里哪还能想别的？作为一个健全的，功能正常的男人，有这点反应是必须的。”他恬不知耻地说，然后话锋一转，压低声音说，“等我拆了线，我们是不是可以深、入的……接触一下？”

　　　　他的样子十分正经，脸也不红一下。穆之晴心里愤恨了，这男人的心理真强大，说这么流氓十足的话也这么淡定。更可恨的是，明明耍流氓的是他，但脸红的却是她。

　　　　世上有天理的没有？

　　　　穆之晴说不出话来，最后她选择逃跑了。

　　　　“你去哪儿？等我啊！”杨战在后面叫道。

　　　　“我去药房给你拿药。”声音渐行渐远。

　　　　杨战呵呵笑了两声：跑吧，我看你能跑得了几时。


第三十五章

穆之晴拿完药回来的时候，杨战正和两个警察站在外科手术室前面的过道里。刚刚在来医院的途中，她就已经报了警的。

　　　　她正要走过去，杨战已经和两个警察往这边来了。

　　　　“我跟两位警官去办公室做笔录，你在这边等我一下。”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杨战停下来对她嘱咐道。

　　　　穆之晴点点头，走到手术室门前的椅子上坐下。

　　　　“他没事吧？”穆之朗忽然问。

　　　　“没事，一点外伤。”穆之晴忽然想到什么，问，“刚刚警察有没有找你问话？”

　　　　“嗯，问了。但是我去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跑了，我只看到他扶着贺总走出来。”穆之朗说着忽然有些懊恼，“早知道我就不该让贺总跟我上楼去取那份文件，就算让他上楼去了也该在他下楼的时候送他到车上才是，不然那些人也不会有可趁之机。”

　　　　“那些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不知道，贺总最近也没得罪人啊。”

　　　　“会不会是打劫的？”

　　　　“打劫的要那么多人？”

　　　　穆之晴一愕，“很多人吗？”

　　　　“有七八个吧，刚刚警察跟他说话的时候，我听见他说的。”

　　　　七八个人，那么多啊，都是他去了才打退的吗？他刚刚的情境是否也很危险呢？穆之晴忽然就后怕起来。还好，他只是伤了手，还好，都过去了。

　　　　穆之晴和弟弟坐在手术室的门口一直等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脚步声，然后她抬头看到杨战朝她走过来。

　　　　许是今晚发生的事太过血腥，让她心里产生了震撼，这一刻看到他朝她走来，忽然就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动在心里蔓延。原来她的潜意识里竟是这么害怕失去他？

　　　　他此时的样子看上去有点不一样，身上那件白衬衣又皱又脏，还染了不少血迹，最滑稽的是，右手的袖子还少了一截。这个样子跟他平时干净整洁的风采简直判若两人。然而纵然已经是这副狼狈的样子，他的眉目却依然有神，特别是对上她视线的时候，他还有些眉飞色舞起来。

　　　　“警察走了？”在他快走到面前的时候她站了起来。

　　　　“嗯，走了。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他说。

　　　　穆之晴下意识看了看身后手术室的门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杨战已经开口了：“放心好了，贺先生没有生命危险，而且里面操刀的是我们外科主任，不会有事的。”

　　　　“姐，你就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之朗也说。

　　　　穆之晴点点头，“那好吧，我明天再来看贺先生。”

　　　　到了外面车子旁边，穆之晴有些担忧地看看杨战的手，“能开车吗？要不我们坐出租车回去算了。”

　　　　杨战若无其事开了车门，“上车吧，我伤的是手又不是脚。”

　　　　穆之晴上了车，看着他搭在方向盘上的那只伤手，“真的行么？不要勉强。”

　　　　杨战顿了一下，转过脸很认真地看着她说：“之晴，你记住，不要随便问一个男人行不行，嗯？”

　　　　穆之晴当即愣住，然后才在车子发动机响起的时候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又被调戏了？这是这个晚上第几次被调戏了？

　　　　想缓和一下那种不知所措的尴尬，穆之晴询问起之前发生的斗殴事件。“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仇人。”杨战回答说。

　　　　“可是小朗说贺东最近没有得罪什么人啊？”

　　　　“仇人就一定是现在得罪的么？”

　　　　他言之凿凿的模样让她感觉他似乎是知道些什么，“你是说打贺东的是他以前的仇人？”

　　　　“不是仇人哪能下那么狠的手，如果只是想教训一下出了气也就够了，他们那个打法根本就是想把人给废了。”

　　　　看来不仅是有仇，还是很大的仇呢。穆之晴想了想，问：“那你看到是什么人了吧？你跟警察说了么？”

　　　　“什么人？混混呗，哪个仇人会笨到自己出面的？”

　　　　“你是说买凶杀人？”穆之晴忽然瞪圆了眼睛，这也太恐怖了吧，又不是演警匪片。

　　　　咳咳咳，杨战干咳几声，“额，也没那么严重。”

　　　　“听说他们人不少，你当时是不是也很危险？”

　　　　“那还用说，他们一个个眼睛都杀红了，看到我立刻就有几个人扑上来了。”杨医生说起自己的英雄事迹，顿时来了兴致。

　　　　“我上去一阵拳头挥舞，没一会就让我撂倒了三个，那三个人倒地后就再也起不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呵呵，我把他们胳膊卸了。”

　　　　胳膊卸了？怎么卸？

　　　　“你把他们胳膊拗断了？”穆之晴睁大眼睛，他居然这么暴力？

　　　　“没有断，就是脱臼了。”

　　　　哦哦，原来是这样。看来当医生的给人治病的能力和把人整病的能力是一样的啊，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腹黑的医生。不然给你使个阴招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剩下的人看到我那么能打，也不跟我藏着掖着了，都把家伙亮出来了，拿匕首的拿匕首，拿棍子的拿棍子，五个人，除了两个看着贺东，其他三个的都朝我围了过来。其中有一个大概是他们头子的朝我喊，说他们不想伤及无辜，叫我不要多管闲事他们就放我走，我当然不可能临阵脱逃。不过他一出声让我想到了对策，擒贼先擒王啊，我要把他降服了其他人不就好说了吗？所以我就看准那个家伙，慢慢朝他的方向移动。其他人当然不可能让我那么顺利地走过去，他们朝我进攻，我小心躲闪，又卸了一个人的胳膊，最后终于跟他们的老大交上了手。那家伙有两下子，我的手就是跟他打斗的时候受伤的，不过最后他还是被我踢倒在地上了，我叫他让手下放了贺东，不然我就把他的胳膊和腿都卸下来。其他人一听还没等他发话就连滚带爬的都跑了，我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脚，他也跑了——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