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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了千万年的时间来屠杀天下，企图用血祭换回他，哪怕是一丝残魂也好，一点一点拼凑，也许师兄就能回来了。

　　　　可惜，这双手就算是染上再多的鲜血，却连他的一缕残魂都无法找到。

　　　　我在魔教总坛的尊座上低低笑出了声，癫狂至极。

　　　　努力那么久，一切却还是镜花水月。

　　　　我上了纯阳峰，霄云真人对月而立，负着手，如墨的长发伴随着纯白的衣袂在夜风中翩飞，仿佛要乘风而去的仙人。

　　　　我已无法忍受。

　　　　我请求他，至少让我最后再见师兄一面。

　　　　我其实没想过他会答应，但是他答应了。

　　　　我想比起我心里对于导致师兄死亡，而他亲手导演了师兄的死亡，他心里更难受。

　　　　如今师兄不在了，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想这大抵就是他答应的原因。

　　　　师兄就躺在万年寒冰制造的床上，面容恬静，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般，我想摸摸他，看看那皮肤是不是有温度，他是不是只是睡着了，而不是直接离我而去。但是始终不敢。

　　　　就这样吧，假装他只是累了，躺在这里睡着了，睡够了就会醒了。

　　　　霄云告诉我，他要飞升了，不知会去到哪里。

　　　　我诧异他会将此事告诉我，若是他天劫，我来带走师兄他也无法阻止。

　　　　我沉默了很久。

　　　　他坐在寒玉床上，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开口了一般。

　　　　他说了很多师兄的事情。

　　　　师兄的日子其实很简单，除了练剑就是做饭、打坐，单调得近乎枯燥。

　　　　但是有时候可爱得过分。

　　　　我听了很久，我们彼此坐了很久。

　　　　最后我还是没有带走师兄，我想也许，他在霄云这里，会更好一些。

　　　　十日之后他飞升，我在距离纯阳峰三个山头的秦海峰上看那一片劫云上雷光闪烁。

　　　　我想，他走了，这一切都结束了，这一切的纠葛以后大抵就只有我心心念着。

　　　　念着师兄，为着一缕残魂继续努力着。

　　　　但是出乎意料，霄云并没有飞升，反而趁着仙界接引，空间薄弱的一瞬间，用剑切开了空间，跌了进去。

　　　　空间向来危险，也不知道他会跌落在何处，那个地方。

　　　　我在远处看得清楚，他怀里还抱着人。

　　　　不用想，我也知道，他抱着谁。

　　　　至死纠缠。

　　　　我苦笑出声。这场局，我似乎一开始就出局了。

　　　　若是再见师兄，我必定不会放手。

　　　　

☆、第63章　。楚霄云看好你哟

　　　　每天起来都发现自己在床上的顾瑜扶额；觉得自己的梦游症没救了；晚上要不要试试把自己绑起来看看。

　　　　顾瑜腹诽着自己，像前几天一样；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做贼一般地朝着洗漱间走。

　　　　已经过了一周，楚霄云体温的问题时好时坏；有时候高得吓人；有时候有点偏低；感觉像是坐过山车一般高低起伏着。

　　　　顾瑜本想带他去医院看看；但是楚霄云死活不愿；也就不再提。

　　　　顾瑜也不好把人赶回他自己的屋里让他自生自灭。

　　　　一边切着菜，顾瑜一边想，已经过了一周，游戏君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到底被制作者叫去做什么了。

　　　　眼下事情虽然不多，但是总是不知道下一卷目的消息，顾瑜总是觉得心里悬得慌。

　　　　经过上一卷目，他突然发现，就算是自己写的书，里面有些设定和细节自己已经记不清，在卷目里一点优势都没有。

　　　　顾瑜尝试着打开电脑，一本一本地看过来，但是最后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放弃了，别说以前的，就是现在的都有六七本，加在一起就是厚厚的一叠，简直比汉语词典还要厚上好几分。

　　　　倒是楚霄云对这些很感兴趣，顾瑜不看他就扒着电脑看。

　　　　顾瑜这才想起，眼前这位不知是自己的邻居还是自家编辑和铁粉来着。

　　　　想到这个就想起那天他说的那句话，“所有人物中我最喜欢霄泠”。

　　　　想到这个顾瑜的脸色就有点不自然，手下切菜的动作也变得缓慢起来，有点晃神，差点切到了自己的手指。

　　　　楚霄云高烧不退，反反复复，这几日顾瑜都是随着他吃些清淡的东西，方便给他条理身体。

　　　　楚霄云的身材不赖，每天都被棒棒的手感惊醒的顾瑜捂脸，觉得自己没救了。

　　　　饭菜做好后，顾瑜看着楚霄云吃晚饭之后吃了药，才收拾好了一切坐在电脑前面，开始敲击键盘。

　　　　最近太清闲，既然翻来覆去也想不到下一卷目是什么，顾瑜索性不想了，专心照顾楚霄云的病情和自己的新书。

　　　　这一次的新书很简单，是个简单温馨的故事，讲述着一对师徒的故事，故事里透着顾瑜一贯的残忍。

　　　　顾瑜的书里总是有着这样一个角色，他聪慧，天资过人，天赋极高，对主角十分重要，但最后总是死在主角成功的道路之上，染红主角登上巅峰摘取桂冠阶梯上的一块基石。

　　　　他总是这么残忍，把一切的美好或是不美好的东西都给了那个人，再让他把一切更美好的东西展现给主角看，最后当着主角的面撕裂他。

　　　　莎士比亚曾经说过，悲剧是什么，悲剧就是将你觉得有价值的东西毁灭在你面前。

　　　　顾瑜就在创造这样的悲剧。

　　　　顾瑜写了那么多本言情小说，那么多个性格迥异的女主，那么多个深情强大的男主，都不及他书里那些个为了女主丧生的男佩。

　　　　顾瑜的书中，向来是男佩的喜爱最高。

　　　　曾经有读者在顾瑜书写完的时候在下面小小的留下一句：“如果师兄还在，不用走到现在，她已经是最幸福的人了。”

　　　　读者说的是第一卷目《浮生不落花》里最后苏云画登上魔神宝座的那一幕。

　　　　成为魔神的苏云画，早已不是当初青涩的，会躲在树后偷偷看师兄练剑的少女。

　　　　她满手血腥，人人对她嗤之以鼻，却在她功德圆满之际俯首称臣。

　　　　当真是讽刺至极。

　　　　玉子凤一直留在她身边，不论是杀人还是渡劫，从未离开。

　　　　他们经历了很多，看遍了人世间的沧桑，观赏过了花开花落的艳丽与萧瑟，一步步走向巅峰。

　　　　她握着他的手，用一种很轻的调子说：“继续走吧。”

　　　　顾瑜曾经自己倒回去看过这一幕，那个时候想了想如果加入霄泠这会变成什么样的局面。

　　　　但是无法想象，因为苏云画的未来注定没有霄泠。

　　　　顾瑜并非刻意给主角制造悲剧，他想将最好的东西都给自己书里的主角，可是有时候太过美好的东西总是易碎的。

　　　　顾瑜的十指敲打着键盘，一个精分反差萌的师尊形象出现在文档中，文中的女主是个外表高冷热爱吐槽的新人类，顾瑜打着打着字，不由地低低笑出了声。

　　　　这原型，其实就是师尊和自己。

　　　　感觉好像在凑官配一般。

　　　　顾瑜红了耳尖，唇角上翘着，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和大脑速度齐头并进，电脑上的文档上，由一开始的空白变得密密麻麻。

　　　　也不知道沉浸在了这样的创作状态中多久，等顾瑜觉得差不多了，手腕酸得要断掉了，他动了动脖颈，转了转头，一转头就看见楚霄云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显示屏，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了多久。

　　　　“新书？”楚霄云问道。

　　　　顾瑜点头。

　　　　“能看吗？”

　　　　“恩。”

　　　　顾瑜倒是不介意，楚霄云是他的编辑，本身就有权利可以看。

　　　　顾瑜抬头一看，天色已经渐渐黑了，该去做晚饭了。

　　　　他还没走，就被楚霄云拽住了胳膊，他扣下笔记本的盖子，对顾瑜道：“顾瑜，我们今天出去吃行吗，我请客。”

　　　　顾瑜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高烧退了？”

　　　　楚霄云笑笑，从床上坐起身，面色看上去很正常，略带狭长的双眼里那双黑幽幽的宛若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也显得十分精神。

　　　　顾瑜看着他精神百倍的模样，一愣，脱口问道：“你不是回光返照了吧。”

　　　　楚霄云失笑，不得不承认顾瑜的脑回路有时候弯道有些大。

　　　　“当然不是，只是躺了这么久，现在觉得精神些了，想趁着这个时候出去走走，现在天还没黑完，出去走走正好。要是等你做完饭，估计出去也比较晚了。”

　　　　顾瑜为了自己刚才的脱口而出而后悔。

　　　　我都在干什么啊。

　　　　有点自我纠结的顾瑜同意了楚霄云的建议，临走前他还是给楚霄云带了件外套和一些退烧的药品，生怕在外面楚霄云再度高烧。

　　　　顾瑜所在的这座城市比较潮湿，昨天刚下过雨，今天地面一半的地方都是湿湿的，一些凹凸不平的地面还积着小小的水坑，在两边路灯的映照下显出周围清晰的倒影。

　　　　路上的人有些多，夏日的傍晚，大家总喜欢趁着这凉下来的温度，出来走两步，活动活动筋骨。街道依旧繁华，不少店铺点亮了橙黄色的灯光，交织成一片，温暖的色彩让心里也变得暖暖的。

　　　　顾瑜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身边站着的高出自己快一个头的楚霄云，后者的脸在橙黄色的灯光下显出几分柔和的绮丽。

　　　　顾瑜心里一震，转眼就想到了自家师尊，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楚霄云就像是自己身边的一个定时炸弹，说真的，顾瑜对自己没有信心。

　　　　以前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挺专情又很痴情的，至少和苏云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从来没有看过别人一眼，如今遇上了比苏云好上千倍万倍的师尊，自己居然面对楚霄云还有动摇的心思。

　　　　真是……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跟我来，顾瑜，今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顾瑜被楚霄云拽着上了出租车，楚霄云报了一个地名，顾瑜觉得有点耳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

　　　　等到了地方发现是一家装修得很别致的餐馆，里面的装饰偏古风，全是木头的，就连灯罩都是雕花的木框的，将玻璃的白炽灯紧紧地笼罩在其中。地上铺着有着整齐图案的地毯，踩在上面软软的，有种比较厚实的感觉。

　　　　这地方一看就很高端。

　　　　顾瑜一时想不清楚霄云带他来的意义。

　　　　楚霄云似乎和这家店的店主有关系，他只是出示了一张卡，穿着青花瓷旗袍的女侍者就上前领着两人单独去了个房间。

　　　　进来了之后顾瑜才知道这里别有洞天。

　　　　里面虽然也是古风但是比大厅也精致了不是一点半点，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里面的房间，不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像是古代剧中的客栈房间的造型，除了没有床，其他的简直是一模一样。

　　　　菜已经摆好了，放着两幅碗筷。

　　　　“这是？”顾瑜疑惑地看着楚霄云。

　　　　后者面容有些淡淡的，他回答道：“趁着你外出的时候，电话预定的。”

　　　　看着桌子上精美的菜肴，顾瑜在心里暗暗猜测着价格，等到一筷子吃进了嘴里，顾瑜就更能猜到它们的价格了。

　　　　绝对是贵的离谱。

　　　　这种店铺，顾瑜往常总是统称——专宰肥羊的店。

　　　　楚霄云出门一趟，对顾瑜十分殷勤，现在又是夹菜又是倒水的，把顾瑜都给弄糊涂了。

　　　　“为什么要提前预约？”顾瑜问道。

　　　　“店里生意太好，不预约没有位置。”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楚霄云倒是自己没动几筷子，下手几乎都是为了给顾瑜夹菜。

　　　　两人之间，气氛温馨异常。

　　　　顾瑜的心脏在胸腔里仿佛被加了重低音一般的跳动，咚咚咚的，顾瑜现在满脑子都是楚霄云给他夹菜的场景。

　　　　等顾瑜吃饱喝足了，摸着微微有些凸起的小腹，发出餍足的叹息，微微眯着眼，像是一只吃饱了喝足正在晒肚皮的猫。

　　　　看着像猫一样的顾瑜，楚霄云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温柔地望着顾瑜。

　　　　一个小方盒子被楚霄云从口袋里摸出来，放到顾瑜的面前，他轻声道：“虽然没有蜡烛，也没有蛋糕，但是顾瑜，生日快乐。

　　　　顾瑜惊讶地睁大眼，瞪着眼前巴掌大小的盒子，无言以对。

　　　　大脑里仔细想了想，今天似乎确实是自己的生日来着。只不过自从被遗弃到了孤儿院，这个日子就跟着被他给遗忘了。这还是现实世界这十几年来，第一个跟她说生日快乐的人。

　　　　顾瑜转念一想，顿时想明白了楚霄云为什么会带自己来这，应该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生日惊喜吧。

　　　　顾瑜抿着唇，楚霄云的做法让他心里很软，很暖。

　　　　望着眼前巴掌大小的盒子，他忽然想起纯阳峰上，每一年到了师尊捡到自己的时候，自己都会下一碗长寿面，然后和师尊分着吃。有时候是邪魅师尊自己下面，结果厨艺太差，煮出来变成了面糊，一大一小两个人只能蹲在溪水边上，用勺子搅拌着面糊，像喝粥一样地吃长寿面。

　　　　顾瑜眼神上移，落在楚霄云的身上，楚霄云望向自己的眼神很温柔，就像是平日里师尊望着自己的眼神，顾瑜一个恍惚，把楚霄云看成了自家师尊。

　　　　“师……多谢。”还好顾瑜及时改了口，不然待会儿解释起来又是费时费力的一番折腾。

　　　　楚霄云手肘支在桌上，手掌托着脸庞，柔和的目光瞥了眼盒子，道：“打开看看，看喜不喜欢。”

　　　　既然送礼的人都这么说了，就是顾瑜不太情愿，也只能拆礼物了。

　　　　打开盒子顾瑜却愣了，他反射性地望了眼楚霄云，又把目光移到盒子里的东西上。

　　　　那是条项链，低端的吊坠是一柄剑的，仔细看去，剑做得极为精细，上面的没有一个花纹都雕刻得十分细致，仿若浑然一体。

　　　　让顾瑜呆愣的是剑的样式，简直就是师尊送他的云泠的缩小版本。

　　　　“怎么会……”

　　　　“我最喜欢《浮生不落花》，猜想的里面的离天，看像不像？”

　　　　顾瑜不说话。

　　　　他看过实物。

　　　　云泠本身的样式和离天就很像，这样自然是像的。

　　　　原来是离天……顾瑜心里有些失落，刚才他还以为……还以为遇到了游戏里的人。

　　　　看出顾瑜眉宇间有点不高兴的神色，楚霄云轻轻皱了皱眉，问道：“不喜欢吗？”

　　　　回过神来的顾瑜赶紧摇头，解释道：“不是，我很喜欢，只是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是吗，你喜欢就好。”

　　　　顾瑜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

　　　　吃过饭，楚霄云亲自给顾瑜挂上了项链，指尖擦过顾瑜脖颈的肌肤，引得顾瑜敏感地一颤。

　　　　楚霄云眼神沉了几分，似乎找到小家伙的敏感度了。

　　　　可惜现在不是个下手的好时机。

　　　　离开餐厅的时候，外面的灯已经完全亮起来，店家姹紫嫣红的灯光和原有的橙黄色灯光交织在一起，渲染出一个灯红柳绿的夜市。

　　　　顾瑜已经很久没出来逛逛了，前几次出来都是匆匆地买完东西就回去，一点也没有停留，更别说像现在这样慢吞吞像是散步一般地走。

　　　　夜风微凉，吹拂在面上，撩起几缕俏皮的发丝，迎着风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最近家里电脑的鼠标不怎么灵敏了，难得出门一趟，顾瑜就拽着楚霄云这个病号走进了专卖电脑的商城。

　　　　顾瑜偏爱小巧的鼠标，连着问了几家都没看到，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被顾瑜拽着的楚霄云侧脸，看着顾瑜认真思考着买什么样的鼠标，心里一软，觉得自己身边这人认真得可爱。

　　　　“初初就喜欢那个！你呢？”还没看到自己喜欢的鼠标，就听见了一个挺熟悉的女声传来。

　　　　顾瑜心里一震，拽着楚霄云的手不由地紧了紧。他顺着声源处望过去，一个双马尾相貌看上去像是十三四岁的女生拽着一个浑身粉红，样貌精致异常的少年，指着不远处的白色笔记本电脑嚷道。

　　　　她嘟着嘴，天真又固执的模样看着有几分讨喜。

　　　　顾瑜却是浑身一凉。

　　　　初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初代手段残忍，顾瑜想到她和白悦联手，创造了一个末日，就忍不住脑补到以后地球的未来会不会被初代变成那样。

　　　　可是游戏君现在不在，顾瑜身边还有个病号，自己也是个什么也不会的普通人，对上初代，绝对只有找死的份。

　　　　楚霄云也看到了初代，下一秒就看到顾瑜脸色不对，忙拉住他问道：“怎么了？”

　　　　顾瑜摇摇头，并不解释什么。

　　　　初代身边站着的精致少年似乎也发现了顾瑜他们看过来的视线，他拽了拽初代，初代不满地嘟着嘴，最后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初代高高兴兴地挽着他的手，两个人一起离开了。

　　　　走时初代两只马尾晃悠着，走路都是蹦着的，似乎心情不错。

　　　　顾瑜松了口气，心里对精致少年有些介意，也不知道他和初代是什么关系……现在看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