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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双方的距离近到50米左右的时候，叛军们终于开始点燃火箭上的火种和引线。随着一艘艘船上的火箭引线被点燃，叛军的火箭很快就以铺天盖地的形式向着海卫舰队的三艘战舰扑来。嗯，比流星雨好看，同时也比流星雨恐怖。这次，叛军们让赵永泰很是见识了一把明军火箭的威力。

这些火箭很像是现代那种飞上天后炸响的烟花，在飞行时发出的尖锐鸣叫声也很相似。不同是一种用来娱乐，而另一种用来毁灭。

老实说，这些火箭的准头儿确实很差，甚至有些火箭刚飞出没多远就一头栽进了海里。但是当它们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而被攻击的对象又是几个庞然大物时，准头儿这个词在此时已经没有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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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蛟龙入海　第三十八章　狼群（7）

“隐蔽！”看到大量的火箭飞来，赵永泰大叫一声。然后将身体紧紧地贴在女墙板后面。虽然这些火箭主要是用来攻击风帆，但是箭头和钩爪还是可以伤到人的。此时要是被这些火箭伤到实在是很划不来。

“嘣！”“嘣！”“嘣！”···

随后，船上响起一连串的箭支与木板的碰撞声。有几支箭甚至还因为药筒里的火药还没烧完，还在甲板上不断翻、打转。看到这个情况，赵永泰还非常无聊的腹诽了一句：做这些药筒的工匠们的标准化做得真差！

不过随后就开始观察这次的损伤情况了：三个主桅帆上都中了两到三支，尾帆上也中了一支。甲板上也有十几支，倒是没有人员受伤。

因为巡江级用的是软帆，帆布的韧性很高，再加上此时风帆是向南鼓起的，所以大部分火箭击中风帆后并没能刺穿风帆，进而钩挂在上面。就连现在挂在上面的箭支中，也有好几支是在下坠过程中才挂住风帆的，其箭头的火种对风帆基本上没有威胁。

不过就算是几支火箭的火种，对风帆的破坏也是很大的。还好经过处理的帆布可燃性不是很高，而箭头上的火种火力也不大，所以此时风帆的破坏速度还不是很快。

“赶紧灭火！”刘成梁毕竟是水师出身，船上的经验还是要多些，赶紧大声命令道。

“柱子！你去告诉他们，在上面呆一段时间，回去后少爷我重赏他们。”看到几个队员正准备爬上桅杆，准备去去掉那几支火箭，赵永泰吩咐张铁柱道。

虽然桅杆上都有梯阶，但是一上一下也是要花费不短的时间的，所以赵永泰让他们在上面呆一段时间，这样可以及时地拔出挂上风帆的火箭。叛军们可不止这一点儿火箭，现在他们又开始重新摆放火箭了。

当然，在上面呆着很可能会被冻伤什么的，所以赵永泰加上了奖赏的条件。现在保住风帆就相当于保住大家的命，一点奖赏是很值得的。

在张铁柱给几个准备爬桅杆的队员转达了赵永泰的意思后，几个人都很爽快地点了头。毕竟现在大家真是在同一条船上，保住风帆也是在保住自己的命，何况还能有重赏，这是一举两得的事。而且说不定还会因此而受到赵永泰的青睐，那就是一举三得了。所以几个人都很爽快地答应了。

那边安排完了，这边还得继续对那些小船上的人进行射击。毕竟能让对方不能发射出来是最好的。

不过随着对方的持续逼近，枪口的下倾角度也越来越大，需要往里塞的棉花也越来越多。最倒霉的是张铁柱和刘成梁旁边的亲卫刘爽两个人。因为赵永泰和刘成梁都穿的是皮裘而不是棉衣，所以只好扯旁边的人身上的棉花用。他们两人也就需要贡献双份的棉花出来，此时两人身上的棉袄已经比乞丐装好不了多少了。不过可能是因为情绪亢奋，同时身上也活动开了一些，两人此时倒也没有出现颤抖的状况。

距离近了，火枪的命中也高了，叛军们摆放火箭的时候变得更危险。在这个距离，铅丸的冲击力相当大。木质盾牌基本上会被击穿；而金属制的盾牌则像是被大锤砸中，后面支撑的人要么被震得手臂剧痛，甚至骨折；要么被盾牌砸得满头包。

一些聪明的人就将支架拉到安全的障碍物旁，采取放一支射一支的方式。至于说这些箭能不能射中对方的风帆，那就不在其考虑范围内了：这么危险我还在想办法攻击，不奖赏就算了，还要挑刺，不服你来啊！

其实现在小船上的叛军们更愿意上去肉搏，那样至少他们还有反击的能力。现在完全是只能挨打，不能还手，让他们很是郁闷。虽然现在当兵的命不值钱，但是为了几支都不知道能不能射中的火箭把命丢掉，还无法反击，让叛军中的许多人都认为很不值得。特别是在现在这种己方占据明显优势的情况下。再加上之前被官军围困几个月，兵士们对不执行将官们的命令已经有些习惯了。

这种情况下，在第一波猛烈的火箭攻击后，后续的火箭攻击就显得很柔弱了。在数量大幅降低后，火箭差得令人发指的准头这个弱点就凸显出来。如果不是在前进的途中一直有新的桨帆船接近，并发射出其之前准备好的火箭，使得攻击的火箭数量不至于太少，否则单凭那些紧追的小船上发射出的，数量稀少的钩爪火箭，基本上不能对海卫舰队的风帆造成什么大的威胁。

见到这样的情形，海卫上下紧张、恐慌的情绪开始平复。大家都知道，只要风帆没有大问题，凭借己方战船更快的航速，想要脱离这个险境还是有很大可能的。甚至不少人在澄江号撞碎了一艘正好在航线上的桨帆船后，还大声的欢呼起来。

不过刘成梁的脸色却一直很不好，因为他的枪法不是很准，所以他更多的时候是在用望远镜观察敌情。随着叛军舰船越来越近，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差。

“刘爽！赶紧去收集刀具。斧头、菜刀也要。越多越好！快！”刘成梁突然放下望远镜，焦急地对他的亲卫命令道。

刘爽刚打完一枪，正在清理枪管。听到刘成梁的话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脸色巨变，应了一声就急匆匆地就向楼梯跑去。

由于有了上次与荷兰人的对射经验，大家都明白了持续火力的重要性。所以此时所有的火枪手都是人手两支枪，打完清膛后换一支装填，让枪管有更多的冷却时间。但是在经过了近一个小时的持续射击后，枪管的温度还是提升到了危险的高度。而且经过长时间的射击，枪管底部的火药残留也积存得比较多了，大家在清膛上也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为此，护卫队员们的射击频率都不得不降低。这使得叛军们在小船甲板上的活动又多了起来。

此时一些桨帆船的火箭发射支架上多了一些不同的东西，它们看起来像是攀爬用的钩爪，不过在柄上也绑上了火药筒。正式看到了这些东西，使得刘成梁脸色大变，急忙让刘爽去收集刀具。

这些东西其实就是放大的攀绳，用来勾住对方的船。只是因为放大了几倍，钩爪的重量重了不少，无法靠人力投掷，而改成了用火药发射。就算是这样，使用距离也不超过30米。

这种武器有两个作用：一是勾住对方的船只，降低对方的航行速度；一是在靠近后当做攀绳，方便己方的人员爬上对方的船。一般船壳外侧很少有可供攀爬的东西，而且船壳上都刷有桐油，很光滑，不好着力。

赵永泰也从望远镜里发现了这些武器，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一看其结构他也大概想象得出它们的作用，心里也沉了下来。

也许一两艘小船还无法对战舰的航速产生大的影响，但是此时海卫舰队面临的是几十艘桨帆船的围追堵截。只要其中有一半的船能勾住己方的这三艘船，那海卫舰队想要脱离这里基本上就很难了。这些小船本身的威胁其实并不大，毕竟小船上的人员少，还缺少远程武器，只是一个一个爬上来的话，也就是被屠杀的命。

但是要知道此时叛军并不只是这些小船，那几十艘大中型舰船正在一旁虎视眈眈。只是因为航速和灵活性都比不上海卫的巡江级战舰，此时离海卫舰队的距离还有点儿远，无法对海卫舰队造成直接威胁。但是一旦海卫舰队的速度被拖下来，被赶上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等刘爽抱着收集来的刀具来到赵永泰和刘成梁面前时，两个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自从赵永泰来到这个时代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懊恼过。他现在很想大骂自己是头蠢猪，但是此时这根本无济于事，对现在的恶劣形势没有丝毫的帮助。

赵永泰从建立护卫队开始，就一直以组建全火器部队为目标。为此，在他的带领下，工坊制作出了目前世界上最好的火枪火炮之一。也正是因为这些火枪火炮的性能足够优秀，使得其他人在见识过这些火器的威力后，都接受了赵永泰组建全火器部队的计划。

而这支全火器部队一直以来的表现都很让人满意，几乎所有看过护卫队演练后的人，都认同护卫队的强大。而海卫舰队在第一次护航任务时对海盗的毁灭性打击，也让卫队上下的心里产生了对火器的绝对信赖。

甚至于像刘成梁这些从官军里出来的人，也开始接受以火器作为主要攻击手段的理念。现在他们也开始以手枪作为护身武器，包括他们的亲卫。佩戴刀具只是他们长期以来的习惯，而这些刀具也已经变成了一种配饰或者装饰品。毕竟此时武将都有收藏宝刀利刃的爱好，只是他们已经将这种收藏当成了纯粹的爱好。

不管是谁，在见识了泰兴火枪优秀的性能后，都会选择火枪的。毕竟再好的利刃，再好的武功也扛不住火枪的一击。而且泰兴手枪比刀剑携带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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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蛟龙入海　第三十九章　狼群（8）

但也正是因为全火器部队的理念在卫队里成为了主流，使得现在刘爽在船上翻了个底朝天也只找到了几把利刃：其中两把是刘成梁和赵彦斌因为习惯而携带的佩刀，三把是厨房的菜刀，还有一把劈柴的斧子。从这个情况也不难想象其它两艘船上的利刃数量。

赵永泰看到这样的情况真是欲哭无泪，不禁想道：难道我想组建全火器部队的想法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刘成梁看到赵永泰失神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不知道怎么安慰，出言揽下这个责任更是不敢，毕竟这个责任太大，搞不好会把他压垮。但是他更不能说，这个责任我只占小部分，你占大部分，那不是找死吗！

虽然组建全火器部队确实是赵永泰在一力推行，但要说出现眼前的这种情况，这全都是赵永泰一个人的错误也是不对的。至少像刘成梁这些从官军出来的人也要负上很大的责任。毕竟他们熟悉官军的战法，应该以此向赵永泰提出一些改善的建议。

但要说他们是故意不提也是不对的。主要是现在明军太弱，训练更是差劲。像他们这些基本上没有经历过什么实战的人，也很难提出什么好的建议。毕竟从平时的训练来说，护卫队已经比官军要强出许多。更何况海卫的第一次出航就赚了个头彩，火器更是大发神威，更是增添了赵永泰的威望。在这种情况下，护卫队上下，包括他们都对火器，对赵永泰产生了一种盲从心理。

这也是赵永泰十几年来的成就实在太耀眼了，晃得大家都忘记了他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青年，在随航海卫以前也根本没有参加过什么战斗。但非常幸运同时也是非常不幸的是，他的第一次战斗就获得了满堂彩，这让其他人怎么还敢怀疑他的决定！

此时，卫队上下，包括赵永泰都要吞下自己造成的苦果，而代价却可能是自己的生命。

不过自怨自艾从来不是赵永泰的性格，此时更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赵永泰揉搓了一下自己有点儿冰冷的脸庞，换了一幅恶狠狠的表情，大声对张铁柱说道：“柱子，找几个力气大的把这些分下去。告诉他们，一会儿动作要快，大家的性命能不能保住就看他们的了！要能活着回去，少爷我有厚报！”

“明白！”张铁柱也大声的回答道。然后转身同刘爽一起去分发利刃。他是卫队的老人，又是最开始的几个队长之一。在队里的威信也很高，对队员们也比较熟悉，再加上他现在是赵永泰的亲卫队长，比刘爽适合分发的工作。

“公子，这个···”刘成梁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说点儿什么，至少应该表示出承担责任的态度。毕竟在这件事上想要追究他的责任是很容易的。以他对赵永泰的了解，现在表现出诚恳的态度，事后赵永泰会保他的可能性就会大许多。

别看这件事主要责任人是赵永泰自己，但刘成梁看得很清楚，凭赵永泰的身份地位，再加上长期以来对商行的巨大贡献，董事会不可能追究他的责任。而且这件事对商行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要是赵永泰不想声张，董事会甚至可能连提都不会提。毕竟这个问题并不会改变护卫队强大的事实。所以最终来说，这件事的影响会达到什么程度，还是要看赵永泰的想法。当然，前提是他们这次都能活着回去。

“老刘，现在先保命，其他事情回去再说。从另一方面来说，这次能反应出这么多问题也是一件好事。当然，前提是我们都能活着回去！呵呵~！”赵永泰也大概明白刘成梁的想法，但是他现在不想再讨论责任的问题，现在任何事情都没有保命重要，所以直接开口打断了刘成梁的话。不过为了让刘成梁安心，他还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在他想来，追究责任没有什么意义，毕竟最大的责任人就是他自己，他可没有自杀谢罪这些无聊的想法。遇到问题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而自杀唯一的贡献就是省下了一份口粮。

本来本赵永泰的打断，让刘成梁很是心惊了一下，不过赵永泰后面的话让他心安不少。以他对赵永泰的了解，既然赵永泰如此说了，那以后再追究他的责任就不太可能了。以后的问题解决了，但还是要面对现在的问题。面对叛军这样的战法，刘成梁也提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是兵来将挡，见招拆招了。

刚接近到30米左右，一些桨帆船就迫不及待地发射出了那些攀绳钩爪。现在叛军们也有点儿着急：以前很有威力的钩爪火箭居然对这几艘舰船没有太大的效果。虽然也有火箭准头太低以及数量太少的因素，但是就算是那些勾住风帆的火箭也没有对对方的风帆产生太大的伤害。

到现在对方的几艘船上的风帆也只是破了几个不大的洞而已，而这些小洞对对方航速的影响微乎其微。这就由不得叛军们不着急了：眼看到嘴的鸭子，难道还能让它飞了不成！

不过这些以火药带动的攀绳钩爪还是认真地继承了他们同宗的缺点：准头实在是太差了。这一波发出了五个，只有一个中了，但是击中的却是自己人。它飞到一半的时候，其中一个药筒里没有火药了，然后这个钩爪直接一拐弯，冲着旁边的一艘桨帆船就冲了过去，还非常精准地击穿了它的风帆，然后钩挂在了主桅上，说啥都不下来了。引得海卫队员们一阵哈哈大笑。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按照正常来说，水师规定的发射距离也是在20米左右，因为他们也知道这种武器的缺点。这次也是因为叛军们开始着急了，还有就是叛军中大部分都不是水师人员，对这些不熟悉，只是听说这种武器能达到30米，就以为以为30米是发射距离。

客观来说，明军所装备的火箭其设计理念以及结构都是很不错的，它现在的表现如此差劲，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工匠们的度量衡标准差距太大。同一个度量名称，几乎每一个工匠所拿出的实际值都不相同，这也就造成了火药筒里的火药装药量的不同，甚至是药筒尺寸的不同。这种情况下，想要让实际制作出的火箭达到设计者的预想，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这也是赵永泰在很早的时候就在工坊中强调标准化的原因，在台州，工匠们所使用的尺子等度量工具都是精工坊统一制作的，再加上一些管理制度，就使得不同工匠制作出的同一款产品的差异不会很大。这才有泰兴火枪，威远火炮这些精良的武器。很多时候，产品质量的好坏并不一定是材料的原因。

当然，准头这个东西，只有在距离远才能体现出来，距离近到一定程度，它的影响就小了。

在距离接近到20米左右时，一些桨帆船上又发射出了攀绳钩爪，这次足有二十几个，其中大半都飞上了目标，不过有些在绳索绷紧前被海卫队员扔了出来，最后成功勾住海卫舰队的船体的只有七个，澄江号被勾中3个，其它两艘船各两个。澄江号是旗舰，受到的攻击会更多一些。

虽然这次成功勾住了几个，但是这些数量太少了，在几把利刃的合作下，很快其连接的绳索就被割断了。不过这次攻击只是叛军们的试探，看看这个距离的命中到底有多少而已，真正的攻击随后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