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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希仪隔了一年才悄然逝去，齐小天一个完全无辜的人又提前为他陪葬。因此，对于李思的恨意，已经被齐小天的义气磨灭了不少，这是人之常情。

　　　　至少，齐小天望着天空一言不发安静受死，大江盟数千弟子沉默悲恸的场景一直留存在莫铁的脑海里。尽管他杀了很多人，从一个普通的宅男变成杀人过万的绞肉机，对于生命的敬畏却没有抛弃过。

　　　　齐放并没有白白牺牲一个儿子，他自己应该是这么认为的。

　　　　可惜，李思必须死。罪恶是有源头的，如果顶罪有用的话，地球的法庭上早就充斥着花钱雇人顶罪的行径了。

　　　　南直隶的牛首山是春水剑派的总舵，山上有几处院子，算是春水剑派最大的祖产了。

　　　　莫铁绕过牛首山下的慈心庵，行至半山腰，见到了一间普通的大宅子。

　　　　上去敲门，不一会儿，就有一个明眸善睐的彩衣小姑娘打开了门，看着才十三四岁，稚气未脱。

　　　　“你找谁呀？”小姑娘天真地问道，春水剑派以前是落魄的十大门派，无人问津；现在更是被踢出十大，沦为三流。除了一些求医问药的小姐太太们，几乎没有男人来此处叩门。

　　　　“你好啊，”莫铁笑着问好，“我找玉掌门。”

　　　　“掌门师叔？”小姑娘歪着头嘀咕道，“那你等一等。”

　　　　说着就跑进去了。

　　　　不过，小姑娘还是很机灵的，她进去通报的是宋思宋长老。

　　　　板着一张脸来到门口的宋思，正想看看是哪个登徒子竟敢上门来找玉夫人，却见到无聊地站在门口歪脖子老树下的莫铁。

　　　　“莫师侄！”

　　　　宋思的眼中泛起一道精光，这一年来，她最感谢的人除了平日里相处不错的苏瑾，就是远在不知何处的莫铁了，若非当初玉夫人代师收徒，恐怕也没有苏瑾这尊大财神的“皈依”。

　　　　“师叔。”莫铁行礼道。

　　　　“快快进来，都快一年了，你还是第一次回到门派呢。”

　　　　宋思笑得脸上皱纹都起了不少，赶紧把莫铁让进门来。

　　　　刚才通报的小姑娘站在一旁，打量着莫铁，她知道这应该就是掌门师叔所说的小师叔了，可是看起来也不怎么可怕呀，怎么江湖上人人提起他的名字都会色变呢？据说有些地方，他已经成了止小儿啼哭的大魔王。

　　　　莫铁跟着宋思进了二进的院子，看到七八个少女正在院子里练剑，剑光闪烁、锦绣如花，看招式都是简单的云破月来花弄影，想必还在练劲练力的基础阶段。

　　　　玉夫人坐在一边的廊下缝补着一件花袄，准备入冬时给玉玲穿，今天翻出来却看见有一个破口，只好自己找出针线来，看来节俭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听到有人进来，玉夫人抬头看去，顿时笑靥如花。

　　　　“师姐，我回来了。”莫铁行礼道。

　　　　“师弟，回来就好。”玉夫人没有起身，笑着说道。

　　　　一瞬间，莫铁有些失神，阳光下的玉夫人更显洁白，螓首娥眉，如诗如画，美不胜收。

　　　　不过，事情还是要问的。

　　　　“师姐，不知苏瑾在哪里？”

　　　　“怎么了？”玉夫人听出莫铁语气有异，关切地问道。

　　　　待莫铁解释一番后，她了然地点点头，说道：“如此，倒也可以问问瑾儿，你随我来。”

　　　　玉夫人起身，把手中的活计放在凳子上，带着莫铁向里面的院子去了。

　　　　后面，宋长老手把手地指点着女弟子们的动作，不过，那些小姑娘的心思似乎已经不在练武上了，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玉掌门与男人说话呐。

　　　　来到角落里的一间屋子门口，玉夫人敲了敲门，问道：“瑾儿可在？”

　　　　屋内传来脚步走动声，门开了。

　　　　一个梳着凤头髻的少女打开门，眉山含黛，玉骨冰肌，绝美的容颜仿佛上天赐予的珍宝，普通的鹅黄对襟穿在她身上也显得像是仙女的彩衫一般。

　　　　那双柔媚的眸子倒有些熟悉，依稀可见年初的长街上，见到自己时的激动之情。莫铁有些想象不出，这才是江湖绝色谱第三，那第二的魏柔、第一的唐棠又该是如何的绝色无双呢？

　　　　苏瑾一打开门，就见到了玉夫人身后的莫铁，眼中放出明亮的光芒，旋即又黯然下去，低声细语道：“师姐，师兄。”

　　　　想来她还是有些自卑吧。

　　　　玉夫人怜惜地说道：“师妹，你该出来走走，总是把自己闷在屋子里，心情怎么好得了。”

　　　　苏瑾勉强一笑，说道：“多谢师姐关心。”

　　　　玉夫人心下叹了一口气，知道又是白说了。

　　　　“对了，师妹，莫师弟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不知你方便吗？”

　　　　苏瑾像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样浑身抖了一下，在她心里，一定早就对莫铁的到来做好了准备吧。

第81章　魔门秘辛（）　
为了避嫌，莫铁和苏瑾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了下来，并拉着准备离开的玉夫人一起坐下。

　　　　“师妹，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若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恕罪。”莫铁小心地说道。

　　　　“师兄但说无妨，小妹一定知无不言。”苏瑾摇摇头，轻声说道。

　　　　“锦衣卫百户沈希仪遇害当晚，可是师妹和李思在一起？”

　　　　苏瑾眼神清明，并无迷茫，点点头道：“是的，师兄。当晚惜春阁中，沈大人听到了李公子的秘密，才被其伤害。”

　　　　莫铁对于所谓李思的秘密不敢兴趣，他只要证实沈希仪确实为李思所害就可以了。

　　　　“以师妹的看法，现如今，李思可能会躲藏在哪里呢？”

　　　　苏瑾微微愣神，有些感动，莫铁一点都不关心李思隐藏的秘密，甚至都不多问一句，是在尽量避免她回忆起李思的事情吗

　　　　可是她也不知道李思会藏在哪里。

　　　　“师兄，小妹也不知李公子如今会在何处，只知道他出自魔门，自称少主。”苏瑾歉然道。

　　　　又是魔门？莫铁皱起了眉头，死去的丁聪也提到过这个名字，可是慕容万代那胖子都不曾听说过这个门派，这门派真的存在吗？

　　　　“魔门？”玉夫人用疑惑的语气重复道。

　　　　莫铁眼睛一亮，玉夫人毕竟是一门之主，或许曾经听过魔门的消息。

　　　　“师姐可曾听说过魔门？”

　　　　玉夫人摇摇头：“并未听说，我只在前代掌门的手书中隐约见过一次这个门派，却没有半点详细的描述。自我任本派掌门开始，也不曾听说过江湖上有此门派的消息。”

　　　　莫铁惊讶道：“竟连师姐都不曾听过！”

　　　　玉夫人笑道：“江湖秘闻，不计其数，春水剑派式微已久，自顾不暇，确实忽略了江湖情报的收集。”

　　　　莫铁尴尬道：“师姐不要误会，我没有说本派消息不灵通。”

　　　　玉夫人抿嘴一笑，风情万种，道：“师弟所说属实，何来误会。”旋即，她眼睛一亮，像想起了什么，“若师弟一定要打听魔门的下落，可找白大人相询。”

　　　　“白澜？”莫铁愕然，他和白澜的关系似乎不到和慕容胖子那么好吧。

　　　　“不错，白大人代表朝廷一力主管江湖事务，就连少林武当的动向都瞒不过他的耳目，若有隐秘门派，最了解的必定是白大人了。”

　　　　玉夫人肯定道。

　　　　“而且，白大人为人热心，甚少拒绝别人的要求，只要不是违背江湖道义的问题，他一般都会与人解惑，所以，也有人说，白公才是江湖最大的情报贩子。”

　　　　说道这里，玉夫人捂嘴轻笑起来，就连苏瑾都隐约勾起了嘴角。

　　　　一瞬间，莫铁感到这院子都变得温暖起来。

　　　　这一届的武林茶话会开幕还早，连地点都没选定，白澜也在蜀中老家陪着娇妻。要想找到他，只能前往蜀中一行了。

　　　　正好唐门也在西南，顺便讨要几本暗器秘籍。

　　　　莫铁制定了路线，又离开了春水剑派。

　　　　“师姐，本派人手太少，平时无事也便罢了，若被有心人算计，恐怕难以防守，不如多招些弟子吧。”

　　　　临行前，莫铁取出三万两银票交给玉夫人，让她提升一下派内的防御力量。他担心的是李思背景通天，万一自己杀了他，导致春水剑派被牵连就得不偿失了。

　　　　玉夫人没有客气，接过银票，答应了。

　　　　蜀中遥远，未免错过白澜，莫铁这次又变成了飞鸟赶路。

　　　　这种时候，最能感觉到他的能力是多么好用，若不是这些强大的特殊力量，他的智商还真玩不过李思那帮子人。

　　　　白澜和蜀王公主的府邸气派恢弘，虽不逾制，却尽显奢华。

　　　　拉了拉朱雀门环，发出清脆的声音，不一会儿，便有下人来查看情况。

　　　　大门被拉开一条缝，寒风吹进去，让露出脑袋的门房一阵哆嗦。

　　　　“阁下是谁？”门房颤抖着问出这句话。

　　　　“莫铁。白澜在家吗？”

　　　　报名字这种装逼术他还是第一次用，也不知道好不好用。还好，那门房脸色大变，赶紧把大门打开，让莫铁进去了。

　　　　引导莫铁进入一间厅堂，门房赶紧让人送上热茶，才请莫铁稍待，他去通报家主。

　　　　“莫兄弟！”白澜人还在门外，声音便响了起来，“真的是你？”看起来十分吃惊。

　　　　莫铁起身行礼，被他拦下。

　　　　“免了这些虚礼吧。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没想到沈大人最终还是去了。”

　　　　算算时间，从京城来的消息也应该到了白澜这里了。

　　　　“不错，白先生，所以我此次拜访，是希望你能提供一些消息，好让我为沈伯父报仇雪恨。”

　　　　莫铁直言不讳道。

　　　　他在江湖中的形象一直都是恩怨分明，想必白澜也对他的来意有所预感。

　　　　“莫兄弟说的哪里话，若能帮上你，我必定不敢欺瞒。”白澜保证道。

　　　　不过两人最终是在餐桌上开始交流的，满桌的特色菜，看的莫铁眼花缭乱，他只认出来几只兔子脑袋，还有些米面食。

　　　　看来白澜一年四季都不愁错过美食。

　　　　“白先生，我想找李思，但是大江盟和十二连环坞都没见到，连苏瑾也不知道他会在哪里，只知道他出身一个叫魔门的神秘门派。是以向你打听，这魔门的来历是什么？”

　　　　莫铁吃过一只白果炖兔头，开始发问了。

　　　　他不知道白澜这样皇孙之家会不会忌讳食不言寝不语，但他跟朋友吃饭时，向来有事说事。

　　　　方一开口，白澜便愣住了，眼神古怪地解释道：“魔门的情报我确实清楚。传言，秦王焚书坑儒前，诸子百家中有些流派预感时局有变，便分出一部分人带着珍贵的典籍隐匿于民间，自此不与世人合流。

　　　　“后来，但有世事变化，他们便会出来浑水摸鱼，企图重归春秋时代。并以墨家为首组成一个门派，对外自称墨门，久而久之，竟误传为魔门。

　　　　“不过，他们的行事作风又确实不与世人相同，往往离经叛道，被称为魔门也是大势所趋吧。”

第82章　奇葩的魔门（）　
如此，这魔门应该闻名天下才对，怎么连慕容家和春水剑派都闻所未闻呢？

　　　　“莫兄弟可有表字？”

　　　　白澜忽然扯开话题，反而问起莫铁的字来。

　　　　莫铁了然，接下去的话题必定涉及太过隐秘的事物，光凭自己天下第一高手的身份已经不够了，若想探听更多，就需要拉近和白澜的关系。

　　　　和白澜走得近了，似乎没什么问题，他家世显赫，不用害怕受到自己的牵连。

　　　　于是，莫铁摇摇头，承认道：“没有。”

　　　　白澜笑道：“莫兄弟若是不嫌弃，我送你一个字吧。”

　　　　果然，赠送表字这个行为绝对能拉近两人的距离。

　　　　“白先生请说。”

　　　　“学谙。”白澜笑眯眯地说道。

　　　　看着他这幅样子，莫铁总觉得这个表字早就在白澜的脑海里酝酿许久了。

　　　　只是这表字有何典故呢？

　　　　古人赠字，不会胡编乱造，都要有些隐含的寄寓或是与本名相关。

　　　　“小铁，快帮我想想，要出丑啦，我根本没搞懂白澜这个字有啥内涵啊。”莫铁在心里向小铁求救，他和白澜这种传统的书生果然是比不得啊。

　　　　小铁迅速地搜集资料，比对分析这两个字。

　　　　“找到了，老莫。最有可能的解释是，这两个字取自一句诗的谐音——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听起来不靠谱啊，白澜说的不是跟学问有关的东西吗？怎么到你这儿变成边塞诗了？”

　　　　“‘铁马冰河入梦来’，谁叫你单名一个铁呢，他总不能送你‘入梦’两字吧。何况，字面上来说，白澜也有让你文武双全的意思。”

　　　　小铁解释道，顺便嫌弃了一把莫铁的名字。

　　　　“多谢晓生公赐字，学谙收下了。可惜我志不在军旅，否则当初也不会做个逃兵。”莫铁抱拳致谢，收下了表字，却婉言拒绝了白澜的期待——“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白澜露出无奈的表情：“学谙你也罢，我们还是来说魔门的事情吧。”

　　　　这个反应，证明小铁的猜测是正确的。

　　　　“我夫人就是魔门的星宗宗主。”

　　　　白澜喝了口百花酿，淡定地说道。

　　　　噗！莫铁口中的菜差点喷出来，实在是白澜的话太劲爆了。

　　　　看到莫铁惊愕的眼神和夸张的反应，白澜开心地笑道：“魔门早已分裂成日、月、星三宗，且式微已久，连我夫人都不知道现在的日宗和月宗宗主是谁，而星宗只有女弟子，你不用担心我与李思有关系。”

　　　　莫铁眼神古怪道：“令夫人不是公主么？”还是说白澜另取了一个小妾？

　　　　白澜点点头，理所当然道：“是啊，谁规定公主不能是魔门宗主呢？历代魔门宗主，身份都很隐秘，却又不拘束于特定的人群，可能你在章台所见的姑娘就是月宗宗主，顺天府五城兵马司的巡街捕快就是日宗宗主。”

　　　　莫铁嘴角抽搐，还有这种设定，什么鬼门派，难怪毫无名气啊。

　　　　“名气？魔门需要名气做什么？他们只要等待一个中兴之主，能带领他们把握朝代更迭的契机就可以了。”

　　　　“啊？那放任他们的话，岂不是会天下大乱？”莫铁惊讶道，白澜身为皇亲国戚，竟然对此无动于衷！

　　　　“魔门绝不会主动惑乱天下，因为他们就分布在大明的各行各业中，谁会比他们更能体会平静的生活呢。”

　　　　什么鬼操作，那魔门干脆不要存在，安居乐业的不更好吗？

　　　　白澜叹口气道：“的确如此，我夫人根本就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宗主，整天素手调羹，嬉戏闺房，我都替星宗弟子感到无奈。”

　　　　擦，不小心吃了一嘴狗粮！

　　　　“不过，魔门也有存在的必要，因为无论什么时候，它都暗地里象征着华夏精神的统一和存在。当时代更替，如果没有魔门，华夏民族早被灭亡了吧。”

　　　　好像有点熟悉一曲忠诚的赞歌？

　　　　莫铁奇怪道：“那平日里，魔门岂不是很没有存在感。”

　　　　白澜看他一眼，似乎觉得“存在感”这个词挺有趣的。

　　　　“不错，江湖上至少有五十年不曾听过魔门的消息了。而现在其他两宗是否还有宗主都未可知。”

　　　　“这又是为何，难道日月二宗的人死绝了？”莫铁很疑惑，虽然不知李思出自日宗还是月宗，但从他的行事来看，那一宗的势力肯定不小。

　　　　白澜缓缓道：“三宗的宗主除了由上代老宗主指定外，还需要拿到宗主神器，否则，其他弟子可不承认宗主身份。”

　　　　“宗主神器？”

　　　　“嗯，日宗羿王弓，月宗天魔刀，星宗护花铃。除了星宗的护花铃只具象征意义，没人打主意外，其他两宗的神器都是很强力的兵器，历来被人争夺。

　　　　“据传羿王弓乃是春秋战国时晋平公所制，费时长达三年，由寒铁、鹿筋、黄梨木制成，虽然短小，却是五石强弓。

　　　　“天魔刀则是当年与荆轲同见秦王的秦舞阳佩刀，可惜那秦舞阳为秦王所慑，腿脚发软，没能配合荆轲，完成刺秦大计。此刀据说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由于这两把神器经常遗失，日月二宗曾多次出现过好几任代宗主的情况。”

　　　　莫铁有些无语，日月二宗还真是奇葩。

　　　　咦，白澜为什么特地提到什么宗主神器呢？这跟李思的来历又没有什么关系。

　　　　莫铁细一思索，便明白了，是他的银白长弓闹的。

　　　　他曾经在大江盟分舵一箭射穿三人，箭矢威力极大，可能让白澜误以为自己无意中得到了日宗神器羿王弓。

　　　　莫铁只好解释道：“晓生公，我手中有一把长弓，不过那是我亲手打造的，绝不是你期待的羿王弓。”

　　　　白澜恍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我也奇怪，谁会把羿王弓交给你却又不跟你讲述一点魔门的情况。看来是我多虑了。”

　　　　“那李思有可能出自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