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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铁张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告诉沈炼。

　　　　“莫兄要说什么？”沈炼注意到他的欲言又止。

　　　　莫铁勉强一笑，说道：“沈兄从战场回来，可入了锦衣卫了？”

　　　　“年中的时候当了个小旗，”沈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爹还在当差，待他退了我才能升上百户。”

　　　　莫铁不由得感慨，官场真是一个大染缸，当初认识沈炼的时候，多正经的人啊，才进了锦衣卫半年，就开始念叨起百户的位子了。

　　　　不过这话他没法接，难道说你就快了，你爹可能会死在苏州？

　　　　“沈兄，”莫铁琢磨着措辞，“明儿个是你当差吗？”

　　　　沈炼笑道：“明天小年夜，我们总旗不出来了。正好我爹不在，事先也不知道莫兄回来，我就接下了这个班儿。不过，廿九那天我可以休息。”

　　　　“那行，那天你就在家里待着，哪儿也别去，好好休息。”莫铁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两天时间，莫铁打探了丁聪的住处，还顺便查看了一下京城的地形。

　　　　沈炼每天干完活，就回来找莫铁对饮，喝得痛快了还比试一番。不过他总是被虐的那个。

　　　　廿九那天，沈炼轮休，加上被莫铁在昨晚灌的四斤烧刀子，一直睡到傍晚。

　　　　早上的时候，百官晋上，共祝天寿。

　　　　这是天启皇帝在宝座上过的第一个新年，注定会是最难忘的一个。

　　　　宫门口的侍卫打着哈欠，松散懈怠。不能怪他们玩忽职守，年关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家里团员，街上除了流浪闲汉，根本没有别人。

　　　　一个人影出现在宫门外的长街上，腰间挎着两把绣春刀，背后背着六根铁棍。

　　　　这是准备好了的莫铁。

第68章　闯宫（）　
他的造型奇特，再懈怠的守卫也能看出不对来。

　　　　“来者何人？皇宫重地，不得擅闯！”

　　　　“我找丁聪。”

　　　　一个守卫奇怪道：“丁聪是谁？”

　　　　另一人还算清明，没被带跑，厉声喝道：“什么阿猫阿狗的，快快离开。待会儿巡逻队来了有你好看！”

　　　　谈不拢咋办，闯吧。

　　　　莫铁继续前进。

　　　　两个守卫抽出刀来，喝止莫铁，无果，挥刀冲了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你大爷的，过个年都不给老子安分。”

　　　　当然，他们以更快的速度贴地飞行二十米，撞到紫禁城的城墙上，晕过去了。

　　　　镶着铜钉的高大宫门紧闭，莫铁伸出手去，力量完全爆发，双掌推在宫门上。

　　　　宫门后面的粗大门闩一样被折断，莫铁破门而入。

　　　　宫内巡逻的禁军都看向宫门处。

　　　　这回莫铁没机会问出“丁聪在哪”了，因为所有禁军、大内侍卫和值班的锦衣卫都向他杀来。

　　　　有禁军冲向内殿报信：“有刺客，护驾！”

　　　　当班的太监一层层报信，很快就传到了奉天殿。

　　　　一干站着的文武群臣面面相觑，还有这种事情？自打大明开朝以来都没听说过吧。

　　　　十六岁的少年皇帝大感惊奇，他自幼不受宠爱，在位时间不长，还没有理解天子权柄的威严，对于刺客入宫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愤怒。

　　　　莫铁挥刀猛砍了几下，突然发现很不划算。

　　　　这些禁军都穿着铁甲、带着钢盔，虽然他用力点也能刺破铁甲，但是这样太损耗刀具了。

　　　　于是，莫铁干脆收起了长刀，用另一种特殊的作战技巧。

　　　　他有超级神经，有猫科动物般敏捷的动作，对于四周砍杀过来的禁军和侍卫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准了两个士兵的动作，双手一探，直接抓住了他们握刀的手，身子一转，那两人就像坐了飞机一样，飞出近百米。

　　　　依法炮制，所有被抓住的禁军或侍卫都被他从人群中扔出去，一个个像蹦跳的爆米花一样，以莫铁为中心，向外面飞走。

　　　　如此一来，战斗的场景就显得十分搞笑了。

　　　　“啊啊啊啊啊”

　　　　听到最多的不是各种喊杀声，也不是利刃入肉的痛苦惨叫，而是人类第一次飞上天空的激动之情（惊恐惨叫？）。

　　　　莫铁十分畅快地发现这样打架的好处，手里拎着两人，由于离心力的缘故，根本没法碰到他；别人若是冲上来，抡起两人就砸过去，比铁棍还得劲；砸完之后，还能顺手丢出几百米去。

　　　　至于落地之后是会被吓死还是摔死就不清楚了。

　　　　有些机灵的侍卫躲在后面，不肯上前。莫铁也不管他们，继续往奉天殿走。

　　　　“上啊，杀啊，后退者斩！”

　　　　禁军领军和锦衣卫千户在指挥着抓捕刺客的行动，他们当然知道不能再让莫铁前进了，就算是用人命拖也要拖住。

　　　　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出了奉天殿，来到广场上，看着闹剧一样的混乱场景，皱紧眉头，问左右道：“这是在闹什么？还不快快抓住他？”

　　　　左右苦着脸说道：“大人，不是我们不尽力啊，实在是抓不住啊，兄弟们都没办法近身。”

　　　　许显纯大怒，骂道：“没带脑子吗？不能近身用火枪啊。”

　　　　“回禀大人，火枪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弹药危险，未敢靠近皇宫。”

　　　　“哼。”许显纯脸色稍霁，“此人到底是谁？为何行刺皇上？”

　　　　左右一听，脸色古怪地说：“初步判断，是一个江湖人士。”

　　　　许显纯瞪他一眼，你他妈废话！

　　　　左右赶紧道：“不过他并非行刺圣上，兄弟们在宫门口发现两个晕过去的守卫，弄醒之后，他们说，这人是来找一个叫丁聪的人。”

　　　　丁聪？许显纯头脑风暴起来。

　　　　无果。

　　　　信息太少，无从判断。江湖事物一向由白澜白驸马负责，南直隶布政使丁聪主管百姓民生，无论怎样也轮不到他被江湖人士找上门来。

　　　　而且，最近并未听说有何大事发生在南直隶，去年好像有个流氓滋事的事件死了几千人，但那过去很久了，也没听说跟丁聪有什么关系。

　　　　对了，今年白澜还在南直隶举办什么茶话会，莫非出了变故？

　　　　许显纯觉得一定是这样的。

　　　　可惜，白澜不是东林党人，要换了任何一个东林的家伙去举办茶话会，出了这事，他可以立即以莫铁之乱为由，弄死东林一批人。

　　　　不过，此人确实勇武非常。许显纯看向广场上打得兴起的莫铁，看着一个个护卫飞出人群，摔出百米，落地无声。

　　　　可惜没脑子，这时候闯皇宫，无论是什么缘由，最后都逃不了一死，难以为我锦衣卫所用啊。

　　　　就在许显纯瞎想的当儿，火枪队已经调集过来了。

　　　　上千人的火枪队层层叠叠，前排蹲下，后排直立，上下两层，俱都瞄准莫铁。

　　　　禁军和侍卫们全部像兔子一样撒丫子退开。

　　　　“放！”

　　　　火枪队领军一声令下，千余发弹药射向莫铁，这不是高君侯那种石子弹丸，而是纯正的铁丸铜丸。

　　　　莫铁挨了几发倒也无事，但是一旦多了，也觉得有些肉疼。

　　　　于是，他干脆顶着枪林弹雨，蹲下来脱起了一个禁军的铁甲。

　　　　几个呼吸后，穿戴一身铁甲的莫铁站起身，任由铁丸砸在身上。

　　　　挺舒服的，有点像按摩。

　　　　火枪队以轮流上弹、轮流射击的方式进行了无差别射击一刻钟，广场上一片硝烟，看不清中心处的莫铁。

　　　　停止射击后，寒风吹去白烟。

　　　　许显纯震惊地发现了场中站立的莫铁。

　　　　这是什么怪物？

　　　　火枪队领军也惊呆了，但是他没什么好的办法，也不能犹豫，只能继续下令射击。

　　　　又是几轮齐射。

　　　　莫铁依旧伫立在那里。

　　　　许显纯有些恐惧了，莫铁这是上天派下来的神将，是来亡我大明的？

　　　　这一年，大明已经死了两个皇帝，国事荒废。登基的新帝又是弱冠少年，难道这是上苍不满？

　　　　好吧，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许大人已经陷入了唯心主义的怪圈当中。

第69章　抓住丁聪（）　
莫铁不管许显纯和火枪队领军的想法，众人既然退开了，那他就直接进去了。

　　　　台阶上那个家伙穿得挺华丽的，想来官阶不低，不如问问他丁聪在哪里。

　　　　莫铁纵身一跳，飞跃到了许显纯的身边，左手搭住他的肩膀，防止他逃跑。

　　　　“你是什么官？”

　　　　许显纯吓住了，刚想着这人是不是天上神仙呢，竟然一下子就“飞”到了自己身边。

　　　　听到莫铁的问话，声音略颤抖地说：“小的是锦衣卫指挥使。”

　　　　哦，正三品呐。

　　　　“丁聪在哪儿你知道吗？”

　　　　莫铁的声音并不凶狠，就像普通人问路一样平和。

　　　　“在”许显纯就要说出丁聪所在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丁聪那老货跟皇上在一块儿啊，要是这凶人杀进奉天殿，回头追查起来，发现是自己透露的踪迹，有几颗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嗯，怎么说了一个字就不说了？莫铁奇怪地看着许显纯，发现他眼中有些巨大的恐惧。

　　　　联想到此时此地，莫铁领悟地点点头，说道：“谢谢指挥使大人。”

　　　　然后扔下许显纯，继续向后走了。

　　　　旁边听到莫铁话语的人都用看死人的眼光看着许显纯。

　　　　谢你麻痹啊！

　　　　莫铁当然走不了几步，才过了一个台阶，下一个广场上，又有很多的护卫们严阵以待，准备捉拿刺客。

　　　　真麻烦，我找人问个话就走，偏偏走一步都很难。

　　　　“啊啊啊啊”

　　　　飞上天的护卫们并不是故意叫得那么大声，而是实在忍不住。

　　　　声音太大，吸引了后面宫殿里群臣的注意力。

　　　　而且，声音越来越近，可见那凶人正一步步地接近这里。

　　　　这简直是令人无语的闹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明尚有军甲百万，竟然被人把皇帝堵在了家门口。

　　　　内阁首辅叶向高转头看看左右同僚，看看门口把守的层层禁军，又看看坐在龙椅上面容纠结的天启皇帝，不由心生哀情，仿佛看到了大明的末路。

　　　　他从座椅上起身，慢慢向门外走去。

　　　　“叶相，您去哪儿？”有人发现叶向高的举动，奇怪地问道。

　　　　叶向高摇摇头，没有说什么，继续往外走。

　　　　这时，就连小皇帝也发现了叶向高的举动，不由喊道：“叶师何去？”

　　　　“皇上，老臣年事已高，出去瞧瞧情况，纵使出了问题，也不打紧。”

　　　　叶向高回身向小皇帝说道。

　　　　小皇帝有些着急：“叶师且住，歹人凶恶，不可与谋。若是叶师出了意外，朕该怎么办呢？”

　　　　叶向高微微一笑，说道：“皇上毋须担心，老臣不出殿廊。”

　　　　小皇帝看看底下的其他大臣，想找个代替叶向高的去，但是找来找去，也没见一个有胆量站出来的，只好担心地说：“既如此，叶师速去速回。”

　　　　“是，皇上。”

　　　　叶向高走出奉天殿，已经能看到两百米开外的人肉爆米花场景了。

　　　　莫铁的眼睛像老鹰一样锐利，一眼就看到从前面大殿里走出来的长须老头，身上的朝服看起来品级不低。

　　　　莫铁加快速度，一脚提飞数人，一手拉倒一片，向着奉天殿靠近。

　　　　叶向高一脸惊愕，他活了这么久还从没见过这种事情，便是“古之恶来”复生也不过如此吧。

　　　　拍飞最后一批人，莫铁一个飞跃，跳到叶向高面前，问道：“老人家，你认识丁聪吗？可知道他在哪里？”

　　　　周围的禁军迅速围上来，被叶向高伸手挡住。

　　　　“这位壮士弄出这么大动静，就是来找丁聪的？”

　　　　叶向高看着莫铁问到，觉得莫名其妙。

　　　　“少废话，不知道别挡路。”

　　　　莫铁一听老头的话语，就抬脚继续往奉天殿走。

　　　　他一路走来，时间紧迫，哪有功夫跟人扯淡，所以问路从来也不超过两句话，没道理见对方是个老头子就得停下来耐心等待。

　　　　叶向高一脸无奈，为了找一个从二品的地方官竟然折腾到这步田地，真是闹剧闹剧啊！

　　　　“壮士且慢，老夫去把丁聪喊来，在这里稍等如何？”

　　　　莫铁想了想，就这么进去，碰见了皇帝是会有点尴尬。

　　　　“十息之内，我要见到丁聪。”

　　　　叶向高哭笑不得，连连答应，转身小跑进入大殿，他这老胳膊老腿的，十息时间还是有些紧迫啊。

　　　　周围的禁军握紧长枪利刃，用充满忌惮的目光盯着莫铁。

　　　　很快，叶向高就出来了，身后跟着一个清瘦矍铄的老头。

　　　　这丁聪长得还不错，算是个老帅哥，难怪蔺无言这么年轻还愿意跟着他。

　　　　“喏，这就是壮士要找的丁聪。”叶向高指指清瘦老头，对莫铁说道。

　　　　丁聪的神情倒挺镇定，泰然地问道：“这位壮士，你找丁某有何要事啊？”

　　　　莫铁毫不客气地说：“谁指使你派人在镇江城外捉拿我的？”同时，耳目紧盯着丁聪的体温，心跳，瞳孔以及脸上的细小毛孔。

　　　　心跳加快了，瞳孔微微放大，果然有问题。

　　　　莫铁得到了满意的结果，这条线总算没有追丢。

　　　　他不是傻子，千里奔袭，甚至杀进皇宫，并不仅仅是为了丁聪一个人。如果丁聪是被人利用而不知实情的话，莫铁即便找到他，也一样丢了这条线索。

　　　　之所以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就是为了打草惊蛇，让躲在暗处的那些人惊慌失措，能露出一点马脚。

　　　　另外，展现出来的力量和胆色，想必能震慑那些人，让他们不至于对昏迷中的沈希仪、甚或是春水剑派下手——他必须要震慑住他们，在知道从二品大员可能也是他们一伙以后。

　　　　现在，抓住了丁聪，还打了草、惊了蛇，这波不亏。

　　　　“丁某实不知壮士这话从何说起？”

　　　　丁聪露出不解的表情，语气也充满了疑惑。

　　　　莫铁不想跟他在皇帝家门口吵架，双手连动，二息之间，就解了丁聪的腰带，将他反手绑了。

　　　　然后，他拎着绑好的丁聪，对立在一边的叶向高说声“谢谢了，老头”，转身就要走。

　　　　叶向高连忙叫住莫铁，说道：“这位壮士，现在人也找到了，话也问过了，不知我们能否谈一谈今日你强闯皇宫一事？”

第70章　东渡杀人（）　
莫铁挥挥手：“不用谈啦，抚恤金、赔偿金、精神损失费都找这位丁大人，反正我是为了找他才事急从权。”

　　　　叶向高听着莫铁嘴里蹦出的几个新鲜词，虽不十分理解，但却明白了这位壮士的脸皮是很厚的。

　　　　不过叶向高可不愿意得罪莫铁，他从没见过这么勇武的人，如果招入军中，定是万人敌的猛将。

　　　　“咳，不能这样算。虽说丁聪是壮士闯宫的目标，然而打死打伤这许多护卫的却是壮士你。大明律，杀人者死，壮士亲手犯下的罪不能由别人代替。”

　　　　叶向高赖上莫铁了。

　　　　莫铁挠挠头，想了一会儿道：“还没请教，老头你是什么官？”

　　　　叶向高朗声说道：“老夫内阁首辅叶向高。”

　　　　原来是当朝相国，坊间风评还不错，三朝元老，天下为公。

　　　　“明白了。”莫铁点点头，“年后我就启程东渡，去杀倭寇天皇和幕府将军，不让这些护卫白死。”

　　　　叶向高对倭寇十分痛恨，听到莫铁这句话，心中激动，也得亏年事已高，才未直接应下。

　　　　“壮士有万夫不当之勇，老夫深信不疑。只是当今天下，倭寇乃非心腹大患。壮士若想为国效力，可入我大明军，北征女真，你看如何？”

　　　　莫铁突然想起，他两个月前从北地回来时，听说的努尔哈赤调集粮草的事情，看来朝廷这里也得到消息了，年初可能又要跟女真开战。

　　　　不过，他不想被军队束缚，丁聪也值不上一场北战。

　　　　“叶大人，倭寇才是我华夏最大的敌人，这一点你不必怀疑。至于女真的事情，你可以问问杭州巡抚李之仪，他有心杀贼很多年了。

　　　　“我比较赶时间，就不和你多说了。丁聪我带走了，不一定还回来，你们合计合计，找一个新的南直隶布政使吧。告辞。”

　　　　叶向高愣愣地看着莫铁离去的背影，噎得说不出话来。

　　　　旁边有人请示道：“叶相，宫门外已经安排了两万禁军，是否立刻捉拿此贼？”

　　　　“捉个屁。”

　　　　叶向高鼻子一哼，拂袖转身进了奉天殿。

　　　　不一会儿，一道圣旨传出，令杭州巡抚李之仪快马加鞭，来京面圣。

　　　　宫门口的禁军没有命令，不敢擅动。

　　　　莫铁拎着丁聪就这么走了出来，顺便还指指黑压压的禁军说道：“看见没，老丁，你还挺值钱的，这么多人等着救你。”

　　　　丁聪羞愤难当，这么丢人的样子简直是奇耻大辱，偏偏他又挣脱不了。只得情愿手腕被勒得生疼，也不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吸引了更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