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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城墙外，阿西莫夫也带着剩下的部队开拔了。那五座投石机已经被毁了。既然已经攻破眼前的城堡，那么投石机也没有存留的必要了，以免被残存的瓦良格人控制来攻击自己。

　　　　阿西莫夫自然不会从豁口钻进了，城门早已被先头部队打开了。他料定豁口那边尸横遍地，看了让人恶心。

　　　　随着他带着剩余的一千五百名士兵进城，城中的战斗已经到达尾声了。

　　　　瓦良格士兵早已失去了斗志，在逃跑的途中就陆续把盔甲和带血的衣物丢了一地。各人只拿着武器逃回自己家中，立马换了一套干净的衣物。

　　　　他们心中想着只要扮作普通平民，就可以躲过杀生之祸了。

　　　　阿西莫夫进城后，上了城墙。他先看了看脚下破损不堪的墙体，接着把目光投向了城外自己曾站立的地方。

　　　　他开心地笑了：“这一趟可不能白来呀！士兵们的性命不能白白丧失了。传令下去，纵情劫掠，抢到的上缴十分之七，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躲在家中的居民们，听着急剧的敲门声。他们心惊胆战地打开门，刚想露出笑脸讨个活路。得到的却是一把染血的利刃。

　　　　罗马士兵们做起这件事来已经是轻车熟路了，根本不需要让居民们说话。不会因为你说了几句好话就不抢你的，你也不会顺从地同意我抢。

　　　　终归是要动刀子的，何必废这么多话呢？

　　　　这时候的留里克也回到了家里，他第一时间到屋中找到了罗斯。

　　　　“爷爷，收拾下东西，我带你逃吧！”留里克急匆匆地开始收拾衣物。

　　　　“城破了？西涅乌斯呢？”罗斯躺在床上问道。他年岁已高，年轻时的暗伤都爆发了出来，近几年常常躺在床上休息。

　　　　“城破了。西涅乌斯……我没找到他。”

　　　　啪！罗斯给了留里克一个响亮的耳光：“糊涂！想想这几年你过的什么日子！从君士坦丁堡回来之后整个人就浑浑噩噩，为什么罗马人会查到我们？为什么不让兄弟会把那些可能泄密的人都杀了？”

　　　　没说几句，罗斯急促地咳嗽起来。留里克沉默地接受爷爷的斥责，他知道自己做错了。

　　　　罗斯从床上站了起来，从柜子里找出了盔甲和宝剑，佩戴整齐了。

　　　　正当留里克吃惊地看着他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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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逃！（）　
咣咣的砸门声接连不断地响着，像是催命小鬼提着的问路铃。

　　　　留里克快速说道：“爷爷，我们从后门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罗斯同意了，两人迅速穿过后院，悄悄地打开小木门。外面没有敌人，可是能听见隐约有人声靠近。

　　　　二人对视一眼，轻声掩了门扉，沿着巷弄迅速离开了。

　　　　不久后，一队士兵就到达了后门口，用力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随即他们欢呼着冲了进去，全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

　　　　……

　　　　……

　　　　留里克和罗斯在房屋之间的狭小走道中穿梭。西城门肯定被占领了，他们向着东门狂奔。

　　　　路途中他们尽力在隐藏身形的同时加快速度，可是城中劫掠的兵卒实在太多了。

　　　　时不时的，他们就会碰上三五个敌人，有时看着屋内的禽兽行径，忍不住也会拔剑上前。

　　　　这一系列的活动延缓了他们的行动，也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这时他们跑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刚从巷子里蹿出去，就与右侧的二十余名士兵相遇了。

　　　　当下再也顾不上潜行了，罗斯暴喝一声：“杀！”瞬间拔剑，箭步冲了上去。留里克提着锤子紧跟其后。

　　　　对面的敌人也是高喊着战号，举着刀剑长矛冲了过来。

　　　　双方交锋了，罗斯俯身躲过平胸划过的剑锋，手中长剑适时地插入那人腰际盔甲的缝隙。用剑划破人的腹腔和划破米袋没有什么区别。

　　　　交错间罗斯已经攻入了人群，双手长剑灵活地翻转跳跃，像是乐队指挥手中的指挥棒，所指的方向必然响起美妙的乐声。

　　　　这时的罗斯是安全的，长矛手无法攻击到他了，而其余的士兵跟不上他舞剑的速度。

　　　　反观留里克的战斗就没有这么优雅了。完全是拼命三郎的打***起锤子就砸。刀剑、盾牌、铠甲、头盔，统统砸下去。

　　　　如果你不格挡，那么就同归于尽吧。士兵并不是死士，都是为了饷钱，谁不惜命？

　　　　可是这样的打法，也让留里克多了七八道伤口，浑身浴血。

　　　　很快他们就发现身边的战友急剧减少了，后方的士兵立马转身就逃。这时候他们很庆幸之前自己跑得太慢，落在了后面。

　　　　战斗结束，罗斯拄着剑喘息不已。缓了片刻，他哑着嗓子说道：“走吧，直接冲东门跑。”

　　　　沿着大街跑了片刻，东门就在眼前了。可这时身后追击的士兵也成群而至，隐约还能听见马蹄碰击地面的声音，似一场暴雨般密集。

　　　　二人跑进来门洞，罗斯停住了。他靠在墙壁上，捂着胸口痛苦地喘息着。

　　　　留里克反身拉住他：“爷爷，再坚持一下。”

　　　　“滚！”罗斯用力地推开他的手，“你把我们的族人害了，别再让我们家绝种。快滚！”语罢费力地站起身，踹了留里克一脚。

　　　　留里克看看远处的敌人，再看看站在那儿的爷爷，视线模糊了。

　　　　他转身跑了出去。

　　　　罗斯看着那个背影，笑着重重地呵出一口气，踉跄着起身，关上了城门。

　　　　他转过身面对着越来越近的敌人，哈哈大笑起来。“来呀，狗东西们！”

　　　　……

　　　　……

　　　　留里克出了城，边跑边回头，就看见罗斯撑着身躯，缓缓地关上了门。

　　　　这一刻他开始怀疑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如果让族人继续留在岛上，会不会更好呢？

　　　　那样不过是杀一些刚出生的孩子，而眼下……生灵涂炭。

　　　　沿着大路跑了一会，他逃上了路边的山林。

　　　　罗斯没办法阻挡敌人多久，他现在的身躯已经无法支撑他和骑兵比拼速度了。

　　　　山路很难走，到处是坑洼的土地和软塌的松针堆。留里克踉跄地走着，血迹在沿途留下花朵。

　　　　他已经无暇去清除这些印记了，显然它们会使得他暴露得更加迅速。可是他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再不加快速度，恐怕是无法逃离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树林中传来的嘈杂的人声。

　　　　留里克心想着：“一群菜鸟！搜索敌人时怎么能这么大的动静，比起我的手下来差远了！”

　　　　可是就这样的一支军队，击败了他。而眼下他只能像只丧家之气般狼狈地奔逃。

　　　　留里克一直朝着山上跑着，他想要翻过这座山。可是左右侧都传来了敌人的叫喊声，他别无选择，只能一直朝着前路而去。

　　　　终于，他奔上了山顶，可前方再没有路了，只有一座断崖，以及崖下奔涌的河水。

　　　　留里克在山崖边坐下，脚下的河水不绝地涌流着。

　　　　“啊……运气从来没有降临在我头上，难道是因为我没有坠入过悬崖？难道这崖下有一个石洞，洞中端坐一位老人？”留里克自嘲地笑说着，“这会儿又要考验运气了啊。看看会不会有那么一丝的好运呢？”

　　　　这时，一个头盔出现在视线中。接着时脖子，上半身，以及越来越多的人。

　　　　他们举着刀剑，露出笑容，缓缓地靠近留里克。看那神情，简直像获得了从天而降的财宝。

　　　　一个领头的走进几步，留里克立马做出了一个跃下的动作。那人停住了。

　　　　“嘿，小子。别想不开。退回来，才能享受接下来的精彩人生啊！”那人笑容灿烂，不知是要说服留里克，还是真的相信只要活下去，生活必将灿烂无比。

　　　　留里克面对这张温和灿烂的笑脸，突然觉得应该做出些回应，会对你说出心灵鸡汤的敌人可不多。

　　　　于是他侧过身子，冲着那人，以及所有的罗马士兵，比出了一个中指。“世界和平！”

　　　　然后双脚一蹬墙面，从崖上消失了。

　　　　“快追！那下面一定有小路！”那领队瞬间换了一副狰狞的面孔，喝令手下人冲上悬崖探查。

　　　　悬崖下没有突出的奇松或巨石，也没有松软的厚厚的树叶，只有奔涌不停的河水。而留里克就像一片落叶坠下，没有喊叫抑或其他。

　　　　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成为河水中泛起的一个小水花，荡开一圈圈的波纹。和平日里投入河中的一颗石子没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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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救命恩人（）　
领队慢慢地走到悬崖边，探出身子去看查。高空上白云席卷，崖上的风拂动着他的身子，似是悲鸣。

　　　　他立刻退了回去，后怕地抚了抚胸口。然后他吩咐手下士兵：“去悬崖下搜索。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尸体。”

　　　　这时一个士兵说道：“大人，从这么高的悬崖跌下去，死定啦！”

　　　　领队眼睛一瞪，欲要行驶他自制度中得到的权利。

　　　　不过那士兵敏捷地靠近他，在耳边轻声说道：“咱们再回去晚一点，就真的什么都捞不到了。”

　　　　领队看向他，士兵点了点头。他思考了一会，说道：“好吧。回城！”

　　　　……

　　　　……

　　　　人从高处坠入水中时，和落在水泥地上的差别并不太大。唯有垂直进入水面，或许能免于一死。

　　　　留里克堵的就是这一点。当然，他的运气一直不好。

　　　　可是现在他躺在岸边的一处沙滩上，说明这回他的运气总算不错。

　　　　他就躺在那儿，在绵密的黄沙上，风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玩弄着他的头发，海浪也一层层地撩动着他残破的衣摆。

　　　　过久地待在水中，他的皮肤都被泡胀了，呈现诡异的白色纹络。

　　　　不知道他何时到达此地，也不知他已昏迷了多久。

　　　　一只小小的蟹从远处爬了过来，这沙滩上的霸主横行着。

　　　　仿佛这片沙滩上没有什么地方是它无法到达的，他只需要横着，将一往无前。

　　　　直到它遇到了这堵肉墙，它的王霸之路终结了。

　　　　它没法子横穿过去了。于是我们的霸主愤怒了，它沿着留里克爬行着，一边爬，一边伸出它的武器去攻击。

　　　　可是那层破碎的布片依旧阻挡着它。

　　　　情况很快得到了改变，它找到了留里克的手指。愤怒的王者攻击了！

　　　　“噢……”留里克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挥了下手。

　　　　王者回到了远方。而留里克也清醒了过来。

　　　　“这是哪儿？”他翻了个身，仰面朝天。

　　　　他抬起手扶着额头，通过天色判断出现在是下午。等头脑稍微清醒了些，他用左手撑起身子，站了起来。

　　　　河流，沙滩，远处的丛林。留里克确信自己从没来过这个地方，这确实是件糟糕的事。

　　　　不过与活下来相比，一切都显得美好许多。

　　　　他踉跄地走向林子，身上的伤口虽没痊愈，可已不再流血了。

　　　　走在林中留里克觉得有点奇妙。昏迷的前一秒，他刚从林中走出。清醒的下一秒，他再度步入密林。

　　　　记忆无缝衔接，地点却天差地别。林中的景物没有什么差别，还是那些树木和野兽，只是少了追捕的恶犬。

　　　　……

　　　　……

　　　　丛林并不宽广，当留里克来到林外的平原时，月亮也去了她的平原。

　　　　除了在林中找到的一点野果和菌菇，留里克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他采了些草药，嚼烂了糊在伤口上。现在他感觉好多了。

　　　　平原一望无际，没有人烟。他需要水、食物，连同他的目的地，这些都没有。

　　　　他再次晕倒在旷野中。

　　　　“啊哈！瞧瞧这是什么？一个男孩！”

　　　　“他受伤了，是刀剑留下的伤口。”

　　　　“看来他是从另一伙同行手下掏出来的啦？便宜我们啦！”

　　　　“是啊。喂他点水和食物。”

　　　　恍惚中，留里克觉得有人用力撬开了他的嘴，灌了些流体进来。

　　　　“谢谢。”他虚弱地答谢道。

　　　　“啊哈！这是个有礼貌的小伙子！”

　　　　“哈哈哈哈，希望他醒来之后还会这样！”

　　　　……

　　　　……

　　　　留里克在颠簸中醒来，身下是坚硬的木板。他睁开眼便看见了湛蓝的天空，那里有各样的白云。

　　　　他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置身在一辆马车上。

　　　　车夫觉察到他的动静，回过头来看了看他。那是个蓄着棕红色络腮胡子的男人，油腻的棕色卷发，黑眼睛透露着机警，面孔正中是一个硕大的扁平鼻子。

　　　　“啊哈！我们的小伙子醒啦。”留里克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似是在哪儿听过，可是想不起来。

　　　　“唔，是您就了我吗？多谢！”

　　　　车夫把头转了回去，摇晃着脑袋说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能站起来吗？”

　　　　留里克试了试，力气已经回到了身上。“我感觉好多了。”

　　　　车夫突然猛的一甩马鞭，发出一声炸响。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转过头来，完全是另一副面孔。他冷冷地说道：“那，就滚下去。”

　　　　留里克愣在那儿还没反应过来，一旁就有一个金发男子伸手把他拖下了马车。

　　　　这时他才发现马车后面还跟了五十余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手上用绳子捆着，再被一根长绳系成长龙。

　　　　队伍附近还有二十余名骑士押运着，他们着装混乱，不是正规军队。

　　　　那金发男子把留里克拉到队伍最后。

　　　　留里克挣扎了一会儿，换来一个肘击，于是安静了下来。他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

　　　　到了末尾，男子用绳子把留里克绑起来，加在队伍最后。

　　　　那男子走后，留里克身前的一个老人转身说道：“孩子，昨晚我们在路边发现了你，浑身是伤。你怎么了？”

　　　　留里克想了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老人转回去了，队伍继续开始移动。

　　　　过了会儿，留里克还是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老人微微侧过头，瞥了留里克一眼，然后转回去说道：“他们？捕奴队。游荡在这片土地上，一旦看见落单的武士，战败的士兵，牧羊的农民，他们就会下手。把那些自由的灵魂变成奴隶。”

　　　　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留里克，说道：“你，我，这儿的所有人，都是奴隶。”

　　　　奴隶？留里克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拥有这样的身份。

　　　　不过也好，借此他能够避开拜占庭的追捕，而且，现在的他不想做任何事。

　　　　一旦闭上眼，留里克就会看见那些朝夕相处的族人，他们欢笑着，然后头颅骤然变做两半，鲜血四处喷洒。

　　　　但是他们没有死，他们围了上来，围着留里克，依然咧着嘴，无声的笑着。然后他们闭上嘴巴，表情木然，眼睛变成了血窟窿，裂开的嘴像是泉眼一样，血液不断的涌出。

　　　　他们说：“为什么？留里克。为什么？”

　　　　队伍继续走着，牵着一队没有目标，没有自由的，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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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各方反应（）　
在和老人断断续续的交流中，留里克了解到他名叫赫克。

　　　　捕奴队现在位于诺夫哥罗德和拉多加湖之间的某个位置，看来自己是顺着沃尔霍夫河而下了。

　　　　沿途满是草场和林地，马车后系着长串的羊群，至少对捕奴队的人来说如此。

　　　　骑士慵懒地骑着马在队伍旁游荡，以防有胆大的奴隶解开绳子逃跑。

　　　　有时他们兴致来了，就会解放马儿的天性，让它围着奴隶们绕几圈，同时将手中的鞭子甩出爆竹般的声响。

　　　　每当这时奴隶们总会抬手弯腰，护住头部，显出恐惧惊怖的表情。无论他们是否害怕，让骑士们高兴了总能免去真的鞭打。

　　　　络腮胡子大部分时候在驾驶马车，有时也会换下另一个骑士的马匹，驰骋一番。

　　　　这时他就骑着马来到留里克身边，或许是因为他救了留里克的姓名，于是特别喜欢逗弄他。

　　　　“啊哈，小子。精神挺好啊！”络腮胡子大笑着说道。

　　　　留里克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络腮胡子讨了个没趣，拔出长剑，用剑背狠狠地拍了一下留里克的屁股。

　　　　“噢！”

　　　　“哈哈哈哈！”周围的骑士爆发出一阵大笑。

　　　　“面对波洛大人的问话可不能这么无礼。说，你叫什么名字？”大胡子波洛得意洋洋地笑着说道。

　　　　留里克怒视着波洛，可是没办法反抗。于是他只得压着怒火说道：“瑞克。”然后便转过头去了。

　　　　他的这番表现更是引得波洛哈哈大笑起来。

　　　　当波洛走后，其余奴隶看向留里克的眼神更是奇怪了起来。

　　　　“那小子的小花儿要保不住了。”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奴隶对身旁的奴隶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