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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尔盖害羞地答道：“也没有，就一个月之后才开始去等的。”

　　　　“哦？是吗”话毕，罗斯突然板起脸，换了一个冷厉的音调，“你还觉得少了是不是？你去哪里等什么？等我的棺材吗？你知不知道村里人看了整整两个月的笑话？

　　　　你败给尸鲲，让船队损失惨重本就不光彩。我带着暴徒去找尸鲲，说起来是为了部落的颜面，还不是给你报仇？你一天天地在哪里等着，别人怎么看？

　　　　你想想你那焦虑的样子有多难看！我出海了，家里就你一个男人，本该承担起责任。结果你每天只知道焦虑，连自己的情绪都管理不了。为了不让你崩溃，你母亲强行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撑了两个月。你知不知道她有多大的精神负担！

　　　　你已经二十岁了，是一艘德拉卡尔的船长，怎么还是一副孩子的模样？”

　　　　谢尔盖被父亲训得泣不成声，他这才知道自己犯了怎样的错误。肉体的强大确实很重要，可是自己精神的脆弱更加严重。

　　　　“父亲，对不起！”他哭着向罗斯忏悔。

　　　　罗斯看着他这模样，说道：“别哭了！像个娘们似的。知错就要改，走吧！”

　　　　那天之后，谢尔盖不再去练武场抛石锁了。而是去了海边，站在一块礁石前面，经受着海浪无休止的冲击。

　　　　他看着远方的海天一线，看着水里翻腾的游鱼，看着空中翱翔的飞鸟，看它们扑落水面迅捷地抓起食物。他看着大自然，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孤寂，长久地伴着他。

　　　　三个月，他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泡在海水里，没有与任何人交谈。等到出海的时间来临，他第一次出现在水手们面前。那是一双怎样的感情，无边的漠然，仿佛没有什么能惊动他的内心。

　　　　无垠的大海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背叛、凶杀、竞争，谢尔盖一路挺了过来，再没有人听过他的抱怨，他成了船队和部落的支柱。最后成为了部落的酋长。

　　　　这一切持续到留里克出生，他第一次让谢尔盖激动了起来。在谢尔盖的心中有一束小火苗燃了起来，世上还是有东西在牵挂着他的，哪怕只是一个懵懂的小生灵。

　　　　头回返航，他就带回去各种君士坦丁堡孩子的玩具，他想象着留里克看着这些笑起来的样子。

　　　　谢尔盖回到家中，用玩具逗弄着留里克。可是留里克一点也不配合他，反而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瞅着他。他觉得心里有点发毛，于是去找了罗斯。

　　　　“父亲，我给留里克买了玩具，可是他不玩，就那样坐在那儿瞅着我。”

　　　　罗斯轻轻的抬了下眼皮，说道：“你儿子可是天神降下凡间的使者。”

　　　　谢尔盖愣住了：“什么？”

　　　　“这是他亲口说的。”罗斯脑门上的青筋鼓了起来，“这是他亲口说的。他会说话，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就去问他吧。”

　　　　谢尔盖回到家里头还是晕的，还在卧室门外，就听见里面传出玩具碰撞的叮当声，还有奶声奶气的抱怨：“这个破玩具怎么玩啊？……诶，有点意思……唉，又倒了……”

　　　　他站在门外傻笑起来，就算会说话，哪有怎样呢？终究还是个孩子啊，自己的孩子。

　　　　此后每次出海前，他都会问问留里克想要什么东西。有时带回点吃的，有时是点小玩意儿。留里克也学会了估算船队返航的时间，然后去码头上等着。最初是爬着去，后来会走了。

　　　　谢尔盖每次返航时都会站在船头眺望，远远地看着码头上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那儿，总会愉快地笑起来。

　　　　曾经有大人在逗弄留里克的时候对他说：“你爸爸是个冷酷无情的木头桩子，平时是不是对你坏坏呀？要不然你做我儿子吧，我肯定做你的好爸爸。”一边说着，一边得意地笑着。

　　　　世界上总有一些大人开着各种各样没谱的玩笑，自以为得意。不会说话的人偏偏很喜欢说话。留里克当时只有一岁多，还被母亲抱在怀里。他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人，什么都没说。转头他就告诉了罗斯。

　　　　那天之后，村里就少了一户人家。一个传言也在村里流传开来：“谢尔盖的儿子留里克是落入凡尘的神使，是会说话的。”

　　　　人在红尘里摸爬滚打，总要多备几副面具。不同人面前展露出不同的模样，他人的评价总是多样。因此不用在意你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那都是旁人的看法。你心目中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今天是父亲节，这章算是写给我父亲的节日礼物吧～当然也希望全天下的父亲都能在今天收到诚挚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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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故人心（）　
还是那个位置，留里克坐在那儿。不过这一次他终于不用装作盲人了，可以正大光明地看着那个忙碌的背影。“这次的海鲜面会好一点吧？”他这样想着。

　　　　屋内的陈设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或许是因为六年中留里克一直在回想着当年的那段经历，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

　　　　有时候他觉得那是否是一场幻梦？真的有一个漂亮女孩在君士坦丁堡吗？自己是否真的吃了那一碗海鲜面？人总是会在回忆中不断修饰回忆，或是删减，或是美化，最终得到的结果或许与事实大不相同。

　　　　但留里克没有真正地怀疑过回忆，他只是不相信那种幸福。一个每天想着如何杀人的人能获得幸福吗？当然可以。幸福并不是由你杀了多少人决定的，而是你爱了多少人。

　　　　为你所爱之人才会把幸福反馈给你，至于死者？只能在阎王面前嚼嚼舌头了。

　　　　正想着，女孩走了回来，端着一碗海鲜面。气雾蒸腾，缭绕成牡蛎和鱿鱼须的模样。

　　　　留里克忙起身接碗，女孩却把手一抬，俏皮地躲过，然后走近了放在他面前，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留里克闻着萦绕周身的香味，分不清是食物，还是人。脸有些微微烫了呢。

　　　　女孩左手撑着脸颊，歪着脑袋看着留里克，说道：“快吃吧！这么早赶过来，还没吃早饭吧？”

　　　　“嗯，昨晚刚到的。”留里克应道，连忙端起碗吃起来。唔，今次的面条与以往大不相同，酱汁浓郁醇香，面条筋道有弹性，在口中咬断后还会有炸开的触感。

　　　　迅速吃完，直觉回味无穷。留里克忍不住大赞一声：“太好吃了！”

　　　　女孩抿着嘴笑了起来，却突然低头叹了一口气：“你知道面条有多努力吗？为了让自己变得好吃，它一直在努力。努力了六年呢。”

　　　　留里克沉默不语，他不是很擅长处理这样的场面，或者说这是他第一次遇见，哪怕两世为人。

　　　　“要不，给它颁个奖？劳动模范？”为了打破尴尬，留里克迟疑地说道。

　　　　女孩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娇恼地剜了他一眼，糯声骂道：“呆子！”

　　　　留里克觉得见到了人生宿敌，太难琢磨了！摸不到出招时机和招式，静若处子动若脱兔，防不胜防啊！

　　　　他还是忍不住了，问出了那个问题：“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女孩惊讶地看着他：“我没有告诉过你吗？我，等了你六年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女孩的声音渐渐拔高了，眼眶也红了，泪水不住地转。

　　　　留里克慌了神，他连忙解释道：“是我吩咐手下人不要去打听你的情况的，我不想侵犯你的隐私。”

　　　　“你还派人监视我！”

　　　　“不是，不是！不是监视，是保护。”留里克焦急地辩解着。

　　　　睫毛再长，也止不住如水的忧伤。泪水终于流了出来。女孩一句话也不说，就那样流着泪盯着留里克，紧抿着嘴，呼吸声急促，身体颤抖着。

　　　　留里克见状不对，这样的哭泣方式很容易造成缺氧，胸部以上都会产生麻木的感觉。为什么他会了解的这么清楚？如果有高中逃课去网吧被父母抓住，然后吊起来打的经历，你可能也会懂。

　　　　他从兜里摸出一条手帕，擦去女孩脸上的泪水。可是泪水不尽的流，女孩还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有时候，沉默的悲痛是比吵闹更锋利的刀子。对于爱你的人来说，伤害自己比伤害对方更让他心痛。

　　　　留里克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不想再看到女孩哭泣的模样。他移到女孩身旁，将她拥入怀里，把头贴在她耳旁，说道：“对不起。我以为那样是爱你，是我疏忽了。”

　　　　怀里的人儿从一开始就是僵硬的，这时忽然放松了，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良久，留里克痴迷地嗅着那发香，是少女独有的奶香味。突然听见一个声音，轻轻的，软糯的：“伊芙蕾雅。”

　　　　留里克无声地笑了起来：“伊芙蕾雅？伊芙，伊雅，伊雅。那我叫你咿呀好不好？”

　　　　伊芙抬起头，发丝在留里克鼻尖擦过，痒痒的。微微起身，并没有脱开怀抱。她抬手轻捶了一下留里克的胸口：“不要，难听死了。”

　　　　“哪有，咿呀咿呀，多可爱呀。”留里克笑着说道。

　　　　伊芙也被留里克的滑稽模样逗乐了，终究是妥协了。“那以后我就叫你咿呀啦？这个名字只有我能叫。”留里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伊芙答道：“旁人哪有你这么奇怪，都是叫我伊芙。”

　　　　留里克忙问道：“旁人？哪个旁人？”

　　　　伊芙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我是说我爷爷！你不是派了人监视我吗，我有哪些朋友你还不知道？”

　　　　“不是监视，是保护！”留里克急忙解释，泪痕现在还挂在女孩的脸上呢，他可不忍心再弄哭了。不过很快他就不担心了，女孩说完话，就又靠回了他的胸膛。

　　　　留里克笑了笑，收紧了手臂。女孩扭动了几下，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两人就保持不动了。屋中时而响起几句闲聊，然后又有笑声，任凭屋外日头推移。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肚子都咕噜噜响了起来。女孩害羞地想起身，她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在留里克怀里靠了几个小时。留里克搂着她，还是把头埋在颈部发香中：“不要走。”

　　　　女孩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我得去做饭了。”

　　　　留里克抬头看着她，笑着说道：“这位姑娘，请问你就是我新招的小厨娘吗？”

　　　　女孩乐了：“你又在耍宝。”

　　　　留里克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做饭好吃，我也喜欢吃。可是家务事做多了，手会变得粗糙，我不舍得。走吧，我们去逛街吧，看看外面有什么好吃的。”

　　　　女孩早被他一番话说红了脸，跟着他就走了。

　　　　二人出了门，留里克抬手遮住眼睛：“嚯，什么时候太阳这么高了？”

　　　　突然，旁边闪出一人，说道：“大人，您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如果您是问现在的时间，那么是下午一点。如果您真的是问太阳何时到达这个高度，我只能说它刚刚到达。如果您问的是普遍现象，那么……”

　　　　“好了好了，杰克曼你别说了。”留里克头疼地揉着眉心。他这个手下哪都好，命令交给他完全不用操心。就是太较真了，什么事情都得列出个一二三条。“你来做什么？”

　　　　“谢尔盖大人见您一直没有回去，担心您的安全，让我来把您找回去。”

　　　　留里克转身看向伊芙，说道：“要不，去船队吃？最近城里有点事，不太安全。”

　　　　伊芙看着他，像看一个傻子：“我们第二次见面，你就要带我去见你父亲？”

　　　　一旁的杰克曼插嘴道：“小姐，请容许我说明一件事情。无论你去不去，谢尔盖大人都已经见过你了。第一次是六年前，其后每次到达君士坦丁堡，谢尔盖大人都会来观察你过得好不好。”

　　　　听了这话，伊芙脸都羞红了，哪里还好意思去船队。留里克在一旁无奈地看着，对伊芙说道：“如果下次听见他说‘请容许……’，你直接说不准就行了。”

　　　　说完他转向杰克曼，说道：“你和父亲说我先不回去了，如果担心，就派几个人跟着我吧。”然后，牵着伊芙的手离开了。

　　　　原本想明天再发的，可是为了保证情节不断，还是今天发了吧～明天又要开始码字了，没有存稿的作者好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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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穿云箭（）　
爱情的小树长起来了，这对男女的一天干如何安排呢？

　　　　留里克带着女孩来到了君士坦丁堡著名的小吃街，街道两旁满是君士坦丁堡当地的特色美食以及各地商旅带来的异域小食。女孩最初犹豫着不知道吃什么好，直到留里克把她驻足的小吃都买了下来，她方才明白过来，自己不再是一个人逛街了。

　　　　留里克慢悠悠地跟在一旁走着，看着女孩鼓起的腮帮子有节奏地咀嚼着。饮食男女，即便是苦行僧，心底也压抑着对美食的喜好。

　　　　偶尔女孩也会把炸串之类的小食递到留里克嘴边。头一回的时候留里克愣住了，女孩举着串儿，脸也红了起来。很快，留里克就反应过来，一口咬下了肉丸，笑眯眯地看着女孩。

　　　　之后二人就一直闲逛着，吃遍了小吃街，就在街上蹓跶。消了食便去找了一家饭店，吃饱喝足后去剧院看了一出歌剧。此时夜已深了，留里克托言回船太晚了，便在女孩家留宿下来。

　　　　自是一夜无话，有也不说。

　　　　可是上面的一切都没有发生。第二次来到君士坦丁堡的留里克在南区复杂的巷弄里迷了路。在他不长的人生中，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村落和山谷中度过的。拉多加堡的建设也远没有达到君士坦丁堡的繁华程度。

　　　　小巷连着小巷，两旁都是那样的青灰石墙和茅草屋顶，都是一样的吵闹声。一贯了凝神细听四周动静的留里克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只觉得耳旁阵阵雷鸣，头昏脑胀。

　　　　女孩原本任由留里克牵着她四处走，还处在羞怯的情绪中呢。她只以为留里克有什么浪漫的准备，想要带她去呢。等到她发现留里克越来越急躁，在路口犹豫的时间越来越长，终于是问出了那句话：“你要带我去哪儿呀？”

　　　　“……带你去吃饭。”留里克沉默了一会，咬着牙说道。他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么尴尬的事情。

　　　　女孩迟疑着问道：“还有多远呀？”

　　　　“……”

　　　　“不知道。”留里克答道。

　　　　女孩看着留里克涨红的脸，知道他是迷路了。捂着嘴轻笑道：“你怎么不早说呢？”

　　　　留里克更尴尬了，他哪里好意思在带着女孩到处走之后，告诉对方自己迷路了。

　　　　女孩环顾四周，然后苦恼地说道：“哎呀，这地方我也没来过呢。这可怎么办呀？”

　　　　留里克惊道：“这下麻烦了！”他回望来路，苦恼地摸了摸鼻子，说道：“我们原路返回吧！”

　　　　女孩点点头，她并没有关心来时的路。不过在她看来，留里克这样的水手，应该很注重走过的环境吧。

　　　　还是那样的青石墙和茅草屋顶，一样的嘈杂。路不断重复着，相似的场景一遍遍地在身旁划过。你不知道自己经过的景物是否有所不同，你也不会去在意。长久的重复早就麻木了人的神经，模糊了人观察美的眼睛。多数人面对生活都是近视眼。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女孩觉得比来时花的时间更长了，可是依然没能回到家。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还在南区。就在她想开口时，留里克停住了脚步。

　　　　“唉，没办法了，只能相信他们的行动力了。”留里克叹了口气。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对着天空拧动起来。

　　　　啾！！！一声尖啸从高空传播出去。

　　　　他又拿出两根竹筒，发射出去。啾！啾！

　　　　这是他模仿前世婚礼上的礼炮做出来的，里面放了一个凿有孔洞的箭头，在破空时能发出尖啸声。不过声音还是不够大，因而他准备了三枚。这便是兄弟会使用的发令装置，意味着开始行动，也可以向同伴报明自己的方位。

　　　　留里克是很想把前世星爷的穿云箭仿制出来的，可是他实在不知道火药该怎么做呀。现在的瓦良格部落也没有那么多的工匠让他去实验。

　　　　做完这些，他转过身对女孩说道：“放心吧，我已经向手下报信了，他们忙完了就会来找我们的。”

　　　　女孩问道：“就凭借刚才的响声，他们就能找到我们？”

　　　　留里克得意地笑道：“那是！我留里克的手下个个都是人才。只要我们待在这附近，他们就可以找到我们。”

　　　　不过在心里，留里克确实想着：“听音辨味？当这是玩吃鸡呢！这三枚信号也就是个示警作用，告诉他们我这有情况。等他们完成了任务再来搜索整个南区吧。到时候就没问题了。”

　　　　得到这样的答复，女孩放下心来。这是天渐渐阴了，女孩觉得五脏庙都在向自己抗议。从上午以后就没吃过什么东西了，留里克倒还吃了一碗海鲜面呢！

　　　　女孩哀怨地看了一眼留里克，说道：“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