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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伐清-第2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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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灭了安南郑氏后,或缅甸,或吕宋,朱永兴已经给军队定下了一系列的打击目标。从距离和难易程度上来看,攻伐缅甸似乎更加方便。不必远渡重洋,更有内地源源不断的支援;而攻打吕宋的话,西班牙人聚敛的财富、当地的铜矿金矿也令人眼热,更不用说这样的攻伐有着更加浓厚的复仇性质了。
    还要看台湾郑经的态度啊!朱永兴踱步到墙上悬挂的大地图前,目光由南而北。最后停留在辽东。荡朔军占据宁远,完成了牵制作战的第一步,接下来便是东北军区的行动了。
    按照修定后的军事计划,东北军区将出动剿朔军和骑兵一部,由复州卫向盖州攻击前进,除朔军由金州卫向北推进,水师并三千陆战队在海上,分别卫护住剿朔军的两翼。
    如果能攻克盖州,明军便收复了整个辽东半岛,可向北攻击鞍山、辽阳,乃至沈阳;向西则可攻营口、盘锦,切断锦州清军通向辽中的退路。即便清军调集重兵来阻截,使盖州难以光复,几场大战也势必消耗大量的满清的人力物力。
    而明军有利的条件依旧是水师,选取的前进路线由复州到盖州尽是沿海,物资运输、重炮转运都相对方便快捷。同时,辽东湾的另一支明军舰队——天津水师也可以进行配合作战。
    依靠着强大的水师,现阶段明军的作战是相当具有优势的。如果能使清军分成几个相隔较远的战略集团,比如锦州、盖州,明军甚至可以集结舰船和重兵,从营口的大辽河溯流而上,将锦州或盖州的清军围而歼之。
    说到底,明军不仅水师强大,而且在兵力的数量上也越来越占据优势。而清军则很难在多个战略方向上都保持足够的兵力与明军抗衡。机动方面呢,满清靠马,明军靠船,现在谁都不明显。但在更长距离上,明军是占有些优势的。
    就目前来看,明军是在辽西和辽东两个战略方向上施加压力,其实还有朝鲜新义州的师,以及不断入伍训练的新兵。在关键的时候,这支力量也将派上用场。若是沿鸭绿江北上,甚至可直接攻入奴尔干都司建州卫,直取后金政权的故都赫图阿拉(今辽宁省新宾县老城)。
    事实上,满清以前和现在都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要征伐朝鲜,使之屈服以解除后顾之忧。但现在,显然已经难以再出兵攻打朝鲜,也就只能勉强抽调出一部兵马,加强对朝鲜方面的监视和戒备。
    “完蛋了,你们完蛋了,早晚的事情。”朱永兴恨恨地说着,转身回到桌案,再翻阅密折时,却是河南巡抚赵显吾的,言说河南水患严重,即是开封,也不虞被淹之险。幸好去年甘陕雨水小,冬季落雪小,今年的菜花汛勉强渡过,算是有惊无险。
    朱永兴知道,这是委婉地伸手要钱。赵显吾初到任,对于水利,显然是想能保住今年就算勉尽忠荩,至于明年,再想办法呗!但赵显吾可以这么想,朱永兴则要考虑得更全面一些。
    “若只存混过一年的心思,汝便甚失朕望了。水利部已有总体规划,河南治河当从凤陵渡直到陈州下游,逐年分段根治,有的地方冲刷,便用大石条砌固。要有几年根治的打算,岂能年年用草包垛堤堵水?”
    沉吟了一下,朱永兴继续写道:“朕与你说过不轻易降罪之言,今亦是如此,汝可宽心。说到治河,确实耗费极大,而今朝廷财政不敷,然亦不会长久。据户部估算,下半年将有转机,若有结余,则水利是第一要务,汝可放心为官……”
    到底还是缺钱啊!朱永兴知道给查如龙和陈潢的二十万两银子干不了什么,但一时又挪措不出更多的。心中有些烦躁,转身出了屋,缓步走着,直到水云榭,惬意地观赏着四周的风景,视野宽广,云水和亭台楼榭遥相辉映,令人神清气爽。
    远处一艘大船在缓缓行驶,人影晃动,依稀有两个小家伙在蹦跳。朱永兴赶忙命身旁侍卫去取望远镜,望远镜还未到手,那船已经缓缓靠岸,柔儿嘉儿在侍卫宫女的陪伴下,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
    “父皇,父皇。”两个小公主欢叫着跑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你们俩呀,就不能安生点?”两个女儿的欢声笑颜让朱永兴有些严肃的表情松缓下来,有些无奈地连连摇头。
    “父皇,你看。”嘉儿把手里的金牌向朱永兴展示。
    “海里有好大的鱼,有的鱼身上还有金牌。”柔儿到底年纪大,虽是眉开眼笑,却说得详细。
    “是吗,让我看看。”朱永兴拿过金牌仔细观看,是隆庆年号,略一沉思,他便知道了究竟。
    自明朝嘉靖以来,中南海的每一个主人都会在活鱼翅上插御字金牌,然后把鱼放入水中。皇家宫苑,鱼自然不会被捕捞,活得长远的自然体重膘肥。
    历史上还因为这鱼而有个故事,说的是民国时总统冯国璋贪财,派人把三海里的鱼打捞上来,以高价卖出。一时间,北京的饭馆里争相竞卖“总统鱼”。冯国璋去世后,有人曾写下挽联:“南海鱼何在?北洋狗已无!”
    朱永兴轻轻摇了摇头,把这个捞鱼卖钱的想法抛开。偶尔抓两条吃倒无所谓,大规模捕捞就算了吧,太煞风景,也还没穷到这个份儿上不是。
    “以后在船上别乱蹦乱跳的,危险。”朱永兴呵嘱着,让两个女儿坐下,随意地喝着茶水,聊着天。
    “这里虽然叫海,实际上就是个湖,海无边无际,比这大得太多了。”
    “北方的冬天很冷,雪也大得很。不过,也有很多玩耍的乐趣,堆雪人,滑雪,凿冰灯……”
    “别光顾着玩儿,功课也不能落下,父皇正在想着办学校,会有很多和你们年龄相仿的孩子们在一起学习。”
    “嗯?紫禁城啊,父皇不喜欢,深宫大院的,透着一股阴沉。”
    “要去逛庙会?哪里有?护国寺啊,行,等父皇有时间领着你俩去。”
    父女亲情,闲话聊天,周围是湖光山色,近前是笑语娇脆,有此一乐,朱永兴顿觉所有烦心事都烟消云散。
    ……………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诸事繁杂
    
    由于不可思议的意外和历史的机遇把朱永兴推上了权力的金字塔尖,让他雄居塔顶,俯视万方,这是一种享受,还是一种酷刑?
    对于要承担改天换地重大责任的朱永兴来说,这固然会让人有掌控巨大权力的乐趣,却也让人有如临深渊的凛惧。而历史上每个朝代的中兴,也正是因为改革而获新生,不改革便灭亡了。
    名为中兴,实为重造。积重难返的明朝已经在腥风血雨中荡涤了一遍,经历过这场惨事的人们,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都有所觉悟;而赫赫功绩加上封建传统赋予朱永兴的无上威权,使其的改革能够较为顺遂地推出并实施。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大明还没有形成庞大的利益集团,或者说有可能阻碍改革的利益集团还没形成气候。所以,作为极权体制下的改革者,以朱永兴的中人之资才能有做改天换地的历史巨人的宏伟理想。
    没错,中人之资,这是朱永兴对自己的定位。除了跨越时代的眼光,他自认是不能和那些历史大贤相比的。当然,若论赚钱的点子,朱永兴还是比别人更多,更广更出人意料。
    就在朱永兴启驾北上没几天,从南京开始,官府便推出了新的税收条例和管理办法,直指娱乐行业。没错,六朝金粉之地,就是要从婊子和嫖客身上刮钱。
    在朱永兴看来,妓女的问题不是法律的制止所能解决的。因为妓女的行业具有悠久的历史。在当今社会,虽然不同国家的政治经济形态有所不同,但妓女基本上普遍存在。性产业的出现,是社会上各个利益合力使然,非道德或法律所能轻易约束的。
    既然已经是合法的存在,那就加大税负。既是对这种产业的限制,又为国库增收。同时,管理办法有各种娱乐场所的规范措施,从颁发营业执照,到建立妓女从业登记制度,并加大了对逼良为娼等犯罪行为的打击力度。其中还有针对妓女从良的明文规定,帮助有心跳出乌浊烟花之地的弱女。规范管理,不禁止,不提倡。不鼓励,这就是政府采取的政策。
    从南京开始,杭州、扬州等地也陆续开始执行新政,先重点城市,然后是整个地区,最后是全国通行。尽管这不是什么关系国际民生的大事,但政府稳健的步伐依旧。
    短期内还看不到烟花税的增降,但随着迁都。畿辅地区的地价却又上了一个台阶。特别是北京、天津的地价、房价,更是涨势迅猛。这使得第一期商铺的拍卖十分成功。获利颇丰,两百多万两银子一下子缓解了财政。紧接着,以地方政府为主导,各地又开始接连地拍卖逆产。其中以张家口、大同、兰州这三处新开的边市最为抢手,太原、西安、开封、保定、济南等大城市处于交通要道,价格位于其次。
    一朝天子一朝臣。说的可不都是官员,还涉及到了该利益集团的其他人。在满清做过官的首当其冲,没有反正、投诚等立功表现的,皆以“附逆”罪施罚,家产被抄没。首犯监押,家人流放到湄、河垦荒;打击面继续扩大,则是那些拥清、附清的北地豪绅和商家,其中又尤以晋商为主,代之而起的是南方新兴的各个商团,以及北方幸存的地主和商人。
    商人的精明,商人的逐利,在这新旧政权更替的时候表现得很明显。政治、军事重心都转向了北方,那经济的调整也是势在必行。而边贸向来是获利极丰的行业,内地便宜的瓷器、丝绸、棉布、铁器、茶叶等,在边市换来牛马等牲畜,一转手便是极大的利润。
    而原来把持口外贸易的晋商集团的覆灭,正好给新兴的商业集团创造了一个取而代之的良机。尽管政府对边市销售的商品的种类和数量有着宏观的调整,但少了贪腐官员军将的盘剥,仍然令人趋之若骛。
    从海贸到陆地,以郑家为首的海商集团借助于从龙之功,借助于数次购买国债与官府形成的良好关系,极力在北地扩张。无论是商铺拍卖,还是边市的准业执照竞标,都显示出了雄厚的财力和咄咄逼人的势头。
    而南方的老牌商家则还是各自为战,势单力薄之下方才觉悟到联合起来的重要,但却已经失去了不少先机。
    …………
    “这些宅子先不要卖了,按照大小、规模重新拟定一份。”朱永兴提笔将第二期拍卖名单中的一些名字划掉,新朝建立,功勋之臣的赏赐还没有落实,北京的这些宅院便留给他们吧!
    “天津要扩建,谁出资谁受益,本着这个原则拟定具体办法。”天津作为北方最重要的商贸港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政府拿不出钱,那就从民间募资,再用土地和房屋来顶吧!
    “告诉户部,计算一下,给水利部拔些银子,查如龙又向朕诉苦了。”
    “广州军区的军饷暂停发放,马上就要开打了,告诉他们,打败安南,从缴获中拿翻倍饷银,以作犒赏。”
    “派兵进驻热河上营(现承德市区)的事情朕准了,让北京军区加紧行动,告诉布尔尼,那里将开边市,他不是嫌大同、张家口路远不便吗?”
    “告诉甘肃、陕西巡抚,三年之内该两省的地方财政若有结余,不必转送京师,直接拔至西北军区。”
    “兰州边市的收益单独划出三成,专款专用,用于在西北囤积粮草物资。嗯,如果东胜卫(现鄂尔多斯)得复,又开边市的话,也依此例办理。”
    总理处官员一一记录,把朱永兴的指示或誊写成旨意。或写成给各部的文书,见朱永兴再没有交代,躬身退出了屋子。
    朱永兴打开案上木匣,开始一一给近臣回复密折,第一封便是给黔阳王皮熊的。
    目前的辽东战事处于胶着,清军在盖州城南和城东的双台、梁屯、卧龙泉掘壕四道。屯兵固守。双方厮杀不断,暂时谁也奈何不了对方。但从战报上看,明军凭借着火力优势,还占着些许上风。当然,这与总参谋部制定的计划,朱永兴所定下的宗旨有关,明军并没有拼尽全力。
    对于这样的战况,东北军区的将领未免有些心急,或是增兵而战;或是宁远的荡朔军北上锦州。加大牵制力度;或是准许他们将预备队和朝鲜的新兵部队全部压上,以便一举获胜。
    对此,朱永兴是不赞成的。从局部看是胶着,但从整个辽东战局看,满清已经越来越陷入被动。只要维持住现在这样的局面,满清的崩溃便指日可待。
    西北方向,叛清的察哈尔部比历史上的实力更强,察哈尔左翼四旗、右翼四旗、喀尔喀公垂扎布、都统晋津、副都统布达里、奈曼旗郡王札木禅、被布尔尼打败的敖汉旗。以及在察哈尔部和明军夹击下降附的喀喇沁左翼,人马达到了两万余。只要能够击败满清急召而来的科尔沁、阿禄科尔沁、翁牛特、巴林、土默特、扎鲁特诸旗联军,便能由义州卫直入辽东,甚至可以越过辽河套威胁沈阳。
    辽西方向,驻扎宁远的荡朔军已经完成了防御工事的修筑,立于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态势。这样一来。依靠火力纯取守势的话,荡朔军便能够抽调出近一半的人马,也就是两万人转场作战。或是增援东北军区,或是在辽河口的营口地区进行两栖登陆,完成对盖州清军的侧翼包围。
    朝鲜方向。新师正在补充大量的讲武堂军官,并以团为单位渡过鸭绿江,在凤城和宽甸地区与清军进行了多次小规模的适应性作战。随着作战经验的丰富,以及炮、骑兵的加强,因为他们当面的清军数量最少,朱永兴觉得这倒可能是一支最有爆发力的部队。
    一,二,三,四。只要东北军区的部队在盖州附近继续消耗清军,四个方向上的威胁便会越来越大,直到一个方向上的威胁变成了突破,整个辽东战局便会一下子翻转。很简单,满清已经无兵可调,支撑起现在这样的局面已经是最大的努力。
    用最稳当的战法取胜,这就是朱永兴的宗旨。只要能牢牢吸住满清的主力,与之厮杀消耗,东北军区便已经是大功一件。如果操之过急,反倒容易出现变数。
    北方初定,迁都刚毕,朱永兴不想有任何动摇人心的坏消息。北方的恢复重建,卖地、卖房能筹集的资金,这都需要稳定,社会的稳定,人心的稳定,哪怕是一场小的失败,他也不希望有。
    “……满清尚能支撑,但时间却在我们这边,短期内或许有些困难,但越打下去,满清越虚弱,我们越强大,战事越顺遂。从整个大局来看,胜利毫无疑问,朕亦知诸将求胜心切,然北方初定,朕希望迁都之后从辽东传来的是好消息,而绝不是失败,哪怕小败也会挫折人心,从而影响整个朝廷既定的运行。”
    朱永兴停下笔想了想,继续写道:“夫弱者与强者斗,弱者利乘捷,而强者利于角力;富者与贫者讼,贫者乐于速结,而富者乐于持久。今满清缩至一隅之地,何异弱者与强者角力,而贫者与富者竞财?所以,汝要定下心来,按照既定宗旨与敌耗下去,攻即无果,防却无虞,便是大功一件。此信,汝可示之于外,令诸将解朕之心也。”
    稳定要保证,便只能稳中取胜,这是朱永兴站在更高的位置,从全局出发作出的决定。
    只要内部不乱,满清的覆灭便没有疑问。而内乱这个可能性,从现在看,是微乎其微,不予考虑的。
    按下东北军区的急于求战,朱永兴又拿出查如龙的密折,已经第二遍看了,所以他看得很快。
    今年春汛,黄河下游清江口又有决口,但水退筑堤后,却能淤出大片良田。除了发还受灾地区的农田外,尚有两千多顷。查如龙的意思是以官价出售,得银由水利部支配,可解河工银两不足。
    虽然办法听起来不错,而且能节省大量的国库银两,但却不完全对朱永兴的心思,因为他们混淆了有主地和无主田的区别。按照查如龙和陈潢的说法,修河的时候,叫那些富户乡绅们出工出钱,他们叫苦连天,一毛不拔,等河修好了,又想白白要回大片土地,哪有那么好的事啊?
    “千百年来,黄河水患频仍,淤地极多,若是无主之田,自可由官府发卖。然有主之田,却不可因国家花钱治河,而转归国家所有。国家花钱治河,为的是是造福百姓,利在千秋,淤出的田地,发还原主,实乃天经地义,国家岂能与民争利?且出钱出力乃是自愿,可因此而嘉奖,却不可因此而责罚……”
    朱永兴写完收笔,又重新检查了一遍,治河是公益事业,是政府应该做的事情,不是什么谋利的举动。别管那淤田以前是什么样子,既是有主的,万没有因此而抢夺,或是叫原主出钱赎回的道理。
    其实这也是思维的不同,时代的差距。查如龙和陈潢等人还是有着传统官府的观念,也或者是急于治河,反正与朱永兴的想法是不尽相同的。就象朱永兴讨厌用官府的名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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