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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伐清-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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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陈永华幽幽地说道:“皇上不说是英明神武吧,也是在危难关头挺而出,且力挽狂澜。得臣民拥戴也不意外。如今中兴大业将成,谁能抗拒?”
    “难道就毫无办法,束手待毙?”冯锡范不甘地反问道。
    “既然要仿沐家例,就难免要做出些让步。”陈永华思索着说道:“今上可不比永历,大王有些轻视于他了。如今的圣旨一下,谁敢不遵?扣上乱臣贼子的罪名,可就没有翻身之时了。”
    冯锡范翻了翻眼睛,还想强辩。却听到外面一阵喧哗,接着是锣鼓声阵阵。人声更加鼎沸。
    陈永华和冯锡范不明所以,走到门前,已有随从跑来报告:“王师光复北京,正在追击鞑虏。”
    “鞑虏亡无日矣!”陈永华感慨一声,也是喜形于色,说道:“驱除鞑虏。恢复中华,高皇帝英灵庇佑,终是重复了汉家江山啊!”
    冯锡范张了张嘴巴,最后只能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仗,虽然还要打下去。可这结果似乎已经注定了。满清退回辽东,已是以一隅敌全国,而今时的形势,却不再是明末那般风雨飘摇、内忧外患。
    ……………
    一人,一家,一团体,一地方,乃于一国,大凡初时都聚精会神,同心协力,也许那时艰难困苦,只有从万死中觅取一生。然等到环境渐渐好了,精神也就渐渐放下了。人亡政息的也有,求荣取辱的也有……
    但现在,朱永兴还不必担心那种颓废情况的生。烂到根儿的明朝已经被异族的侵略完全摧毁,绝处逢生的好处便是留给他的几乎是一张白纸,可以任他挥洒书画。说是中兴,其实质却是建立了一个新王朝,而且是一个大多数人都齐心协力的王朝。
    底层百姓,求治心切,平安即是福,既好管理,又勤劳肯干;官员,多是年轻新贵,还没有形成什么官僚集团,朝气蓬勃,没有什么暮气;武将,都忙着征战沙场、捞取战功,盼望着封王加爵,盼望着名上凌烟阁。
    对外,最大的敌人——满清已经是日薄西山,只能是苟延残喘;在内,也没有什么势力可以掣肘。
    所以,朱永兴的皇位现在坐得稳稳的,没有人还能生出造反作乱之心。他现在最大的敌人其实便是他的内心,贪婪、惰性、享乐……他可以不必再费心劳神,也跑不了一个中兴明君的名头;他可以罗织美女,成百上千也不过是封建帝王应有的资格;他可以安逸享乐,只要每天带着耳朵上个朝,然后诸事交给臣下,也还是个谦心纳谏的好皇帝……
    嗯,朱永兴是否会沉醉于万民欢呼、史书赞颂之中,尚不得而知。现在的他却只能挨着大肚老婆小心翼翼地睡觉,这皇帝当的,连翻身都轻手轻脚。
    其实象朱永兴这样天天与妻子同床共枕,虽与常人家无异,但却不合明朝的规矩。
    古代皇帝的后宫美女如云,佳丽荟萃,甚至有的皇帝连自己究竟有多少嫔妃也记不清。而这么多妃嫔每晚都在等待着皇帝去宠幸。因此后宫对于嫔妃侍寝的管理制度应运而生。这种管理,到了明朝达到了一个相当完整严密的程度。虽然形成了制度化,可是,其中充满了荒唐、压迫和无耻。
    明朝管理皇帝卧房事务的机构称为敬事房,最高的负责人称为敬事房太监,其任务是安排、记载皇帝临幸后妃的情况。在皇帝临幸后妃时,敬事房太监必须详细记录年、月、日,以作为受胎的证据。嫔妃和皇后不同,皇帝所宠爱的嫔妃都各有一张绿牌,即末端染绿的名牌,在侍候皇帝吃晚饭时,敬事房太监会把十几张或几十张名牌置于大银盘中,与晚膳一起端到皇帝面前。然后,等到皇帝吃晚饭,这名太监就跪在皇帝面前听候指示,如果皇帝无意找哪个嫔妃过夜,说一句“退下”即可。如果皇帝要找哪个妃子,就把这个嫔妃的名牌翻转过来,放回银盘。
    敬事房太监退下后,把名牌交给别的太监,他则通知这个被选中的嫔妃香汤沐浴,做一切必要的准备工作。皇帝就寝的时间到了,他就脱去这名嫔妃全身衣服,用羽毛制成的毛毯裹住这名嫔妃的身体,背她入皇帝的寝宫。
    然后,敬事房太监和另几个太监就守候在皇帝寝宫外面,等候皇帝房事结束,如果规定的时间到了,太监就会高呼“时间到了”,皇帝如果没有回声,他就再次呼叫,如此反复三次,就一定要按时把嫔妃背回去。
    也就是说,即便是皇帝,多数时间也要独守空房。哪象朱永兴这样,先废了太监而改为女官制,敬事房没了,也没人管他了。又取消了从民间“采女”,宫女改成雇佣制,十一岁入宫,十六岁出宫,领薪水还能学识字的女佣而已。
    于是,当段琬儿也身怀有孕后,朱永兴就只能忍着了。如果不是他定的规矩,那满皇宫的适龄宫女,都是他的,也肯定有宫女想得到雨露沾润,主动投怀送抱,以此幸进。现在呢,对着那些啥也不懂小女娃,朱永兴还真下不去手。而年纪大的,那些壮健仆妇,朱永兴自诩没那么好的牙口。
    龙儿翻了下身,朱永兴还没睡实,迷迷糊糊地让了让,又觉得口渴,便伸手去拿旁边几上的茶杯。
    “给妾身也喝一口。”水还没入口,身后响起了龙儿懒洋洋的娇嗔。
    “好。”朱永兴含了口水,笑咪咪地凑过去,对着小嘴慢慢渡了过去。
    龙儿满足地哼了一声,伸手捧着丈夫的脸笑着端详,调侃道:“可是让陛下受苦了,臣妾这个大肚子占着多半个床,陛下没被挤到地上吧?”
    梦珠是大的,平常便爱端庄文静那一套,龙儿比她活泼得多,特别是在床第之间,更比她放得开。其实是各有各有韵味,朱永兴都喜欢。
    “还怕你不挤我呢!”朱永兴侧过身子,一手搂脖子,一手探胸前,在龙儿的脸蛋上亲了又亲。
    “陛下——”龙儿的声音更腻了,柔声道:“该招个女官了。臣妾看那个姓张的女子还不错,就是经常给柔儿送小动物的那个。”
    朱永兴当然知道龙儿的言外之意,他的脑海中也想到了那雪白中的艳红,但后半句却让他骤然皱了皱眉头。
    是这女子有心计,还是背后有人指点?朱永兴一想到这个问题,一想到天真无暇的柔儿有被利用之嫌,突然觉得心中颇不舒服。即便是这姓张的女人喜欢自己,可以不计较她的手段,但把这样一个有心计的女人收进后宫,以后内宅会平静吗?
    立一个汉家皇后可能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但朱永兴希望是一个端庄、文静、贤淑的女人,只有不强势,才不会因为身份的差别,而使梦珠、龙儿、段琬儿这些他的女人受委屈。
    “这个,再议吧!”朱永兴敷衍了一句,闭上眼睛,闻着妻子身上的甜香,慢慢平复着心情。
    ……………(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难以逾越
    自打突破河间防线,朱永兴表面上工作还很认真,但心里却已经松驰下来。? 这种精神状态是不由自主的,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觉察到。就象一场体育比赛,在比分遥遥领先后,情不自禁便会松口气,有时候即便反复提醒自己不要放松,身体也不会听话。
    但现在,这种放松并无伤大雅,毕竟只是身心上的,而不是整个军事行动上的。再者,满清已经没有翻盘的希望,起码在关内已经败局已定。
    一场大雪,使明军追击的困难增大,也使清军前后夹击,突破阻碍的机会变得渺茫。
    人尸、马尸、刀枪、旗帜,横七竖八地布满雪地。红的血,黑色的弹坑混杂其中。而用雪堆起拍实所构筑的胸墙依然是坚不可摧。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明军用火枪、手榴弹、火炮、火箭组成的三道阻击线依然难以逾越。
    不是清军不够拼命,光看雪堆成的胸墙上密密麻麻的箭矢,以及被明军重新堆砌的清兵的尸体,便知道战况的激烈。但明军的火力太过密集而犀利,特别是火器的威力,在阵地战中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野战难以取胜,阵地战更加没有把握。清军终于发现,他们骑射在全火器装备的明军面前已经没有什么优势。或者说,尽管能够利用机动和速度想战则战,避战则走,但要与明军硬碰硬地较量,则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可现在,清军必须与明军进行他们曾极力避免的堂堂正正的战斗。否则,他们就无法突破明军的阻击,没法尽快回家。从人数上,清军不占优势;从装备上,火器更有威力;进攻和防守,显然后者要更占便宜一些。
    寂静猛然间又被打破。呐喊嚎叫声,猛烈的火枪射击声,中间夹杂着火炮的怒吼,数百支燧发枪射击,六门火炮喷出七百枚散弹,奔涌的冲锋人潮如同突然撞上一面隐形的墙壁,溅起无数的血花,无数清兵翻倒,呐喊转眼就成了哀嚎。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如同惊雷一般,空中掠过的火箭带着慑人心魄的尖啸,耀眼的火焰密集得数不清,顿时将清兵的疯狂击得粉碎。
    明军的火力更猛烈了!都统葛褚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是的,在开始的进攻中,明军主要依靠火枪和少量的火炮。但在他得到援军,重新组织进攻时,明军显然也没闲着,重武器在不断地运输而来。
    葛褚哈已经看出了明军的一些特点,那就是明军更注重火炮的机动和便携性,几乎没有笨重的红夷大炮。显然,这样的装备使明军的野战火力大大加强,攻坚能力则有欠缺。但这样的欠缺,对于急于突破明军阻截的清军来说,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而且,从明军的数量上来看,比突围的清军是只多不少。葛褚哈的信心正在沉入冰窟,即便突破了面前的三道环形防线,那条河呢,又要用多少人命来填?
    …………(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死地难脱
    “陆战一团已经调来,可以随时增援战场。*”
    “陆战二团正开赴海阳,那里的防线可保无虞。”
    “背牛顶的第二师第一团今天将侧击清军,如果成功,可一战击溃当前之敌。”
    听着参谋们报告的情况,马自德轻轻点了点头,阻击成功已经基本没有什么问题,清军的疯狂劲头也逐渐衰弱,今天的进攻中便有很多满人精壮,而不是士兵。看起来,被困的满人已经全族动员,但这样的举动除了说明满人的穷途末路外,并没有太大的实质效果。
    等背牛顶的明军到达位置,与主力完成夹击,当面清军就将被击溃,明军也就摆脱了两面作战的不利。留下少数兵力固守,主力转而向东面的海阳运动,又可能重创从山海关赶来增援的清军。
    自从破朔军由天津登船迂回后,整个战略布局也随之倾斜改变。前线总指挥马宝立即下令,将其余的水师大部用于向洋河、戴河口运送人员和物资,并通知东北军区出动兵力,以觉华岛为基地,对辽西走廊进行牵制扰袭。
    这样一来,不用等杨彥迪所部返回运输,又一批物资装备及一个团的兵力,已经前来增援。解决了最可能招致失败的物资困难,明军的阻截行动便几乎没有了失败的可能。即便因为大雪的关系,魏君重所率领的追击部队要迟缓两天方能抵达目的地,但对大局已经没有什么影响。
    而苏克萨哈的决定也并不能说是全都错误,是拼死一搏,还是千里迢迢、徒死于途中,这样的选择本来就无所谓对错,只不过是多活少活些时日的区别罢了。
    调兵遣将。动员族人,等待友军增援,疯狂进攻……在这一系列的行动后,被堵住的满清集团已经没有了哪怕是最微小的一点生机。
    清军的冲锋再次被爆炸和弹雨所击退,留下一地的尸体,似乎也打掉了他们的最后一点希望。退却。退却,清军远远地退离了战场。
    短暂的观察过后,明军阵地上走出上百士兵,拉开一线横过狼籍的战场,挨个给倒在地上的敌人补刀。没有怜悯,没有饶恕,不管是伤兵,还是装死的俘虏,只是冷冷的捅去刺刀。
    惨叫声不断响起。其中还夹杂着满语、汉语的咒骂,但很快就归于寂静。打扫战场的明军士兵一直走出去很远,方才停下脚步,戒备着周围的动静。
    “快点,他娘*的。”伴着斥骂和鞭打,上百名满人被驱赶上来,脸上带着凄惶和恐惧,剥脱着死尸身上的衣甲。
    那名戴罪立功的包衣奴才此时趾高气扬。带着十几个监工,挥舞着鞭子、木棒。督促着这些满人。
    一具一具赤条条的尸体被码放起来,横一排,竖一排,一直撂到一人来高,才重新又起一堆。
    对族人的怜悯和哀伤几乎全被冻饿占据,染血的衣服也毫不嫌弃。打扫战场的满人匆忙地穿在自己身上,宁肯为此挨上两棍,踢上几脚。
    几天下来,被俘的满人冻饿而死的已有一半,幸存的或者是身体较好。或者是明军有意留下的有价值的俘虏。砍柴、抬水、掘壕、打扫战场……每天都有不少人倒在劳作的路上。
    其实,这样的凄惨景象只是刚刚开始,涉及的人数也不算多。迁安,此时的景象也不比这里强多少。
    前面的疯狂进攻,这里的物资也被限制使用。不得随意出城,肚子既吃不饱,取暖的柴草亦是不足,那些跟着出逃的汉官和家眷最是遭罪,终于尝到了身为奴才的滋味。即便是呵手呵脚,拥挤躲藏于陋所之内,仍然耐不住刺骨的冰冷,每天天亮之后,都有冻饿至死的尸体从窝棚、草房等处抬出,如死狗般被扔于城外。
    这些天来,病、死的人越来越多,各人也就越来越麻木,原本的兔死狐悲之感荡然无存,反而有人就手儿将死人身上的保暖衣物扒将下来,能穿的便穿,不能穿的,就点火燃烧,用来取暖。活着的人越来越象行尸走肉,只是凭着一股求生的劲头,继续苦苦煎熬。
    等到丰润的败兵窜奔回来,消息便象长了翅膀般传开来,死亡的阴霾重重笼罩在各人的心头。明军已经攻占丰润,截断了西退遵化的后路,如果前面无法突破,他们只能是灭亡这个下场了。
    完了,全完了。苏克萨哈裹紧皮裘,也挡不住身上寒意的蔓延。重伤未愈,加上费心劳神,他的身体几乎支撑不住,现在这个噩耗则给了他最后一击。
    前方的战事并没有象他想象的那样,因为濒于绝境而使清军爆发出非凡的战斗力,一举击败阻路的明军。传来的消息令人绝望,明军火力强大,兵力雄厚,而且作战坚决,在不能发挥骑射优势的阵地战中,清军损失惨重,仍然是难以突破。
    泰必图咬牙切齿,不时用怨毒的目光扫向苏克萨哈,悔恨之情不断涌上心头。如果不是他心存侥幸,如果不是慑于辅政大臣的威严,如果刚刚受阻于抚宁时便转道遵化,哪能陷入今日的绝境。就算走边墙、漠南是九死一生,也比现在十死无生要好吧!
    前方的讷谟战死了,葛褚哈是完全没有了信心,正带兵回返卢龙。有个屁用,前堵后追,聚拢到卢龙,还不是要被明军一勺烩了。
    “攻打丰润的明军——”苏克萨哈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好半晌才喘过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不过是数千骑兵,其主力尚需些时间方能赶到。等葛褚哈带兵回来,咱们全力向西,重夺丰润,然后走遵化出关吧!”
    泰必图冷哼了一声,对这样的安排表示篾视。早就应该这样做,要不是迁延数日,哪能让明军追上来?现在呢,又是异想天开,焉知明军的主力是不是落后很多,焉知重夺丰润不会是撞上明军的铜墙铁壁?(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唯一生路
    “兵丁与精壮都拼光了,若是还无法突破,怕是连最后的生机也没有了。”泰必图用冷淡的话语,不屑的表情,回答了苏克萨哈的安排。
    苏克萨哈有些惊讶地看着泰必图,这个时候起纷争,绝对是大忌。不管做出怎样的决定,互相掣肘的结果都是自取灭亡。
    “只要有人有马,凭满人的武勇,就是走漠南,还怕了那些蒙古人不成?”泰必图不在意苏克萨哈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抚宁是过不去了,丰润呢,明军骑兵向来不单独行动,即便是走在前面,其步兵也必然离之不远。等到葛褚哈领兵回来,明军的数量也便不会是区区数千骑兵。”
    “泰必图,你是个什么章程,直说吧!”苏克萨哈皱起了眉头,不悦地问道。
    “什么章程?”泰必图翻了翻眼睛,冷哼了一声,说道:“直接向北走,翻山过林,走龙山(现青龙满族自治县)、宽河守御千户所(现宽城满族自治县),然后经热河上营(现承德市),进入漠南。”
    “翻山过林,那里可能没有路,这么大的雪,怎么走?”苏克萨哈对泰必图这长距离的逃跑线路嗤之以鼻,“冻饿死于山野,倒不如拼死一战。”
    “死于山野?苏公过于悲观了。”泰必图鄙视地看着苏克萨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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