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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入阁-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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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并未如众人所料那般黏着楚逢君,舒沁的眼神却常常逗留在上席处,似是不经意,又似是不自觉。
他到底还是来了,她很开心。
“沁姐姐,”舒芙从上席挪来她身边,小脸上满是不安与失落,“你有见到阿骁吗?”
舒沁一愣,随即四下里张望一番,心中顿时明白过来。她握住妹妹的手,小声安抚道:“人家是少将军,说不定正有什么事脱不开身。你别急,我想他过一会就会来的。”
闻言,小姑娘已是一脸泫然欲泣,粉唇抿得死紧,好似在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舒沁无奈,只得将妹妹揽在怀里一下下拍抚:“阿芙乖,别哭别哭,这儿还有这么多人瞧着你呢。笑一笑,乖喔……”
“呜……他才不会过来呢,他肯定忘了今日是我的生辰……”舒芙低垂着头,不让别人瞧见她的脸,“沁姐姐,他必是忘了!……”
舒沁暗自叹了口气。
倒宁可是那尉迟骁忘记了妹子的生日,也莫要是故意缺席啊……她如是想着,忽然,花厅外传来门童的高声宣唱:
“太祖妃娘娘驾到——”
堂中登时安静了下来,只见舒仲春拢着两片衣袖缓缓起身,走下席来,大步向门口迎去。两侧在座的宾客也终于反应过来,慌忙跟着舒仲春整衣起身,朝大门口跪拜:
“恭迎太祖妃娘娘!”
楚逢君亦是随众人一道向太祖妃行礼,不过他并未跪地,而是与舒仲春一前一后地立在堂中,身形略躬,双臂施施然抬起,端的是优雅天成,无可挑剔。
四名红衣女侍手捧四份贺礼步入花厅,跟随其后的便是一身鹅黄宫装的太祖妃。随着她的到来,馥郁香气在厅堂内渐次氤氲开来,如同带着清新湿意的晨雾。
“此地非是宫中,众位就不必多礼了。”柔嗓不掩三分其间笑意,太祖妃抬袖招手一记,“都起来吧。”
“谢娘娘!”众人得令,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归位。
楚逢君眸底笑意更盛,再向太祖妃一揖:“娘娘,请这边坐。”说着竟是让出了自己的位子,再命下仆取来软垫换了杯盏,“舒大人非得让晚辈坐在这儿,这长幼不齐,晚辈实在是受之不起啊。”
太祖妃并未急着入座,而是扬唇微笑:“喔?楚相乃是我赤国之栋梁,这方座椅如何让楚相受之不起了?还是说……”语间一顿,笑意转媚:“还有其他事让楚相介怀?”
舒沁只觉头皮一紧,抬眼向太祖妃望去。她的皇祖母不动如山,只这副笑容便有满当当的气势当头迫来。
逢君他,莫非是要向皇祖母……拒婚?
“实不相瞒,晚辈的确有难以释怀之事。”楚逢君眉梢一挑,嘴角扯开一抹苦笑来,好似果真委屈万分:“方才与众位大人多喝了两杯……明儿个还得上朝,这会子就该回去歇着了,免得明日宿醉头疼。”他再揖:“晚辈此言不差吧?”
“呵呵呵……”太祖妃掩唇笑了,“既然楚相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只怕哀家若要强留你,倒成了哀家的不是了。”遂扬袖颔首:“那就依楚相所言,准了!”
“多谢娘娘!”
楚逢君高声道了谢,旋身正欲退下,却听见花厅外大门的方向起了一阵骚动。
“臣该死!……”
隐隐听到有告罪声传来,楚逢君眉心一蹙:难不成是……
门童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面上满是惊恐,嘴里还忙着大口换气:
“陛、陛下驾到!”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朕非是病猫(1)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3 15:25:46 本章字数:3407
这袭金红底五爪龙纹袍服,艳赤耀目,锦光夺人,专属于赤国之君。
天骄负手而入,原先一派沉静的小脸上慢慢起了微笑。三分轻慢,七分悠然,独独不见应有的和暖,眉眼间俱是冷涩,当真是皮笑肉不笑。
厅中僵立的众人赶紧跪伏在地,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这么紧张作甚?”天骄状似轻松地牵起嘴角,“朕听闻今日乃是舒芙小姐的生辰,故而特来祝贺……怎么,不欢迎朕?”
“不敢!”舒仲春起身,满眼激动地向天骄一揖:“陛下误会了,陛下尊贵之身,专程来为芙姬贺喜生辰,这……臣实在是、受宠若惊!”
天骄只弯唇一笑,并不答话,再转向一旁站着的楚逢君:“楚相,这就要走了?”
楚逢君亦是微笑,凤眸中好似带了几分酒意:“唉……不瞒陛下,臣酒量浅薄,念及明儿个还得上朝,故而还请陛下【=_=】体谅才是。”
“呵,楚相所言甚是。”天骄的黑瞳下藏着古怪异光,定定锁紧了楚逢君:“朕平素里最不喜的,便是酒臭。”
此言甫出,花厅内的气氛陡然一变,竟似满室霜雪,森寒刺人。
众宾客乖乖跪伏在地,无人敢出大气,生怕叫这位小陛下嗅去了自己身上的酒味。
默然片刻,天骄缓步往上席走去,小靴子踏落地面,轻捷无声。
楚逢君的视线跟着天骄往前,眼中颇有赞许之意。太祖妃就立在他的座位旁,而小陛下连请安都无,直直走入条案后,在舒仲春的位上坐下来。
待他坐定,他拿起案上的酒盏,口吻毫无预兆地一转,脆声笑道:
“都别跪着了嘛。这好歹也是芙姬的生辰宴,若大家这般拘谨,那多无趣呀。”
舒仲春往太祖妃处瞥去一眼,心头惊诧不已。
自进入花厅起到现在,天骄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太祖妃,仿佛她并不存在一般。
再看太祖妃,现下倒是在天骄身旁端立如常,也不曾垂头瞧瞧这个孩子。
楚逢君牵唇一笑,转向太祖妃:“娘娘站着作甚?还是快些坐下罢。”
天骄眉梢微微扬起,侧首看着与自己仅一步之遥的太祖妃,面上现出惊异的表情,好像这才发觉太祖妃的存在,口中忙道:“呀,这不是皇祖母吗?对不住对不住,朕方才真是没瞧见您呢。”
太祖妃面色忽青忽白,倒是一直抑着眼底的火气,并未立刻爆发。
小陛下仍是微笑,将酒盏重新搁回案上。
花厅内死寂一片。
“这个……陛下,微臣不胜酒力,先走一步了。”静默许久,才听堂下一名宾客试探着出声,“微臣、微臣告退!”
天骄脑袋一歪,星眸瞪大,露出惊讶的神情说道:“唉呀呀,这么早就走了?段大人别急嘛,再多喝两杯嘛。”
听到被小陛下点名,那名宾客惊恐万分,赶紧把头压得更低:“不敢、不敢!陛下尽兴,微臣这就先走一步!”一面说着一面快步往外退去,迅速消失在众人眼中。
楚逢君垂眸忍笑,反倒不急着离开了。
有了这一个成功脱逃的先例,接下来便又有几名宾客向小陛下告辞。自然,小陛下又是挨个点名,弄得几人心惊肉跳腿脚尽软,这才乐呵呵地放他们离开。
见客人个个都急着要打道回府,舒仲春的脸色越来越黑,“这……”
生辰宴自是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舒芙恶狠狠瞪着天骄,知晓如今祖父与皇祖母两人都无法镇住他,忍过好一阵,她终于提着裙摆霍然起身。
“芙姬!”舒沁大惊,赶紧伸手捉住她的袖摆,“芙姬,坐下!”
天骄笑眯眯地看过来,小脸一副无辜无害的神情,见之却令人心头暗自生冷:“舒小姐可是有话要对朕说?”
舒芙仍旧怒瞪着上座之人,舒沁面色发白,只觉额际有细汗渗出,手上更是死死拖住妹妹的袖摆,压低了嗓音:“芙姬听话,别让皇祖母丢脸啊……”
黑瞳中笑意更盛,天骄柔声问:“说吧,舒小姐。”
太祖妃此时却挪动步子,敛裾拢袖,姿态优雅地在条案后坐下来,与天骄分居左右。
天骄侧首,眼光往太祖妃处瞟来。
而堂下的舒芙见状,顿觉底气足了许多,昂首挺胸对上小陛下:“陛下驾临生辰宴,舒芙自觉万分荣幸,只是舒芙不知,陛下吓走宾客,是为何意?”
“嗯?朕吓走了他们?”天骄单手托腮,面现疑惑之色,“不过……朕记得好似是他们自个儿说是喝高了要回去呀。”
“是!正是如此,陛下所言极是!”舒沁早就给吓得背心冰凉一片,顾不得妹妹颜面,赶紧替舒家众人打圆场:“芙姬,这般立在陛下面前甚是失仪,还不快向陛下行礼?”
舒芙粉颊涨红,唇角紧抿,双手在袖笼里慢慢握成拳。
阿骁哥哥没有来……阿骁哥哥没有来,全都是因为他!若非他无由罢去尉迟叔叔的官职,令尉迟家门户紧闭,阿骁又岂会缺席她的生辰宴?
不仅如此,他还、他还为难皇祖母!
“陛下恕罪!芙姬无礼取闹,都是臣管教无方!”舒仲春快步上前,在天骄的条案前撇开袍子伏身跪拜:“还请陛下不要同芙姬这孩子一般见识!”
天骄仍是笑盈盈地望着堂下的舒家成员——跪着的舒仲春,站着的舒芙,几名坐着的舒家小姐,以及……自己身边的太祖妃。视线在众人身上慢腾腾走过,如同有实体的剑锋一寸一寸挪移,森冷刺人。
整间花厅内再度陷入死寂。
“陛下。”半晌,才听得太祖妃缓缓开口,语间意外柔软:“请您网开一面,莫要失了身份、同无知稚子一般见识才是。”
小陛下并未转头。他静静地睨着舒仲春,像是没听见一般。
……皇祖母,没有唤他“天骄”了。
一瞬间,天骄觉着鼻端有些酸楚。
原来自己的选择是——不打算原谅她吗?
今日悄悄前来舒府的目的,原本不是为了让皇祖母开心一些的么?天骄略略皱眉,思及前一晚他在丹篁殿中口出重言……
不错,他本是来示好的,可为何到了皇祖母的面前,又总忍不住要端起赤帝的架子来?
讨厌这花厅中的酒臭气,不可称其为全部的理由;不喜舒芙姬,也并非他笑里藏刀的直接原因,他自然犯不着让所有宾客灰溜溜心颤颤地离开。
更古怪的是,往日里老是不对盘的楚逢君,今日他竟觉着意外地顺眼了。
不是,不是这样……
“朕。”默然许久,天骄沉声开口了:“自是不打算同舒芙姬计较。”
舒仲春松了口气,再直起身子拜了一拜:“多谢陛下!”
两旁的女侍赶紧凑上来,小心翼翼地扶起自家老爷。
“……不过,朕有其他的计较。”天骄又道。
舒仲春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形,听得此言,两眼不由得瞪大了。
太祖妃长叹一息。
“皇祖母,想必您已有所觉悟了吧?”天骄目不斜视,白皙的手指蜻蜓点水似地掠过条案上所陈之物,嘴角噙着一丝讥诮冷笑:
“那些去向不明的雪花银,您是不是也得给朕一个中听的交代呢?”
*****
扑啦啦,扑啦啦。
翅膀敲打窗格的声音在静谧深夜里很是惹耳,更不要说利爪抓在窗边发出的咯吱咯吱声了,那简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外头有个送信的,快来开窗。
现下早已过了子时,所幸屋内的人还未熄灯,昏黄的火光落在雪白窗纸上,俱作柔和与温暖。一抹高挑的黑影破开暖色,在窗边站定。只听窗枢咿呀轻响,一面窗扇被慢慢推开,现出这屋中的男子——青衣。
“咦?这个时辰,怎会有人用鹰送信来?”
青衣转身取出皮手套,再将手探向停在窗边的苍鹰。苍鹰乖巧地扑腾翅膀,跳上他的手背,饱满的气流鼓动他青绿欲滴的袍袖,好似一幕飘拂半空中的湖水。
掩上窗扇,青衣将绑在鹰腿上的纸管解下,单手捋开。
金色的鹰眼映着明亮烛火,瞳心那一点闪动的墨黑更显阴鸷。
半晌,才听青衣低低地笑出声来:“……哈哈,倒是有趣,我刚离开骆城不久她就出现了,莫不是故意避着我?”
门帘外传来女子疑惑的嗓音:“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嘀咕什么呢?”
“五十步笑百步……花旦你不也还没睡么。”青衣托着鹰走去桌边,将手上的纸条凑近铜制烛台上的火苗,“正巧呢,你去替我准备些碎肉。这只鹰大老远地飞过来,咱们该犒劳犒劳它才是。”
闻言,屋外的花旦掀起帘子,现出一张英气勃勃的脸庞,看上去倒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柔弱不经事。
“鹰?”她一头雾水地盯着青衣手上那只毛色油亮的猛禽,“什么时候飞来的?”
“就刚才,我想大约是柚城北郊的那位放飞的。”青衣细眸藏笑,“走的时候还跟他说什么来着?呵,‘大约暂时用不上这鹰了’……你瞧瞧,想不到吧?这会就有好消息送来了。”他轻轻抚摸苍鹰的羽翅,“得了,你还不快去准备碎肉款待这位小信使?”
花旦双手叉腰,两眼颇有疑色。她斜睨着青衣:“慢着。你先说说,究竟什么好消息?”
“哈,好消息么……”青衣沉声笑道:“自然是找着咱们的昭仪了啊。”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朕非是病猫(2)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3 15:25:46 本章字数:4058
“……且说那舒家小姐舒芙姬,年不过九岁,却是生得一副倾国绝色,只一眼,便叫咱们年轻的赤帝丢了魂。于是乎,陛下为讨小美人的欢心,专门挑得在舒芙姬生辰之日不请自来,当真是给了那舒芙姬一个天大的惊喜哪!……”
从师爷嘴里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名字,尉迟采只觉嘴角不由得抽搐起来。
讨小美人欢心?这什么跟什么……回想从前在馥宫内初见芙姬,天骄那小鬼就没一点好脸色,怎么他回宫不过一个月,这就跟芙姬好上了?
莫非这就是民间大众的YY?反正拉郎配这种事也不少见了,嗯……尉迟采暗暗琢磨着,又听那八撇胡师爷乐道:“啧啧,真该瞧瞧人家舒家的姑娘,那才叫一个大家闺秀呀!虽说那尉迟家的昭仪系出名门,到底还是比不得舒家……”
欸?这次连自己也进去了?
……而且还是反面教材。
尉迟采正要开口替那位无辜的昭仪伸冤,旁边一名小仆抢话了:“师爷,这可乱讲不得啊!天下到处都是尉迟府的眼线,咱们这头还议论着,指不准那头就有人听到了呀!”
八撇胡鼻子一皱,现出极不屑的表情:“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嘿嘿……昨儿个我可是亲耳听大人说了,这几日里,帝都翡城那边动静大着呢。先是几位大人出城阻拦御驾,再来是罢了那尉迟家宗主的官,听说啊,尉迟家那个昭仪也给一道废了!”
见众人皆是一脸恍然大悟,师爷更得意了:“早些年间那尉迟家可够火的吧?啧啧啧……瞧瞧现在,赤帝陛下一句话就把人家给端了,所以说‘伴君如伴虎’嘛。”
“就是就是,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这回尉迟家怕是没辙咯……”
师爷炫耀完了,两眼轻飘飘地瞟向尉迟采:“哟,小菜姑娘的脸色不大好啊。是不是给这消息吓着了呀?”
尉迟采怏怏地开口:“吓着了……”
——何止是吓着了!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唉,那些贵人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咱们犯不着担这个心。”师爷作势在她肩上轻拍两记,手指却舍不得离开这片温香软玉,就地打了个转,人就走到了她的左边,以一种将她虚揽在怀里的姿势继续道:“嘿嘿嘿,小菜刚来这儿不久,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呀?别着急,师爷我一定……”
话音未落,就见方宿秋颠颠地跑来:“小菜,我到处找你来着呢!”
“是,小少爷,有何吩咐?”拍开那只搁在肩头的咸猪手,尉迟采笑嘻嘻地迎上去。方宿秋拽着她的袍袖一个劲往走道外拖,嘴上道:“来来,我娘要见你呢……”
哈?尉迟采眨眨眼,闷道:“夫人要见我?”见我作甚?
说话间,方宿秋已将她拖出了下人们住的小院子,穿过中庭的天井,挑了一处墙角站定。已过了戌时,天井四面的回廊里挂起了灯笼,明黄色光晕在纸罩子里摇曳不定。方宿秋四下扫视一番,见无人跟来,这才舒了口气。
尉迟采抖抖袖摆,拂去袖口上的褶子,疑惑道:“不是说夫人要见我么?”
“师爷在,我当然只好这么说啦。”方宿秋想起那个无辜被赶出方府的小仆,撇了撇嘴,“其实呀,是我方才听大哥说,霜州府里闹出了点麻烦,明儿个咱们怕是进不了州府了。”
又是麻烦?尉迟尚漳被免官一事都还没弄清呢,这会霜州府又出漏子了?
“这话可别告诉师爷,他是个多嘴的,难保不会四处乱讲话。”方宿秋在嘴唇前竖起食指,一脸严肃地瞪着尉迟采,“我也只是听大哥提到了这么些……他说啊,咱们一行到这霜州府来,指不准就是给刺史大人骗来的!”
“骗来?刺史大人为何要……”尉迟采蹙眉:他邵显云堂堂一州刺史,朝廷正四品大员,有必要骗一个小小的县令?纵是有何吩咐,一道敕令下去,难道方家还敢不遵?
方宿秋扁了扁小嘴,抓抓脸颊:“这我就不知了,爹和大哥也没再多说什么……”
尉迟采睨着脚下,脑子中越发混乱起来。
森寒夜风自廊外卷来,头顶的灯火无声摇晃,光影或暖或冷,明灭不定。
整整一宿,尉迟采未得好眠。
如今身为一个下人,住宿条件自然比不得与楚逢君同行时来得舒适。被褥倒是够厚,只是天候冷冽异常,纵使她已在榻上窝了许久,双脚也仍是冰凉的。
屋内墙角的炭盆里还燃着火炭,暖意与烟火味混在在呼吸间,尉迟采只觉鼻子有些痒痒,遂掩被打了个喷嚏。舒坦了些,她悄悄往对面的通铺上看去,三名从府中跟来的小婢睡得正熟,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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