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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天浩听了置之一笑。估计是警察局案子查不下来，又怕上面怪罪。加上林老板找局长疏通关系，进进贡，自然而然就糊里糊涂结案了。

　　　　肖天浩悄悄从外面取回手枪，回到房间里打包好行李，出来准备要跟林方尚他们告辞。

　　　　“秦先生，这些药我都配好了，你要按时服用。感激的话我就不说了，要自己珍重，有空回来看看虎仔他们。”

　　　　林方尚边帮肖天浩将药装好边说道。

　　　　他知道肖天浩不是平常人，但从他的行为举止看，应该是一个侠义之人。

　　　　“秦哥，以后我怎么去找你？”

　　　　林虎知道肖天浩决定好的事改变不了，也不再说挽留的话，只是担心以后见不到肖天浩。

　　　　“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办好事自然会回来找你。别忘了，我答应过你爷爷要帮你找到爹娘。”

　　　　林冰站在旁边不言语。静静地看着这个俊郎的年轻男子，心里忽然产生一种不舍的感觉。

　　　　肖天浩上前抱了虎仔一下才走出店门口，虎仔望着他的背影远去，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

　　　　北岸区军统站宿舍。

　　　　叶晴推开房门时，肖天霖正躺在床上看着报纸。从报纸的背面看，刊头上印着《中央日报〉几个大字。

　　　　“你们这次行动搞得挺大的，听说你还轻伤不下火线。咦，姜站长他们是不是过来看你了？”

　　　　叶晴一进门，瞧到床头桌子上丝袋里装着的营养品和一些水果，就知道是有人来过了。

　　　　“别提了！这次让同事们笑话了，看来我就不该到行动组去。这活太血腥了！还是坐办公室舒服。”

　　　　肖天霖说着想坐起来，可右手刚碰到床面，就疼得差点叫起来。

　　　　“别逞能，先躺着吧，手伤得怎样？”

　　　　叶晴看到肖天霖右手裹着白纱布，关切地问了一下。

　　　　“一点小伤，休息两天就好了。”

　　　　肖天霖嘴里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其实，他这次伤不轻。右手小拇指被枪击伤，只剩下了半截。

　　　　“我说你啊，做事也别太拼命了，难道你没听说延安方面领导人和委员长都坐下来谈了吗？”

　　　　“嗯，今天报纸上说延安方面的领导人要来山城了。”

　　　　“这么多年，共党这些泥腿子被国军从山上赶到山下，又从山下赶到草地、雪山。可谁又曾想得到，他们居然现在跑到山城来了，而且还委员长坐在一起共商国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叶晴感叹了一声。

　　　　“莫谈国事，你小声点！”

　　　　肖天霖眼睛瞟了门口一眼说道。

　　　　“怕什么！向来都是别人怕我们，你这是什么胆？”

　　　　叶晴不满地嘟了一下嘴，忽然又说：“我不相信你哥是什么共党，他肯定是被人陷害了。”

　　　　“我也这么想，昨天被捣毁的联络点也是共党的一个联络点。可是我一露面，他们就对我往死里打，分明就想要我的这条小命。”

　　　　“这些共党也不一定就认你哥，以后你要小心点。别忘了搞地下工作的人，没几个认识的。”

　　　　叶晴叮嘱道。

　　　　肖天霖想想也有道理。杨福虽然死了，但肖天浩身上的嫌疑还是没法排除，不由得又陷入了沉默。

　　　　“你有没有跟你哥去听过戏？”

　　　　叶晴忽然又问起一个奇怪的问题。

　　　　“没有，我从来不爱听戏。”

　　　　肖天霖从小就爱美术，而且也有这方面的天赋，他箱子里大都是一些书画的书籍。有时候肖天霖在想，如果没有战争，他会不会是一名画家？

　　　　“有一次，我想和你哥去逛街，他却没有时间。但是，当晚我在园子坝路偶尔见到他，见到他朝着戏院的方向走去。我想他会不会是在骗我背地里在跟哪位姑娘约会，于是就悄悄跟前过去，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叶晴没注意到肖天霖的神情，在沉湎于往事的回忆。

　　　　“看到什么？”

　　　　肖天浩有点好奇。

　　　　“他在戏院跟别人在听戏，但不是一个年青姑娘，而是一个留着白胡子的老年男子。他们俩人边看边聊，好象还挺入迷的，那样子真是搞笑，嘻……嘻……。”

　　　　叶晴边说边笑，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笑出来了。

　　　　重庆女孩向来性格豪爽，敢作敢为。叶晴从小就跟他父亲在军营里长大，自然而然养成了洒脱自如的风格，做事情也毫无顾忌。不过，到北岸站之后性格倒是收敛了不少。

　　　　这时，肖天霖忽然感觉到走廊有人走过，便干咳了两声，叶晴这才止住了笑声。

　　　　“我哥他既然喜欢到那里去听戏，戏院里应该有些熟人。找到蓄胡子的男子，我们顺藤摸瓜，是不是有可能找到我哥？”

　　　　肖天霖深思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那明天我们到园子坝路走走，看有什么线索？

　　　　“园子坝路你不熟，明天我带你去”

　　　　“好，要不要和黄组长说一下？”

　　　　“不用，他这人啰嗦，我去跟姜站长说带你去拿药就行。”

　　　　……。

　　　　行动组办公室。

　　　　黄锋双脚架在桌子上，嘴里叼着烟，屋内烟气很浓。

　　　　走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进来的是那名镶着金牙的矮特务。

　　　　“金六，什么情况？”

　　　　黄锋掐掉烟头就问。

　　　　“我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但叶小姐进去以后，我就听到他们两个人的笑声。”

　　　　“这骚娘们！”

　　　　黄锋边骂边大手用力地拍在桌面上，吓得金六退了两步。

　　　　“组长，没什么事了吧？我先走了。”

　　　　金六看到黄锋心情不太好，也不想触这个霉头，抽身就想走。

　　　　“回来，你去通知一下组里的弟兄，姜站长说要酬劳大家，今晚在凯歌舞厅喝酒。”

第17章　神秘女人（）　
华灯初上，凯歌舞厅门前人头攒动，其乐融融。

　　　　舞厅里面欢声笑语，灯红酒绿，展现着纸醉金迷上流社会的生活情调。

　　　　“前方吃紧，后方紧吃。”这句话，在重庆作为陪都时期很是流行。抗日战争结束后，随着达官贵人们的需求和大量美军来到山城之后，一个显著的变化就是舞厅的兴起。如今北岸区的娱乐场所，凯歌舞厅的场地算是最为宽大，可容五、六百人共舞。

　　　　好花不常开，

　　　　好景不常在……。

　　　　人生难得几回醉，

　　　　不欢更何待。

　　　　唉！

　　　　再喝一杯干了吧！

　　　　今宵离别后，

　　　　何日君再来……。

　　　　凯歌舞厅大厅演艺台上，一位浓妆艳抹的歌女正在深情款款地唱着一首《何日君再来〉。

　　　　甜美、温柔的歌声中，台下男男女女也在轻快的舞曲中享受着这一刻的快乐。

　　　　包厢外场叶晴、电讯组的邢娟还有几个同事坐在那里兴趣盎然地喝酒，聊天。

　　　　“叶小姐，是否能赏脸一起跳个舞？”

　　　　黄锋从包厢里走过来，来到叶晴面前很绅士地躬身作出邀请。他今晚穿着白色西装，头发梳得光亮，看起来很精神。

　　　　“黄组长，对不住了。今天有点不舒服，改天吧！”叶晴抬起头，口气有点淡淡地拒绝了。但很快又接着说：“小娟一直想找个人教她跳舞，黄组长您就辛苦一下？”

　　　　“也好！邢小姐，请。”

　　　　黄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愠意，但马上又恢复了一脸的笑意说道。

　　　　邢娟脸有点红了，拘谨地站起来跟黄锋一起走上舞池。

　　　　这时，叶晴见到姜站长走进包厢，想起明天要去园子坝戏院的事，便起身走了过去。

　　　　“姜站长，我们可是一直在等着您来主持大局呀！”

　　　　叶晴坐下来给姜站长倒上红酒说道。

　　　　“你们年轻人喝得开心就行，不必等我这个老头子。来，大家举杯，为这次行动的成功庆祝一下。”

　　　　姜丰客气了一下，笑呵呵地举起杯。

　　　　趁大家喝得高兴时，叶晴侧过身对姜丰说：“明天我想陪肖天浩去看一下医生，以免他的伤口感染了。”

　　　　“好啊！还是你们小姑娘心细。”

　　　　姜丰赞叹了一声，应了下来。

　　　　过了一会，黄锋和邢娟俩人从舞池里也走了回来。

　　　　黄锋殷勤地给姜丰倒上酒，没想到姜丰端起杯，摇了摇又放了下来，脸色有点不悦地说道：“黄锋，以后行动时要注意点方法，别搞动作太大！被那些记者盯上是很麻烦的事。现在是谈判期间，给那帮老家伙找到什么借口，戴老板那边我可不好交待。”

　　　　“明白！站长，您上次说请功的事有消息了没有？”

　　　　黄锋小心翼翼地问。

　　　　“请个锤子！这件事你以后别提了。听戴老板从蒋委员长那里回来后脸色一直不好，这两天我连电话都不敢打，就怕触他的霉头。”

　　　　“什么事？”

　　　　黄锋想不明白戴老板心情不好与请功有什么关系。

　　　　“你没听说延安方面的领导人已经来到重庆了吗？”

　　　　“听说了，怎么了？”

　　　　“真是猪脑壳！那你还提请功的事？我们军统被延安情报机关给耍了。延安潜伏人员交给我们的情报是假的，那是延安方面故意放的烟雾弹。现在可好，延安领导大大方方地来了。蒋委员长正因为这件事大发脾气，骂军统办事不利。”

　　　　“延安方面怎么会了解得那么清楚……？”

　　　　黄锋被姜丰训懵了，喃喃自语道。

　　　　“不提这事了！反正我们行动组也只是负责及时将情报拿回来。至于情报的价值那也是他们总局情报处的事。好了！我有点累了，就先回去，你和兄弟们慢慢喝吧。”

　　　　提起这件事，一下子让姜丰情扫兴不少，他站起身来先走了。

　　　　看到包厢外场叶晴和几个同事还在那里兴趣盎然说笑着，黄锋心里觉得有点烦，便起身走到吧台边要了一杯酒。

　　　　“先生，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啊！’

　　　　一位身材苗条，穿着暗红碎花旗袍的女人轻移莲步走到黄锋面前。

　　　　黄锋只觉得眼前一亮，心里在暗想：“这娘们好漂亮！杨柳细腰，凹凸玲珑。”

　　　　“怎么觉得今晚好闷啊！要不我们跳只舞？”

　　　　这女人走近黄锋面前，纤细的手指夹着一根薄荷烟。她朱唇轻启，一缕带着香气的烟圈向缓缓黄锋吹来，火热的眼神里又透露出一丝脉脉含情。

　　　　“邪门了！居然把老子当雏儿了。我倒看看你这只绵羊怎样把我这只狼吃掉。”

　　　　黄锋心里在偷偷地乐着。

　　　　音乐响起，黄锋兴奋地挽着这女人纤细的手走向舞池。

　　　　“姑娘，在凯歌舞厅这三亩地我熟得很，但好象姑娘你很面生哦？”

　　　　“人家可是做正经生意的，很少来这里嘛。”

　　　　女人轻扭一下腰肢，一丝带着香气的热气贴着黄锋脸边吹过，让他一下子心猿意马，难于自持。

　　　　黄锋在姜丰面前从来都是毕恭毕敬，忠心耿耿，这也是姜丰一直想提携他的原因。但是，他始终没有在感情方面有所收获，叶晴对他始终是冷淡如水，这让他有一种男人的挫败感。

　　　　今天，这风情万种的女人的出现，彻底撩开黄锋一本正经的外表，点燃起他征服女人的欲望。

　　　　突然，舞厅的灯光熄了一下。这时舞厅有点混乱，许多男人趁此机会占女人的便宜。这女人好象有点害怕，不自觉地将身子靠近黄锋。

　　　　黄锋感觉到自己呼吸急促，一股难于言表的热火瞬间被点燃。

　　　　“你别紧张，有我在呢！”

　　　　黄锋勾在女人细腰上的手也是越来越紧。

　　　　“人家喝多了，头好晕啊！想休息，送我回去，好吧？”

　　　　女人声音绵绵的，好象是化了水一般。

　　　　“好，我们不跳了，去玩点别的。”

　　　　黄锋似乎听出了女人某种暗示，全身的细胞也跟着兴奋起来。

　　　　走出舞厅门口，黄锋和这女人钻进一辆黑色骄车，很快车消失在黑夜中。

　　　　……。

　　　　翌日清晨，一阵闹钟声将黄锋吵醒。他睁开眼，翻个身想起床。

　　　　“这么早，你要去哪？”

　　　　一只光滑白嫩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抚摸在黄锋的胸膛上，睡在旁边的女人声音是如此温柔妩媚，听起来令人心酥。

　　　　黄锋这才想起昨晚疯狂的事来。清醒过来的他一下子觉得这女人有点不寻常。

　　　　“别这么看人家，你太坏了！把人家弄得全身都散了架。”

　　　　还没等黄锋接上话，这女人起身穿上衣服，梳了妆，拎起提包，准备要走。

　　　　“你等等，……。”

　　　　黄锋心里有点不舍，但好象又怕这女人留下来。

　　　　“我叫麦露，住在和平路百货公司，想了再过来找我。”

　　　　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随风飘去，黄锋坐在床上若有所思……。

第18章　戏院疑云（）　
园子坝戏院大门前跟往常一样，随着天一放亮，周围就慢慢热闹起来。

　　　　商贩们叫卖的吆喝声，农妇们讨价还价声，人力车奔跑的脚步声……。

　　　　老葛从戏院大门前走过。和往常一样，他边走边默默观察着，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今天是礼拜日，学生、公职人员都放了假，戏院外边的行人也比较多。老葛按照以前的习惯，和肖天浩接头前的一天，都要来戏院附近走一走，看看有没有异常的情况。

　　　　来到墙外的那棵老槐树前面，老葛仔细地看了一下他前几天张贴的那张彩票预测红纸。

　　　　见到红纸最后一组数字的下方有一个用黑色钢笔标明的三角形图案，老葛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老葛知道这几天肖天浩已经来过这里，而且肖天浩在彩票预测红纸上标明的三角形图案，也在表明他们可以在正常约定的时间和地点接头。

　　　　老葛转身走回戏院的大门口，看到门口旁边墙壁上张贴着一张红色的大海报，上面写着：今晚公演薛仁贵征东《白袍记》。老葛想了一下，便走进门口朝戏院大堂的方向走去。他想在晚上接头前到戏院里面走一走，毕竟这一次的接头很重要。

　　　　戏院大堂很宽敞，台上正在表演川剧传统剧目《白蛇传》。扮演“饶钵”的角色是一名男演员，他手持着黑扇子不停地扇动，随着他奇特身法和手法的变化，在极短的瞬间，变幻出赤、橙、黄、绿、青、蓝、紫等各色脸谱，引来了台下观众的阵阵掌声。

　　　　园子坝戏院白天看戏免费，只是收一些茶水和瓜子、零食的费用。白天来这里看热闹的人很多，这个时候，戏院大厅内摆放的几十张桌子几乎坐满了客人。茶客们一边听戏一边聊天，很是悠闲。

　　　　老葛从茶桌边中央走过，穿过热闹的观众，往二楼的茶座走去。

　　　　二楼靠窗户边29号茶桌是他与肖天浩经常坐的位置。每次接头之前，他都会和戏院老板打个招呼，让他留下位置。因为这个位置靠近窗户，既可以观察到一楼茶座的动静，也可认观察到外面大院的情况。主要是考虑到接头时如果出现异常情况，也好及时做作应变措施。

　　　　走上楼梯口，老葛习惯性地朝29号茶桌瞄了一眼。让他感到惊奇的是，29号茶桌旁边座位上居然已经坐着一个年轻男子。

　　　　虽然该男子的脸部朝着窗外，但老葛对这个人太熟悉了！无论从身形还是脸部看，他分明就是他的下线肖天浩。

　　　　靠窗坐着的这位男子就是肖天霖。叶晴与肖天霖来到戏院之后告诉他，当天肖天浩就是在楼上29号桌与白胡子老头一起喝茶看戏。为了不引起白胡子老头的怀疑，肖天霖安排叶晴在楼下坐着等候，他一个人在楼上守候，看能否遇上白胡子老头。

　　　　其实老葛也不算老，他才只有四十出头而已。出于地下工作的需要，他接头时经常是乔装打扮。有时脸上贴上黑胡子，有时会贴上白胡子，这才让叶晴误以为他是一名白胡子老头。

　　　　“上楼还是不上？”

　　　　按照老葛对肖天浩的了解，他是一个行动谨慎，纪律性极强的地下党特工人员。没有事行通知，提前接头已经是违反了地下党的工作纪律。对于上、下线双方来说，都是一种潜在的危险。而且，这种情况以前老葛接头时没有出现过。

　　　　想到这一点，老葛犹豫了，他停住了脚步。

　　　　“明明是约好了晚上接头，墙壁上红纸他也留下了记号，为什么他还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有什么紧急的情况？”

　　　　老葛仔细观察了四周，并没发现任何异常的情况。想到有重要的任务要急着交给肖天浩，老葛决定还是上去见肖天浩一面。

　　　　29号茶桌上摆着一壶浓绿茶和两个杯子。老葛刚一走近，肖天霖就听到动静转过头来。

　　　　这时，老葛发现他右手手指上包扎关着白纱布，手上的伤应该就是那天南岸修理厂枪战留下的。

　　　　“先生，我能坐这吗？”

　　　　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