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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电键和电磁管过来。”

　　　　桌子旁边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说道。

　　　　他身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长褂，正在聚精会神地拆开发报机的零件。

　　　　站在一旁的王林将电键和电磁管递了过来。

　　　　天气虽然已经入冬，窗外寒风也在呼呼地吹过。但此时灯光下照射下，中年男子额头上面还是沁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何教授，您先喝点水。”

　　　　林冰端过来一杯热开水放在中年男子的旁边。

　　　　“谢谢！”

　　　　何教授头没有抬地应了一下，但双手还是在小心地拆着电路线。

　　　　这名中年男子叫何向春，是一名中共地下党员，也是山城大学一名教授。

　　　　见到何向春已经将电键和电磁管装了上去，王林从包里拿出电池递给他。

　　　　何向春装上电池，用手按下电键，电源接通。发报机响起了“滴、嗒；滴、嗒……。”的声音。

　　　　“行吗？”

　　　　站在旁边的王林焦急地问了一声。

　　　　“可以了。不过，要装上天线才能发出电报，最好天线是装在楼顶。”

　　　　何向春擦了一下汗，松了一口气说道。

　　　　“外面下雨，天台较滑，还是让我来吧！”

　　　　王军说着，便从王林手中接过天线，打开门走了出去。

　　　　为了保持天线要在工作频率上谐振准确，王军他们几人在不停来回调整天线的方向。

　　　　“接通了！”

　　　　看着发报机上显示灯一闪一闪，何向春放下耳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听到何教授的话，杨英和林冰忍不住兴奋地抱在一起。

　　　　太艰难了！王林心里想着。他转过头与王军一起发出会心的一笑。

　　　　为了组装这一部发报机，他们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试验，付出多少心血！

　　　　王林安排王军护送何教授出门之后，转过身来说：“马上发报！”

　　　　“让我发报吗？”

　　　　林冰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对！是你。杨英，你一旁指导。”

　　　　林冰打开电源，指示灯一闪一闪地亮起。

　　　　“我是鼓手。更夫已找到下落，是否营救，请上级指示？”

　　　　王林一脸的凝重，他一字一顿地念出发报的内容。

　　　　随着林冰手指不停地按动，按键声有节奏地响起。电报随着无形的电波从这间小小的房间向遥远的延安方向传送过去……。

　　　　王林的红色代号是“鼓手”，而老葛的红色代号则是“更夫”。

　　　　在延安方面得知老葛被捕之后，由于与“冷锋”同志失去了联系，而山城地下党又没有得到老葛被关押地点的情报，所以延安方面一直迟迟没有对老葛的被捕作出明确的指示。

　　　　这两天，顾老板将老葛关押在泥子坝的情报传送给山城特委之后。由于泥子坝监狱监管严密，特委也不敢轻易制定具体的营救计划，便通过交通员让王林想办法给延安发报，征求延安方面的指示。

　　　　王林和林冰他们站在发报机一旁，在焦急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王林知道，时间拖得越久，敌人监听系统监测到发报方位的可能性就越大。虽然这部发报机经过何教授的多次改良，发报的功率已经是减小了许多。

　　　　很快，发报机上的指示灯一闪一闪地亮起。

　　　　“延安方面来电报了！”

　　　　林冰高兴地站起来对王林说道。

　　　　看来延安对于这个情报很是重视，一定是报务员在这个频道上已是连夜等了很久。

　　　　“马上抄下电文。”王林下令。

　　　　林冰知道自己过于兴奋了，她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重新戴着耳机，一边听一边抄。

　　　　这时，杨英也拿起《红与黑》这本小说，坐在一旁在翻释电文。

　　　　“新的更夫正在路上，到达之后请安排其速与冷锋联络，制订营救方案。”

　　　　王林看了电文一眼，转头对林冰说：“赶紧将发报机关掉，我们马上转移回学校。”

　　　　延安方面的指示已是很明确，但王林此时没有心思去想太多。现在最主要的是马上转移，老葛的教训这时在提醒着他。

　　　　王林三人收好发报机和天线，装进皮箱里面。

　　　　接着，王林拎着皮箱与林冰、杨英迅速走下楼梯。

　　　　一楼角落边停着一辆人力车。见到王林三人出现，陈炳从阴影处走出来将人力车接过来。

　　　　王林三人赶紧上车，消失在夜幕中……。

　　　　…………。

　　　　军统办公大楼。

　　　　三楼的走廊尽头一间办公室里。房间里除了指示灯的闪动，只听到“滴嗒、滴嗒”的发报声。

　　　　这里是山城军统局电讯处办公室。

　　　　“处长，收到北岸电讯科的来电。”

　　　　说话的是戴着耳机的叶晴。

　　　　“念！”

　　　　站在窗前一位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说道。他是军统电讯处处长王康宇。

　　　　“监听到春秀私立学校附近有电台发报，具体位置无法定位。”

　　　　“让北岸电讯科再核实一下。”

　　　　王康宇对叶晴说。

　　　　自从上次在寿衣店发现有地下党发电报以来，共党的电台迹象已经消失了很久。

　　　　“没想到电台今天又出现了。”王康宇听完北岸的电文后，有点难于置信。

　　　　“王处长，是不是要马上采取行动？”

　　　　坐在旁边一边有些秃顶的中年男子忍不住问道。他是总局电讯处副处长杨科。

　　　　“是不是上次尝到甜头了。共党有这么傻吗？上次他们的人不小心被抓了，你以为这次我们赶到哪里时，还能抓到人吗？”

　　　　王康宇偏过头讥讽地说道。

　　　　“那倒是，还是处长想得周到。”

　　　　杨科讪讪地奉承了一句。

　　　　“给北岸电讯科发电，派出人手，加紧对春秀私立学校一带进行监控。他们只要放松下来，我们机会就来了。”

　　　　“是，处长。”

　　　　叶晴又戴上耳机接着发报。

　　　　过了一会儿，王康宇看了看表，对叶晴说：“现在也晚了，今天你的班就到这里吧！让司机小张送你回家。”

　　　　“谢谢处长。”

　　　　叶晴收好东西，走下办公大楼，来到门岗处。

　　　　“叶小姐，门外有人等你很久了。”

　　　　门卫说了一句。

　　　　“谁会这么晚了在这里等我？”

　　　　叶晴心里在嘀咕，一脸的猜疑走出大门口。

第84章　真正用意？（）　
在叶晴捉摸不定时，一辆轿车从办公大楼右侧开过来，在叶晴身边停住。

　　　　叶晴上车后，司机小张将车缓缓开出大门口。

　　　　马路对面栏杆边，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叶晴视线里。他撑着雨伞，在冷风斜雨中苦苦地守候着。

　　　　“是肖天浩！”

　　　　叶晴看到冬雨中肖天浩那萧瑟的身影，心里一热，向司机说道：“将车开到马路对面。”

　　　　“快上车！”

　　　　叶晴摇下车窗，对肖天浩喊道。

　　　　肖天浩一看是叶晴，赶紧收起伞来坐上了车。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叶晴掏出手帕帮肖天浩擦了一下脸角的雨水，有些责怪说道。

　　　　“我打了，但门卫说你加班还下不来。”

　　　　肖天浩闻到手帕上叶晴那特有的女人香味，心头不由一荡，忍不住抓住她纤细的手。

　　　　叶晴赶紧将手缩了回来，紧张地看了前座开车的小李，还好他专心开车没发觉。

　　　　“小李，车开到我家附近的杜婆婆麻辣烫店。”

　　　　“好的。”

　　　　车开到一家门面不大的麻辣烫店边停下，肖天浩和叶晴下了车。

　　　　“都凌晨了，这麻辣烫店怎么还在开啊？”肖天浩有些奇怪问道。

　　　　“这附近有一家纱织厂，下半夜上晚班的工人比较多，他们下班后都爱来这里吃点夜宵。”

　　　　这时，雨已经停了，空中星辰廖落。

　　　　叶晴见没什么客人，便与肖天浩一起走到小店前榕树下的座位坐下。

　　　　榕树下，上方搭着一层布蓬，下面一张桌子上摆着一个大瓦罐。瓦罐里热乎乎的油面上，飘着麻辣的香味。

　　　　“吃串牛肉去去寒！”

　　　　叶晴从锅里拿起一串牛肉递给肖天浩。

　　　　一口热酒下肚，再加上这麻辣辣的口感，让肖天浩全身暖和了不少。

　　　　“对了，你怎么有空过来找我？”

　　　　叶晴抬起头问道，几杯小酒下肚她脸也有些红了。

　　　　“特训班放假，明天晚上我想回家看一下舅舅和舅妈。你能不能陪我去一下。”

　　　　回家看看舅舅的念头如绕在树枝的蔓藤一般，在肖天浩心头越勒越紧。

　　　　再三思量，肖天浩还是决定回去一趟。但有叶晴陪在身边，也许舅舅和舅妈会注意力分散一些。

　　　　“去看你舅舅？”

　　　　舅舅梁斌与肖天浩亲如父子，叶晴心里很清楚。

　　　　难道肖天浩已经和舅舅说开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怪不得在总局上班时，梁斌碰上她打招呼时一脸笑眯眯的样子。

　　　　“你让我想想。”

　　　　叶晴心里有些紧张。见家长对于初涉爱河的女孩来说，毕竟是件很重要的事。

　　　　“不用焦急！我明天早上要到总局参加体检，那里见面你再决定。”

　　　　肖天浩见叶晴对见家长的事没有反对，心里很是高兴。

　　　　“体检？总局的体检一般都是每年的开春之后才进行，今天怎么提前了？”

　　　　“我也想不明白，可能是特训班里出事之后，总局想借这次体检核对学员们的身份吧！”

　　　　肖天浩便将东北站杨风被掉包的事跟叶晴说了一下。

　　　　“戴老总疑心很重，为人又谨慎小心。我想这一次的突击可能还有别的用意，你可要当心一点。”

　　　　叶晴想到肖天浩现在用的是肖天霖的身份，不由担心起来。

　　　　“天霖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他身上的每一根毛都熟悉，你就放心好了。”

　　　　“可是……。”

　　　　叶晴欲言又止，脸上露出了踌蹰不定的神色。

　　　　“怎么了？”

　　　　“前几天，我们处长让我给上海站方站长发了电报，指令他今天赶来山城。我想他的到来是不是与你有关系？”

　　　　叶晴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电文的事跟肖天浩说了一下。

　　　　难道这次不是一次常规的体检，而是对学员们进行严格的审查？

　　　　肖天浩心里一紧，戴笠难道对他有所觉察了吗？

　　　　在肖天浩潜回军统之前，肖天霖将上海站所有与他接触的人员都详细地跟肖天浩说了几次。

　　　　对于弟弟身边熟人资料，肖天浩的功课也做得充分。但是，军统很多人都知道，戴笠此人目光如炬、心细如发。很多谎言在他面前都难于遁影，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忽然出现的方站长？

　　　　想到这里，肖天浩不由对明天的体验担心起来。

　　　　“可能是我多虑了，但我们提前做些准备为好。”

　　　　叶晴见肖天浩脸上现出踌蹰不定的神色，知道他也在担心明天的体检，便安慰道。

　　　　“嗯，可能是我们多想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姜站长说了，体检过关后，总局准备要给我们加授军衔。”

　　　　肖天浩不想叶晴过于担心，便将话题引到一边。

　　　　“不就是个中尉军衔而已！本小姐才不稀罕。”

　　　　叶晴嘟了一下嘴，不屑地说了一句。

　　　　“对了，你怎么这么晚才下班？”

　　　　肖天浩想起了刚才的事，不解地问了一下。

　　　　“我们处长安排我们几个女报务员，这几天晚上一直在守着一个波段，可守了几个晚上，也没有什么动静，真累死人了。”

　　　　叶晴说完，便夹起一块牛百叶慢慢地咀嚼起来。

　　　　“林虎的下落有了，他住在春秀私立学校里面。再过一段时间，我准备去看看他。”

　　　　“春秀私立学校？这几天你还是先别去！”

　　　　叶晴想起了今晚在春秀私立学校附近发生的事，便对肖天浩提了个醒。

　　　　“为什么？”

　　　　肖天浩对叶晴的话有些不解。

　　　　“最近总局电讯处监听到春秀学校附近有共党发电报的迹象。北岸站电讯科的人也在学校附近安排了一个监听点。”

　　　　“这跟林虎有什么关系？”

　　　　“我不想你惹上麻烦。”

　　　　叶晴知道肖天浩现在没有了上线，已经与地下党失去了联络。但春秀学校附近肯定有地下党人员的人，她不想肖天浩与他们有任何纠葛。

　　　　将叶晴送回家后，肖天浩回到了北岸军统宿舍。

　　　　洗完澡，他打开窗户，一阵凉风吹了进来。

　　　　这时候，肖天浩的头脑也变得清醒无比。

　　　　现在对于自己身份构成威胁的三个人。黄锋经过他的设计，已经将他送进了监狱；姜丰他的屁股也不干不净，这一段时间在为前程跑上跑下，已是自顾不暇。唯独戴老板如同一只躲在阴影处的毒蛇，在睁着它毒辣阴险的眼睛，在自己放松下来的时候，随时有可能窜出来狠狠地咬上一口。

　　　　熄下了台灯，无边无际的黑暗将肖天浩包围在中间……。

第85章　再三试探（）　
军统办公大楼四楼医务室。

　　　　韩勇拿着一叠体检表，给每一个学员发了下去。

　　　　肖天浩接过体检表，看到表格上检查的事项和自己估计的一样，也就是血检、五科和胸透三项。

　　　　随着一个接一个学员从医务室里走出来，走廊边的长凳上坐的学员也越来越少。

　　　　“这个鬼天气还做胸透，真冷死人了！”

　　　　苏华从医务室里出来，嘴里还在发牢骚。

　　　　“该你了！天霖。”

　　　　韩勇用手肘动了肖天浩一下。

　　　　肖天浩吁了一口气，推开门走进医务室。

　　　　“坐吧！天霖。”

　　　　医务室里灯光稍暗，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笑着说道。

　　　　她是总局医务室的刘主任，家就在梁斌隔壁，肖天浩上学的时候和她熟识了。

　　　　“也有三、四年不见面了吧！怎么也不到阿姨家那里坐坐？”

　　　　刘主任笑着对肖天浩说。

　　　　“从上海调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外面执行任务，还没顾得上。刘阿姨，我身体这么好，不用检查了吧？”

　　　　“都是例行公事，来，脱下上装。”

　　　　刘主任说着便站起来给肖天浩做胸透检查。

　　　　“现在还在抽烟吗？”

　　　　“早就戒掉了。”

　　　　“那肺部还这么黑？”

　　　　“刘阿姨，你是在吓我吧！”

　　　　“知道就好，前面检查的那位肺部有阴影，你可要当心了。”

　　　　刘主任说完，就坐下来在肖天浩体检表胸透一栏写上“肺部，正常，无阴影。”

　　　　“将手伸出来，抽血。”

　　　　肖天浩卷起衣袖，将左手伸过去。

　　　　“左手血管不明显，还是换一下右手吧！”

　　　　刘主任用手弹了弹肖天浩左手上的血管说道。

　　　　肖天浩将右手伸过去。刘主任一边扎针，一边用目光在肖天浩的右手指上扫视了一下。

　　　　“没什么事吧？阿姨。”

　　　　“还能有什么事？一切正常。回去好吃好睡吧！”

　　　　见到肖天浩走出门口，刘主任松了一口气。她在肖天浩的表格五官科一栏写上“右手尾指有半节伤残，属旧伤。”

　　　　…………。

　　　　戴笠办公室。

　　　　“都核对结束了吧！”

　　　　戴笠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问道。

　　　　“报告局座！全部核对完毕。四十六名学员检查的结果与档案记载的资料相符，无一错漏。”

　　　　档案室黄科长站起来报告道。

　　　　“拿肖天浩和韩勇的档案给我瞧一下。”

　　　　“是！”

　　　　黄科长将档案轻轻地放在桌面上。

　　　　戴笠看了一会儿，抬起头对坐在沙发上的医务室刘主任问道：“肖天浩是你亲自检查的吗？”

　　　　“是属下亲自检查的。”

　　　　“手指上的伤痕确实是枪伤所致？”

　　　　“尾指伤口已基本愈合，看不出是否为枪伤所致。但从伤口的愈合程度上看，应该是三个月左右前受的伤。”

　　　　“那胸透检查呢？他近期是否有吸烟迹象？”

　　　　“肺部正常，无阴影。口腔检查近期没有吸烟的迹象。”

　　　　刘主任不知道戴局长话里的真正用意，但显然这次的体检与往常不同。

　　　　“好，非常好！你们辛苦了，都下去吧。”

　　　　戴笠站起来着挥了挥，刘主任和黄科长退出了办公室。

　　　　“叫方站长过来！”

　　　　戴笠拔动了电话说道。

　　　　才一会儿，走廊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进来的是一位白胖圆脸的中年人。

　　　　“报告局座！上海站方立到！”

　　　　“坐下吧！”

　　　　方立有些拘谨，整理服装才小心地坐了下来。

　　　　“你对肖天霖了解如何？”

　　　　“肖天霖？熟悉！熟悉！他上海站工作了三年多。”

　　　　“你知道我将你从上海叫过来是什么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