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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郎-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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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我给柏夫人的邀请函回黑水园;发现那位庸医将玛丽的病愈治愈糟糕。她的发烧已转为斑疹伤寒。柏夫人想要到病人的房间里去照顾她姐姐。我和她彼此毫无好感;她愤怒地指责我是个间谍——她是我和柏西尔的绊脚石。然而我却宽宏大量地不亲手加害她;同时也不阻止她自蹈险地。如果她真的去照顾她姐姐;我辛苦而耐心编成的网;可能因而被切断。结果在医生的阻止下;她离开了病房。
  我以前曾建议他们到伦敦去请大夫;现在他们采纳了我的意见。大夫到达之后;看法和我一样;认为玛丽的病情很严重,预计在五天后才可能有起色。听完后我才搭早班火车离开黑水园;到圣约翰的家去做最后的安排。我私下探知柯太太没有搬走;于是和陆太太做好准备工作。当晚回到黑水园。五天后大夫宣布玛丽已脱离险境;以后只要好好休养就可以复原。此时正是我等待的大好时机。现在药物治疗已是可有可无了;我便采取和医生争论的态度。他实在是妨碍我的计划的见证人之一;也是必须除去的对象。我和他发生了一场争吵;柏西尔在我事前授意之下;答应不插手阻止。我愤慨地责骂这个可怜的人;然后将他赶走。
  仆人们是下一个要除去的障碍。我示意柏西尔着手去做。麦太太听主人说要裁员;觉得很惊讶。我们将所有的仆人都解雇;只留下一个笨拙的女仆管理家事;以她的愚蠢;将不至于发现什么秘密。再来便是要将敦厚的麦太太暂时遣开;我们派她到海边去为她的女主人找住所。
  现在的环境十分理想。柏夫人因为紧张致病;关在房间内;那个笨女仆晚上留在房内看护着女主人;玛丽虽然康复得很快;却仍然躺在床上;由陆太太看护。房内只剩下我太太、我以及柏西尔。在完美的机会下;我着手进行第二步。
  第二个步骤的目的是劝柏夫人独自离开黑水园。除非我们告诉她玛丽已经先到康柏兰去;否则她绝不会自愿离开这栋房子的。为了使她相信;我们只好将玛丽搬到一间久无人居住的空房间中。趁着午夜时分;内人、陆太太和我一块把她挪开;柏西尔不够冷静不能参与。当时的情形真是一出戏里最美丽、最神祕、最富戏剧性的高潮。在我的指示下;当日早晨我们在病人的床褥下放了一张坚实的床板;晚上只要轻轻抬起床板;就可以在不惊动病人的情况下;将她任意搬至他处。我没有使用任何化学药物;玛丽是在病中沉沉入睡。我们事先就将蜡烛摆好;把门打开;我力气很大;负责抬床板头;内人和陆太太抬床板尾。我怀着男人的体贴和父亲般的慈爱;负荷着床板的重量;即使大画家伦勃朗再世;也无法描绘我们的行动吧。
  第二天早晨我与内人出发前往伦敦;将玛丽留给陆太太照顾;她答应在房间内陪伴病人两三天。出发之前我将费先生的邀请函交给柏西尔;吩咐他交给柏夫人。我也从他那里得到葛安妮疗养院的地址;以及一封给院长的信;告诉他病人已找到;现在要再交还给他;请他用药物治疗。
  我上一次去伦敦时;已把仆人安置好了;此行到达伦敦时便会有人接待;有了这一项聪明的预先准备;我们可以立即在到达的同一天内进行第三个步骤——掌握住葛安妮。
  日期是非常重要的。我虽然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也是一个精明的人;我将所有的日期全部安排妥当。
  一八五○年七月二十四日;星期三;我叫一辆马车送我内人去把柯太太引开。如此一来;我预计可以截到一封柏夫人在伦敦发出的信。柯太太被内人诱到马车上;后来内人假装下车购物;并叫马车将柯太太载走。之后内人回到圣约翰林区的寓所;迎接一位访客——柏夫人。
  我随后也搭上一辆马车;带着一张给葛安妮的字条。字条上只说柏夫人已经请柯太太去陪伴她,她们派了一位绅士在门外等着接葛安妮去加入;这位绅士在汉谐尔时曾经救助她;使她免得被柏西尔先生发现。这位“绅士”请一位街童把纸条送进去给葛安妮;然后在附近的门口等待。安妮出现在门口时;这位绅士已经把马车门打开了,等她进入车内;立刻便将马车驶走。
  往森林路的一路上;我身旁的女伴并不显得害怕。我表现出慈爱的样子;警告她注意柏西尔先生;并且为她调了一些药。但是我疏忽了替她作心理准备。我带她进入起居室;她看到室内只有陌生的范斯克夫人;立即显得极度紧张。她好像嗅到空气中的危险气氛;突然毫无缘由地伸出双手抗拒。我也许可以抚平她的恐惧;但是她心中的创痛却不是任何人所能减轻的。她的痉挛使她随时有死在我们脚边的可能。
  我们请来附近的一位医生;告诉他“柏夫人”需要他的诊治。幸好他是一个能干的医生;我告诉他病人是一位神经衰弱、充满幻觉的人;并要求由内人充当护士在房间中看顾她。这个女人病得太严重了;我们不必操心她会胡说些什么。我唯一担心的是在真的柏夫人到达伦敦之前;这位假夫人就死亡了。
  早晨我写了一封信给陆太太;请她在二十六日星期五当天在她丈夫的屋子里和我会面。另外我又写了一封信给柏西尔;请他把费先生邀请信给柏夫人;告诉她玛丽已经先走一步了;并且将她送上二十六日中午的火车。按照葛安妮的病况看来;我最好能比计划早一点接到柏夫人。在不稳定的情形下;我还能有什么新的方法呢?我只能信任运气和医生了。现在我以
  柏夫人的名义和别人通信;我自己的感伤情绪暂时被抛到一边。其他方面的范斯克也都黯然失色了。
  她经过了一夜的煎熬;第二天早上疲惫地醒来;但是白天时她却惊人地恢复精神。我那富有弹性的精神也随着她恢复了。在第二天,就是二十六日早晨之前;我不可能接到柏西尔和陆太太的回音。除了出意外;不然我相信他们会遵照我的指示去做。我派了一辆马车到车站去接柏夫人;预计二十六日下午两点她可以直接抵达我家。眼见一切就绪后;我便去和陆太太安排事宜;找到两个人开精神失常的证明书。其中一个人是我认识的;另一个人是陆太太认识的。这两个人粗心大意;毫不怀疑;都深信我的话。
  在下午五点之前;我就将这些事办妥了。当我回到家时;葛安妮已经死了。她在二十五日死亡;而柏夫人要在二十六日才到达!
  我呆住了!
  现在是骑虎难下了。在我回家之前;医生已经亲手登记了死亡日期。我的伟大计划出现了漏洞——我无法改变二十五日发生的既定事实。我勇敢地面对未来;柏西尔和我的利益濒临危险;我们除了继续玩下去外;已经别无选择。
  二十六日早晨我接到柏西尔的信;告诉我柏夫人将乘中午的火车到达伦敦。陆太太也写信来告知她将在晚上到来。我把死亡的假柏夫人丢在家中;跳上马车;到火车站去接将于三点到达的真正柏夫人。我把葛安妮到我家时穿的所有衣服藏在座位下——它们注定要给复活的柏夫人穿!
  柏夫人出现在车站里;车站的人又挤又乱;她提行李时又拖延了一段时间。我满心不悦;深怕她会碰到熟识的朋友。她一坐上马车;第一个问题就是问起她姐姐。我捏造了一些能抚慰她的话;告诉她可以在我家见到她姐姐。此时我家又变成在李斯特广场的陆先生家;我们到达时,陆先生在客厅接待我们。
那笔钱是一桩非常卑鄙的罪行的代价(5)
  我将访客带到楼上的后房。两个精神科医生正在楼下等候看病人;再开证明书。我保证她姐姐即将到来;才使柏夫人安静下来。然后我将两位医生分别引见给她。等他们一走出房间;我立即进入;告诉她贺小姐的健康情形很危急。
  正如我所料;柏夫人害怕得昏倒了。此时是我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寻求化学的帮助。我以一杯加入药粉的水;和一瓶嗅盐解除了她所有的惊惶;并使她能够安安稳稳睡了一个晚上。陆太太及时赶来替她换服装;替她脱去原来的衣服;第二天早上再穿上葛安妮的衣服。一整天内;我使她一直保持半清醒的心情;直到精神医生开出证明为止。二十七日晚间;陆太太和我带着复活的“葛安妮”到疗养院去。疗养院的人很惊讶;但是并没有任何怀疑,这得归功于柏西尔的信、她们两人的相像、葛安妮的衣服以及柏夫人当时的恍惚状况。交完人后;我立刻回家帮忙太太准备假的柏夫人的葬礼。她穿着真柏夫人的衣服;她的行李后来也被送回康柏兰。我带着庄严、哀悼的神情参加葬礼。
  我对这件事情的叙述到此为止。我必须强调;要不是我先暴露了一个弱点;我后来就不会在计划上留下一个漏洞。我对玛丽的仰慕是我无法自救的原因。我自信已彻底摧毁了“柏夫人”的身份;如果玛丽或华先生想证明她的身份;他们便会引起公众的责难和失信。我在算计这些可能性时;犯了太自信的错误。我让贺玛丽第二次将柏夫人从疯人院中拯救出来;以及让华沃特二度逃出我的手掌都是犯了错误。然而贺玛丽却是我范斯克伯爵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错误!
  爱追根究底的人可能会提出几个问题;我的回答如下: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范斯克夫人忠心耿耿地为我执行计划?我是在英国结婚的;英国人认为妻子应该毫无保留地爱、尊敬和顺从她的丈夫。
  第二个问题:如果葛安妮没有死;我会怎么办?在那种情况下;我便会帮助她解脱;使她获得永恒的安息。
  第三个问题:我的行为值不值得严重的谴责?不!我不是尽量避免犯下不必要的罪行吗?以我丰富的化学知识;我大可以致柏夫人于死地;然而我却大费周章;只毁了她的身份而已。比较起来;我还是很仁义的!
那笔钱是一桩非常卑鄙的罪行的代价(6)
  当我合上伯爵手稿的最后一页时;我必须留在森林路的半小时也到了。陆先生看看手表;向我鞠个躬;我立刻起身离那栋空房子。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听过范斯克和他太太的消息。
  离开森林路十五分钟后;我又回到家中。
  我没有什么发现可以告诉玛丽和萝娜;便又匆匆忙忙赶到圣约翰林区;去见租马车给范斯克的人;问他伯爵是在什么时候到车站去接萝娜。
  地址上写的是离森林路四分之一英里远的“出租马车行”。车行主人是个文明而可敬的人;当我向他解释因为一件重要的家庭事件;我想借阅马车出租登记簿;他立即答应。簿子上登记的日期是“一八五○年;七月二十六日”;登记的文字是:
  “加盖马车;租给范斯克伯爵;森林路五号;下午两点钟。(欧约翰)”
  询问之下;我知道欧约翰是随行的马车夫。当时他正在马厩内做事;被唤来回答我的询问。
  “你记不记得七月末时;曾经替一位绅士驾车;从森林路五号到滑铁卢桥车站?”我问。
  “哦;先生;我记不大清楚了。”他回答。
  “也许你记得那位绅士。你记不记得去年夏天曾经替一位高胖的绅士驾车?”那人的脸立刻明亮起来。
  “先生;我记得!他是我见过的最胖的一个人;也是我载过的最重的一位客人。他带着一只鹦鹉;不停地对着窗外尖叫。”
  “你同时还有没有见到一位妇人?”我问。“她长得什么样子?年轻还是年老?”
  “哦;先生;当时车站的人又挤又推的;我没有看清她的面貌;只记得她的名字。”
  “你记得她的名字?”
  “对。先生;她叫柏夫人。”
  “既然你不记得她的面貌;怎么记得她的名字?”
  那人笑了笑;尴尬地换换站姿。
  “先生;老实对你说;那时我新婚不久;我太太娘家的姓和那位妇人一样。所以我问她‘你行李箱上的名字就是你的名字吗?’她回答:‘是的;我姓柏。’我自言自语道:‘我一向记不得绅士淑女们的姓名;但是这个名字却像老朋友一样亲切。’我虽然记不得确切日期;但是我却记得他们两位。”
  我相信现在我可以用事实;一拳粉碎整个阴谋。我毫不迟疑地将车行主人拉到一旁;告诉他这本登记簿以及马车夫的证词的真正重要性。我补偿了那位马车夫暂时请假的损失;并且亲自抄一份登记资料请车行主人签名证实。我离开车行时;带着欧约翰一起走;请他为我服务三天。
  我已收集了所有需要的资料;包括地方户籍员开的死亡证明和柏西尔先生写给伯爵的信都安全地放在我的皮夹子里。
  有了这些证据之后;我的下一个目标指向何瑞先生的办公室。我第二次去拜访他;目的之一是要告诉他我做过的调查;目的之二是要警告他;我将带着我太太到凌雾堡去;让大家公开地接受她、承认她。我让何瑞先生自己决定是否愿意以家庭律师的身份加入这个家庭事件。
  且不提何瑞先生对我的报告多么惊讶;但是他立刻决定和我们一起到康柏兰去。
  第二天早晨我们搭早班火车出发。萝娜、玛丽、何瑞先生和我自己坐在同一车厢中;马车夫欧约翰和何瑞事务所的一位职员坐另一节车厢。到达凌雾车站后;先前往陶氏农场。在大家承认萝娜是费先生的侄女之前;我决不让她踏入费先生的房子。玛丽负责和陶太太商量;那个好女人立即明白我们来康柏兰的目的。欧约翰也受到农场仆人的诚意招待。准备工作弄妥之后;何瑞先生和我一起前往凌雾堡。
  和费先生的会谈经过;是段令人厌烦的回忆。费先生以惯常的态度对待我们;我们对他的高傲不加理会。他说阴谋的揭发使得他快受不了了。他像个焦躁的孩子一样哭诉:“有人告诉我;我的侄女已经死了;我怎能相信她又复活了?我当然欢迎萝娜回来;但是你们要给我一段喘气的时间。你们是否认为我快要进坟墓了?如果不是;你们急什么呢?”他反反复复说着类似的话;最后我只好强硬地逼他在两个选择之中选择一个。我让他选择;是在我的提议下由他自己承认他的侄女;或是在法庭之上由公众来认定。费先生转向何瑞先生求救。何瑞先生告诉他;他必须马上决定。他突然一鼓作气;告诉我们他无法再承受我们的骚扰了;我们爱怎么做便怎么做吧。
  何瑞先生和我立刻下楼;我们同意以费先生的名义;寄信给那些参加过葬礼的佃农们;请他们第二天到凌雾堡集合;我们又写了封信给石匠;请他到凌雾墓园来磨掉墓上的假碑文。何瑞认为这些信应该读给费先生听;并请费先生签名。
  我利用在农场的空暇时间;写了一篇揭发阴谋的简明叙述;附带对萝娜的死提出抗辩。我把文章给何瑞过目;准备第二天再宣读给佃农们听;宣读完后;再将证据陈列出来。
  黄昏的时候;我到墓园去;抄下碑文。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萝娜又回到凌雾堡中那间熟悉的餐室里。当玛丽和我领她进去时;所有坐在椅子上的人都站起来。他们看到她的脸后都露出震惊的表情;并且彼此交头接耳。费先生在我的强制下;由何瑞先生陪伴进来。他的男仆跟在后头;一手拿着装着药物的瓶子;另一手拿着一条洒上古龙水的白毛巾。
  费先生首先发言表示;我是在他的许可下代表他说话。何瑞先生和他的男仆站在他的两旁;他说:“请允许我介绍华先生给你们。我是一个病人;所以由他代表我发言。今天要讲的事很尴尬;请大家注意听;不要发出嘈杂声。”他说后就退回椅子上;在他的香水手巾里寻求庇护。
  在揭发阴谋之前;我先以一段简洁的话作事前的解释。第一;我太太是费腓力先生的女儿。第二;他们在凌雾堡墓园参加的葬礼;是另一个女人的葬礼。第三阶段我才将事情发生的经过简明地报告一遍。我将阴谋的动机都归于金钱;而避免提及柏西尔的秘密。我提醒众人墓碑上刻的日期二十五日;死亡证明书上登记的也是二十五日;然后我念出柏西尔先生二十五日寄出的信;信上提及他太太将在二十六日从汉谐尔到伦敦去。接下来我展示出马车夫的人证和马车租借簿等物证;证明萝娜二十六日确实到伦敦去了。玛丽接着又叙述了她在疯人院和萝娜相遇;并携手逃出的经过。最后我报告柏西尔的死讯以及我和萝娜结婚的喜讯。
  我坐回椅子上;何瑞先生以费家合法顾问的身份站起来宣告我的说明与证据是他此生中听过的最简洁有力的报告。此时我揽着萝娜的臂膀站起来;以便每个人都能看清她。我往前走几步;指着我太太说:“你们是否和何瑞先生有相同的看法?”
  这个问题十分有震撼力。室内最后一排有一个老佃农站起来;其他人也立刻随着起立。
那笔钱是一桩非常卑鄙的罪行的代价(7)
  老人挥着马鞭;领头高声欢呼:“她在那里;活生生的、亲切的她!孩子们;叫她吧!叫她吧!”其他人应和的声音真是我所听过的最悦耳的音乐。村庄里的工人和学校的学童;在草地上欢呼着;农妇们簇拥着萝娜;抢着和她握手。她被盛情压得透不过气来;我只好带她到门口;交给玛丽照顾。然后请所有的佃农和我一起到墓园去;亲眼看看墓碑上的假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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