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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鬼棺(全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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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头子挠了挠头,给我的表情吓到了,看了我几眼,慢慢就走开去。   
  〃有病〃我心里骂了一句,继续向招待所走去,直走到南宫门口,回头一看,那老头没跟来,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我心里觉得纳闷,他说的话不是山西的方言,也不像是周边省份的,他到底是干什么的?难道是要饭的?   
  如果是要饭的,这老头也算是聪明,淘到宝贝的人心情好,遇到乞丐自然就会施舍,可以这老头运气不好,碰上我心情很差。   
  我回到招待所自己常包的房间,先是洗了个澡把汗给洗了,然后就去下面的饭店吃饭,饭店的老板是我的老乡,姓李,名少爷,因为是这家店的少东,所以我们都叫他少爷。   
  一直以来我来太原都在他这里吃,这人好古,对古玩特别感兴趣,每次我过来,他就会找我聊古玩的事情,还不时拿出一些所谓的宝贝,让我来看,所以我一坐下,看着两条腿夹着两瓶啤酒走到我边上,就知道这家伙又来了。   
  抬头一看,果然是他,正嘎巴嘎巴嚼着花生米,一手两瓶啤酒,一手一碟蜜汁叉烧鸭,坐到我的对面,问道:〃哥们儿,今天收获如何?〃   
  我接过啤酒,长叹一声说什么收获啊,屁都没有,再这么折腾下去,我那盘子早晚就得关门,到时候咱就在这里摆个地摊卖卖西贝货。   
  少爷笑道:〃那是你自己找的,你想你那上海客人又不是什么火眼金睛,你在这里掏个百八块钱的高仿货或是找几件残品,去西城找几个师傅'旧貌换新颜',大的修小,小的修长,不就成了,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我就不相信你那上海客人的眼力能有这么好。〃   
  我摇了摇头,笑而不答,少爷的办法,是人都想得到,但是古董盘子这一行,不像是摆地摊的,来一个杀一个,杀一百是一百,在这一行混,就得让人放心,不然谁从你这里拿货?要是骗一次给你骗过去了,日后总有机会被识穿,那时候在这行里就没办法立足了。   
  少爷看我不说话,知道我不同意他的看法,道:〃哎,你别笑,我这话实在啊,你看这世道,早也关门,晚也关门,你不妨关门前捞上一笔,总比饿死强啊,现在走盘子的难度你不是不知道,早认识的几个早改行了。〃   
  少爷这论调我每天几乎都能听一遍,这时哎了一声,摆手道:〃你他娘的别扯了,你又不是这行里人,你发表什么意见,我做事情有自己的原则。〃   
  少爷呵呵一声,道:〃原则?做古董的人还有原则,哎,亏的你穷,没办法了。〃   
  少爷奚落我是正常的,都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这年头哪个做古董,就算最差也是个万元户,可是我,就一身行头还行,身上无半两余钱,都是吃光用光,身体也不算健康,这种局面的确和我的原则有关系,山西摆地摊的,没一个笨的,只要是好东西,就不便宜,我又不卖假货,加上偶而打个眼给人坑一下,这钱就不留我啊。   
  说起心中凄苦,又想起那青铜器的生意,不由唏嘘不已。   
  正说着,忽然从门口进来一人,少爷看到客人自然要招呼,马上起身,问道:〃老板,吃点什么?〃   
  我转头看后,一愣,进来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碰到那老头,还是那样子捂着个破包,听到少爷问他,用口音很重的普通话叫了一碗面,似乎没注意到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少爷一见是小生意,就不去招呼了,进到厨房吩咐厨子烧东西,然后自己又走出来,继续跟我聊天。我就压低声音,用筷子头指了指边上那人,问道:〃这人是哪里人,你听得出吗?〃   
  〃山西啊,山西口音〃少爷也压低了声音:〃你在山西也呆了不少时间,这点耳力都没有?〃   
  我略微转头,偷偷看了看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老头,心说山西,那刚才他和我说的那些话是山西话,不是啊,虽然我很多时候都在外省,但是山西话我不可能听不懂啊,那等打等打?难道是新发明的山西土语?   
  少爷拍了我一下,问道:〃你搞什么?倒古董倒疯了,连老头也喜欢了?〃   
  我一听失笑,转过头道:〃胡扯什么?我是觉得有件事情很奇怪……〃说着突然想到少爷也是山西腔,马上问道,〃哎,对了,你是山西本地人吧,我问你,山西话里面'等打等打',是什么意思?〃   
  〃等打等打?〃少爷眉头一皱,脸色也一变,〃你哪里听来这话的?〃   
  〃这是什么话?〃我问道,看他表情有变,觉得奇怪。   
  少爷压低声音:〃这是南爬子的蛮话啊,老子以前听几个在宾馆里的老头子说过几句,我也是听不懂去问我大爷,是我大爷和我说的。〃   
  我哦了一声,心里一惊,转头再看那老头,心说,难道这其貌不扬的老头,竟然是个南爬子?   
  南爬子是山西一带外八行的人对盗墓贼的称呼,我也听我家里人说过,南爬子很神秘,山西的古墓也很多,而且山西的大墓,容易出粽子。天下养尸归〃两西〃,第一是陕西,第二就是山西,南爬子在山西讨生活,手段要比其他地方的走地仙,穿山鬼高明很多。   
  一般传得比较普遍的传说里,南爬子都是两个人一起,一老一少,穿大褂,带毡帽,有的还摆摊子给人算命,活脱脱就是风水先生一个,他们一般不亲自下地挖洞盗墓,他们平日里用来营生的手段,叫做〃认眼〃,也就是把为其他盗墓贼定点,他们有特殊的手段,可以理得山川大气,知道古墓在什么地方,行情最好的时候,十五块大洋走一次,四处一看,用扇子一点,点了就走,从不走空。   
  只有一些特殊的情况,比如说世道不好,或者碰上规格非常高的古墓时,他们才会亲自下地,行话里叫支锅,锅支起来,就是盗成了,锅支不起来,就是走空了。   
  南爬子盗墓,很讲究规矩,从不结大伙,一般都是由舅舅带着外甥,盗墓的时候,舅在外甥在内,进墓之前,必须洗手,点9寸长香,香灭之前,人必须出来。他们和关外的鞑子一样,做活的时候不说人话,有自己的一套暗语。这套语不是行内人,基本上听不懂,而且据说学这门语言,必须入得南爬子这一门,要是你没有入这门,就算有人教,你也学不会,有点西藏天授诗人的感觉。   
  我问少爷:〃那这等打等打?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不知道?〃   
  少爷摇头:〃我又不是南爬子,怎么可能知道……干什么,这老头子,难道是……〃   
  我点点头,把刚才在南宫门口发生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少爷一听,眼睛一亮:〃我说,老许,你运气不错啊,你那青铜器,可能有指望了。〃   
  我一听奇怪,〃为什么这么说?〃   
  〃南爬子进城,身上肯定带着好东西呢,南爬子的东西不能见光,他们只找知道规矩的做买卖,刚刚他和你说那话,他又在南宫门前转着,估计是有东西要出手。〃少爷眯起眼睛看了看,看到了那老头捂的破包,道:〃你看那小破包,那是精气横流啊,没错,你的买卖来了。〃   
  我半信半疑,这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我们这一行什么骗子没见过,上次我在河南,碰上一老实巴焦的农民,那样子,要多老实有多老实,都可以说有点傻了,说他从泥里耙出来一碗,就二十块钱想卖,我拿过那碗来一看,照他脑袋上就是一下,那他娘的就是高仿瓷,后来在他身上一搜,这一身山沟土味道的农民兄弟,竟然口袋有上海大世界舞厅的票根。   
  古董界的骗子无一不是老实憨厚的,因为做古董的人都有一种爆富心里,总是希望自己能够捡到别人疏忽的宝贝,老实敦厚的相貌,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看着少爷那样子,要不是我和他几年的酒肉关系了,我真还会以为他娘的和着老头串通好,在和我演双簧呢。   
  一边还在怀疑,少爷已经让人拿了瓶大曲酒过来,塞给我道:〃南爬子一天三顿酒,拿着这个,别说少爷我没仗义过你,日后发了财也好相见,快去!别让别人给堵了。〃   
  我轻声对少爷道:〃算啦,这年头骗子太多了,咱们少惹这种人,该是穷就是穷。〃   
  少爷把头一转,嘿嘿一笑:〃你这人,所以说有杀人的胆子却只有被别人杀的命,太墨守陈规。〃说着就把我的啤酒拿开,把白酒塞给我,〃你那眼力,河东也是十名之内,你还怕什么啊?〃   
  我一想,倒也是,要是个骗子也就算了,要不是,那就是老天给我发达的机会,我还不要,那要是从别人那里听来那老头身上真有好东西,其他人买了发财了云云,那我还不一口气背过去。   
  想着我就接过白酒,对少爷道:〃败给你了,那你再去搞几个菜,来只鸭子,快点搞上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你许爷的手段,〃说着就向那老头走去。 
第二章 南爬子   
  老头子闷头吃面,我端着菜和酒坐到他对面,他就有点奇怪,面也吃的不自在起来,也不问我干什么,手不自觉就捂到自己破包上去了。   
  我一看这架势,似乎这包里真有什么好东西,心说难不成还真给少爷说中了?   
  一边的少爷上来两只杯子,一只就放到老头子面前,老头子一看,以为我这边有人要占他座位,站起来就想换位置。   
  我心说这人也活得窝囊,一把拉住他,叫道:〃哎,别走啊。〃   
  老头子端着个面,笑道:〃给你朋友坐,给你朋友坐,我到那边去吃就行了。〃   
  我把他按下,道:〃什么朋友,这酒是请你喝的。〃说着把酒一开,就给他倒上。   
  老头子看着奇怪,但是酒味道一起来,我就看他腿软,想走也走不动,问我道:〃请我吃的?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酒啊?〃   
  我递上一支烟,他摆手不要,我一定要塞给他,他就接过来,也不抽,放到一边。我露出一个专业的古董买卖者表情,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   
  老头子更迷糊了,问道:〃你认识我,我就没道理不认识你啊?〃   
  我假装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指了指他手里的破包,轻声对他了说了一句:〃你别不相信,我不仅认识你,我还认识,你那包里的东西。〃   
  老头子脸色马上一变,一捂那破包就站了起来,我一看这架势,这老头子似乎想要拔腿就跑,心说至于嘛,紧张成这样?忙站起来拦住他的去路,说道:〃好说好说,我还能抢你的不成?〃   
  老头子不吃我这一套,问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示意他坐下来,轻声就对他道:〃你刚才在南宫外头,不是问我等打不等打吗?你还记得不记得?〃   
  老头子疑惑地看着我,好像在回忆,但是没回忆起来,摇头道:〃不记得咧。你就和我直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看你笑眯眯,不是个好东西。你要不说我就走咧。〃   
  我心里骂了一声,拍了他一下,轻声说道:〃您看您这记性,我不就是个南宫里收古董的吗,您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   
  老头子一听,人就静了下来,打量了我一下,问道:〃你真是个收古董的?那你太神通广大咧,你咋知道我有东西要卖?〃   
  我咳了一声,指了指他的包,道:〃您看您整天捂着个包,又操着一口蛮话在南宫门口转悠,谁都知道您是老南爬子进城来倒货来了,这都不用教的。〃这是胡说,能看出他身上带着货,其实还真不容易。   
  老头子却一愣:〃啥蛮话?啥是南爬子?〃   
  我一听也奇怪,道:〃就是你和我说的那等打不等打啊?〃   
  〃哦,那是蛮话,我不知道,这话是我朋友教我的。说是要卖古董的,都得这么吆喝。〃老头子道。   
  我一听,感情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笑道:〃老爷子,今时不同往日,你那朋友教的这鬼话,现在没人讲了,所以你东西才卖不掉,咱们坐下说,别给人看戏。〃   
  说着指了指另外几个在吃饭的客人,那几个人正看戏一样看着我们,不知道我调戏一老头干什么。   
  那老头子看到其他人都在看我们,似乎也明白了,坐回到座位,低声道:〃难怪卖了六七天都没人理我──老板,那请我喝酒的意思,是想收我的东西?〃   
  我不知道他包里到底是什么东西,看他这样子,也是个分辨不出古玩价值的青头,但是我上当上多了,知道越是这样的人,越有可能是骗子,不敢小瞧他,道:〃对,只要你要想出手,不过我得先看看你的东西。〃   
  那老头子就怀疑地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拿出了包,拿了一半却又拿了回去:〃要不换个地方,我朋友说我卖这东西,逮住得枪毙,我带出来可不容易啊。〃   
  我听了好笑,心说你里面是兵马佣还是司母方鼎啊?逮住了还得枪毙,真是越看他越像骗子,不过看他的认真劲,不好去逆他的意思,一看四面也都是南宫出来的人,现在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听呢,他说得也有道理,于是指了指一边厨房的门,道:〃也行,好东西咱们别给其他人看,索性咱们进内屋,我仔细和您说说这事?〃   
  那老头子看着那酒,就点了点头,我给少爷打了个眼色,少爷就带着我们进了他店后面,他们员工吃饭的地方,把外面的酒菜都端了进来。   
  这一小房间后面都不通,很是清净,有事情我就在这地方睡个午觉什么的,少爷摆上一圆桌子,我就让这老头别客气。   
  他早就对这白酒垂涎欲滴,一扬头就喝了一大口,脸上马上就泛红,然后夹起菜就吃。看样子没吃过好东西似的。   
  我一看这老头也太嫩了,哪有跑江湖的,人说让你喝酒你就喝的,可想到这里,心里忽然一个激灵,心说这家伙该不是个骗吃骗喝的,等一下他包里一拿出来,是一大瓦片,我们他娘的气死还贴上一桌子菜。   
  想着我就不让他多吃了,问道:〃老爷子,你别光顾着吃,咱们边吃边谈,你那东西,能让我们看了吧?〃   
  老头子却不理我,两口就把一杯白酒喝干了,还真不客气,自己又给倒上,一下子酒瓶子就见底,道:〃你喝这酒不错〃   
  我一看真他娘的能喝,于是让少爷再拿两瓶子汾酒来,让他悠着点。   
  老头子只顾着吃,我又问他要了几次东西,他都没听到似的,最后我把他那酒给抢了过来,他才把那只破包塞给我。   
  我急着打开,心说要是个破烂,就别怪我不尊敬老人,保证打得你把吃下去的全吐出来。   
  这包是解放前的东西,是晚清时候地主婆出门带的那种,虽然味道很重,但是拿到南宫,也能对付个几张大团结,我拉开包的拉链,往里面一看,里面全是报纸包的一团一团的东西。   
  老古话说,一个字压一个鬼,所以明器都要用有字的东西包,以前是用写着字的宣纸,现在自然是用报纸,上面这么多字,来一个加强师的鬼都给你包死。现在这规矩其他地方都有,很多行业,用报纸来包东西,并不是只图报纸方便而已。   
  我拿出来一数,有六个,三个大,二个小,还有一个是扁的。   
  拆开大的一看,我的耳根就开始跳了,报纸里还全是泥,我稍微一看,就发现是一只西汉时候的双耳细颈青铜觯,看着货色和保存的程度,这一用来喝酒的东西,当时可能只有二十文钱不到,现在五千块钱是不在话下。   
  那几年五千块是什么概念?我看着就觉得有种晕呼的感觉,赶紧去看其他几样,另外那两个小的,二个大的,都是大小形状不同的青铜觚和青铜卣,一看就是同一套里的,我一估计,不得了,这一套东西,在南宫就能卖到三万,要去了上海或者北京,那真不好说了。   
  最后一扁的东西,是一个片腐朽青铜片,上面刻着鸟篆铭文和云雷纹路,似乎是从一大的青铜器上掰下来的。   
  光这几个小件,已经够我小赚一比了,看这青铜片,估计他可能还有大东西没带出来,心里不由咋舌头,这些东西,别说请一顿酒,就算是请他吃一个礼拜,也是凤毛麒角的事情。   
  我看得目瞪口呆,就问那老头子:〃老爷子,这些个东西,您都是从哪里弄来的啊?我靠,可把我晃了眼了。〃   
  老头子看了我一眼,道:〃这你就别问了,想要就开个价吧。〃   
  这时候我还真不敢随便开价,这些东西的规格太高,而且成色很好,现在很少能看到这种档次的东西,我感觉这东西可能不是盗墓盗出来的,而可能是从那些收藏这些东西的有钱人家里偷出来的。要是盗墓的东西我不怕,死人不会报警,但是要是从人家里偷出来的,那这东西就烫手,一流到市面上去,很可能就会查到我头上来。   
  我左右为难,想了想说道:〃老爷子,不瞒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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