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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3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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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道糊弄人。

卓言和秦都是有见地地。当看到自己苦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居然被陛下一番装神弄鬼的糊弄过去,对皇帝陛下的佩服简直如黄河之水一般,滔滔不绝。

这法子好啊,不仅解释了光头地来由,还能挣个为民剃度的好名声,

甚至连以后露出纹身都可以说是修行的结果,绝对称得上是一箭数雕、一石数鸟!

对皇帝陛下搞出这套说辞,他们也是真心欢迎的。不说回国以后便是救驾护驾的功臣这种后话。单说现在战俘们地军心急需凝聚、斗志继续点燃,非得靠一个光辉照人地陛下才成……哪怕是已经变成和尚的皇帝。

而不是那个艺术品一般的裸男。

既然认可了陛下的方案。两人就得帮着找找毛病,出谋完善一下……

“父皇,孩儿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年轻人反应快,秦已经看出问题来了。

“这里只有你我三人,绝不会传到第四人耳中,”昭武帝半是宽慰半是警告道:“所以在此但讲无妨。”

得到皇帝的许可,秦便不再客气,一掌见血道:“玉帝不是咱们东方的天帝吗?怎么会让父皇拜在西方阿弥陀佛的门下呢?”这话还是委婉了,若是丝毫不加修饰便是……玉帝可是道教中的人物,怎能剃度您老当当和尚呢?要当也得是道士吧?

仓促之间,能克服心灵的伤痛,想出这么个辙,已经是不容易了,有漏洞总是难免地。昭武帝寻思一会,斟酌道:“这个问题……不难理解。朕乃天子,便是天庭地太子,行刑的神仙难免会不忍下手,给天父落下个徇私地污名,那不就成了朕的罪过?”

昭武帝也佩服自己着实能掰,胸有成竹的接着道:“做儿子的必须维护父亲的名誉;做臣子的必须帮君主远离诽谤!所以朕主动要求拜在西方佛祖门下,跟着阿弥陀佛在世修行,尔等可明白了?”不止是解释,还有告诫两人的成分在里面。

虽然有点绕,但好歹也是个说法,秦点头道:“儿臣明白了,定然向父皇学习。”

按下葫芦浮起瓢,秦刚住嘴,卓言又小声道:“陛下,为何剃度还要眉毛胡子都剃掉?”

这不是难为我吗?昭武帝暗叹道,面上却微笑道:“这是六根清净大宏愿,斩断一切烦恼丝的意思,你懂了吗?”卓言点点头,表示服了。

“那以后儿臣该如何称呼父皇?”秦轻声道:“还是一切照旧吗?儿臣可听说高僧都是斩断俗世尘缘的。”

这孩子事儿真多。昭武帝暗骂一声,宝相庄严道:“佛祖已经为朕摩顶加持,并赐法号昭武上仙禅师,你等称呼朕法师便可。”

两人点点头,恭声道:“法师。”昭武帝点点头,算是认可了。

卓言又道:“那陛下的自称是否应该改为贫僧或者老衲更恰当?”

“朕……哦,贫僧听你的就是。”一不用朕之后,昭武禅师的气势顿时大减。

“父皇,呃。法师,儿臣看着庙里的大师头上都有戒疤,”两人提意见上瘾。竟然开始琢磨着给皇帝脑袋上点香疤了。

“放肆!”昭武禅师终于忍无可忍。狭长的双目微微眯起道:“就当贫僧受戒在心吧。”没有眉毛之后,光头的皇帝和尚,看上去凶悍了很多,吓得两人赶紧磕头请罪。“起来吧。”昭武禅师淡淡道:“还有没有要问的?”见两人摇头。他坐正身子道:“那好,朕来问。”

“陛下请讲。”两人齐声道。

“这离着大名府多远?”昭武帝轻声问道。

“来前老奴记着路,大概二百五十里。”卓言小声道。

“那大名府的大军,最快多长时间到这里?”昭武帝眯眼垂询道。

“这边报过去就得一天,那边大军准备起来。怎么也得两天。路上怎么也得再耽误个五天。”卓言胸有成竹道:“八天之内应该不会有大军出现,我们要面对地,不过是夏津县城里的三千齐兵。”

“最近的农场在哪里?”昭武禅师沉声问呢:“有没有抓到俘虏?审问一下,齐国军垦地农场都在什么地方?”

“陛下要解救我们地战俘?”卓言轻声问道。

“他们都是因为朕而被俘的,贫僧有义务把他们解救出来。”昭武禅师面色坚毅道:“而且我们的人数不够,若不采用这种法子,连那三千人也对付不了。”

“老奴这就下去看看。”见陛下主意已定,卓言不复多言,开始抓紧操持起来:“可别让他们都给宰了。”说完便起身告退。屋里只剩下昭武禅师和秦父子两人。气氛却并不比方才融洽……

昭武帝一双眼睛闪着幽幽的光。毒蛇一般盯着自己地儿子,把秦看的浑身不自在。

刚要找个由头躲开。却听皇帝淡淡道:“很好笑吗?”

秦被皇帝问蒙了,使劲摇头道:“不知父皇说的什么?”

“朕还不知道你笑的是什么呢?”昭武禅师勃然作色,没了头发的遮掩,额头青筋毕露,突突直跳,咬牙切齿道:“看见君父落难,你很开心是不是?”

秦心中咯噔一声,暗叫道:原来如此。不由瞠目结舌,不知道从何解释。

昭武禅师还真没冤枉秦,也许是从小受压抑太重,以至于使他地人格也发生了扭曲……自从看到自己地亲爹那番惨样,秦就爽毙了,虽然不是他亲手所为,但依旧让他快感如潮。

也许卓言看了也很爽,但老家伙城府深,能把心情表情都藏起来,让精明如昭武帝都猜不透,自然也不会引起皇帝的不快……开玩笑呢,别看陛下装着挺淡定的,但心里还不知藏了多少怒火呢?卓言这种老滑头怎能触霉头呢?还是留给年轻人慢慢享受吧。

因此所有的责任都成了秦的,包括让心灵受创的昭武帝,发泄胸中愤恨的责任。

“过来。”皇帝陛下冷冰冰道。秦赶紧膝行上前,迎接他的却是昭武禅师的大嘴巴子。

啪地一声,十分响亮!打得秦半边脸顿时红了。

“自己掌嘴二百。”皇帝陛下面无表情地下令道:“若是再犯,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秦汗如浆下,面色如金纸一般难看,却仍然一下下地执行着皇帝的命令,没有一丝折扣。台票

第七卷 【红色浪漫】 第五五六章 没有什么不可能

八月十五上京城,天高正黄昏。

太阳尚未落山,一轮清淡的圆月便高高挂在了东天。微风轻拂,布谷归巢,正是菊花遍野、稻谷金黄的拜月好时节。

中秋节可是个大日子,这时候上京城的家家户户,早就该蒸螃蟹、煮毛豆、摆菊花、置贡品,准备欢天喜地拜月神了。

虽然今年该干的一样没落下,却怎样也找不到往年的欢庆气氛了。整个齐国都城都笼罩在惶恐与不安之中……

百姓们听外地逃难来的说,秦国强盗在牧野原一战击溃百胜公的大军,又从牧野城出发,连克黎阳、濮阳、内黄三郡,将齐国的北粮仓的三百万石秋粮付之一炬。

尝到甜头的秦军一鼓作气,沿着济北河一路向东,先后攻陷阳平、华府、高唐、平原四府,七战七捷,烧毁县城、府城三十余座,斩首十余万,焚烧秋粮一百五十万石……要知道齐国北方一年也不过收获七百万石的粮草。

秦军如蝗虫般劫掠的,席卷了齐国的东方最富庶的三州之地,致使数百万人流离失所,直接损失达数千万两之巨!

恐慌在齐国的两京十三州疯狂蔓延,街头流言四起、巷尾谣传不休。人们一会说秦国的强盗不吃粮食、专吃人心;一会儿说他们已经打下了河间府、侵入了京畿地带,不日便会出现在上京城下;一会儿还说。这次带兵来打地,正是上官丞相当年力主放走的那个小质子,可谓自作孽啊……

起初传的凶、信的少,人们对百胜公大人的信心已经到了盲目的地步,哪怕知道齐军败于牧野原,也天真而固执地认为。这又是老公爷诱敌深入、瓮中捉鳖的好戏,根本不相信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将神祗一般的人物打落云端。

但当各地勤王军队陆续开进京师,顺天府大索京城、搜捕间谍后,上京城的气氛不可遏制地紧张起来。物价漫天飞涨、家家紧闭门户,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

普通百姓尚且如此,何况他们的父母官,何况父母官的扛把子乎?

丞相府气度依旧,古槐树苍劲如故。只是忒的抵不住秋风地摧残,夏日那墨绿的冠盖,已经有些枯黄斑秃了。

两队威武的仪仗,护卫着一辆华丽的大轿,在院子安静的等待。不一会儿便见着一位须发银白的清矍老者,从后院缓缓走来。

那老者身穿蟒袍、腰缠玉带,正是当朝一品太傅、左丞相上官云鹤、字明德是也。与四年前相比。他更加消瘦、原先花白的头发变成纯白。那保养得宜地脸上,也终于顽强地爬上了些许代表衰老的皱纹。

甚至连挺直的腰杆,都显得有些佝偻了。

他太操心太劳神了。自从按照那张谏之的《齐国改良邹议》开始变法以后,朝局便一天天失去了控制……

这事儿要从齐国的症结说起,齐国的问题在于四个字入不敷出。

这个国家太能花钱了!内部方面,因为官员征辟举荐制度的盛行,致使世家大族肆无忌惮的在朝中安排子弟、享受国家奉养,甚至一些豪门的门子仆人,也能挂个县丞、主事之类地官衔。堂而皇之地领取朝廷禄米。

在这种情况下。政府官员数目持续膨胀激涨,冗官虚官无数。到了新政之前,已经达到两万多人,十倍于国初!这导致政府开支激增,仅此一项每年所耗何止千万?

而对外方面,与秦楚两国的百年对峙,致使军队人数居高不下,在此次大战之前,兵部在册达人数到了历史峰值,约一百二十五万九千人,使得军事费用增加,正如《邹议》中所说,养兵之费,在天下据七八。

耗费如此之巨,而收入又如何呢?

齐国给予皇亲国戚,士族豪门,军、公人员极大地特权,允许其免交赋税、免服劳役。甚至是一般的乡绅土豪,也可以通过行贿地方官府,偷逃税赋。而这些不向国家贡献的特权阶层,却掌握着天下五成以上土地、七成以上的工坊、几乎全部的盐铁矿藏……

因此国家庞大的开支,便全部落在仅耕种大齐土地不足五成的农民身上!这样的国库焉能不空虚?

而齐国的官绅士族却一味沉浸在击败强秦的快感之中,做着天下第一强国的春梦,骄奢淫逸,腐化堕落,国库被这帮水蛭吸食的亏空巨万,形同虚设还不够。又加重税赋,竭泽而渔,农民交不起税赋便砸便抢便抓便打!这样的盘剥压迫,百姓焉能不反?

在四五年前,形势便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如果再不变革,不攻自破!

这就是张谏之当年上《齐国改良邹议》的背景。

是以在深思熟虑之后,上官丞相决定变法……

兴化十二年二月,设革新政务条例司,议行新法;四月,遣八部御史巡查诸州府农田、水利、赋役;七月,立齐鲁云合四州均输法;九月,立青苗法;十一月,颁农田水利法。一条条发令执行下去,效果可谓立竿见影,当年两税收入便翻了番!

大受鼓舞地上官丞相。在次年再接再厉,又颁行市易法、募役法、裁兵法、置将法等林林总总十三项发令,使第二年的税收又翻了一番!

这些法令涉及齐国的士农工商兵等各个方面,繁杂异常,若是一条条剖析说明,恐怕得说个三天三夜。但究其根本,乃是开源两个字。

所谓开源,自然是增加国家收入,具体说来,便是重新丈量天下土地。向原本隐匿不报的新垦土地课税;取消特权,向原本不交税的特权阶层课税,并让他们用赎金抵付劳役;由政府出资,向百姓借贷种子耕牛,促进农业发展;

甚至仍由政府出资金。在平价时收购商贩滞销的货物,等到市场缺货地时候再卖出去。同时向商贩发放贷款,鼓励商业发展。用以达到通有无、权贵贱,以平物价、抑兼并。的目的。

在上官丞相的铁腕之下,一系列措施实行下去,原先不交税的交税了,所以国家收入实现了非经常性地增长;而发展农业、鼓励工商的措施又使国家的经常性收入稳健增长。前景不可谓不美。若能贯彻下去。国家何愁不富强?民生又何愁不安乐?

然而我们知道,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有时候甚至会背道而驰。齐国的变法经过头两年地蜜月期之后,问题开始一个个显露出来……

皇亲国戚、豪门大族、中央官员们开始抱怨诉苦、仇视变法;地方官员开始阳奉阴违,甚至直接改弦更张、恢复旧制,就连本该拥护的商人农民似乎也怨声载道、畏之如虎。

而原先最能为上官丞相长脸的国库收入,也在经过了头两年的激增后,出现了不可逆转的颓势,到去年仅比变法之前多了一成不到……

失去了这样法宝。那些利益受损的士族豪门。更是大肆抨击新政,意欲除之而后快。虽然不敢直接攻击老丞相。但非难迫害起执行变法的官员来,却是不择手段、不遗余力地。

哪怕有上官丞相尽力护着,内外交困地变法官员,仍然忧思难忘、心灰意冷,告病请辞,能闪多远就闪多远,颇有些避之不及的意思。

这都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向来专心修禅、不问世事的皇帝陛下,终于禁不住那群皇亲国戚的聒噪,开始过问起变法的情况了。虽然老丞相历经三朝,门生故吏满天下,在朝中可谓是根深蒂固,且又有百胜公的相知相许,即使皇帝也不能轻易动摇他的地位。

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大齐毕竟还是皇帝陛下的,而他上官云鹤再牛逼也改变不了打工仔地身份,对于来自老板地质疑,他不得不耐心解释……若是一味的刚愎自用、一意孤行,早晚有众叛亲离、凄惨收场地那一天。

但上官丞相明白从变法那天起,自己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因为变法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改变了太多的祖宗成法。即便是成功了,还有可能重蹈卫鞅的覆辙,更别说若是失败了……还不得被那帮子权贵给撕了下酒?

所以他在一边咬牙坚持,一边苦苦思索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出在哪里呢?这也是后世政治家、史学家争论不休的问题。有人说是新法本身的痼疾;有人说新法是好的,只是下面人阳奉阴违、给执行坏了;还有人说,上官丞相太过自傲,不能团结群众,以至于众叛亲离、变法失败,等等等等,众说纷纭。

直到大学者王安石发表了《论上官云鹤变法失败疏》之后,终于获得了各方的认同,才算是形成了个官方说法:

王安石认为,有三方面原因,其一:上官云鹤变法所针对的只是皮毛,却没有触及核心问题…………支出太多

而支出太多则是因为朝廷冗官太多、军队空额太多。不针对到冗官空额,财政问题根本解决不了。但上官丞相的改革。反而是以增加国库收入为主,如此则不能解决财困。

馆陶地《改良邹议》上说的明白,除了开源还要节流通过裁汰政府冗员、缩减政府开支;通过严查军队空饷,减少军费开支。根据馆陶测算,如果节流做得好,军政开支至少会每年减少一千万两。国库又怎会拮据?

而现在上官丞相仅开源不节流,就好比向一个满是窟窿的水桶里注水,又怎能注满呢?

其二,政策本身也有致命缺点…………拿青苗法之实行为例。青苗法规定凡州县各等民户,在每年夏秋两收前。可到当地官府借贷现钱或粮谷,以补助耕作。

但实行起来却与理想相去悬绝。如果贫困民户自愿请贷官钱,尚有可说,但实际上却是地方官强迫农民互相担保后,再逐家摊派数目。称为散青苗,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为了应付朝廷下达的任务,另一方面是为了保障秋后本息全部收回。

而在具体散派过程中,对象是中上之家而非贫下之户,盖因怕贫下户无力偿还,而人家中上之家还用得着借钱下苗、度春荒吗?

需要钱的得不到。不需要的却推不掉。这还谈什么惠民呢?有人要说,这等好事儿为什么还要往外推呢?你以为不要还啊?

青苗法中可规定,要收取利息二分,即是总额地百分之二十,就是说官府强借给人家一笔根本用不着的钱财或粮食,到秋里却要人家多还两成,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不比开征苛捐杂税文明到哪去。

至于其三,是因为陛下横空出世,使齐国国力遭到重创。形势雪上加霜。前两年攒下点家底,迅速消耗一空。变法自然无以为继……这有拍马屁之嫌,不说也罢。

所以权威说法便是前两条,没有第三条。

这篇文章一出,世人对王安石的评价陡升,许多高官显贵也许之为国器,纷纷感叹道:假使上官丞相有临川先生的见识,天下属谁还未可知呢。

但与王安石同时代的司马光认为,以上官丞相地见识,不可能只知道开源,不知道节流,之所以知而不为,是因为仅仅开源都有那么大阻力了,若是再节流、断人财路的话,恐怕会立时被愤怒的了达官贵族、文官武将给吃了!一天都变不下去……

司马光还认为,上官丞相很清楚其中的厉害,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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