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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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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汉子摇头叹道:“谢谢大官人美意。小人久仰隆威郡王威名,若能在其麾下,确是人生一大幸事。只是小人无福消受。”
秦雷笑道:“有何不可?”
络腮胡子却不想再谈下去,笑道:“谢谢大官人美酒。兄弟不胜酒力,乏得很,却要失礼回去休息了。”说着右手一撑地,想要起身。
却不想那酒露后劲极大,他刚刚抬起身子,右手便没了力气,一屁股又坐在地上,顿时出了一脑门子白毛汗。
秦雷呵呵笑道:“看来天意让兄弟多留一会儿啊。”那两个护卫想要上前扶那汉子,却被几个黑衣卫一把按住,待要挣扎时。雪亮地长刀便架在了脖子上。
另一边的那群汉子,一见这边猝然发难,不由大吃一惊。待要起身营救,却一下子头晕脑胀,手脚发软,兵刃弩弓劈里啪啦掉了一地,站都站不稳。转眼间。四下涌出数不清地黑衣卫。将他们团团围住,三下五除二地悉数绑了。
络腮胡子目眦欲裂。双目血红道:“你为何加害我等?”心中却在痛骂自己,三碗猫尿下肚,就没了脑子,明知这些人是那位王爷地手下,却还竹筒倒豆子似的问啥说啥。
秦雷依旧温和笑道:“你为何追杀我等啊?常逸常大人?”
络腮胡子闻言面色一怔,这才苦笑道:“却被你们认出来了。”
秦雷淡淡笑道:“禁军地校尉虽然不少,但最近被废黜、又如此善饮的,却只有你常云渠一人而已。”
络腮胡子喟然一叹道:“想不到贵军已经将我调查的如此细致。”等于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他就是常逸常云渠,曾经在山南奉命追杀过秦雷,却又在洞悉对方身份后故意放水地破虏军领军校尉。
但秦雷只知道他曾经追杀过自己,并把二百黑甲骑兵永远留在了山南,可不知道他手下留情的事儿。
刷地一声,抽出腰间宝剑,掷到他的面前,秦雷沉声道:“对于险些将孤逼上绝路的常校尉,孤王自然要多留心些。”
听秦雷此言,常逸吃惊道:“您就是威隆郡王殿下?怎会在这疾风恶雪夜赶路?”在他的认知中,天潢贵胄们个个娇嫩无比,应该躲在如春的暖阁里吟诗作对才是,是以只道秦雷乃京山营的高级将领,却没往更高处想。
再向抬头看看那位传奇般的王爷,却被黑衣卫死死按住脑袋,任他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分毫。
秦雷撇嘴笑道:“不认识孤王就敢不顾死活的追杀我,你没有想过后果吗?”
“王爷容禀,末将当时跟随上任破虏将军李恪俭南下,命令里只说要去山南剿匪,并未说要对付王爷……”
秦雷皱眉道:“死到临头还不说实话,孤王还以为你是条磊落汉子呢。”说着起身逼近到常逸跟前,质问道:“你穷追在孤王屁股后面将近两天,难道看不出你追击的是大秦地骑兵?”又语气尖酸道:“是你的眼神太差,还是孤王的本事太洼啊?”
常云渠顿时汗如浆下,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这是他无法解释地,因为他确实在明知是秦雷的队伍后,还硬追了一晚上,这才造成了那二百多黑甲骑兵的死亡。
秦雷啷一声拔出宝剑,掷于常逸面前,冷冽道:“没有理由便自裁吧,你好歹是大秦军人,不该受辱的。”……
第五卷 【帝王将相】
第二九四章 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怕!吗?
地上的宝剑反射着橘红的火光,如夕阳下的一泓秋水,不仅不冷冽,还有些沁人心扉的暖意。
常云渠尚未说什么,边上同样受制的随从,却大声叫嚷起来:“王爷不能恩将仇报!若不是我们校尉大人有意放水,其余二百人也是难逃一死的。”
另一人也愤愤道:“当时校尉大人发现上当,咱们两军相距不过两三个时辰的路程。贵军是装甲骑兵,而我们破虏军是轻骑,如果硬要追击,一天半便可以追上,若不是常大人阻止,我们定要掉头去追的。”
“住口!”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力量,常云渠一下子甩开了按着自己脑袋的黑衣卫,抬头看向神情淡定的隆威郡王,高声道:“所有命令都是由罪臣发号,他们只是些奉命行事的应声虫,请王爷放过他们吧。”“大人……”后面两个伴当还要说话,却被黑衣卫一人口中塞进去一个布团,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你呢?”秦雷的表情难以捉摸。
“只要王爷放过我的兄弟们,罪臣甘愿领死……”常逸俯首道。
“难道你不愿领死,孤王就杀不得他们吗?”秦雷哂笑道。
“这……”常云渠一时语塞,顿一顿,才哀求道:“他们都是我大秦的忠勇之士,即便死也该死在沙场上,不该如此不名誉的死在这山间地破庙中啊……”说着哽咽道:“王爷乃是天子之子、大秦之主。更应该体恤国之精魄……”
秦雷面色一下子阴沉下去,一脚踹在他的肩上,低声怒吼道:“你还知道我是天子之子、大秦之主?那你还敢穷追不舍,往死里下手?”尤不解恨,又是一脚,踢在他另一侧肩膀上。黑衣卫摁住了常云渠的双肩。他根本无从躲避,实实在在吃了秦雷两脚,疼得他面色煞白,却咬牙不出一声。
只听秦雷继续恼火道:“若不是见孤王,不像你们想象的那般可欺,你能好心撤退?早掉头追上来干掉我找回面子了!你敢说不是?”
“是!”常逸出人意料的大声答道:“如果王爷真的软弱可欺。罪臣一定不折不扣地执行太尉府的命令,将您的队伍围歼在红土地上!”
秦雷双目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他唰地抽出身边侍卫的佩刀,挥手架在常逸勉强昂起的脖颈上。咬牙道:“你真以为孤王不会杀人吗?”说着微微一抖手腕,常逸地脖子上便被划开个半寸深的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顺着刀背向地面流去。
仿佛被自己的鲜血刺激,常逸毫不畏惧的迎向秦雷骇人地双眼,嘶吼道:“大秦需要的是强者!强大无比的巨人!可以带着大秦的百万雄师横扫八方的强者!而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王爷!蝇营狗苟的丞相!自私自利的太尉!”
秦雷握刀的手稳如泰山,面色冷峻的望着才常云渠,从牙缝中蹦出一个字道:“讲!”
“罪臣当时认为,如果王爷连我堂堂正正地追杀都躲不过,又怎能躲过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又怎么有资格成为强者呢?在这个弱之肉、强食之的乱世。终究会被四方地猛兽吞噬,那死于罪臣之手又有何不可?”方才饮入腹中的酒露,明显已经进入了常云渠的全身血液。让他浑身火烧一般,神智也有如被业火烧灼一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掩饰,仿佛不把心里话一吐而净,会被活活憋死一般。
那些被缚住手脚。堵住嘴巴的伴当们。都绝望的闭上眼睛,暗暗祈祷道:给我们大人个痛快吧……
秦雷却意外地冷静下来。因为弱肉强食这个词,不久前乐布衣也说过。秦雷也忽地因此想起,当时乐布衣说:礼仪规矩是治世法则;而乱世法则却是弱肉强食。而在更早以前,他自己也说过:所有规则的设立,说到底,都遵循一条根本规则:暴力最强者说了算,这是一条可以打破任意规则地规则。
两相印证之下,秦雷终于明白了什么是乱世…………所有规则都被那条根本规则打破了,要么名存实亡、要么直接消失。撕去任何忠君节义的伪装,都会看到对最强暴力者的崇拜与服从,都会看到对失败者的漠然与唾弃……
秦雷的面色阴晴变换,手中的利刃也微微颤动,将常逸方有些止血的创口复又割开,带着浓重酒味的鲜血便重新流出来……可怜的常校尉,面色越来越苍白…………一方面是失血过多,另一方面,他的酒劲过去了,对死亡的威胁不再像方才一般钝感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对刀口下断断续续流血的常云渠来说,仿佛重新过了一辈子那么长…………秦雷才缓缓问道:“你后来为什么不追了?”
“因为罪臣通过一夜的观察,确信王爷是位强者,足以挑战李家、可以给我们带来希望的强者,所以罪臣退却了。”在秦雷踯躅的功夫,常逸早已想好措辞,大声答道。
秦雷以为这小子犹是方才那般悍不畏死,也就没有怀疑这话掺了多少水分,且这话听着舒坦。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秦雷想通了,是以他松了手……
那唐刀便顺着常逸的肩膀落下。听到叮地一声,常逸心中长舒口气,想要低下头松缓一下,却发现颈部肌肉早已僵硬不堪,似乎还有些抽筋,一丝儿也动不了。
见他这般模样,秦雷刚刚下去的怒火又有复燃的迹象,沉声愠怒道:“还挺着脖子作甚?想砍头想疯了吗?”
常逸一脸委屈道:“罪臣……好像落枕了。”
秦雷忍俊不禁。一挥手,常逸身后地侍卫便将他的脑袋往下一按,发出几声清脆的嘎嘣声,疼得他泪花四溅,眼冒金星,却也治好了他的落枕病。
顾不得安慰受伤的脖子。常云渠俯身叩首道:“谢王爷宽宏大量,谢王爷不杀之恩!”
秦雷冷哼一声道:“若不是看在你尚有一腔热血,纵是舌灿莲花,孤王也是照斩不误的。”乐布衣正在教秦雷一门新地课程,叫《帝王心术》,虽然秦雷尚未弄明白丁卯。但他隐约也明白了,自己不应该像往常那么实在,喜怒哀乐全在脸上,悲欢离合尽在口中。这样虽然不会憋出病来。但很容易引起属下的轻慢或逢迎,也会让敌人抓到破绽,设计陷害。
常云渠果然没明白,秦雷赦免他,到底是因为他无所畏惧的气概,还是那套弱之肉强之食的理论。
好在不论明白与否,他与死神终于不那么亲昵了。还没缓过劲来,却听秦雷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必须为自己的所为付出代价。否则孤无法向死去的兄弟交代。”
现在常逸是只要不死,怎么都行,忙不迭叩首道:“只要让我们日后还能上战场。这三十条汉子任凭王爷处置。”
秦雷沉声道:“放心,孤王不会残害你们肢体地,那还不如杀了你们。这样吧,孤的新兵师有所减员,你们去充上数吧。”
常逸这才知道。秦雷拐这么大个弯。居然是为了留下他们,不由为难起来。禁军之中。李家阵营的四支军,与秦家阵容的四支军……现在勉强算是五支,之间泾渭分明,势成水火相互间从来没有兵将流动。
虽然是破虏军把常逸他们扫地出门地,但若是这些家伙胆敢投靠秦家五军,便会立刻招致昔日同袍的切齿痛恨,在太尉府的黑名单上,也会名列前茅。自此永无宁日,甚至全家都会跟着遭殃。
但眼下沦为鱼肉,又刚发誓任其宰割,一个不字却也无法出口,让常云渠好生为难。
秦雷知道此中陋习,哼一声道:“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孤王不是与你们商量,而是命令属下押送你们去京山营。”
常逸知道,这是王爷在为他们开脱责任,被掳去京山营和主动投靠隆威郡王府,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心中不由一松,转头大声问道:“兄弟们怎么看?”他其实对这位王爷绝无恶感,甚至还隐隐对未来期待起来。但是场面话必须要说,否则叛变李家的罪名,便要由他一人承担了。
他手下那些军官可没有他想得那么远,闻言纷纷呜呜叫个不停。秦雷点点头,黑衣卫便将堵嘴的布团扯下,这些前破虏军官们这才大口喘息道:“我们都听大人的。”
常云渠心道:别都听我的呀,那不还是我一人的责任吗?又大声问道:“你们说是向王爷投诚,还是……”虽然没有说下半句,但军官们都知道,是为太尉尽忠。
军官们一阵骚动,便有人喊道:“老李家小人当道、无情无义,咱们没有什么差错,却要被小太尉整得死去活来,连兵都当不成了,还有什么可留恋地?”
也有人小声嘀咕道:“小太尉只是李家一个远房,不能代表太尉府的态度吧?”
“那新任统领车胤国呢?他为什么对咱们避而不见,被堵住了还恼羞成怒,要打要杀的?前后两任将军策略如出一辙,还能说不是太尉府地意思吗?”这话说得犀利,让人无可辩驳。
秦雷听了,心道:这事八成不是李老混蛋的意思,兴许老家伙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估计车胤国这老小子怕我怪他,才不让这些人归队的。
但无论如何,这话终于将军官们最后的犹豫打碎,让他们心中的天平开始向秦雷倒去。
“向王爷投诚!”一个军官高喊道:“咱们是大秦地军人,跟着王爷才算正朔,这叫拨乱反正。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这话太有才了,顿时将军官们心中因背叛而产生地羞耻感减轻了很多。
秦雷望一眼那帮了大忙的军官,温声道:“大家放心,孤会尽量避免打内战地,即使避无可避,也会全力使其缩小范围。至少不会让你们与昔日同僚对仗。”
听王爷如此体恤,众军官叩首道:“全凭王爷吩咐,我等愿以一生赎罪。”
秦雷呵呵笑道:“这话咱们关起门来说说也就罢了,对外却是不必的。”
“谢王爷。”常逸带着众军官叩首道:“属下定然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秦雷哈哈笑着将常逸扶起,温声问道:“你们可有什么要求。尽管讲,孤王会尽量满足的。”
这种带些强迫性的投诚,自然会让毫无选择地军官们忧心忡忡。常逸拱手道:“别的倒没什么,只怕对方戕害我等家人。让他们无辜遭殃。”
秦雷笑道:“这好说,你们先隐姓埋名一段时间。再告诉孤王你们家里的地址,孤王把他们送到南方去,那里是孤的地盘,安全得很,日子也会好过些。”众军官这才安下心来。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大雪初晴,但天色依旧阴沉沉的。卫士们砍完柴火后,秦雷便嘱咐一个小队领着常逸他们回京山营,他则带着其余三百黑衣卫继续向东面的艾家渡方向赶去。
一路上地雪下下停停。时而星星点点的细碎雪花、时而滚滚团团的鹅毛大雪,把这天地染成一片洁白。秦雷便带着队伍,在足有半尺深的积雪上前行。虽然心急如焚,不停催促战马,可速度却始终提不起来。
竟是又走了整整一个白天,直到申时末,才终于到了艾家渡下游二十里处。上了等候多时地冰排子。
如果说京水河与小清河组成了一张弓。小清河便是这张弓的弓弦,而在京山正东面的艾家渡。就是弓弦的中点,对于京山营来说,是个极为重要的枢纽。
因而秦雷在这个仅有几百户人家的渡口,设立了秘密兵站,甚至在几里外的山谷中,还有一个科级联络点,可以与京山营、中都、荆州府三个地方直接联系,可见这里的重要性。
负责兵站的是一名前黑衣卫,名字叫马累,三十多岁,人还算机灵。一天前收到京山营的命令,连夜准备好了信中所要求地八十个冰排子。
所谓冰排子又叫冰床,其上部为长方形木架,上铺木板,形似床板,下部为两根裹以铁条的方木棍,称之为足。板上铺着毡褥棉被,可供保暖和,最多可乘坐四人。在北国冬季,因为河上结了厚厚的冰,冰床便完全取代了舟船,成为河上地交通工具,若由壮汉熟练操作,速度要比雪地里的战马还要快。
秦雷上了马累为他准备的王排,坐上排子上的太师椅,沉声问道:“京里什么情况?”
马累一脸严肃道:“很不好。”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册子,恭敬的递给秦雷:“这是馆陶先生发来地唯一一条信息。”
秦雷也不接,轻声道:“念。”
“请见者转呈王爷:十一月十七日晚,御林军突然包围我政务寺,切断与外界一切联系,虽围而不攻,却也十分凶险。现发出五信鸽一鹞鹰,请依据收到数目判断空中通信之危险性,若一日内不见回复,政务寺将做好准备,随时玉碎以报王爷。馆字,中都局发艾家渡科。”马累地声音在夜空中回荡,让听者从心底泛起一阵寒意。
“你们收到几只?”秦雷面无表情问道。
“只有一只,遵循通讯保密原则,联络科没有回复。”马累小意答道。点点头,秦雷沉声吩咐道:“连夜进京!”
“使不得啊,太危险了,王爷!”马累惊惶道。
“孤王小心就是,出发。”秦雷不容质疑道。
第五卷 【帝王将相】
第二九五章 赵领导与萝卜头
秦雷还是坚持上了路。
此时天色尚未全黑,黑衣卫们四人乘一个冰排子。两人一组的轮番站在冰床尾部,用顶部镶有金属尖头的撑杆撑驾冰床前行。
今年冬里罕见的低温,让小清河上结了厚而平整的冰。经过最初几下费力的支撑后,冰排子在冰面上滑行地越来越快,到后来只需不时点几下冰面,控制好方向,便可以飞速前行,十分省力。
天黑前的半个时辰,竟然行出去十好几里地。
之后天彻底黑下来,,纵使每条冰排子上都点起了气死风灯,但在这雪夜里,能见度依然很低。最糟糕的是,落雪覆盖了冰面,让人分不清哪是河道哪是路面。
一路上跌跌撞撞,速度自然提不起来。所幸的是,刮了两天的风终于停了,大大减缓了卫士们的体力消耗。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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