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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监守自盗’呀？”

　　　　“就是看管东西的人自己偷看管的东西。”

　　　　“你怎么信口胡说呀，谁‘监守自盗’了？”

　　　　“不是你，就是那个和尚。我刚才在山洞里可闻到了酒中的梅花香味。这梅花难道还是自己跑到酒里去的吗？”

　　　　听了这话，猴妮笑道：“都说‘馋猫鼻子尖’，你的鼻子怎么比馋猫还尖？这花不是偷摘的，是我在地上拾起来，送给法师泡酒的。”

　　　　豚郎还是不服气地说：“树上那么多的花不摘，倒去拾地上脏兮兮的落花，谁信呀？谁能证明你们不是偷的。”

　　　　猴妮认真地说：“天地和我自己的心都可以证明。我们岛上的规矩都是大家定的，都心甘情愿地遵守。犯了三次岛规是要被赶出去的。就是公使偶尔触犯岛规，也一样受罚。”

　　　　豚郎好奇地说：“听你这口气，‘公使’是你们最大的头领吧？你们这里的人真怪，连当官的名称也怪。什么奴啊、仆啊，还有这个使，好像都是佣人。这与我在书上看到的完全不同。”

　　　　猴妮说：“我也不懂，反正岛上做什么官，都是为大家做事，得不到什么好处。”

　　　　豚郎已饿得没了说话的兴致。就是有仙女在身边，他也不会再**，只能躺在山坡上闭目养神。他大概忘了猴妮和小金是陪着他挨饿，只知道“物质是第一性的”。

　　　　直到太阳完全沉下去了，老和尚才在洞口叫道：“时辰到了，回洞吃饭吧。”

　　　　这眼睛长在手心的和尚，烧的菜倒真不错。在山洞的门口就闻到了浓浓的香味。一大盘野猪肉，还有几大碗不知是什么内容的菜都摆在地下。

　　　　豚郎已顾不得客气与斯文，抓了一大块带着骨头的野猪肉，就啃咬起来。天明忙劝道：“孩子，慢点吃。这样吃法，要伤肠胃的。先喝几口梅花酒养养胃。”说着递过来一大杯酒。豚郎啃完了手中的肉，喘了一口气，才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这酒一下咽，他禁不住又连喝了三大口。实在是太好喝了，不只是绵软香甜，整个肠胃都好似晒到了三月的阳光，有说不尽的舒畅。他又吃了几块肉，喝了一口酒，好奇地问：“老前辈，都说饿肚饮酒会伤胃，你怎么叫我先喝酒养胃呢？”

　　　　天明笑道：“你这小鬼懂的还不少。空腹饮酒确是对肠胃不利，可我这酒是泡过梅花的，饮后能护胃、养胃。”

　　　　豚郎恍然大悟道：“梅花还有这等功效，难怪你们这么看重它。可惜我们岛上一棵也没有。”

　　　　天明解释道：“梅有春梅、腊梅两种。这坡上的是春梅，又非寻常的春梅可比，都是三百年以上的老梅。它们的根系都吸足了地下的阴气，枝叶又吸足了三春的阳气，阴阳相交、寒温相配，成了世间难得的宝物。岛上的人有了病，还要指望用它来医治。”

　　　　这老少两个，吃吃喝喝后谈得很是投缘。猴妮先是喂饱了小金，自己马马虎虎吃完后，也喝了几口和尚倒给她的梅花酒，便开始收拾、洗刷。她干得自自然然，豚郎却在一旁看得痴痴迷迷。猴妮喝酒后的脸蛋儿更是俏媚，干活时扭捏的身子儿别样娇柔。

　　　　天明不愧是得道高僧，说话间躺在地上，头枕一根圆木，就打起鼾来。

　　　　望着洞内唯一的一张木板床，豚郎低声问：“晚上怎么睡呀？”

　　　　猴妮说：“我们都不胖，这张床还睡不下吗？”她还没听说过男女不能同床。

　　　　豚郎要的就是这句话，忙喜不自禁地整理好床上的破被。也不管脏不脏，他都觉得远胜那红绡帐里的鸳枕凤衾，脱去了外面的衣裤就上了床。

　　　　猴妮吹灭了油灯，也钻进了破被窝。黑暗中豚郎的手岂能老实？猴妮被他上下抚摸得像喝醉了酒，微闭双眼一动不动地享受。一个多情郎，一个痴情女，早忘了洞内还有一个老和尚，竟然开始行云布雨起来。

　　　　和尚不知是否真的睡着，就是没睡，怕也不愿管这尘世俗事，顶多念两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第四章闲游竹林寨】………

　　　　第四章闲游竹林寨

　　　　豚郎与猴妮这一对小冤家，既无父母之命，也无媒妁之言，连天地都没拜，就糊里糊涂地成了事实上的夫妻。收藏*顶点~小说~网

　　　　老和尚不知是怕自己尴尬，还是担心两个少年害羞，天一亮就离开山洞，去各处巡查了。

　　　　猴妮醒来时，天已大亮。小金正伏在她的头旁边，瞪着眼睛打量着她，那大鼻孔里喘出来的粗气，吹得她脖颈痒痒的。她摸了摸自己的**，隐隐地回想起夜里发生的事，仿佛做了一个甜美的梦。岛上那些家庭中的大人，都是年岁相仿的男女，叫做夫妻。那么自己和豚郎是夫妻吗？两个人能永远生活在一起吗？以后会生小孩吗？和他在一起的感觉真好，这些问题似乎很重要，得搞搞清楚。她推开小金，穿好衣裳就下了床。

　　　　豚郎大概太累了，还睡得很香甜。猴妮推醒了他。他揉揉眼睛问：“昨天不是罚过了吗？觉也不让人睡足，还有什么事？”猴妮说：“你快起来吧，我有要紧的话问你。”豚郎边穿衣服边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两个耳朵都空着呢。”

　　　　“我们两人算是夫妻吗？”

　　　　“不知道。”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当然愿意。”

　　　　“那么你永远要留在这岛上了？”

　　　　“这不可能。我家里比这个地方强多了，我得回去。”

　　　　豚郎并没有说一句假话，和女孩做那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他还从来没考虑过让谁做自己的妻子。他真的喜欢猴妮，但不喜欢这个地方。这里比自己的家里差多了。

　　　　猴妮听了他的话却失望得流下了眼泪，她伤心地说：“你真是个狠心的小贼，把我的心偷走了，就要回去。”

　　　　豚郎见不得漂亮的女孩流泪，忙安慰道：“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我是说，我们家里的条件要比这里好得多，岛上的风光也比这里美。我们那里的人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扁担挑着走。’你要真的嫁给我做妻子，也得跟我回那边去呀。”

　　　　猴妮从来就不知道绝情岛以外的世界，她感到生活在这里就很好。她一心想留住豚郎，便擦干眼泪说：“你怎么知道我们这里就不好？你跟我去看看这里的村寨，你肯定就不想走了。”

　　　　听说这里还有那么好的地方，豚郎又把回家的事丢到爪哇国去了。他的肚子有点饿了，好奇地问：“那里有好吃的东西吗？”

　　　　猴妮笑道：“原来你还有贪吃的毛病。当然有啊，食品街上的好东西可多哩。”

　　　　一句话便钓起了豚郎腹中的馋虫，他急催道：“还等什么，快走吧。”

　　　　这一对还不谙世事的男女，说说笑笑来到了岛上人家聚集的地方。

　　　　这里是全岛地势最平坦之处，三面都被高高低低的山包围着，岛内十八个村寨都分散在这里。豚郎跟着猴妮，从南山坡向西走了一段路，折向北几步，眼前全是苍翠的楠竹。穿过竹丛中的一条羊肠小道，迎面两棵高大的竹竿之间，有一块招牌，上写“竹林寨”三个大字。猴妮指着前面说：“到了。这里好吃的东西最多，快去吃吧。”

　　　　竹林寨其实是岛上唯一的街市。全寨百十户人家都居住在十字形的街道上。一样高低的竹墙茅舍后面，长的全是高大的楠竹。街上见得最多的是食物。豚郎经过一家包子铺时，顺手从冒着热气的蒸笼里，拿了两个包子，递了一个给猴妮。店主看了他们一眼也没言语。这包子的馅是咸菜野鸡肉的，蒸时大概放了竹叶，无比鲜美中还夹有清雅的竹香味。豚郎第一次品尝到这么好吃的包子，连夸：“好吃，好吃。”

　　　　一家炒食店门口，蹲着一群猕猴，望着一个个竹筐中的花生、松子······想偷、想抢，可一只也不敢上前。豚郎对猴妮笑道：“你的朋友都馋坏了，快犒赏犒赏它们吧。”他话一说完，就抓了几把花生、松子撒到了猕猴的面前。群猴都欢快地哄抢起来。小金也从猴妮的肩上跳下来，去争抢。店主人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他生气地说：“你这少年好不晓事。就是要做好人，也得先称一称分量。”

　　　　豚郎好奇地问：“为什么要称呢？”

　　　　店主反问：“我不称，怎么知道你该付多少银子？”

　　　　豚郎更加奇怪：“怎么拿了东西，就要付银子？”

　　　　店主怒喝道：“我还以为你年少无知，原来是个闹事的。走，跟我去见监察使。”说着，便来拉豚郎。豚郎也不躲避，手臂轻轻一挥。那店家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大声呼喊：“抓强盗······”

　　　　这寨中人大多是将帅的后代，听说来了强盗，没有谁害怕的。近旁几家先听到呼喊声的十几个人，已拿着棍棒围了上来。情急之下，豚郎抓了一把松子向四处打去。一群人都被他打中了**道，棍棒散落了一地。有人叫道：“这是个狠点子，快去找监察使。”

　　　　小金不知道该帮谁，它乖乖地躲在猴妮的怀里看热闹。猴妮虽然生活在岛上，可懂事后，一直跟着天明，也不知道买卖是怎么回事。见有这么多人围拢来，要抓豚郎，她才知道闯了祸。一听有人说要找监察使，忙拉了豚郎就跑。

　　　　豚郎边跑边问：“你好像很害怕，那什么监察使很厉害吗？”

　　　　猴妮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听法师说过，这几人武功极高。你被他们抓住，麻烦就大了。”

　　　　还没等他们逃出竹丛，前面一个老头挡住了去路。豚郎四下里一看，左右两面和身后各站着一个老头。这四个老头大概就是所谓“监察使”了。

　　　　豚郎估计得不错，这四人正是“四无”监察使。他们原本都是沙场上叱咤风云的将领，因受小人迫害，才隐迹江湖，在大陆上实在无法容身，才结伴逃到这岛上。一次听了天明法师讲诵佛经，心中顿感大悟，四人都渴求皈依佛门，要拜天明为师。天明说：“身是庙宇，心即菩提，哪有什么师徒？”念他们一片诚意，老和尚还是赐了他们法号：无烦、无恼、无忧、无愁。四个未进过庙门的和尚，武功高强，被公推为监察使，负责维护岛上的秩序。

　　　　听到有人报告，竹林寨来了本事挺大的强盗，“四无”都很高兴，英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要一展身手了。追到身旁，他们却大失所望。猴妮他们都认识，她怀中的金丝猴原是老和尚的，当然更熟悉。那个男少年充其量是个小无赖，哪来的什么大强盗？既然来了就把他带回去问问吧，也好堵堵寨中人的嘴。

　　　　想得倒很容易，但不知豚郎能否让这四个老头如愿。



………【第五章秘授无影鞭】………

　　　　第五章秘授无影鞭

　　　　豚郎一见四面受敌，索性停了下来。他低声对猴妮说：“你快躲到竹林中去。”猴妮说：“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豚郎急道：“你在这里碍我手脚，快去找老和尚帮忙。”这句话提醒了猴妮，有天明法师在，一定不会吃亏。她抱着小金窜进了路边的竹林，她想去找天明，又不放心豚郎，便伏在竹丛中窥看。

　　　　对面的无烦笑嘻嘻地说：“你这小子看来缺少家规，还不像强盗，跟我们走一趟吧。”

　　　　豚郎问：“跟你们去干什么呀？”

　　　　无烦道：“你还真有点傻气。你犯了岛规，当然去接受处罚，难道还请你去吃大餐？”

　　　　豚郎一听“处罚”这两个字，便一百个不愿意。摘一朵小花，还要饿一天，这一次接受处罚，还不定饿多少天。他老老实实地说：“你们的处罚不好受，我可不愿意跟你们走。”

　　　　身后的无恼早已不耐烦，提议道：“老大，少跟他罗嗦吧，先捆起来再说。”

　　　　听说要动手，豚郎气定神闲地朗声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方”字一离口，身体也跟着舞动起来。只见他的双手都伸出食指和中指，像舞女般地挥臂扭腰，不停旋转。

　　　　四个监察使都懵了，这小子唱的是哪一出，是不是被吓出了神经病？无恼性子最急，伸手就来抓豚郎。哪知手一伸，触到了一股无比锋利的剑气，好在他反应得快，手一缩，宽大的袖口被撕开了一条缝。他不怒反笑道：“这小子不赖，还真有一套。”

　　　　无烦也赞道：“这小地方能见到这等高手，不容易。”左边的无忧叫道：“先别伤着他，让他陪我们多玩一会。”右面的无愁大声地喊：“要过过瘾了。”

　　　　这四位对名利彻底绝望的过时将军，现在最感兴趣的是武艺。遇到了对手，真比连升三级还高兴。说话间都解下腰间的藤条，从不同的方位向豚郎抽打过来。这四根看似寻常的藤条，在“四无”手中，时而如鞭，时而如棍；时而是长枪，时而是利剑。

　　　　豚郎周围犹如恶蛟来袭，更胜毒蟒环绕。他却依然优雅妙曼地舞动着。“四无”不论怎样变换招数，就是攻不进去。无忧、无愁的豚条已被看不见的剑气，斩去了三寸。

　　　　武瘾已经过足，四个缺少修行的和尚，现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凡人的烦恼和忧愁。四个在陆地上成名的老头，对付不了海岛上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这要传到江湖上，面子往哪儿搁？更要命的是，人家的兵器都没用，自己一方的藤条倒有两根短了一截，岛上的人知道了，会怎么说？

　　　　正在难分难解时，只听天明高声喝道：“都住手！”老和尚早已闻讯赶来，他想看看豚郎的奇妙剑术，默默地站了多时，见再拼下去有凶险，这才现身喝止。无恼有点不识趣，叫嚷道：“我们还没玩够，再玩一会吧。”

　　　　天明沉声道：“再玩下去，只怕你们的藤条都要丢掉。”无烦知道老和尚不会虚言恐吓，忙退后几步，喝了声“停”。其他“三无”也都住了手。豚郎缓缓停下了舞步，向天明拱手行礼道：“多谢前辈化解。”

　　　　无愁好奇地问：“这小子跳的是什么舞，这么厉害？”

　　　　天明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是公孙大娘创下的剑法，共有三套。他刚才舞的是第一套，叫‘霓裳’。下面的两套是‘六幺’和‘落英’。三套相连，由守到攻，一套更比一套强。我也只是以前在剑谱上见过，今天算是开了眼界。”说完又转身对豚郎道：“你跟我回山洞吧。”

　　　　豚郎已领教过老和尚的厉害，只好乖乖地答应。小金早已憋坏了，“吱”地一声挣脱了猴妮，跳到了天明的肩头。

　　　　猴妮被刚才惊心动魄的打斗惊呆了，忘了去找天明，现在还心有余悸。她不言不语地跟着他们，回到了南山坡旁的山洞。

　　　　在山洞里，老和尚质问豚郎：“你昨天犯了岛规，刚刚受过处罚，怎么又犯了？”

　　　　豚郎委屈地说：“我怎么知道拿人家东西还要银子？那人也太小气了。”

　　　　猴妮也帮腔道：“是啊，我们吃包子也没给银子，卖包子的一句话也没说呀。”

　　　　老和尚笑道：“真是‘女大不中留’，还没过门呢，就帮他说话了。你们不知道，这岛上的人是最大方的。真要是穷困潦倒，吃点什么，是不会跟你计较的。拿了那么好的炒货去喂猕猴，人家能不生气吗？”他语气恳切地对豚郎说：“你肯定是个公子哥，不懂得食物来之不易。高僧唐三藏，前世用脚踩了一粒米，还在今生被罚了八十一难。吃的东西以后不能随便糟蹋。‘不知者不罪’，今天就不再罚你了。”

　　　　豚郎一听不用受罚，喜出望外地叩头认错并感谢宽大。

　　　　猴妮这才放下心来，哼着谁也听不懂的小曲，忙着去煮饭烧菜。

　　　　天明见四下无人，问豚郎道：“据我所知，公孙大娘的剑法传女不传男。你明明是个男子，是谁传与你的？你到底是何来历？”

　　　　豚郎诚实地说：“这套剑法是娘教我的。我气功练熟了以后，她就不再让我用剑，要我以气代剑，今天被逼无奈才用来试试。我一直住在东面的岛上，是一条大海豚把我带来的。”

　　　　天明偷偷将一只手心打开，用掌中眼察看了豚郎的心田后，缓声说：“看来真是缘分。你生来不安分，这两座小岛是困不住你的，将来到了大陆惩戒歹徒、帮扶弱小，也为我度几个有缘人。大陆高手众多，我授你一件兵器，日后或能帮你一把。”言毕，从内衣腰间解下一样东西，递给了豚郎。

　　　　豚郎听说要赠自己兵器，大喜过望，可是接过来一看，很是失望。又是一根藤条，黑不黑，青不青，长约七尺，做根腰带还马马虎虎。

　　　　老和尚早已看透了他的心思，便说：“你休要小看这根藤条，它叫‘无影鞭’，传说是夸父逐日途经昆仑时留下的。寻常兵器碰到它就断，更厉害的是，你依照口诀舞打，对手很难看清它的踪影。它与你的剑法正好相配。”

　　　　豚郎问：“这口诀是什么？”

　　　　和尚道：“口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