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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儿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安全把你带出北国，金陵已失，自然是回不去了，西平自身难保，我更不会让你去冒险，我会想办法送你去咸阳，你的靳哥哥在那里，我想那里应该是最安全的……”

　　　　“不要再给我提起这个人！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突地一阵刺痛。“你们四兄弟，如今四分五裂，金陵危在旦夕之时，你却投敌叛国，引北军入城，靳若离更可恨，失信于国人，坐山观虎斗，眼睁睁看着金陵城落入北军的手中，却连一个救兵都没，你们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我哪里都不去，哪都不去……”我激动起来，声音不住地颤抖着。

　　　　“现在不是声讨孰是孰非的时候，我有我的难言之隐，不是你想的那样，舞儿你听我说，生在乱世，注定要过这种不平静的日子，如果你想要活下去，就立即回到山庄，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穆良钿见我情绪激动，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便只好把话一摞。



………【075　应接不暇】………

　　　　否则谁都救不了你！谁都救不了你！谁都救不了你！

　　　　穆良钿的话在我耳边重复，虽然我现在的情绪很不平静，但眼前的局面就是这样，他说的没错，无论如何，我是要活下去的，既然我想要活下去，就不应该那么冲动，我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我并不信任穆良钿，但显然他的话还是提醒了我。

　　　　我决定改变主意，不打算闯下山去了，我要回神水山庄，待到时机成熟以后再想其它的办法。

　　　　因为山下有重兵把守，神水山庄里的御林军只是围着山庄巡逻，趁他们不在正门时我便小心翼翼地溜了回去，把房门锁紧，从包袱里找到带出来的一包草药番红花，用水濡湿后抹在脸上，重新伪装出一张布满红斑的脸，难看又丑陋。

　　　　整整一日我都像丢了魂似的，随同在龙行天身边的穆良钿和云良都像我的梦魇似的挥也挥不去，我很惶恐，生怕这两个知道我底细的人会轻易揭穿我的伪装，不知这一日究竟是如何度过的，当我迷迷糊糊一头栽倒在竹床上时，猛地一个激灵跳将起来，我想起了云良说的话：今晚子时，我在房里等你！

　　　　时？子时？

　　　　一个穆良钿已经让我如临大敌，如今又加上一个都尉云良，这简直就是十面埋伏。

　　　　我当然不会傻到主动去送上门，我急忙把房门拴死，又用一把椅子堵住门槛，吹了油灯，衣服也不敢脱便倒在床上睡去了，我现在顾不了那么多，就算明日云良要找我的麻烦也只能这样，我就是死也不会从他的。

　　　　这一夜还算平静，我沉沉地睡到天亮才醒来，然后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与平日并没有什么异样。

　　　　上午，我和云公公陪同皇上和娘娘去山下温泉沐浴。

　　　　我帮石雨*后，用一块棉布遮住她的身体，来到池边时，龙行天已经下了水。

　　　　石雨也走下池子，将棉布交给我，我和云公公站在岸上，分别侍候着。

　　　　“皇上你看，这外面白雪皑皑，与京城一样寒冷，可是这泉水却热的烫，真不晓得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地方……”石雨轻轻撩着水，这些天和龙行天一起，她显得十分开心。

　　　　“这长白山温泉是火山喷后形成的，温泉水不比我们普通吃的水，这水被称作神水自然是有它的神奇之处，据说有解毒疗伤的功效，长年浸泡，还可益寿延年，怎么样？喜欢这里吗？”龙行天略为温柔地问她。

　　　　“当然喜欢了，喜欢极了，臣妾真想一辈子和皇上待在这里，永远都不离开，和皇上在一起这些日子就是臣妾有生以来过得最开心的日子……”石雨甜甜地依偎在龙行天的肩上。

　　　　“喜欢就好，朕以后有空会常带你到这里小住一阵子的。”龙行天微闭着眼睛，正享受着温泉的浸泡。“小雨呀，朕分到你思雨阁去的，有几个宫女？”

　　　　不知为何，龙行天会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皇上，您赏了臣妾四名宫女。”

　　　　“够用吗？不够的话朕再多派去几个……”

　　　　“皇上，臣妾宫里的人手够用了，再说还有木棉和双喜两个呢，臣妾用不了那么多人服侍的。”石雨还以为龙行天是关心自己。

　　　　“这个丫头叫什么？”

　　　　龙行天指着岸上的我，突然问向石雨。

　　　　“皇上，她叫木棉，她和双喜都是臣妾从娘家带进宫的……”

　　　　“有人开口向朕讨你这个宫女，你可愿意？”龙行天直接问道。

　　　　“是谁想要臣妾的人？”我和石雨同时都感到十分惊讶，尤其是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两天生的事已经让我应接不暇，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添乱。



………【076　事出唐突】………

　　　　我站在一旁，当时就愣住了，究竟是谁想要我呢？

　　　　只听龙行天幽幽道来：“是穆学士昨晚与朕说的，如果爱妃宫里的人手够用，不如就把她让给穆学士算了，况且那穆良钿也极少向朕开口提什么要求，朕总要把他的事放在心上……”

　　　　“可是皇上，臣妾与木棉、双喜两个情同姐妹，她们两人无论是谁离开，臣妾都是万万舍不得的，皇上……是不是已经答应穆大人了？”石雨紧张地问。

　　　　“不必着急，朕只是问问爱妃而已，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她们是你的人，朕不会替你当这个家的，朕已经对那穆良钿讲了，如果想讨要爱妃身边的人，自当亲自去讨！”龙行天嘴上这么说，实际上石雨怎么好拒绝他呢？皇上亲自开口，石雨根本没有勇气驳皇上的面子。

　　　　“就连臣妾都是皇上的人，臣妾身边的人当然也是皇上的，臣妾虽然舍不得木棉，可是臣妾愿意皇上给臣妾做这个主当这个家，既然穆大人相中了木棉，臣妾愿意割爱……”

　　　　果然不出我所料，石雨是根本不会拒绝皇上的，我知道石雨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但无奈她太想讨好龙行天了，半点都不敢忤逆于他，事实上如果她坚持说不愿意，龙行天应该不会继续为难的，可是石雨没有这样做。

　　　　我只是没想到，穆良钿会直接向皇上要了我，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但我不知，远离皇宫我真的就安全了吗？穆良钿会让我好过吗？他会是真心救我的吗？如果我没有被云良看到真正的容貌，我当然还想继续留在宫里查找皇嫂的下落，只是现在，情况很复杂，并且越来越复杂，出了我的想象。

　　　　龙行天泡够了温泉后，便回到神水山庄，午膳已经准备妥当了，虽然远离皇宫，但酒菜的标准与在宫中的并无二样，所有用的干粮、食材都是御林军从山下城里采购上来的，御厨也是穆良钿他们从宫里带出来的，就算是一顿简单的午膳，也足有二十几道菜色。

　　　　龙行天坐在上位，石雨坐在他身边，然后依次是石川，夕水公主，穆良钿和云良。

　　　　我、双喜、云公公在旁侍候。

　　　　他们酒过半巡时，云良突然起身拱手道：“皇上，微臣如今有一事想请贤妃娘娘成全……”

　　　　“爱卿有何事，尽管说来？”龙行天放下酒樽，看着云良。

　　　　突听云良提到自己，石雨的脸上顿险惊愕，她平素根本都没与这云大人讲过半句话，他如今会有什么事求得上她呢？

　　　　“回皇上，是这样的，微臣早年有一结妻子嫁与臣不到一年便病逝，臣那时年龄尚小，不懂得疼惜爱妻，妻逝后方感后悔莫及，恰巧这一次随君出行，赫然现贤妃娘娘身边的一名婢女与亡妻十分相像，不知可否向贤妃娘娘讨得这婢女予微臣……”云良的话一出口，我的心便“咯噔”一下，云良虽然不知我与穆良钿的关系，更不知穆良钿已向皇上讨要了我，可是就算他要怎么样，也不应该这么心急的，他太唐突了！



………【077　如坐针毡】………

　　　　云良的唐突惊得我一阵天旋地转，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切都怪我，偏要去泡什么温泉？这下可好了，招惹上这个人，简直就是节外生枝。

　　　　“贤妃娘娘带来了两名婢女，不知云大人指的是哪一个呀？”龙行天故意玩味一般，可是云良却根本听不出他的话外音。

　　　　“回皇上，是她！”云良伸手指了指我，此时我真想隐身，遁地，化作无形。

　　　　“朕很好奇，难道云大人的亡妻脸上也生了红斑不成？”龙行天笑的肆意。

　　　　“臣的亡妻的确貌不惊人，满脸红疹，不过为人温柔贤淑，深得家父家母的欢心，这也是微臣对亡妻念念不忘的根源，一个人的样貌不是最重要的，而是他的品行……”云良居然还在编故事。

　　　　“朕还真是想不到，爱妃身边的婢女，竟然如此受欢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我身上，恐怕谁也没有注意到，龙行天突然凝紧的眉头。

　　　　龙行天言语里的玩味，我当然听得出来，想必穆良钿应该也听得出来。

　　　　穆良钿的表情尴尬极了，他显然没有想到就连这么一个丑丫头都有人与他相争。

　　　　“云大人啊，不是朕不能应允你，也不是贤妃娘娘不能应允你，只是穆大人恐怕要有些意见了……”龙行天展眉一笑，把问题直接抛给了穆良钿。

　　　　“皇上，臣不明白您的意思……”这下，轮到云良费解了。

　　　　“云大人想讨要的人，穆大人正好也相中了，并且比云大人快了一步，两位都是朕的心腹，这可叫朕如何决断？也很叫朕的爱妃左右为难呢？”龙行天故意拖着尾音，话里暗藏玄机。“小雨呀，这丫头是你的人，二位大人都有心想讨要，就只好由你自己做主了！”

　　　　“皇上……”石雨一下子被问懵了，傻傻地愣在那里，半天没说出话来。“皇上，这两位大人，臣妾允诺谁恐怕都要得罪另一位的，臣妾不好说……”

　　　　“哇！今天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在一旁看热闹的夕水公主突然大叫一声，嚷了起来：“太奇怪了，你们怎么会突然对一个丑丫头产生这么大的兴趣？我看皇兄你就不必为难了，既然这两位都想要她，那就鹿死谁手争个高低不就完了吗？这么简单的主意你们都想不到，来！比划比划拳脚，谁赢了，这丫头就归谁！”

　　　　夕水公主还真是会添乱，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我站在那里，如坐针毡，这种感觉简直是糟糕透了！



………【078　六颗棋子】………

　　　　“你呀，坐下！”

　　　　石川一把拉住张牙舞爪的夕水公主，抬头对龙行天说：“皇上，木棉是从臣府里走出去的，她与小雨更是情同姐妹，既然现在无法定夺，不如还是让她留在小雨的身边……”

　　　　“只要爱妃没别的意见，这倒没什么，朕本来对此事没有太多兴趣，一个丫头而已，只是，如今大大出了朕的想象，依朕看，石将军说的是，这个宫女还是留给贤妃娘娘吧，省得两位大人之间，闹出什么不愉快来……”

　　　　听到龙行天这么说，穆良钿和云良显然是不死心的，云良率先说道：“皇上，臣觉得夕水公主的主意甚好，不如就让臣和穆大人两个切磋一下好了……”

　　　　云良人高马大，又是都尉，武功自然不错，在他面前，穆良钿则显得单薄许多。

　　　　两人毅然坚持，事实上正合了龙行天的意。

　　　　龙行天突然就来了兴趣，咧开嘴角淡淡一笑，说道：“我们北国男人个个神勇，云良你莫不是欺负穆大人南方出身？你这一身钢筋铁骨，穆良钿哪里是你的对手？要不然这样，朕另外给你们出一题如何？”

　　　　“听凭皇上安排！”穆良钿和云良两个都点头应道。

　　　　“好呀，好呀，这回有好戏看了！”夕水公主高兴地跳了起来，真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大。

　　　　按照龙行天的吩咐，云公公取来棋盘，龙行天不急不慢地拿出黑子和白子各三枚，三枚黑子和三枚白子分别摆到一起，中间留了一个空格。

　　　　他冲着大家说道：“这是朕的一位波斯友人前些日子来京时与朕玩的一个小把戏，简单一点说，现在有七块格子，左边三块放白子，右边三块放黑子，中间有一块是空的，需要他们各往对方的那边走，使得最后变成：左边三块放黑子，而右边三位则换成了白子，中间一块仍然是空的，要求就是不能走回头路，也就是说白棋只能往右移动，黑棋只能往左移动，不许后退，可以隔着一颗棋子跳一格，如果隔着两颗棋子，就无法继续走了，便是死棋！”

　　　　我看到云良皱起了眉，却见穆良钿的眼睛里放起了光。

　　　　“可别小看这个小把戏，即便是聪明人，也未必走得通……”龙行天得意地笑着，大声问：“那个丑丫头呢？”

　　　　“回皇上，奴婢在这里。”我诚惶诚恐。

　　　　“朕用六颗棋子便决定了你的命运，你有什么话要说？穆大人与云大人两个都是国之栋梁，无论把你配给谁，都不枉你跟了贤妃娘娘一场，这样的归宿，朕想你也心甘情愿吧？”这个男人，明明就是在勉强别人，却还要让自己显得那么伟大，无耻。

　　　　“皇上，奴婢是真的舍不得贤妃娘娘，但奴婢有一事想问皇上，如果两位大人都答不出此题，奴婢的去向该何去何从？”

　　　　我跪地说道，这才是真正的重点。



………【079　一丝玩味】………

　　　　如果穆良钿赢，那么我也许还有一线希望，但我仍不信任他，不知前途是否未卜；如果是云良赢，我想我更不会有好结果，他看中的是我的美貌，他虽然没有在龙行天面前揭穿我，但他一定不会让我好过。

　　　　无论他们两个谁赢，对我来说，都不是好事，这两个男人，时时威胁着我的安危，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都输掉，到时我就可以明正言顺地摆脱他们了，我想他们现在没有揭穿我，过后就更不会，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这丑丫头，莫不是小看了朕的两位臣子，云良虽是武将，但从小习读兵法，几颗棋子怎能难住他？再说穆良钿，更是文韬武略之才，怎么可能摆布不出几颗棋子来？丫头，莫不要小看了朕的人……”龙行天的语气很夸张，我虽然听不出他的话究竟怪异在哪里，但我听出了他话语里的一丝玩味和调侃。

　　　　“奴婢不是不相信两位大人的才能，只是……奴婢也可破解皇上的这六颗棋子……”我的话一出口，别说是龙行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穆良钿。

　　　　“你说你可以破了朕这六颗棋子？”龙行天疑惑地斜睨着我，一双明眸亮的有如深夜当空的皓月。

　　　　“回皇上的话，奴婢可以，如果二位大人无法破解，皇上可不可以开恩让奴婢试一试，如果奴婢成功，请皇上不要将奴婢赐给别人，让奴婢可以安心服侍在贤妃娘娘的身边……”我几乎不假思索便开口说道，我知道我这样的举动很大胆，也很妄为。

　　　　“既然你有这个胆量，好！朕允你，不过――你若是破解不了……”

　　　　“奴婢胆敢口出狂言，自当破解得了，如果奴婢做不到，愿听凭皇上责罚，就算皇上赐奴婢一死，奴婢也无话可说！”我凛然道。

　　　　“好，君无戏言！两位爱卿，你们哪一个先来呀？”龙行天背负着双手，走到穆良钿和云良的面前，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皇上，微臣就不推让了……”

　　　　云良走上前，架势很威风，实则对着棋盘左看右看了片刻后，伸着手举棋不定，完全不知道该走哪一颗，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吐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他只是个武将，粗人，根本不同于石川那种谋略极深的人，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种智力游戏对他来说绝对是难上加难，之前龙行天那么说不过是在调侃罢了。

　　　　他犹豫了会儿，便将左边第一颗黑子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将后面的两颗依次向前一步，结果只走了三步，他便无路可走了，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云良的棋就已经死掉了！



………【080　初显才智】………

　　　　云良懊丧地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又有些扼腕。

　　　　“皇上，臣输了！不过若比试武功和刀剑的话，臣敢说穆大人肯定没有半分胜算。”

　　　　“云爱卿莫要介怀，就看穆大人的了……”

　　　　穆良钿很仔细，他不像云良那样上来就走棋，而是斟酌了良久，才挪动一颗棋子，他的眉头紧紧拧着，仿佛在面对一场精心策划的迷局，的确，看似简单的六颗棋子，事实上并没有那么简单，也绝非一步两步便可完成的，穆良钿也想到这一点，所以特别谨慎。

　　　　龙行天出的这道棋局很精妙，所走的每一步都与后面息息相关；只要有一步差了，便无法再继续，不过，只聪明是不够的，有些人想的太过于复杂了，反而无法真正破解，穆良钿恰恰就是这一类人。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很多步，两颗黑白棋都已经换了位置，结果还是在半途死掉了，他太想要成功了，所以才会忽略了中间的步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