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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宇坤] 心灵密约-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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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 第5期   … 每期一星
周宇坤
    第八个心理学试验到底结束了。
    尤因大夫在自己的试验记录上又划上了一个叉——在此之前,已经有了七个叉——随后以一种非常平静的眼光注视着眼前年迈的船长。然而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是在极力抑制住眼神中的那丝慌乱,或者找个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说是不想让自己的神情影响到“自由女神”的核心——老查理船长。
    当他默不作声地凝视着眼前的人时,这不会意味着有什么好的兆头。
    确实,一连五天,尤因大夫通过生命监测系统,无一例外地观察了查理船长不规则的脑电波的活动,而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势。统计得到的数据表明,船长的心理正在受到某种不可捉摸的东西的影响。但是,船长似乎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点;或者说,他并不想让自己意识到这点。在与整个“自由女神”小组相处的时间里面,他依旧尽力表现出他的冷静,可是看来不是那么遂意顺心的,而且,当他独处的时候,更是出现了稀奇古怪的思考过程。没有任何一种脑电波图纹可以对此作出解释,而生理性的衰老造成的影响也不可能如此明显。
    尤因大夫之所以要求船长来到自己的医务室,是因为他深深明白自己的责任所在。这已经不仅仅是出于人道主义或者医生的职业道德,更是安全性的需要。在距离地球5万亿公里的地方,他务必保证“自由女神”小组中的任何一位成员处于正常理智状态。
    在他的印象中,查理船长拥有良好的反应能力、判断能力、记忆能力、推理能力以及洞察力。虽然岁月在他的两鬓染上了点点白霜,脸上也不是那么光滑,但是他却能够不费吹灰之力,途经小行星带时向大家介绍每一颗小行星的代号与历史。对于飞行中遇到的问题,也是准确判断,及时解决。毫不夸张地说,“自由女神”的远航正是在他的率领下才走到今天的这一步,到达今天的这个位置的。可是,他的这些能力——这些作为星际飞船船长所必须具有,也是使他的船员引以为荣的素质——正在逐渐丧失!
    没有人能对此表示乐观。当然,现在只有尤因大夫一个人知道。大夫心里很清楚这点。
    “好像……有点问题?”老船长觉察到了什么。尤因大夫微微一怔。
    “好吧,老朋友,恕我直言,呃……所有的测试都表明,你的判断能力,反应能力,记忆能力还有推理能力……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干扰而发生了衰退。我想我应该让你知道这一点……或许,你自己也已经有所意识?”大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提醒的口吻说,眼睛仍旧盯着船长的脸。他并不想把船长当成病人,而只是一个需要帮助的老人。如果因脑电波异常而简单断定成员处于病危期,那么,所造成的恶果或许比忽略这一切更为恶劣。在这个特殊的环境里,更需要的是内省。“你在思考些什么呢?……我希望您能告诉我,我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帮助您摆脱困境。”
    尤因大夫向老朋友直言不讳说出了自己的忠告。他应该让船长知道,这种心绪的异常对正在充当“自由女神”号核心支柱的他而言,会起到怎样的潜移默化的负作用。脑波不稳,心绪不宁,没有人能说出未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是在这个太阳系最遥远的区域里,任何人都可以想像到群龙无首的后果。年迈的船长脸上笼置着一层阴郁,如同“自由女神”的躯体包裹着黑暗与冰冷。大夫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他知道这点,他的忠告也是有道理的,所以,没有必要和医生过不去。
    他伸手摸了摸额头的皱纹,抬起眼皮:“知道爱斯基摩人么?他们可以筑起冰雪的巢屋,把它当作自己的家,我想,我也可以,如果给我一颗冰彗星的话。”船长停顿一下,“说实话,我并不想返航。”
    这些话让尤因大夫感到突然。但是他没有轻易打断,只听着对方把话继续说下去。
    “我从小跟随着我的父亲远征星际,到目前为止,我在宇宙飞船上度过的岁月远远多于我在地球上的日子,并且这种情况看样子还要继续下去。我想我已经和你说过许多次了吧?请你不要仅仅把这一切归因于我必须完成我的工作,事实上远不仅如此。对于星际旅行我有独特的体验和兴趣,这或许是多年在这个奇特的世界里遨游所培养起来的,也可以说是我与生俱来的感觉支持着我不断向前。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合作过30次。对吗,大夫?”
    老查理的目光开始投向虚空,从那里他似乎可以看到许多以前的岁月。在柔和的舱室节能灯的照耀下,他追忆着经历过的一幕幕。
    “你知道,这里是太阳系最外层的Oort  Cloud区域,这里是冥王星以外的空间,这里是我们天文学家推测出来却从未有人涉足的彗星的发源地,可这里却也是我们此次旅行的尽头。本来,只要我们再向前一小步,我们就踏出太阳系的大门,真正地离开自己的家园了!——但是现在却不可能了。
    “按照既定的航行计划,我们将在72小时之后返回,返回时间没有商量的余地,除非有什么意外发生。我们的‘自由女神’并不自由,因为她在飞行中的某些时候还需要地球的帮助。由于‘自由女神’是依靠事先发射的燃料补给一步步走到这儿的,所以我们也要如法炮制地返回地球。倘若我们不在指定的时间飞回,那么我们或许永远不能和地面为我们发送上天的回程燃料会合了。在木星的轨道上,它将以20公里每秒的速度远离我们的既定航线。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的按计划返航,应该是一个既定问题。
    “可……为什么每当我考虑起这个既定问题时,我……总是感觉到一种神奇力量在召唤我继续前行呢?仿佛穿越了Oort   Cloud区域来到我的身边,它在我的内心深处激荡的只有一个词汇:深入,不断深入。我不知道它来自何方,但是,它真的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像是我的知音……也许,真的是我太累了……”    一种神奇的力量?你太执著了。尤因大夫皱起眉头积极地思考分析着:心理学承认,一旦面对宇宙的庞大,渺小的人类会体验到一种在地球很难体验的伟力。不过,对宇宙具有如此强烈的自我意识,恐怕也只有老船长了……过了片刻,尤因大夫面向困惑的船长竖起食指。  “在我们合作的生涯里以及这次漫长的五年之旅里,我相信我是最了解你的。我当然也知道你的癖好,这足以说明一切了:因为你自己内心根本不愿意返航,所以你的自我意识始终在内心冲突的时候进行着自我肯定。”尤因大夫单刀直入阐明他的观点。他渐渐形成自己的判断:事情这样看来就足够清楚了。船长不想返航,可是他必须作出返航的决定。这种个人感情和严格规定之间的矛盾,正如K·勒温所说的接近回避型的冲突,造成了船长的心理障碍。
    “不,不完全是这样。”船长似乎在分辩,“尤因大夫,我可以向你承认,我确实是以一种义无反顾的自豪心理站在这片Oort   Cloud星区的。这里就是太阳系的门户呵……只要我们能够努力向前,我们一定会有更大的收获。自古以来,人人对太空有所追求,不就是这种进取么?然而,我从未想到,在这里,自己对宇宙的感情会被激发得如此强烈。虽然我无法说清楚它,但是更加深入的意志却是那股力量帮助我建立起来的。它深刻而有生气,鼓励我向着更高的境界努力……”
    可宇宙是个无底洞。尤因想,把有限的生命投入无限的深渊,这不是明智之举。在某些人看来,越遥远的地方仿佛蕴含着越巨大的吸引力,使得他们心甘情愿地投入它的怀抱,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他们的好奇本能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这是船长最远的一次航行,而且,也许是最后一次。船长的心灵始终是渴求探索未知的世界,平时的飞行虽然满足了他的欲望,但这次却不同寻常。他所有的感情都在这一刻被激发而出,甚至于让他意乱神迷。尤因大夫意识到:应当尽力帮助船长摆脱掉这种迷乱的念头,否则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结局,哪怕船长依然记得他对自己船员所负有的责任。
    “这里的世界并不完美。”尤因大夫站起身来,走到舷窗边,指着外面的漆黑的空间。在Oort  Cloud区域的边缘,已经有相当数量的冰彗星在游弋。当然,现在它可不像以往人们所看到的飞临太阳时的那般壮观美丽,只是一只只硕大无朋的脏雪球,反射着微弱的星光,犹如面目狰狞的幽灵在游荡。
    “宇宙的深处就是这般死寂。老朋友,生命只存在于像地球那样有阳光雨露滋养的星球上,在地球以外的一切都将是危险的,残酷的,只由我们所不知的无情的物理化学法则支配。在它们所塑造的无生命世界里,回过头来,你就会觉得,地球才是你的家园。”
    老船长苦笑起来:“我没有这样的感觉。生命在于运动而不是固守一方。”
    一种希望的光芒笼罩在船长的脸上,他的眼神仿佛已遥望到无限远的地方,带着美不胜收的心境体会着他的思想,如同回忆着美丽的童年。
    离奇的思想使尤因大夫摇了摇头。他以前从不知道船长还会有这样的想法,但现在它们都暴露出来了,并使他大伤脑筋。好在不久我们就要飞回去了,他想。
    “船长,我不需要知道你有多少理由来支持你的念头,最终,你还是‘自由女神’上所有船员的领导者。你不可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虽然这可能对您很残酷。因为在这里,您首先是一位船长,其次才是作为你的个人。您务必率先考虑其他多数船员的愿望,他们的家人在等待着他们平安地回归。从整体的利益,我相信您还是可以作出正确判断的。我个人自然不可能引导您继续向前,但是我也不愿意您在这种煎熬中度日。如果您还不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冷静而理智地找回以前的感觉,那么我们的归程将困难重重,不容乐观的。”
    尤因知道自己的话未免有些刺耳,但他想,这也许是最为妥帖的办法了。他希冀于它来唤回船长的理智。
    老船长并没有拒绝的意思,他静静地看着尤因,似乎是赞同了。
    尤因点点头,拉开手边的抽屉,从中取出一只小瓶。老船长立刻摇摇头。
    “不必了。尤因大夫,我不需要镇静剂。”
    “好吧。”尤因也不勉强,“老朋友,毫不夸张地说,您是‘自由女神’的生命。”
    “谢谢你。”
    船长走了。尤因多少觉得好受些,起码他已经知道了船长的心态。但是他还是对自己说,在今后的72小时里,要密切注意船长的行为,只有他才可能真正把飞船引导到正确的回归航线上。
    “自由女神”上的晚餐历来是令人陶醉的。
    船长自然坐在餐桌的中央,尤因大夫则挑了一个侧面的位置,从这个角度他觉得可以更好地观察船长的一举一动。另外的两位船员天体物理学家特拉特,生物化学家丽莎则坐在其余的两个位置上。特拉特和丽莎都是年轻的科学家,比起他和老船长来说已经是整整差了一代了。不知是不是代沟的原因,年轻的一代似乎总是难以觉察到上辈的心事。
    几丝疲倦从船长苍老的脸上浮现出来,当他拿起刀叉的时候,动作也有些迟滞。程序化制作出来的食物当然让大家觉得索然无味,可这毕竟不是根本的原因。那番犀利的话,换了谁都难免会有些怏怏不乐的,尤因大夫想。其实,没有人能够真正做到襟怀坦荡,虽然相当多的人都可以广开言路,可赞扬的话和批评的话,听在耳朵里滋味总不是相同的。这就是人性的弱点。
    特拉特总是吃得津津有味,刀叉清脆的声音弄得丽莎很不舒服。“特拉特,你好像胃口很好。”她责怪道。
    特拉特抬起头来,一副宽大的眼镜令他看起来很滑稽。“当然。在这里,除了工作,就剩下吃还有乐趣。不是吗?而且今天我在工作上极有收获。我发现我们面前的不是一些普通的彗星,在1651冰彗星的周围,居然有一个奇怪的微弱引力场,就彗星大小来看,万有引力场不会那么强的。看来,我就要有新的发现了!”
    特拉特眉飞色舞地说。可惜丽莎并没有理会,她的目光从特拉特身上转到老船长。
    “船长,我有些事情想告诉您。我知道也许这会破坏您的食欲,但是出于为‘自由女神’着想,我想还是尽早让您知道为好,否则我会食不甘味的。”
    “是吗?”船长抬起头,“怎么啦,丽莎?看来是重大的问题?”
    “是的。”丽莎忙不迭地回答,“我发现我们的处境不容乐观。我们的周围存在大量的冰彗星,它们太密集了。今天下午我在舱外进行作业时的三个小时内,亲眼目睹了几颗冰彗星差点撞到了护盾上。”
    “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特拉特打断丽莎的话,“飞船有自动规避程序,而且——护盾本来就是用来保护飞船的。如果在空旷的空间进行常规飞行,根本就不必用护盾。”
    “不,我不是谈论护盾的必要性,而是护盾的可靠性。而且,特拉特,你自己和我说过,按照你的计算,冰彗星会向这个区域越来越多地汇集的。”
    “唔……是的,我确实曾经和你谈过这点。几天前吧?”特拉特想了想,认真地说,“但我觉得即便真的有碰撞发生,对付这些脆弱的星体,我们的护盾也应该有足够的防御能力,直到我们离开这里。”
    “特拉特,你知道护盾的原理吗?”
    “当然知道。”
    “那么,你应该知道护盾的能量分布喽?在船体出现的转折处或者通过焊接而不是浑然一体的部位,比如舷翼的连接部位,天线底座等,护盾的能量在这些地方分布是最薄弱的。从设计原则上说,这本来不是一个问题,因为船身的面积远远要比那些脆弱部位的面积更大,而且,脆弱的部位也绝非那么不堪一击。可问题在于,现在的Oort   Cloud区域里彗星的密度超过了地球天文学家的估计,结果呢?我们在这儿视力所及,都是冰彗星。它们频繁地从上下左右穿行于我们的飞船,连个招呼都不打。如此频繁的穿行,特拉特,你是否认为如果真的发生碰撞,其发生在脆弱部位的可能性依旧是接近于零呢?”丽莎转向船长,“船长,我想,您应该最清楚我的意思了。万一出现我们所极力想避免的事件,我担心……”
    船长认真地倾听着丽莎的陈述,他这时点了点头,轻微地。目光凝聚在手中的刀叉上。
    “你是否担心那些脏雪球会撞坏我们的飞船?在‘自由女神’身上穿几个窟隆?”
    “这并不是最糟糕的。”丽莎看着船长,“起码机器人技师们会尽力修补,保证让每一条线路都恢复如初。可是……如果脏雪球里冰封着我们未知的传染病菌,那么,很有可能在我们毫无防范的情况下闯进我们恒温如春的飞船内部,那么我们的医生恐怕就会忙得不可开交了。”说到这里,丽莎冲着尤因大夫淡淡一笑,“机器人技师们当然依旧会活蹦乱跳地工作,但,我们大家能保证安然无恙地回到地球吗?——特拉特,你说呢?”
    “哼。”特拉特张了两下嘴巴,有些不屑一顾的神色。但随即他又冲丽莎顽皮地吐了吐舌头,童心未泯的样子。其实,他也深深知道宇航安全。“有些事情我觉得不值得大惊小怪,不过……”他看着丽莎,认真地肯定,“你说的确实可能发生。”
    “我看最好还是不要发生,”尤因大夫插话进来,“难道有谁希望‘自由女神’遭到这样的厄运?”
    “起码我不会希望。”船长用重重的语气说,刚才他似乎在思考,“丽莎所说的现象确实不容忽视,虽然护盾可以缓冲并排斥外来的物体,可毕竟护盾的最初设计目的是用来对付流星体的,不是用来对付冰彗星的。为了防止丽莎所说的情况真的发生,我想我们只有两种选择,而这两种选择都将指向同一个结果。对不对,丽莎?”
    船长的语气里包含着深深的无奈,尤因大夫恍然之间领悟到船长的言外之意:要么“自由女神”以更大的能量消耗来巩固护盾,要么就是尽快离开这个本应驻留72小时的区域。但第一种选择最后也将导致“自由女神”提前返航。
    毋庸多说,在座每个人都知道这点,然而,只有尤因大夫清楚,这正是老船长最不愿去想的,也是他难以接受的。如果真的提前返回,那么恐怕这位老人连最初的愿望都无法实现了。
    “是的。船长,我的建议就是提前返航。”
    船长的眼神变得混沌起来,试图在混沌之后隐藏起自己的不甘与不愿。
    “自由女神”的躯体在这时突然振动起来,一种很清晰的碰撞立刻被大家感受到,并引起了大家的警觉,好像什么东西粉碎了。每个人都听到了犀利的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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