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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池几重-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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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出的野草充饥。

所以说三叔他真是幸运,也或许是二十年来不间断的寻找感动了上天,三叔吃的那草居然有拔除蛇毒的功效,而那植物的汁液——据他后来查到——是西王母国的先民用来记录文字的,所以直到十天后三叔离开蛇沼,奄奄一息的联系上他的手下到了自己的秘密据点,那些拓印的文字竟依然完好无损。

三叔的秘密据点有点类似于小花在阿坝那个,不过更加机密,他深知自己可能找到了一个非常非常关键的线索,所以连潘子等人都没通知,在自己的据点一呆就是小一年,专心的解码那些古代符号,期间他遇上了极其重要的关节却死活解不出,去问葛先生——也就是小花那位“御用翻译”——当然也是没有回应,他却在不食不寐苦思冥想了三天三夜之后,终于悟到了其中关键。

前前后后二十多年,这么多心血这么多巧合,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次,叫三叔得以窥破他苦寻二十年的真相——那满洞的古代符号,竟然是汪藏海的自传。

我听完这一段,只觉得不胜唏嘘,虽然是三叔幸运,可若是他没有古文字上的那份造诣,若没有对帛书的敏感,若不是他那份毅力,却也终归不可能有这样的成果。

之后我道:“你说那汪藏海自传里有你找了二十年的真相?是什么?”

三叔笑了笑,倒是看了看闷油瓶:“我就接着小哥的话说起吧,小哥刚才那番话虽然很多是自己的推测,但却八九不离十,不过有一点,云顶天宫,西王母城并不是骗局,而是汪藏海的‘足迹’。”

“足迹?”我一时无法理解,闷油瓶也是沉默着若有所思。

三叔道:“这是一个挺长的故事,我大概简略来讲,咱们得从汪藏海这个人说起。他这一辈子,除了给人看风水修陵墓,就是在寻找长生的真正奥秘,他比我,比小哥都多走了许多弯路,却最后终于看破了天机。”

“汪藏海的第一个尝试,是在鲁王宫,他听说了借阴兵的鲁殇王也听说了那具玉俑,所以他去了鲁王宫。可是在那里他失望了,他发现玉俑能做的不过是保持身体的不腐,甚至连行动都不能,根本就是一具会呼吸的尸体,但至少他算是有了一些线索,而且他拿走了鬼玺。”

“之后他去了长白山,假借为东夏修筑云顶天宫,他利用鬼玺和鬼爪戒指去到了青铜门后,见到了五百年不死的万奴王,可是他又一次失望了,万奴王不过是个怪物,那种所谓的‘长生’,类似于万奴王与蚰蜒的寄生,青铜门后展现的便是那‘寄生’的过程,可这不是汪藏海所要寻找的长生,但是这给了他灵感。”

“西沙的沉船葬海底墓,就是他的实验室,你见到过鲁王宫的陶罐人头和里面的尸鳖王,汪藏海这一次拿活人做了实验,他并没有细说那实验的过程,只是他失败了,海底墓里面的禁婆,就是他失败以后的产物,可汪藏海还是在西沙布下了机关消息,留下了云顶天宫的信息,甚至特意折回鲁王宫布置了蛇眉铜鱼,之后他认为自己的方向可能出了问题,然后开始了新一轮的寻觅。”

“他去了秦岭,在那里他发现了青铜神树和物质化的能力,他一度以为那就是变相的长生,可是后来他发现不是,因为那是在无限复制出新的个体,但是生命状态与本体却是相同的,也就是说该多老还多老,可就是那一次让他明白,所谓‘长生’,是灵魂和肉体共同强化作用的结果。”

“之后就是西王母城,我们都以为汪藏海是去求药,但是他做的远比那多的多,求药只是个幌子,他并没有详细的说自己做了什么,可是他说,在那里他找到了长生的真正奥秘,他说那个东西叫做‘玉髓’,他只说这是事关天机的秘密,凡人不该接触,他将永远封存。”

三叔停顿了一下,拿过我的水壶抿了一口:“汪藏海自传的另一部分,说的就是另一个隐秘的故事了,关于这个斗的,我估计他一直都很自得自己做的事。先问你一句,你知道十三陵总共只发掘了一个定陵吧,知道为什么么?”

“为什么?”我一愣,刚才一直在听故事,突然被问问题脑子还有点不习惯,下意识的接了一句,“尸变了?”

“对。”三叔道,“这是一个秘密,当年挖掘定陵的时候,万历皇帝和他的两位皇后都发生了尸变,而且变得很凶,死了不少人,帝陵的发掘才终止了,可是你不觉得有点奇怪么?帝陵是风水宝地,养气藏尸,保子孙满堂逝者安稳,却为什么会发生尸变呢?”

我一愣,只听三叔缓缓道:“这才是汪藏海的骗局,十三座帝陵,一朝的皇帝,只怕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陵寝,不过是为这深山中一座古陵做陪葬。”



【三十七】

陪葬?!

我觉得我的脑子一下短路了,一整个王朝,十三座帝陵,不过是陪葬?!

胆大包天,一时之间我的脑子只有这四个字,汪藏海他何德何能,竟然布下了一个贯穿整个王朝三百多年的骗局!

只听三叔继续道:“说起这座古墓,它几乎耗费了汪藏海全部的心血,集天星风水,奇门遁甲,机关消息之精华,在风水布局上绝对是完美无缺,汪藏海对此地风水局势的改造已经到了惊为天人的地步,据他自己所言,此地的风水足以复深创,肉白骨,虽然实际未必会这么夸张,但此地的风水确实好的难以想象,甚至于好过了头,明白么?”

古人云“过犹不及”,这话放在墓葬文化上同样是行的通的,盈虚务必相宜才好,而这个斗深居地下,逢暴雨大潮而开,端的是一个蓄气之势,再加上它所处的是天寿山中的“影穴”,吸纳着整个山脉的龙气,而如果说十三陵是陪葬,那么十三座皇陵的地气也全部被它吸去,凡山川河流,藏风聚气之处必有异变,或生精怪,或有龙形虎藏之物,而这个斗直到现在还没发生什么怪事,不得不说本身就是件怪事了。

三叔看我的表情,知道我已经想明白了,也没看闷油瓶,估计他也知道这种东西闷油瓶必定比我明白得快,所以继续道:“这座斗之所以吸纳这么多风水龙气,根本是为了‘抗衡’,而它所抗衡的,也就是所谓的‘长生玉髓’。这话说起来就有点玄乎了,不过有那么一点在理,你要信我就讲讲,不信也就算了。”

我心说我还有什么不信的,这些年我都见着多少乱七八糟东西了,从战国活到现在的湿尸,还有十二手尸,青铜门,阴兵借道,随便说出去一样那都是不进研究院就进精神病院的言论,单说我身边儿坐着这位拎出来都可以直接当活体“世界十大未解之谜”了,想到这儿我又看了闷油瓶一眼,却发现他也在看着我,我赶紧转开了目光。

清了一下嗓子,我道:“我信,你说吧。”

三叔道:“古代传说你也听说过,天地初开之时寰宇之间是一片混沌鸿蒙之气,这说法虽然扯淡但也有一点道理,至少说天地山川,日月星辰,鸟兽鱼虫身边都存在着一种‘气’,也就是所谓的‘天道’,在咱们风水学啊倒斗的眼里,这就是龙脉,易经八卦奇门遁甲全部都是依照这种‘气’而生,在墓葬之中,养气藏尸或者尸身生变,也全都是由于气脉不同而致,但是无论是上吉抑或大凶之地,无不是依乎天理。”

“长生则不然,万事万物皆有其命格,生老病死皆为天道,‘长生’却是强易命数,硬改生死,逆乎天地之行,所谓‘逆天’,这‘逆天’之举有二,一是强窥天机,也就是神机推演,二就是妄求不死,那神机推演因为周天八卦已经失了伏羲十六卦的上八卦,已经算不得真正窥破天机的东西了,而‘长生’本来也是传说,却没想到汪藏海把它变成了现实。”

“既然是逆天,倘若没有龙气压制,时日一久,这玉髓身边必会发生难以想象的变化,山川破碎鸟兽异化也不过是小事了,所以汪藏海才会建造这么一座陵墓,为了克制玉髓的变化,消耗其内的‘气’,至少从他说的话来讲,他希望通过这种抗衡,慢慢消磨掉这所谓‘玉髓’的精气,等它变作一块普通的顽石,长生大概也就永远的消失了。说实在的,这一段汪藏海说的真的非常不清楚,我倒觉得他有些藏着掖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很多东西只能靠猜,不过他倒是一再强调,玉髓不是常人所该据有之物……”

闷油瓶忽然道:“我总觉得这斗没那么简单,恐怕会有意想不到的凶险。”

三叔点头:“不管之前咱们倒的那些斗怎样,都不过是在和粽子打,可这次……这个墓,人为的气息太强了,强的让我感觉……汪藏海甚至才是这块地方真正的造物主,似乎这里有一个什么样的阴谋……”

他闭了下眼睛,继续道:“不说那些,单说这个斗,汪藏海管它叫‘镇仙陵’,这镇仙陵的整体架构取的就是‘镇’‘敛’二字,敛不用多说,这个镇,镇的就是八方风水各路神灵。”

我听着镇仙陵这个名字,依然有些惊讶,古人求仙访仙羡仙,这汪藏海居然明目张胆的“镇仙”,倘若叫当时明朝人知道了,那绝对是千夫所指。

三叔道:“汪藏海说,像咱们现在所处的墓室,这里一共有八间,每一间里面都是个易经八卦的布置,八间墓室自身又成一重八卦,而玉髓就在三重八卦生门之后,他没有详细的说这些机关,不过这样看来,这间墓室的中心就是阵眼,我们得一一破了八间墓室的阵眼,才有可能取得玉髓。”

“这里最为神妙的‘镇’,也就是外面的十三陵,汪藏海说十三陵中将葬八十一人,而现在来看也确实如此,十三位皇帝,六十八位妃嫔皇后宦官,总而言之,陵墓的设置,棺椁的摆放全都暗合着星图中八十一宿,镇住了整座镇仙陵的逆乱之气。”

“等等。”我听得心惊肉跳,赶忙拦住了三叔,“你的意思是说……十三陵中所有陵墓,其实完全都是以陪葬为目的设计的?这……这怎么可能?汪藏海并没有设计过皇陵……何况,如果真的是陪葬式的设计,应该会有别的风水师看得出吧?”

三叔看着我笑了笑:“所以说汪藏海他真是个奇人,我告诉你,这件事他根本没有自己去做。这么跟你说吧,当时明朝的风水学派有两支大派,一支是天星风水,一支是青乌风水,而修筑帝陵的时候,是从两边各请来祖师爷嫡传下来的弟子,各取他们技艺中的精华,或者说,每一条脉都要两位风水师各定上一次。”

我心说这很好啊,这样的话两边的学说都能用得上,而且可以说很好的杜绝了汪藏海耍心眼儿的可能,可是三叔怎么说……我看着三叔,三叔也看着我,继续道:“我想你也想到了,两派风水师一同定穴的目的就是怕人耍诈,可是问题就在这里。”

“青乌风水那派的祖师爷,姓云,叫云天顶,而天星风水那派的,姓鲁,叫鲁柒星。”

我一开始还没反应,只是觉得云天顶这名字有点耳熟还挺帅,可是听到“鲁柒星”三个字,我一下就呆了。

这他妈的太明显了,两派风水的祖师爷,根本就是同一个人——汪藏海!

我觉得我连冷汗都下来了,瞬间就明白了这个骗局是如何进行的:这样一来,本来皇家以为的双重保险,就更加的促进了汪藏海的阴谋,他完全可以教给两边不一样的东西,唯有一点——他将镇仙陵边陪葬陵的位置说成是风水宝穴,千年难遇,而皇帝在听到天星青乌两派都这样指认以后,自然会乐颠颠的去修筑皇陵,这他娘的……

我都不知道怎样形容,汪藏海他也太厉害了,一个人玩儿转整个明朝皇室,相比之下,那些老九门的“史上最大盗墓活动”,那个copy,那势力A势力B全都是小儿科,再说这些人费了十几年的功夫,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几百年前就有人做过了,而他们完全就是挖空心思的去讨一个早就被汪藏海偷梁换柱过的结局,这实在是……

这样的真相,简直让我有些恐惧,汪藏海一个人,蒙了一个王朝,甚至一直,把这个骗局维持到了现在,我忽然间就觉得非常的奇怪:“不可能……汪藏海他也太厉害了吧,咱们这儿势力A势力B的两代人几十年都整不出什么东西,那个汪藏海,他怎么可能一个人,发现了那么多秘密,开了两个宗派,还算计了一整个王朝?!他只是一个人而已啊!”

三叔愣了一下,忽然笑了:“大侄子,你的想法还是太循规蹈矩了,你走进了一个根本性的误区。”说着,他看了一眼闷油瓶,“小哥,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闷油瓶点了点头,我更是一头雾水,就听三叔道:“大侄子,你奇怪的不就是汪藏海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头脑这么多的精力做了这么多事么?一句话就可以解释。”

“说汪藏海是明朝人,不是因为他生在明朝,他只是死在了明朝而已。”



【三十八】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几乎立刻就傻了,目瞪口呆的看看三叔又看看闷油瓶,前者正因为自己说的话对我大有震动而得意,后者则依然看不出什么表情。

“你等……等等等……等!”我觉得我说话都赶上老痒了,“汪藏海他……他……长生?”

三叔道:“至少说他是活了很久,我们可以理解其为‘长生’,汪藏海正是因为发现自己的异于常人,才会去探索长生,想要找到其中的秘密,不然你认为如他这样的人,会去做这么愚昧的事么?”

我觉得我已经几乎无法思考:“你的意思是……汪藏海先长生……才去探索长生,而不是为了不死而求长生?”

三叔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从一开始,我们就想错了汪藏海的动机,他这个人活了很久,有很多秘密,做过很多很多事情,是非功过谁也不好说,但至少在这一点上,汪藏海他是明白的,他知道‘长生’是逆天之行,若传扬于世,必会酿成大乱,所以他小心翼翼的掩饰着自己的行迹,只在最后,他不知道筹备了多久的事情已届成功,他才终于留下了自己在这世上存在过的痕迹……或许从某些角度来讲,这是汪藏海的宿命,他注定用一生去探索去布局,只为了掩盖长生的一切真相。或者说,汪藏海对待长生的态度,决不是我们开始所认为的钦羡,而甚至是厌恶。”

宿命么,我不知道怎么的又想到了闷油瓶,转头看他,却见他依然是一脸的波澜不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实从某些角度来讲,闷油瓶和汪藏海或许是一样的人,正如闷油瓶所说的,“似乎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寻找什么。”,甚至于他不由自主的承受着命运的重担,因为他是这样一个人,所以必须走下去无法回头。

这种突然产生的命运的沉重感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我对三叔道:“那么按照你的说法,张家古楼之中又怎么会有‘长生’的信息?张家人和汪藏海又是什么关系?”

三叔道:“我并不知道,我说过这自传除了汪藏海寻长生的经历之外,都讲的半遮半掩的,他隐约的提起过几个氏族,包括张家,但是什么有用的都没说。”

操。我心里“咯噔”一声,不管怎么说,如果闷油瓶的祖先真的在汪藏海的自传里被提及,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我心说汪藏海这个老妖精,写个自传解答一个问题带出来三百个新问题,听完这天方夜谭般的自传,我只觉得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

想了想我又问道:“那考古队又是什么情况,你知道么?”

三叔道:“我想你肯定也知道考古队调包的事了吧,其实这件事情到后来已经慢慢失去了其初衷,一开始,两拨人都是为了得到‘长生’的秘密,可是后来,我想随着在张家古楼,云顶天宫,西沙海葬的连连失利,无论哪一边的势力都已经对夺取‘长生’失去了希望,甚至于我觉得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开始两派的发起者后来都已经死了,最后这支考古队已经完全沦为了两派权力斗争的工具,到最后成为了彻底的牺牲品。”

我不由想起“霍玲”,“陈文锦”等人,不管她们究竟是什么人,她们都把自己最缤纷的半生耗费在了幽暗的墓穴,到最后或是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巴乃,或是在格尔木的疗养院不见天日,或是在云顶的循环墓道中绝望而死,或是在蛇沼中躲躲藏藏苦苦捱了五年,终于在天石中消失不见,他们那些努力,那些研究,那些猜测与逃避,从一开始为的就是一场骗局,而后来付诸东流不说,还赔上了性命。

这么一想,我不由感慨世事无常,却又觉得我也挺幸运的,虽然这一路上失去了太多的同伴,但至少……胖子他还在,闷油瓶他还在,我们经历了太多的生死劫,可他们依然好好地活在在我身边。

青铜门外我以为就会是永别了,更别提在天石下仿佛永无尽头的七日苦守,那是一次次的绝望,可他总归没有辜负我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总算是回来了。在巴乃的玉脉里他浑身浴血的样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而在张家古楼与他失去消息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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