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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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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强听到最后一句话,忽然浑身发凉,再看椅子上坐着的小姑娘,盘着的大腿上正往外汩汩的流血。张国强一声惊叫,冲出门去,一边狂喊“有鬼”一边去砸另两件屋子的房门。背后幽幽的声音传来:“我还没有说完呢,那个姚老头的儿子全家都车祸里死了,结果,他孤零零的也没能活多久……”。张国强僵住了,这时面前正砸着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面色青灰的姚大爷出现在黑洞洞的门里。张国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顿时不省人事了。

于此同时,远处的天际,微微的开始透出了一点曙光。“嗨,小兄弟,醒醒!”张国强被晃醒了,只觉得头昏,而且脸上生疼,仿佛被人扇了耳光,睁眼一看,天已经大亮了,一个似曾相识农家汉子正扶着自己的头,右手高高扬起。看他醒了,便停了手。

“莫怪,你中了邪,不打醒不过来。嘿嘿嘿,居然跑到姚家祠堂来了。昨天不肯让我带路……”

张国强揉了揉生疼的双颊,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个汉子就是山下缠着自己的那个野导游。

勉强道过谢,张国强撑起了身体,发现自己躺在一边废墟中。

身边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边扔着自己的背包和手机,充电器莫名其妙的的插在石头边的一个树洞里。

汉子拽了拽张国强说:“下山回家吧。能走吗?还是等我叫人来抬你下山?”

张国强一把拽住汉子道:“你别走,我和你一起。”说着试着站了起来,还有些力气

“嘻嘻,学生牙子,那也好,我带你下山。”

“那姚家祠堂怎么盖在山上?”张国强忍不住问。

“不知道,要问姚家的人了。不过晚了,最后一代直系传人上个月没了。本来还有个儿子和孙女,可惜车祸死了。老头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抗住啊……”

张国强只听的手脚冰凉,汉子也不等他,自己在前面走,张国强紧紧的跟着,深一脚浅一脚,磕磕绊绊的,往山下走去。走了一阵子,汉子忽然停下了脚步,张国强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游人繁多的主路上了。汉子一指前边不远处道:“下山缆车就在前边了。我要揽生意去,不多陪你。”说完,在张国强将口袋里的钞票掏出来之前,就消失在人群里。

张国强一个人两眼发直的下了山,晕晕乎乎的到了家。

母亲见他进门,一下子扑了上来,张国强忽然觉得家的感觉很好。唠叨抱怨,就都随她吧,有时间还应该去看看自己的老爹,捡了条命回来,那“功名”“成绩”算个屁啊。

回家四五天,张国强病了一场,闹了两天肚子,排出的全是黑乎乎的东西,奇怪的是,从那后,他满脸上本如桃花般鲜艳的痘痘都不见了。这倒是因祸得福了呢。

又过一个月,张国强要出国了。

父亲花钱找中介申请了个学校,先去学英文,考过了语言,就可以上国外的大学的了。

张国强的母亲为他准备行装。无意中,张国强看到了一本相册,母亲便来了心情,非要给他看看。

里边有很多自己小时候的照片,还有更古老的,仿佛是解放前的。忽然,一张照片映入张国强的眼帘,照片上一个裹着小脚的老太太,身后站着一男一女。那男的分明就是自己在桃花山上碰到的汉子。

“这个是你太姥姥,老舅和姥姥。没告诉过你吧,你姥姥姓姚,文革时为了避祸,改了名字。不知道为什么,你姥姥给我起了个古怪的小名儿,逃夭。还说我婚姻不幸也许是好事,不折寿……不折寿,就天天活受,这就是命啊,真苦。”母亲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许是想起了自己同样命苦,年轻就守寡的母亲。

“老舅?”

“嗯,听你母亲说,没由来的,有一天忽然消失了,有人说看到他上山当了道士……”。

张国强忽然沉默了,过了很久,才轻轻抱住母亲说:“妈妈,其实你是幸福的。因为……你活着,还有我这个儿子。我会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过好我的每一天,为妈妈你,也为我自己。”

(姚家孝完)

神仙祸

腊月初八这天,忽然晚雪早霜,冷得出奇。

天才蒙蒙亮,城外莫言阁外的空地上,就开始热闹起来。那一对儿指手画脚,吵吵嚷嚷的青年男女,正是莫言阁的阿宝和阿蛮。两人儿都起了个大早儿,立在寒风里,先是指点伙计搭起临时的席棚,高挂出“大腊施斋”的牌子,又让厨下做好海量的各色小菜和热热的杂粮粥抬入粥棚备着;另外还要照顾店里,吩咐下属备足炭火,打扫店面,准备开张,真是忙的不亦乐乎。

至于那本该同阿宝阿蛮一起忙碌的莫氏夫妇么……那个莫生就说是会友,一大早就兴致极好的出门去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而那莫夫人,一向畏寒,在今儿这样的天气里,估计她多半是打算要窝在屋里不出头了。如此一来,今儿这莫言阁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就全靠阿宝和阿蛮两个打点了。好在那阿宝本来就是越冷越精神的主儿,而那阿蛮体质独特,也是个不知寒暑的,两人在这鬼天气里搭班儿,正好一对儿。

一阵忙乱过后,天已经大亮。两人面前,那刚刚完工的粥棚外面,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排起了壮观的长队。队伍里有乞讨的,有附近穷苦人家的,还有些过路的,看着站在寒风中衣衫褴褛,瑟瑟发抖的人们,阿蛮叹了口气,“天下亡,百姓苦;天下兴;百姓苦。一边的阿宝呲了呲牙道:“兴亡都不好,难道想要天下半死不活?”,一句话将本有万般感慨的阿蛮噎住,她不由狠狠地白了正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的阿宝一眼,低低嘟囔了句”没心没肺……”。

两人正斗嘴,忽见等待施粥的人群一阵骚乱,在人们的叫骂斥责声中,一个妇人带着哭腔哀求:“让我先讨些粥吃吧,等不得了,求求大家……”。有人回应道;“先来后到的,这么多人都排着,你看队伍里有老人和孩子,那一个不是想要赶紧吃口热的暖身的?不是看你个妇道人家,又有身孕,定要让你尝尝老拳……”;众人又不少随声附和的。不知有谁道:“穿的暖和体面的,也要讨粥喝?腕上的金镯子够吃几顿的了,我看她是来捣乱的有钱人……”;此话一落,人群顿时炸了锅,愤怒的情绪迅速弥漫开来,斥责叫骂的人多了起来。不知是谁动手推了那妇人一把,就见那妇人踉跄着倒退了几步,绊在一块石头上,随着一声惨叫,往那石头尖上到了下去。

不知是谁动手推了那妇人一把,就见那妇人踉跄着倒退了几步,绊在一块石头上,惨叫一声,整个身体朝那石头尖上重重倒了下去。人群里顿时发出了一阵惊呼。

一边观看的阿宝见势不好,忙一晃身形,闪了过去,一把揪住了要跌倒的妇人。

那妇人惊魂未定,喘息了一阵,忽然发现扶着自己的是一个白衣美少年,不由脸上一红,忙站直了身子,深深施礼答谢。只见那少年只咧了咧嘴,也不还礼。

阿蛮也早跟了过来,站在一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那妇人一番,才开口问道:“看你穿着打扮,行动举止,不像是个平常庄户人家的样子,为何一大早跑到这里来讨施舍?”

“身体不便还敢插队乱挤,还真不是平常人。”阿宝退了一步,背着手站在一边,低低的咕哝着,还翻了个白眼。

那妇人的脸更红了,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我……我只想为我夫君讨口热粥喝……差官们怕是很快就要上路,我身上的银两都给了他们……我……这镯子是夫君家传之物……”说到这里,那妇人已是泪流满面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们忽然都安静下来,阿宝惊讶的看了面前哭哭啼啼的妇人,不由脱口问道:“你夫君现在何处?”妇人擦了擦眼泪,往莫言阁前方一指,阿宝顺着那方向看过去,忽然微微眯起了那双丹凤眼。

在莫言阁的门前,拴着两匹正打着响鼻的劣马,在马匹的后边,小小的角落里,窝着一个披枷带锁的男人,乱蓬蓬的头发盖在脸上,看不清面孔。

“你夫君犯了什么事?”阿蛮轻轻的扶着那妇人问道。

妇人看看阿蛮,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夫君姓吕,讳凡玉,是……曾是朝廷命官。”

妇人的声音不高,大伙却听的清楚,人群顿时如水如热油,炸开了锅。

“吕凡玉?莫不是吕青天?”

“他怎么被抓了?没听说……”。

“嗨,怕是这次得罪了大官儿了,好人不得好报啊!”

“他老丈人不是皇帝的大舅子哥儿吗?这靠山都不够硬啊?唉……不过,这样说来,这个妇人难道是……”。

“你说说这世道……”。

“我看啊,如今的皇帝可是个明白人儿,说不定他老人家发现那吕凡玉只是表面上的青天,背地里把坏事做绝了呢!”

……

听到人们的议论,那妇人的头垂的更低了。身子在寒风里微微发抖,阿蛮见状,指了指莫言阁的前厅,给阿宝使了个眼色,又扯了扯那妇人的衣袖道:“外边冷,有话到屋里说吧,我这就让人给你夫君送点吃的。”说着便扶着那妇人往莫言阁的侧门方向走去。阿宝当下会意,大步的往莫言阁正厅走去。

先说那阿蛮引那妇人从偏门跨入莫言阁后院,绕了几绕,来到一处小小的厢房。推门进去,顿觉暖意袭人,屋里放着几盆花木,都绿油油的。阿蛮安排那妇人坐在软榻上,转身从旁边的桌上拿过一把雪白的瓷壶来,沏上了一杯色泽红亮的茶递给了那妇人道:“吕夫人暖暖身子吧。”

“多谢姑娘。只是我不能久留,我那夫君……”。

“吕夫人不必担心,阿宝已经去安排了,今天天寒,说不定……一会儿还有风雪相阻,我估计,你那夫君和差官们一时半会儿的可能走不了了。乘这个空当,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休息,孩子要紧啊。”

那妇人将信将疑的看了阿蛮一眼,正对上阿蛮那对漆黑漆黑的眸子,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莫名其妙的安定了下来,接过阿蛮手里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热茶下肚,那妇人脸上顿时有了血色,焦虑和伤怀似乎也被那茶水融化了,本来的那份高贵娴雅此时开始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这妇人倒也是个美人儿呢。

乘那妇人饮茶的当儿,阿蛮走到窗前,口里念念有词,忽然将袖子一挥,但见窗外狂风乍起,打着旋儿升上灰色的天空。当那妇人放下茶杯时,窗外已飘起鹅毛大雪。

“阿,真的下雪了!”那妇人冲到窗前,又惊又喜道,“姑娘是神仙么?”

“这大雪么……实不相瞒,是山中的猎户告诉我的。莫言阁常有猎户们光顾,这些常在山里讨生活的人,多少懂得看天读地。今天这天冷的古怪,猎户们说怕是有大雪,还真是呢。我阿蛮可不是什么神仙。”阿蛮的嘴角翘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如果你的夫君是吕大人的话,那你就应该是当今国舅爷孤独大人的千金了?你们夫妻为何落到这等田地?”

那妇人扶着窗棱,望着漫天的飞雪犹豫了一会儿,转过身子对阿蛮点了点头:“我的闺名是孤独芊,我那姑母就是当今的皇后”,说到这里,那妇人的脸上现出了一丝苦涩和无奈。

阿蛮又递过茶水:“果然是孤独郡主,阿蛮这里失礼了。我看郡主似乎有满腹的委屈,可愿说说?说了,也许心里会舒服些。”

孤独芊又看了窗外的飞雪一眼,回到软榻坐定,抿了一口香茶后,缓缓的开了口。

孤独芊接过热茶,又看了窗外的飞雪一眼,似乎拿定了主意,回到软榻坐定,缓缓的开了口。

“一十六岁那年,父亲和姑母为我天下海选夫婿,让我有幸嫁得了个如意郎君。吕郎品貌俱佳,我们夫妻恩爱,相约白头。吕郎其人谦逊正直,又不失机巧,故深的人心。在朝多年,上至朝堂,下至百姓,对他都多有称赞。我那姑父,当今的圣上对他也是一向青眼有加。可不知为什么,两日前,姑父姑母忽然诏我入宫,命太医为我查脉,而后又由我父亲派车马直接接我回娘家,我觉得蹊跷,就偷偷遣贴身丫头回自家查看,不久,丫头就惊慌失措的回来说,见御林军团团围住吕府,将我夫君五花大绑压上刑车,往大理寺去了。我大惊失色,急急忙忙去问父亲,谁知他只是苦笑摇头说:能保住我和孩子能平安就是天大的运气了,我那夫君是圣上钦定的罪名,无人能救。我追问父亲是何罪名,父亲沉默半晌道:谋逆大罪,本当连诛九族。皇上皇后圣明,只办了你夫君,你我应该感戴天恩,知足吧。这真是青天霹雳,我和吕郎同寝共食,深知他的为人,他绝对不会有如此的非份之想,不由连呼冤枉,苦求父亲救命。我父亲只是长叹,我一着急,就想入宫去求情,结果却被父母关了起来。

到了晚上,丫头打听到消息说大理寺根本没有审理我夫君的案子,而是直接将我夫君发配边关。府中上下都悄悄议论,说是我夫君幸运,只是发配而已,殊不知我夫君冤枉啊。前天夜里,我带了些珠宝首饰,偷偷从府里溜了出来,到了大牢,才知道我夫君已经被押解上路往西去了。我知道从长安押送犯人往西,必经东都洛阳,便什么也顾不上了,连夜重金雇了车马,果然有幸在今早截到了我夫君。想是那差官们因为天寒,城门又未开,便在莫言阁里休息片刻,等太阳出来了,才准备入城去签牒文。在这等天气将他丢在外边,分明是不在意他的死活。我苦苦哀求和我夫君话别,又将带出的所有珠宝都与了那俩个差人也许是看在我身份特殊,又是个妇道人家的份儿上,他二人收了财物,许我和夫君小聚。

我那夫君见我,又是惊喜,又是埋怨,只说让我快回父亲那里去,我看夫君又冷又饿,巧莫言阁施粥,情急之下就挤进了队伍……,至于后边的事情,姑娘就都知道了。”孤独芊说完,深深吸了口气,握紧了手里的茶杯。

“事情听来十分的蹊跷,令尊……”阿蛮本想说令尊该是知情之人,可看着孤独芊握着杯子微微发抖的双手,硬是将下半句话咽了下去,改口道:“令尊怕此时也为你们担心。吕大人近来是否在查办什么案子?得罪了什么人物?”

孤独芊低头想了一想道:“要说得罪,我夫君怕是和太子乾有些过节,一月前有人告太子终日沉迷酒色,夜宴不止,强抢民间女子为歌妓等等,圣上迁怒于太子师,朝中无人敢言,我夫君……我夫君对圣上说:这太子师实在是该罚,当老师的,应该和太子寝食不离,发现不当之处,就要以皇上的名义狠狠的责罚,这太子师没有做到这一点,是懒惰啊。圣上不语,过了俩天,就将太子师从大牢里放了出来,并重重责罚了太子,听说还将太子殿下的一个宠姬和一个男妾一起用廷杖活活打死了。太子为这两人之死痛哭了三日,我姑母知道,又将太子宣入宫去痛斥,太子将这些都算在了我夫君头上。阿蛮姑娘,依你看,这次……这次会不会是太子栽赃陷害?”

阿蛮点了点头,忽然又摇了摇头道:“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郡主先休息一会儿,我到前面去看看。”

“姑娘叫我阿芊就好了。谢谢姑娘的茶和……这场及时大雪,只是此时,我只想到前面去和我夫君相伴,我们夫妻相聚得时日怕是……”孤独芊的声音又哽咽起来。

阿蛮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孤独芊的手臂道:“阿芊姑娘请便。”

孤独芊忙站起身来想往外走,忽然觉得眼皮发沉,口里才念叨了:‘夫君’两字,身体便已经软软的倒在了榻上,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睡着了。

只见那站在一边的阿蛮嘻嘻笑着道了声:“好梦”,便转身出门,往莫言阁前厅去了。

“真是有劳阿蛮姑娘。姑娘不必称我郡主,只叫我阿芊就好了。谢谢姑娘的茶和……这场及时大雪,实不相瞒,此刻我实在是无心休息,只想到前面去和我夫君相伴,我们夫妻相聚时日怕是……”孤独芊的声音又哽咽起来。

阿蛮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孤独芊的手臂道:“阿芊姑娘请便。”

孤独芊忙站起身来想往外走,忽然觉得眼皮发沉,口里才念叨了:‘夫君’两字,身体便已经软软的倒在了榻上,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睡着了。

只见那阿蛮站在一边,嘻嘻笑着道了声:“好梦”,便转身出门,往莫言阁前厅去了。

没走多远,迎面正碰上匆匆而来的阿宝。未等开口,就被那阿宝就拽到了一边。就听那阿宝压低声音说了句:“我看那两个差人有害人的心思”后,接着就讲起自己在前面的见闻来。

原来阿宝来到前面大堂,正看到那两个押解的差官捧着从孤独芊那里的来的珠宝奸笑。两人一边笑,还一边低低的说这些什么。这阿宝的听觉一向发达,所以无论那两人声音压的有多低,他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就听那两人中的一个道:“这一趟还真算肥,你说这皇亲国戚就是有货,就是大方,看看这些东西。”

。”

另一个掂了掂手里的一只镶宝金戒子道:“皇亲国戚?哎,得罪了皇帝,天王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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