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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有毒-第3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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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裴徽却砰的一声,将他手中的饭碗给打翻了。此刻的裴徽又哭又闹的,完全就像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将那一桌子的饭菜都给掀翻了,随后他在地上拼命的爬啊爬啊,根本是一个完全失去控制的人。

    裴弼立刻唤人进来,将一地的脏污都收拾了,又重新换了一桌,当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裴弼心痛地道:二弟,我真没有想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区区一个李未央竟然可以将你逼疯吗?

    裴徽没有回答他,不过短短的十数日,他的眼眸中布满了血丝,脸皮也十分的松垮,不复以前的细嫩,再配上他一脸的疯狂,寻常人看了绝对不会相信他是从前那个俊美风流的裴家二公子。

    裴弼轻声地叹息着,勉强压抑了痛苦道:来,大哥喂你吃饭。可是他刚一靠近对方,裴徽便连滚带爬地躲到桌子底下,还被那包着铜皮的桌角碰到了额头,鲜红的血顺着他的面颊不停的往下流,可是他仿佛感觉不到一样,睁着带血的眼睛看着裴弼。

    裴弼又走进了一步,裴徽却惊声尖叫了起来,裴弼用力抓住他的手臂,大声道:二弟!你醒一醒,我是你的大哥!你不认识我了吗?裴徽没有丝毫的反应,他瑟缩着,如同一只卑微的老鼠,不复以往的意气风发。

    裴弼替裴徽重新收拾,打扮干净,然后才将他搀扶上了床铺。裴徽闹了很久,终于睡着了,在这时候,他那一张平静的面孔才像是恢复了往日的神彩。裴弼看着自己的兄弟,面色十分的沉寂,他打发所有人下去,坐在床边很久很久,几乎要变成一尊雕像一般。最终,他慢慢地道:二弟,若是你还清醒,想必这么屈辱的活着。

    裴徽再没有康复的希望,而他的那一双腿也是绝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裴弼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显得十分的柔和,充满了感情,随即他取过一旁的锦被,轻轻的盖在了裴徽的身上。随后那锦被慢慢的上移,一直到了裴徽的脸上,裴弼突然下力气,将裴徽整个头颅都包在了被子里。随即,被子里的人似乎猛然惊醒,开始扭动,呜咽着,拼命的挣扎着,可是裴弼却用了全身的力气,死死地压住,捂住对方的口鼻,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被子里的人终于一动也不动了。

    裴弼拉开了被子,里面的裴徽已经没了呼吸,那一张脸,安静得仿佛像是一个孩子,裴弼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道:与其让你这样的活着,不如让你干干净净的死去,我相信,二弟你会明白我的意思,不会怪我的。说完,他从床边站了起来,他的脚步很是平静,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房间。

    外面的阳光正好,照亮了裴弼眼角的一滴泪水。随后他漫无目的的出了裴府,信步在街上走了很久,竟然走回了天牢对面的酒楼。雅间之内,元烈亲自为李未央下楼去买桂花糕带回去给敏之做点心,所以只有李未央和赵月二人在。

    当裴弼推门进来的时候,赵月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腰间,李未央却微微一笑道:裴公子怎么有雅兴来这里?

    裴弼轻轻地一笑,看了一眼满桌的佳肴,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情绪,道:郭小姐,有什么开心的事在这里庆祝吗?

    李未央似笑非笑道:裴公子说笑了。

    裴弼仿若朋友一般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一丝冷笑,从他眼角处扬起,他转过身子看向李未央道:第一次瞧见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一个很好对付的女子。

    李未央淡淡一笑,哦,何以见得?

    裴徽开口道:因为你有弱点,而且是很多的弱点。

    李未央道:愿闻其详。

    裴弼竟然不避嫌地从旁边自取了一只杯子,倒了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缓缓地道:郭家的人便是你的弱点。你想想看,郭家有多少人,你都如此在意,在意的过来吗?

    李未央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郭家的人的确是我的弱点,可是凡事都有两面,有人不顾我的警告伤害了他们,我当然要千倍百倍的讨回来,你说是不是?

    裴弼亲自为李未央倒了一杯酒,陈年的女儿红注入那雪白的酒杯之中,酒红之色犹为精纯,澄澈而美丽。

    李未央接过一饮而尽,裴弼长叹一声道:是啊,我看到你的弱点,却不知道踩中弱点的你会千倍百倍的奉还,说到底,还是我太自信了,以至于自己的弱点都暴露出来了,还沾沾自喜。

    李未央扬起眉头,道:哦,是吗?

    裴弼又挑了一块桂花松子,放在嘴里细细地品味着,慢慢说道:是啊,我那二弟裴徽便是我的弱点。而这一点郭小姐比谁都清楚,却一直不动声色,所以你完美的策划了这一计划,眼睁睁的让我看着自己的二弟被逼得断了腿,甚至成了疯子,你还让我将他接了回去,让我好好的照顾他,哦,也许你是想,每一次看到裴徽我就会内疚,就会难受,就会发狂,是不是?

    李未央看着裴弼,面上倒是流露出一丝激赏,不错,我就是要你日日夜夜看着他,心里难受,心里发狂,你真了解我。李未央的声音十分柔和,让人决计想不到她竟然口吐这样恶毒的话。

    裴弼淡淡地一笑道:可惜,你这算盘是打不响了。

    李未央看着裴弼,心头一跳:此话怎讲?

    裴弼抬眼看着李未央,他的眼睛十分的特别,瞳孔有些细长,而白仁却很多,他开口道:为了不再有弱点,所以,我的二弟已经死了。

    李未央倒是有些吃惊地看着对方,良久都没有说话,最终,她不禁长叹一声:没想到裴大公子竟然如此狠心,连弑弟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

    裴弼哈哈一笑,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全都喝光了,酒杯见底后,他含笑再斟,李未央也是不推辞,与他又碰了一杯,看起来倒像是两个久别的朋友在喝酒一般。

    裴弼望着她,心头却是掠过一丝嘲讽,道:既然我已经知道你是准备用裴徽刺激我,打击我,我又怎么能留着他?更何况他是我的亲弟弟,我怎么能看着他这么屈辱的活着呢?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屈辱的活着,将来还有报仇的希望,就这么死了,那才是天底下最憋屈的事。

    裴弼看着她,目光幽深:这么说,若今天断腿的换成是你,你会继续选择活下去吗?

    李未央笑了起来,裴弼发现自己的影子落在了对方古井般的眸子里,被那汪深潭包围着,连魂魄都被吸了进去。李未央轻声地道:是啊,若是我的话,就会努力的活着,坚强的活着,我要活过自己的敌人,我要看着他们比我死得更惨。

    裴弼看着李未央,似乎是第一次看懂了对方,他轻轻地一笑道:郭小姐的毅力和心性,都非常人可比。即便是换了我——他话说到这里,却是仔细的想了想,终究笑道:换了我,我也会和郭小姐做出相同的选择,可是二弟却做不到,对于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来说,即便没有疯,他这辈子不能站起来,不能奔跑,不能骑马,还要生生世世顶着那张刻上了囚字的脸,对他来说是何等的残忍?所以我亲手解决了他的性命,也好过他苟延残喘的活着。

    李未央叹息一声道:那么,只能说裴二公子不够坚强吧,这世道并不适合他。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前面的路是黑的,他们永远只能看见身前三步,只能预计短短几日的未来。裴徽算是佼佼者,他够聪明,够了解自己,够坚定,他眼前本是光明万丈的十步、百步,可以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底。可惜人生随时有变,哪怕已经精密计算到了算无遗策,依然会遇到阻碍。李未央就是裴徽生命中最可怕的障碍,而裴徽是个骄傲的人,对于他而言,当生命超出了原本的轨道,死亡就是最好的涅槃。

    可换了李未央和裴弼,则是另外一种光景了。他们同样聪明,自知,有谋略,有野心,处处老谋深算,却无比顽强坚韧。即便生命中出现可怕的意外,他们也能躲藏在阴冷的角落里静静蛰伏、等待最后的机会到来,给予敌人重重一击。哪怕血流成河,也要一往无前。

    裴弼笑道:看来,咱们是同是一路人。

    李未央看着他,笑容平和:所以这一路,裴公子可要陪我走到底。

    赵月看着这两个人,不知怎么回事,却觉得有一种寒气从脊梁窜起来。

    这时候,隔壁的雅间传来轻柔歌声。裴弼不禁侧耳倾听,神情却慢慢的变了。隔壁的女子声音并不如何优美,只是那歌曲唱的十分凄切,婉转低吟,让人不禁心神摇荡。对方的唱词十分的简单,不过是:世事沧桑如梦,人生几度秋凉,花落花开风满天,却道谁家庭院,无处话凄凉。

    若是往日听到这首歌,恐怕裴弼还不觉得如何,只不过他刚刚喝了几杯冷酒,又听到这歌曲,恍惚之中不由想起裴徽的面容,还有那喃喃的我有罪三个字,以及自己最后用锦被蒙住对方的头,活生生把他闷死的场景,在这一瞬间,他的心仿佛被撕裂的疼痛。

    李未央一直含笑看着他,神情温和,只是眼底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机。

    在这时候,裴弼心念急转,突然感到自己落入了对方设好的圈套。他猛然明白过来,她不动手杀裴徽,是要逼着他动手!

    她根本知道一切!知道他无法忍受亲弟弟的落魄,知道依照他的个性肯定会下杀手!

    好歹毒的诛心之策!

    一阵坐立不稳,他立刻站了起来,对李未央匆匆道:多谢郭小姐的盛情招待,告辞。说着,他竟然一步三晃,跌跌撞撞地走了。

    李未央看着他的背影,却是轻轻一笑,旁边的赵月道:小姐,你为什么要让隔壁的姑娘唱这首曲子呢?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不过攻心之计罢了。这裴弼是十分狠毒的人,他杀掉裴徽,并没有表面说的那么义正言辞,什么只是为了让裴徽不受苦楚?!可笑!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愿意再背负一个包袱。或许在他的心底,这个念头一直被他隐隐的压抑着,可是刚才我与他的那番话,却是故意勾出了他的心思,再听见隔壁的唱曲,不由让他想起真正害得裴徽如此的人正是他。

    因为愧疚,裴弼不愿意面对裴徽,一定会以为他好的理由杀了他,真可谓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当真是心狠手辣、毒手无情,这样的人,才是当之无愧的裴家下一代的继承人!

    赵月不禁微笑道:不管他如何叵测,还不是都在小姐的掌握之中。

    李未央却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不,你错了。我其实并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如何。

    赵月不禁皱眉,却看见元烈手里拎着桂花糕走进来,倚门含笑道:是啊,他下一步是会恼羞成怒,还是一病不起,这就是要看他自己了,也许他转过头来,就会变得更加的毒辣,未央,你的这一出戏恐怕是白演了。

    李未央笑了:一个人的心性无论如何都不会变,他既然做出如此的弑弟行为,就绝不是善与之辈,如此正好,我等着他来。

    从酒楼里出来,李未央买了很多的礼物,随即和元烈分开,乘车到了纳兰雪的医馆,意外却发现了郭府的马车,她心头一怔,赵月忙问跑堂的药童道:郭府有什么人在这里?

    那药童见到李未央,笑嘻嘻地道:今日,郭夫人和另外一位年轻的夫人一起来了。

    年轻的夫人?李未央心头一跳,立刻想到了二嫂陈冰冰,连忙追问道:她们在哪里?

    就在后面的雅室里。说着药童一路引着,将李未央带到了雅室的门口。可是李未央却不进去,只是隔着珠帘,悄悄听着里面的动静。

    赵月瞧见她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郑重,不由有了点吃惊。

    李未央轻轻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就在此时,从雅间里面传来一阵笑声。李未央这才心头一松,快步地走了进去,道:母亲,今日怎么会到这里来?

    雅室之中果然是郭夫人,而她身旁正是二嫂陈冰冰。李未央眼眸一凝,却听见陈冰冰笑道:母亲最近头疼症犯了,我听说大都之中有一名医术高明的女大夫,便上门拜访,不想正是纳兰姑娘。

    李未央仔细地瞧了瞧那陈冰冰的神情,见她神色从容,笑容妍妍,显然是不知道实情的——不管陈冰冰是个多么大度的人,恐怕都没有办法接受自己丈夫另有所爱这样的事实,所以李未央选择了隐瞒。如今的郭家,恐怕只有郭夫人和两位嫂嫂不知道纳兰雪的真实身份了。

    李未央笑容满面地看向纳兰雪道:纳兰姑娘也擅长治疗头疼吗?

    纳兰雪轻轻一笑:不过是区区小疾,二少夫人谬赞了。她说到二少夫人四个字的时候,语气十分的平静,在转瞬之间已经和李未央交换了一道眼神,

    达成了默契,李未央才放下心来,纳兰雪这样表现,就是不会将一切泄露给陈冰冰知道的。而这时候陈冰冰也是满面的讶然,她看向李未央道:妹妹今天怎么会到这里来?

    李未央不慌不忙,柔声道:我是听说纳兰姑娘在这里开了医馆,特意来谢她上一次对我的救命之恩。说着她拍了拍手掌,赵月便吩咐外面的随从将满满的礼物送了进来。这原本是感谢纳兰雪对郭导的帮助特意送来的,而此时却是不能透露此事。

    一直注意着李未央的郭夫人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她不露声色道:是啊,纳兰姑娘还是嘉儿的救命恩人,咱们都没有好好谢谢她。

    陈冰冰全不知情,只是开心道:纳兰姑娘真是个福星!依我看,不如请你暂时住到我们府上去,也好为我母亲治病。她说得开诚布公,事实上普通的大夫能够得到齐国公府的邀请,这是天大的好事,别人都是求之不得的,可是纳兰雪却是神情微微一变,开口拒绝道:我这里还有很多的病人,只怕是不便前往。还请二少夫人见谅。

    陈冰冰一愣,随即脱口道:可是我看你这里坐堂的大夫还有两三名,这个药堂也不是单靠你在运作啊。

    李未央从前买下了整座药堂,里面也包含坐诊的三位大夫,他们和药堂签了五年的长约,此时却是成了陈冰冰抓在手中的话柄。是啊,这里的病人并非一定纳兰雪不可,可是郭夫人的头痛症却是别人治不好的。

    纳兰雪为难地看向李未央,李未央微微一笑道:二嫂,哪有你这样为难人家的。

    陈冰冰面上一红,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纳兰姑娘不要介意。事实上,陈冰冰只是千娇百媚的名门千金,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偶尔说话心直口快了一些,但她性子平和,而且知错能改,明白自己说话有些唐突,便连忙开口道歉,没有半点自命高贵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的。

    纳兰雪看着眼前的陈冰冰,心头只觉得又是复杂又是酸涩。偏偏眼前的人让她没办法恨起来。若是要恨,对方也得知道你在恨什么?这样不明不白,这种感觉该如何说呢?

    李未央看到纳兰雪的神情,轻轻一叹,她太了解纳兰雪的心情了,想恨恨不起来,想原谅原谅不了,那该怎么办呢?思及此,她只是轻声地道: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母亲,你的病需要静养,咱们该回去了。

    纳兰雪顿时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殷殷叮嘱道:郭夫人,我开的药请一定要定时吃,不能延误。若是方便,改日来,我替你针灸,能够缓解头痛。

    郭夫人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一行人便向纳兰雪告辞了。

    在马车上,陈冰冰向李未央道:刚才是不是我说错话了,纳兰姑娘的脸色变得那么难看?

    李未央心道情敌见面自然分外眼红,更何况陈冰冰后来居上,鸠占鹊巢,硬生生的逼着郭衍娶了她。偏偏她还是这么的无辜,对前事一无所知,叫纳兰雪有苦无处叙说……李未央一笑:二嫂没有说错什么,只是纳兰姑娘一向清高,一般人难以亲近,二嫂还是不要过于热情的好,免得吓坏了人家。

    陈冰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我唐突,妹妹提醒的对。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从旁边取了一块布料,献宝一般地道:妹妹,你瞧这块香云纱颜色是不是很亮丽?

    李未央看了一眼,却是一块玫瑰红嵌着金丝的料子,上头的金丝十分细腻柔软,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更显得这料子流光溢彩,美丽异常。却听见陈冰冰开心地道:这是昨天我回娘家的时候,母亲交给我的缎子,说是好不容易才从云州带回来的。我穿这种颜色不好看,妹妹拿来做一条裙子吧。

    李未央瞧着陈冰冰的模样,分明是很喜欢这块料子,可是却转而将它送给了自己,显然是要讨自己的喜欢。她隐约有点明白,郭衍为什么要避开她了。这个姑娘虽然出身名门世家,可是对郭衍一片真心。郭衍敬重母亲,陈冰冰便掏心掏肺的对郭夫人好,哪里有可以治头疼的药,她便搜罗整个大都去寻找。郭夫人心爱郭嘉,郭衍也从驻地写了数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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