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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姑娘性情倒不错，自己有那样的身价既不炫耀也不张扬，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和陆家倒也匹配。”
　　“唉，也难为了艾李氏，那么大年纪了，还要为小辈的事情操心。”
　　“你瞧刚刚陆之敏那个态度，老太太不来为自己的曾孙女撑场子能行吗？再说了，听说女方已经怀孕了，说不定她是顺带过来商讨婚事的……”
　　艾李氏与陆老爷子一家寒暄个没完，倒是没谁来打扰我。我静静的杵立在一旁，听着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的八卦声音，心中无喜无感。
　　梁姨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着急地把我扯到一个角落里，“哎哟，我的姑奶奶，你现在还怀着身子呢，那些人怎么闹随他去，你可千万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和宝宝。”
　　她把我按坐在石凳子上，像变戏法似的，从另一旁的石桌上端出一盅炖汤，“快，趁热喝了，先垫垫肚子要紧。”
　　说实话，我此时没有一点食欲。

☆、109　你忘了把我带走

　　　　　　但是为了宝宝，我怎么也得捏着鼻子喝下。
　　才刚擦拭完嘴角，那边的艾李氏已经在扬声喊我过去。
　　我坐在不动，陆璃穿过人流来到我面前。
　　他握住了我的手，“走，跟我过去。”
　　我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一心逃避，“我……累了，哪儿也不想去。”
　　“可是怨姑姑了？我替她道歉。”
　　“没有，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我轻描淡写掠过去。
　　他俯身盯着我的眼睛，“累了，我抱你走？”
　　抱我走？
　　我瞪了他一眼，“我不！”让他抱着走，外面那么多人，还有那么多记者，多矫情啊！
　　何况艾李氏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真怕她提出要我们俩结婚的要求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呢！
　　他微微凝眉，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我就抱你。”他的话音刚落，不等我反应过来，俯身打横抱起了我，向外走去。
　　我吓了一跳，不由得揪住他胸前的衣服，“陆璃，你快把我放下！”
　　他淡淡勾唇，“你这一喊，全世界的人都听见了！”
　　我被他提醒，立刻惊颤的看向四周，伸手掐住他的胳膊，暗自咬牙小声道，“那你还不赶紧把我放下来！”
　　他霸气道，“听见怎么了？现在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我被他一噎，赌气道，“就是趁现在知道的人少一点，不然我日后没法嫁人！”
　　听我这么一说，他深邃的眸光轻颤了一下，低头吻向我的唇边，“宝贝，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说完，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复杂，放开了我。
　　我一愣，怔怔的站在地上，半晌才抬手摸了摸刚刚被他吻过的地方。
　　他的眼神……感觉很奇怪，好像盛满了太多东西，好像是，浓郁的情感？怎么会？他怎么可能会对我……
　　虽说无法确定，但我心中的气恼不知为何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呆呆看着他的背影，这个男人，真的像谜一样。
　　“怎么了？还累吗？”他回头，微微蹙眉看着一脸迷糊的我，嘴角轻扬，向我伸出了手。“不，不累了。”连忙跟了上去，本能的把手放入他掌心里。
　　我的手被他的大手暖暖的包容着，我忽然清醒过来，怎么主动就牵人家的手了？我脸上一热，想要挣脱，可五指与他的紧紧相扣，我只好放弃。
　　艾李氏见我们十指紧扣，一副鹣鲽情深的模样，欣慰的点了点头。满是皱眉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好好好，璃小子，我们家的孟晨就交给你了，日后你可要对她好！”
　　陆璃脸上神色淡淡，应道，“这个自然！我的女人我不会让她委屈了去。”
　　我听着却是倏然心惊，老太太的意思是，已经把我的终身大事给敲定下来了？她凭什么呢？这么多年来，她对我们不闻不问，现在突然出现，除了来自艾新兰的恳求，怕是盼着我跟陆府联姻，给艾家带来更大的利益吧？
　　而且，陆璃所表达的跟她所理解的又完全不同，我只是他的“女人”，而不是“妻子”，别人从未想过要娶我；可她倒好，屁颠屁颠的跑来，自取其辱！
　　我心中一片凄凉，但表面上却努力的微笑着，不着边痕的松开了陆璃的手，“这位老太太，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从一出生便被父母亲抛弃，阿公阿婆将我艰难抚养长大。在这期间，我从未见过艾女士与艾家的任何人，所以，您肯定是弄错了！我的亲人里，只有阿公阿婆和姐姐，再也没有其他！至于我和陆璃的事情，您更没有必要插手，我们自己会处理好。”
　　老婆子被气得满头白发乱颤，良久才指着我憋出一句，“你……你这孩子，怎么心眼这么小！”
　　艾新兰皱起眉头，沉痛而伤心地喊了我一声，“小草……”
　　我恍若未闻，转身朝着陆老爷子笑了笑，“陆爷爷，我有些累了，想先去歇歇，待会开席后我再出来。”
　　老爷子心疼的看了我一眼，深深叹息了声，“去吧，回屋好好歇息。”
　　我转身离去，姐姐又在身后低低的唤了我一声，“小草……”
　　姐姐选择了艾新兰，或许在那样好的环境当中，她找到了自我存在的价值，她不想再回到过去，任贫穷落后的山村将她这颗明珠蒙尘；又或许是，她贪恋这一份得之不易的母女之情，毕竟艾新兰当初离开之时，她已经有了些许记忆；更或者是，仅仅是因为她太过善良，舍不得艾新兰伤心……不管怎样，我跟她的想法终归不同，我永远不会接受艾新兰，但我会尊重姐姐的选择。
　　我攥紧了拳头，也不回头，只是挺直了背脊，兀自寒凉的笑着，“姐姐，不要勉强我，每个人的选择不同。”
　　姐姐发出一声低泣，嗫嚅道，“你可是怪我？”
　　我重新迈出脚步，回了她一句，“我永远都只会祝福你，勇敢的为你自己而活，不要在乎太多。”
　　当我的正要穿过回廊时，陆璃的声音隔着人群在我身后响起，“给我站住！”
　　这一喊声音量不高，却足够穿透我的灵魂。
　　我再一次转身，在众人的注视中，陆璃朝我踏步而来。
　　他的目光凝在我身上，有着责备、宠溺、心疼……总之是全所未有的复杂。
　　他抿着薄唇，淡然说道，“你忘了把我带走。”
　　我欣喜，我不敢相信，心脏快要被挤破了，完全傻了似的连连摇头。下一秒，我双脚已不受控制，猛然跑向他。
　　我在他面前慢慢停住，傻傻的仰头望他，咬住嘴唇傻傻的问，“你爷爷的寿诞还没有结束呢！”
　　他不语，转过身去朝着陆老爷子挥挥手，“我先带她回碧落湾。”
　　老爷子脸色变臭，却没多说什么，只是冲我们嫌恶的挥挥手，像是在赶着碍眼的苍蝇。但是，这就够了，我此刻最迫切的是，离开这里，一个人安静安静。
　　陆璃挽起臂弯，斜着眼看了一眼神游太虚的我。
　　我的灵魂在狂笑一阵，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把手伸进他的臂弯里。
　　“不用太感动。”某人痞痞的来了句。
　　我呆呆傻傻的望着他，笑了摇头，摇头又笑。
　　此时此刻，是他在我身边，真好。
　　什么亲情，什么取舍，什么矫情，什么权衡，统统他妈的见鬼去吧！
　　重要的是，他向我走来。
　　重要的是，他向所有人宣告，我是他的女人。
　　重要的是，在我最脆弱的时候，是他陪在我身边。
　　更重要的是，他要带我走。
　　我直想仰天大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破茧而出的蝶，瞬间绽开我绚丽的翅膀，与他一起飞翔。


☆、110　宝宝有畸形的可能？！

　　　　　　被陆璃带回碧落湾后，我过了一小段与世隔绝的生活。家务活有梁姨一手包办，我又过了早孕反应，胃口变得极好，整天除了睡就是吃，小日子过得甚是滋润。
　　期间自己去做了两次孕检，医生说宝宝发育的很好，接下来是四维彩超、唐氏筛查等大排畸。陆璃很忙碌，压根儿就不记得或者不知道要陪我去做孕检。如此更好，很多检查项目都要求宝宝的双方父母签字，而我们又不是夫妻，他陪我的话，会让我想起怀宝宝的初衷，只会让我对宝宝越发的愧疚，徒增两人的尴尬。
　　今年可能是放开二胎的原因，妇幼医院里人满为患，到处都是婴儿和大腹便便的孕妇。只是别人一般都有准爸爸陪着。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今天仍然是我一个人。挂号窗口竖起了“产科号已挂满”的小牌子。
　　好在，我已经提前一周在网上预约了，一过来直接排队就行。
　　到了十点半的时候，终于轮到我。医生是个中年女人，嗓音温和，却不带丝毫感情。她看了我上回做的彩超单，神情严肃的对我说，“胎儿颈部透明层为2。8，胎儿可能存在畸形、染色体异常等，之前的医生没有跟你说过吗？”
　　我心脏猛然一缩，额上的冷汗都出来了，嘴里只结结巴巴的回道，“没，没有说过……”
　　“建议作个无创DNA检查，费用大约在三千左右。”
　　我脑子里乱如麻，已无法正常思考，只是跌声应道，“好，好。”
　　接着，便有护士带我去登记、缴费、填写资料等等。然后排队等抽血。
　　血抽了好几管，人更晕了，只记得医生说一个星期后来拿结果。然后顺便帮我预约了24周的四维彩超。
　　检查完，其实我可以走了，只是我双腿发软，缓缓坐在铁质椅子上，感觉自己的魂魄都已离体，无助地看着周遭人潮涌动，身体一阵阵发凉。
　　腹中的小家伙是我和陆璃在那个夜晚，情浓到深处的结晶，那个时刻，我们眼中都只有彼此，他来得突然，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他是老天给我的礼物。
　　不管以后我和陆璃怎样，我都只会呵护他，保护他，给我力所能及给的一切，让他一辈子幸福快乐的成长。从今以后，我的人生都不会孤单了。
　　可万一，宝宝被检测出来有问题……我实在无法想象。
　　我越想越担心，怎么也无法冷静下来。由于是中午时间，周边的人慢慢散去，我不想动弹一番，失魂落魄的样子偶尔会招来几个陌生人的好奇目光。
　　米兰在这时打了电话给我，“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孩子有没有问题？”声音带着急切。
　　我咬咬唇，苦涩的道，“还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医生没说什么吗？你……唉，急死我了。”隔着话筒都似乎能听见她跺地的声音。
　　上次我以为她怀孕了，她自己也以为是，去医院做了检查，谁知道只是什么雌激素过高，害她空欢喜一场，而她快要泛滥成灾的母爱便转移到我肚子里的宝宝身上。这两次孕检碰巧她出差，不然她非陪我来不可。
　　我用手搓揉下因坐久了有点麻木的腰椎，却越揉越痛，忍了许久的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又不想她担心，只是咬着牙不吭声。
　　她反而更急，“到底是怎么了？你说话啊！”
　　我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平静的将结果托出。
　　那边沉默了数秒，才故作轻快的道，“医生只是说‘可能’，结果也还没有出来，就在这瞎操心，心理素质怎么这么差啊？宝宝一直都很乖，你应该对他有信心！”
　　我只顾自己默默垂泪。
　　她有点无奈，“你精神放轻松点，啊？给你打电话之前，我已经告知陆璃了，他说中午前会赶过来的。”
　　我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让他来也不起作用。”
　　“孩子他不有份吗？从怀孕到生产，这所有的点点滴滴他都该参与。”
　　我不管他来不来，这个时候，我最关心的是孩子。“回去再说吧，我挂了。”医院的空气带着一种消毒水刺鼻的气味，令我有微微窒息的感觉。挂了电话正准备往外走，陆璃已经大步朝我走来。
　　隔着老远，我都能感应到他沉冷的怒意。
　　果然，片刻后，他冷声质问我，“来做检查也不说一声，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我咬咬唇，硬着头皮说：“我只是想到你忙……”
　　他沉默了数秒，仿佛是在压制脾气。良久，才淡然问道，“医生怎么说？”
　　我听见自己发涩的声音道，“医生说……宝宝有存在畸形的可能……”
　　他薄唇抿紧，周身散发着寒气，“跟我走！”
　　“去哪儿？”
　　“重新再做一遍检查！”
　　“没有必要！”我也微微动了怒，刚刚才抽了血等结果出来才好说，现在再去重做之前的检查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互瞪着对方，各不相让。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长久的对峙后，到底还是我先一步妥协休战。我颓然垮下肩膀，有气无力的道，“随你。”抬步往外走。
　　他去停车场开了车出来，待我上了车，便狂奔而去。
　　一路上，我们不曾说过半句话。
　　一小时后，我们到达一家私立医院。
　　无需排队，陆璃带着我直接坐在堪比星级酒店的接诊室。
　　接诊我的，是这家医院最富盛名的产科专家——一名老妇人。
　　老教授把我的症状问完，护士也第一时间将我的血检、B超结果送了过来。
　　老教授接过单子，眉头渐渐皱起。
　　我心里更加不踏实了，说话都打着颤音：“医生，孩子没有问题吧？”
　　“你上一次做彩超的时候是几周？”
　　几周？这个，我不会算……我的眼神下意识往她手上的B超单上飘去，看见底下写着“16周＋”，伸手戳了戳，傻乎乎的回答，“16”。
　　“嗯。”老教授严肃的应了声。
　　我心里忐忑不安，陆璃揽住我肩膀，安抚的拍了拍，沉声道，“华教授，有什么不妨直说。”
　　老教授沉吟了下，抬起藏在眼镜后的睿智眼睛看我，“从现在的数据看不出什么问题，既然做了‘无创’，就等结果吧。”
　　我连忙提醒道，“那个颈部透明层数据？”
　　“你照这个彩超的时候都已经超过了16周，看这个数据已经没有多大意义。”
　　我长长的吁了口气。
　　又不放心的问道，“可是那个医生为什么……”我突然意识到我这么问怕是有质疑老教授的嫌疑，便打住不说。
　　“之前给你做检查的医生有没有说有问题？”
　　“那倒没有。”
　　老教授不再说话，一副“那不就结了”的表情。
　　我为自己紧张到失控而羞赧，讪讪然跟老教授道了谢，率先往外走去。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我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换做以前，我淋一身水不怕什么，可现在怀着宝宝，万一感冒了又不能吃药……
　　陆璃漠然站在我身后，也不说话，伸手搂住我，拿西服外套遮住我的头和身体，然后搂着我往车边走。
　　我假意要挣脱了去，却一时不留意，左脚绊住右脚，即便瞬间抓住了他的手，左膝还是一软跪在地上，膝盖上一阵钻心剧痛，我闷哼出声。
　　陆璃把我抱起，让我站立着，蹲下去查看我的伤口。
　　由于穿的是及膝短裙，膝盖是luo露的，跪下去与坚硬的水泥地来了个“亲密接触”，所以膝盖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混着雨水往下流。
　　我痛得咬紧牙关，心里一阵阵后怕，好在不是仰天摔倒，不然可伤到宝宝了……陆璃站起身来，二话不说把我打横抱起，重新进了医院包扎。
　　待再次出来，他直接把我背进了车里。
　　我撑着伞，尽管已经尽量往他那边移，但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湿了个透彻。
　　我从一旁的置物盒里拿出一条干毛巾，帮他擦拭。
　　他系好安全带，伸手替我擦去脸上的雨水，柔声道，“说说看，怎么又闹别扭了？”
　　我手上的动作顿住，看着他被雨水晕染的清俊面孔，不知怎样去形容我心中的患得患失。何珊珊的阴影，古子萱的步步紧逼，还有我与艾家的纠葛……等等这些事情羁绊着，而他对我的好，也只怕只是一种假象，而我自己这段日子来，却催眠自己假装糊涂，假装过着简单快乐的生活，放任自己沉溺在他的宠爱之中。
　　可现实就是现实，我不确定自己在他心中究竟占了多少份量，我只是害怕，他从未想过给我名分，如果有一天他突然抽身离开，我该何处何从……我不是喜欢自怨自艾的女人，为他流的眼泪，却已经比之前活着的二十多年都多。可我真的没有什么安全感，他越是对我好，我越是害怕，有一天他不要我了，我会死。
　　我心中酸涩难忍，我很想告诉他，我心里面的真正想法，可我张了张嘴，又把话给咽了回去。其实，善于洞彻人心的他，何尝不明白？只怕，他也是在逃避吧？他知道自己给不了我爱情、婚姻，只好想尽办法来弥补我，而他心里的位置怕是只有何珊珊……
　　我只嗫嚅道，“没什么，只是心情不好。”
　　他没说话，只隐忍地把我揽到怀里，他身上的衬衫已经湿透，湿答答贴附在他身上，贴近他的我也感觉到阵阵的寒意。
　　我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