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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家嫡子-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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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忙迎出去,贾赦兄弟二人本也要跟着一道出去迎客,林海笑着婉转推辞,请他们在书房稍坐片刻,他和林深两兄弟去门口接了人便回来。林珩只好无奈端坐在书房陪贾赦贾政闲谈,贾政又问了一些赵玄辉的逸事,倒也宾主相谈甚欢。一会子林海等迎客进来,又是一番行礼交接后,林珩才和贾珠等众位随父来做客的故家公子脱身出来。

    因着彼此都见过面,倒也不大拘束,只林珩□无术,一会和张家表哥谈谁家的花园好,一会和齐家公子谈谈什么样的兔鹄威风,一会儿又回头应付秦家表兄的攀谈,倒把他忙得个使不得。幸亏不多路便到了今日宴客的“濯缨水阁”。对面戏台早就开了戏场门,卸掉中间的长挂屏,露出纱槅后场,纱槅背后的两边戏场门悬着大红满绣门帘。

    水阁这边早就摆设好了桌椅,四五张席面上陈设着各色奇珍异果、茶点小食。大家彼此谦让了一回,谁也不肯坐中间正席。齐渝咳了声道:“最不耐烦你们这些虚套了。依我说,也不必分甚么长幼,各人拣了位子自坐便是。又不是头回上门,怎么还如此客气。”今日他长兄齐澍因着公务繁忙脱不开身来,只他二哥齐濂与他一道来,便听齐濂说道:“偏你最不耐这些规矩礼法。”林珩笑着圆场道:“依我说,渝三哥说的也好。不然咱们还得叙半天年庚才弄得明白,倒不如随意了。”因着齐渝提议,林珩附和,众人也无可无不可,纷纷落座。有个十二三岁的小旦,穿着大红衫子,散着一头黑发,拿着牙芴同笔从戏场连着这边的水阁迤逦走来,到众人跟前先磕了三个头,起身到林珩桌前请点戏。

    林珩忙请众人都点了戏,这小旦才回戏房妆扮,不一会,锣鸣鼓响,开场便是《拾画叫画》,林珩愕然,谁点了《牡丹亭》这样的香艳曲辞,一会子叫大人听到还了得?但戏已开场,听着场上笙歌嘹呖,响遏青云,倒也不好叫停。只能如坐针毡听着那“既是观音,怎不上莲华宝座?”又得起身照应席面,因着众人一时大家只顾着看那出神入化的表演,倒也不在意吃喝了。

    齐渝走过来,将林珩的袖子一拉,林珩看了看,众人皆在看戏,便悄悄地随着他出去。齐渝一人倚着桥上的白石栏杆,林珩忙走上去,问道:“什么事这样鬼鬼祟祟?”齐渝敲了敲他的脑门道:“我替人给你送礼来了,你难道不领情?”林珩见他两手空空,取笑道:“什么稀罕物件?这么巴巴叫我出来献宝?”齐渝笑道:“我送的可不是一般物件,你只回屋瞧瞧便知。”林珩笑道:“偏你还卖关子?我猜猜,竺世兄送的吧?他今儿怎么不来?”林珩早知竺臻身份非同一般,但人家既要瞒着,你也不好追问。他也乐得不知情,省下那些繁复礼节来。

    齐渝笑道:“偏你会猜。不过可别当着我装神弄鬼来?谁镇日里‘臻哥哥’的不离口,在我跟前倒正经起来了?”林珩无话:“偏你最会埋汰人。”齐渝笑道:“我再大度不过了。就是眼红不平,怎么我们那么多年的交情,他可费心替我寻过什么物件没有?今日他家里有事,一时脱不开身来,还特特托我送礼赔罪,你说可气不可气?”林珩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依你这么说,当日就不该替你抄那五十遍的《孝经》了。”

    齐渝忙讨饶道:“罢了,我还不知道咱们最交情了。我不过是说两句酸话。”林珩微微笑道:“当我听不出来,你是存心打趣我么?”齐渝笑道:“你还不知他送了什么珍奇物件,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酸话?因着你要学琴,他特特给你寻了一把古琴,是宋朝的老物件了,叫什么‘冰清’,你说我该不该说你们?”林珩皱眉道:“这样的古董我怎么好收?还是烦请你带回去,说我心领罢!”齐渝道:“你们都当我是跑腿的不成?要还,你自己寻他去。”

    林珩还要说话,就听见贾珠在招手叫他,他才不好说什么,招呼着齐渝一道进屋去。到了跟前,才知道贾珠嫌看戏太吵闹了,要一人到“倚玉轩”看书去。林珩不免侧目道:“珠大哥是怎么了?难得出来松快一天,怎么还惦记着读书?”贾珠不好说,座中多半人他是不熟的,识得的几个又不大投契,枯坐看戏也无趣,才想一人出去躲躲,再者他想着逛“意园”不是一两天了,每回总是不成行,趁着这回还没开席,在风荷红芍间一人静静徘回。一会子若是开席了,他还得拘着性子陪席,就有些憋闷。

    贾珠笑道:“呆坐着怪闷的。”齐渝、齐濂也是不爱那些缠绵风月戏文,也说要出去散散。林珩只得由他们,命几个老成家人伺候着他们出去。一时,众人也有看戏的,也有钓鱼的,也有投壶的,也有猜子令,也有玩诗牌的,也有拇战的,倒是十分热闹。林珩正跟人玩“射覆”,齐渝就走了进来,看他难倒了对手,才笑着对他说道:“我看着园子西北角有个水闸,昨儿才下过雨,咱们把闸板放了,截住水,放烟火玩岂不有趣?”众人听他一说,都起了兴致,纷纷说好。

    林珩只好带众人前往,一面又吩咐家人小子去取焰火来。齐渝最快活了,一面命林府小厮截了闸板,要亲自下去放,也有不喜声响的,远远站在桥上,并不围拢上去。一时,两个小厮抬着一筐水老鼠、水起花、水鸭子过来。有胆小的问道:“这烟花哪里买的?”林珩摇头道:“是我身边小厮的爹做的,往年我们府里的焰火都是他制的,从没事故儿。”

    林珩正答话,只见水面上紫金蛇乱掣,火光、水花翻腾交映,煞是好看。一时,贾珠也来了,笑着对林珩说道:“怎么你们玩也不叫我一起?”一面不等林珩答话,便兴致勃勃地下去与齐渝一起放烟火,还招呼他道:“这水鸭子放起来最有趣儿了,你也下来一起放?”林珩摇头道:“那儿石子滑,你们都小心些。”宾主尽欢,直至晚饭时分才散场。

    却说过了半月,林海便帮林深谋了个从五品的礼部主事,不日便上任。邹氏原说要搬出去住,却被林母驳斥道:“哪有不住兄弟家,反倒住外头的?大家一起住也热闹些。”邹氏才不说搬出去,只说一应日常使费供给皆免,林母原不肯,但后来听秦氏说了,方才允了。

    到六月初四,林珩出门上学去了,林母在家中越发觉得寂寞,虽有芳芸承欢膝下,但到底不是亲身骨肉,难解想念。待城外庄子建好,林母便迫不及待搬到庄子上去住。林珩便向赵玄辉告了假,若是不上夜书的日子,一律回庄子上陪伴林母。

    作者有话要说:废柴作者被宿舍蟑螂搞得神经崩溃了,求安慰求抚摸啊!于是不敢熬夜,匆匆睡去了。爱我的妹子们不要无视我哟~
46贾敏难产秦氏曝有孕
    秋去冬来;瞬息又至次年春天。这日晨起,林珩尚有些迷糊;任赵家的丫头迎溪、繁音服侍着他梳头洗脸、换衣服、吃丸药;诸事完结,奉上一盏清茶来。林珩吃了几口茶才精神些,因着进来上夜书,林珩不好回家里田庄去住,林母也不舍得他大半夜的来回奔波,何况又是在城郊;便许他住在赵家。伺候他的两个丫头是拜师当日师母吴夫人当面赐下的;俱是稳重周全之人。林珩这半年冷眼看着;丫头们倒还小心殷勤,容貌端庄;举止规矩,跟林母给的碧溪、芍云也不差什么了。

    只听见迎溪笑着说道:“大爷,方才太爷那边打发丫头来传话了。”林珩忙放下手中茶盅,端直身子说道:“快请。”迎溪笑道:“那小丫头已经去远了,太爷说了虽然今儿花朝节要去房山赏牡丹,但晨课还是要上的,命大爷吃了饭就往织帘老屋去,太爷一会子就来考校。”林珩恭敬地听了,才问道:“早饭可拿来了?”话音刚落,就见繁音捧着一个剔彩林檎双鹂捧盒进来,见林珩问,忙把早饭摆了上来。一时饭毕,林珩才起身往隔壁约荀莹去。

    他与荀莹、怀泌、赵祁同住漪澜轩中,平日里总是一起上学,放学也总是聚在一起谈论功课、品茶赏月、观花吟诗、对弈作画、蹴鞠投壶、击球捶丸、跳百索、放风筝、斗促织、夏日泛舟、冬日戏冰,无所不至,时日一久,倒好得不分彼此,仿佛同胞兄弟一般。他与荀莹一同住在这正房的五间屋中,这正房是三明两暗的格局,他和荀莹一人各占了一间明屋和暗间,中间剩下一间明屋做正堂,平日里他们四人都在这间堂屋里会面。

    因着他们的屋子与中堂是隔断,林珩步出房门,才站在廊上,坐在廊上坐针线的二等丫头们见了,忙起身问安。林珩淡淡一笑,隔着窗户问道:“大哥可吃完早饭了么?”因着大家投契,私下里便约好了,不以名姓称呼,只以各人年岁序齿,称以排行,荀莹年纪最长,或称其“大哥”,或依古礼呼之“伯莹”。荀莹在屋内听到,朗声笑答:“四弟可要与我一同用饭?今儿的象眼小慢首味道甚美。”

    林珩站在廊上看那院中娇红嫩白、溢彩流丹、丰盈妙曼的山茶花,漫不经心地回道:“不必了。弟已用过早饭,兄请自便。”荀莹笑道:“每日尚要劳四弟多侯,吾心颇是不安。”因着荀莹是位剑痴,每日卯初必要起身,悄悄开了院门到剑坪练剑去,卯正方回屋梳洗用饭,寒暑不缀、风雨如故,自是要比众人迟些。林珩笑道:“小事尔。吾自观花,也颇自在。”正对答间,东面厢房的怀泌也出来了,见林珩在观花,也从容走了过来,笑道:“可有什么好看的?家里日日都见。呆会去了房山有你看的。”林珩瞥了他一眼道:“腿上不疼,就有力气说嘴了?”

    怀泌前儿才叫他祖父狠狠地打了一顿,躺在床上一个月不能动弹,连上学也不能,这几天才好些了,可以出来走动。怀泌哼了一声,道:“你这人怪不尊老的。再揭我的短,可别教我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怀泌是指林珩也才刚儿被林海罚过的事。

    说来也好笑,怀泌是个曲迷戏痴,酷爱吹打弹唱。偏赵玄辉家里养了一班绝好的小戏,名做“十些班”,小戏子们皆以“些”为名,个个容华若姝,中以小旦“月些”,小生“风些”尤为出众,容貌蕴妙绝伦,科白音律更是妙入情理。怀泌如获至宝,平日里做完功课常常往戏场找他们虚心讨教,学些弹唱本领。

    赵玄辉素有耳闻,但他是最豁达不羁的人物,平日里总说“兴之所至,灵性生发”,只要是小徒弟们有兴致学的,他都不大反对。其余三位学生被怀泌鼓动着起了兴头与他一道学曲艺学吹打,荀莹学了吹笛,赵祁学了鼓板,林珩则学了吹笙。因着一时找不到一把葫芦笙,还是赵玄辉费心搜寻给林珩找来一把西南夷人精心改良的芦笙。今年立春日,赵玄辉带着他们到东直门外看顺天府官员打春,观礼毕,一同去山上游览风光,一时兴起,命怀泌唱首好曲子来听,其余三人伴奏。

    谁知那样巧,怀泌正唱“把几分春三月景”,娇如莺啼,婉转动人时,哪知一不防迎头碰上了他祖父。他祖父怀刚是翰林掌院学士,从来最端方刻板的人,哪里耳朵里容得下如此靡靡之音?当时便暴跳如雷,好歹想着给赵玄辉留三分脸面,才没有破口大骂。

    饶是如此,脸上阴沉沉的,雷霆风雨欲来。待与来赏景的众人散了,才要把怀泌带回去教训。赵玄辉便有些不悦,拦了几句,两人顿时大吵一顿,俱都气得面红耳赤,赵玄辉撂下一句:“春风不入驴耳。”带着他的几位小学生扬长而去。谁知怀泌还是没躲过此劫,隔日回家被他祖父痛打了一回。他祖母心疼得不得了,背着怀刚把孩子送到赵家来养伤。

    怀刚得知了,更是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把他嫡妻痛骂了一顿,又跑到林家对着林海痛骂了赵玄辉一番。林海颇有些啼笑皆非,两位年过耳顺的老人家了,还是这般精力充沛,好言相劝了几番,怀刚依旧耿耿于怀,非说“玩物丧志”,闹得林海也罚了林珩一顿才罢手。赵、怀二人自此是不碰面,偶然碰上了,必定横眉冷眼、冷嘲热讽。怀泌照旧在赵玄辉门下读书,对着林珩颇有同病相怜之感,二人倒是更加亲热了。

    林珩摸摸鼻子,讪笑道:“难得我知冷着热一回,你倒不领情了。”怀泌笑道:“你当我看不出来你在幸灾乐祸么?”二人正在彼此取笑,赵祁苦着脸慢吞吞地走了过来道:“什么时辰了?你们还有心情说笑?你们真以为今儿真是赏牡丹去了,腹内不先打好几篇诗稿,到时或者怯场了,回来准要吃先生的罚。”

    原来他们花朝节赏牡丹,是每年的惯例,只不过地方不同,前年在天坛北廊,去年在永安门内张园,每回都是一大帮文人墨客、幽人韵士云集,必要赋诗唱和的。京中有名的才士多半会来,因而还是个结交朋友、展现才华的好时机。有多少平白埋没的骚人词客,俱是在花朝节会上做了一首好诗,从而一举成名、世人瞩目的。赵玄辉虽然心下瞧不上此种终南捷径,不许弟子如此露才扬己、一鸣惊人,但也不能埋没于众人之间,默默无闻。赵祁虽有诗才,却略乏捷才,因此最厌恶这种限时限韵的玩法。因着他每回要推敲良久,往往还未成诗,时辰已经到了。

    三人说了会闲话,待荀莹出来,会齐四人才一道往织帘老屋去。晨课完毕,赵玄辉满意地点点头:“虽则我也不大耐烦这种死记硬背的法子,但到底打好基础还是必须如此。”四人恭敬地站起身来,回道:“弟子谨遵先生训诲。”赵玄辉笑道:“不必如此拘束。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出门了。”众人随着赵玄辉走到二门,只见门口已经备好了轿马。赵玄辉骑了匹高头大马,荀莹、怀泌也骑了马跟在后头,独赵祁、林珩年幼只好坐车。

    一路车马颠簸到了房山,房山寺庙众多,数以百计,寺中多植牡丹,每逢花朝,前来赏花宴饮的文人也多如牛毛,才到山下,已见车马喧阗,堵了个水泄不通。他们一行人避开游人,往孤山口折向西而行,行了二里路,便到了华严庵。到了牌坊处,众人下了车马,沿着青石山道徐徐往上,还未进山门,便听见朗朗笑声,豪迈潇洒。想来也是位狂士。

    就见有人倒履出迎,是位中年文士,头上既不带头巾也不束发冠,披散着头发,身上披着一件道袍,胸襟大敞,可以看见里头的雪白里衣。见到赵玄辉忙迎了上来,笑道:“公姗姗来迟,当罚三大觥。”赵玄辉拉着他的手笑道:“吾已老迈,不能酒矣。”两人相视一笑,携手并肩进去。寺内牡丹开得正好,姿态各异,高低参差,有栽在青花瓷盆置于廊上,有生于阶旁,有丛植于庭院中间,有开于树下石边,颜色缤纷,粉白红紫、黄轻绿深,如流霞彩锦一般,雍容华贵、俊丽多姿,直叫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庭院中多处铺着绣茵,上头盘坐着三三两两的人,陈列着酒水茶果,锦垫外跪着温酒、煽茶炉的小厮使女。赵玄辉随着那人到了一处铺陈在牡丹从中的宽敞毯茵,上头最显眼的是一位躺着的青衣文士,正仰着头提着酒往自个嘴里倒酒,脸上身上已沾了不少牡丹花瓣。听见脚步声,慢悠悠地睁开眼睛,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说道:“你来了。”态度甚是倨傲不恭,赵玄辉轻轻一笑:“我来了。”

    也不寒暄行礼,众人皆松快地坐下,旁边有跪着的丫鬟上来斟酒,赵玄辉拈杯一饮道:“上好的莲花白。”那文士拂落脸上花瓣,缓缓起身,笑道:“我酿的酒,哪里不好。”虚虚斜倚着一株姚黄,迷蒙着摇摇头说道:“有花有酒,也该有琴声相伴才好。”赵玄辉笑道:“珩儿奏一曲来助兴。”

    跟着来的小厮忙把琴盒捧上来,林珩盘腿坐着,将琴放在膝头,拨动琴弦,弹了一首应景的《玉堂富贵春》,那文士听至曲终,摇摇头道:“不好。富贵气息太重,全无清丽。”赵玄辉驳道:“珩儿自幼富贵乡锦绣丛中养大,作此调,正合身份。”遂转头不去理他,只和座中旁人讲话。

    在座的不是富有盛名的大儒,便是才高八斗的文人。有几个也带了小徒弟来,便彼此考校起来,一会儿让两位大儒的弟子比较棋艺高低,一会儿又命徒弟们即兴作画,还有叫小学生们射覆的。你叫我的学生舞剑,我便使唤你的徒儿吹箫的,倒是斗得一团乱。那青衣文士看了半天,才缓缓说道:“既已玩得差不多了,也该正经做两首诗。”座中人皆附和。

    赵玄辉笑道:“既要作诗,也该商量个章程来。”中年文士笑道:“今儿做牡丹诗正应景,依我看,也不必太难,做首七言绝句也就是了,不必限韵。”那青衣文士斜睨着眼道:“那笔纸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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