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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家嫡子-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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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珩笑道:“那我必要瞧瞧。”林母又道:“你父亲自会辨明真假。横竖不用你操这一条心。”林珩点点头,又听林母笑道:“我看他帖子上说他外任长宁知县,如今刚好任满,回京述职,等候谋缺上任。这可好了,到底是至亲,这么些年没见,也该好好亲近亲近才是。等会子叫你父亲留他们在家里住几天。”

    正在说话间,有个小丫头进来传话:“老爷说深老爷带了家眷来,请老太太命人收拾出一座干净院子来,好教他们歇息。一会子,深太太就带着姑娘进来拜见老太太。”林母笑道:“这可糊涂了不是?收拾院子怎么不去大太太那儿传话?倒传到我这儿来?”那小丫头口齿清脆道:“已经有人去太太处传话了。老爷这是先来请示老太太,该收拾哪座院子好?”

    林母想了想:“把外院的春水绿波山房收拾出来给深老爷他们住就很好,那儿刚好有个后门通着街道,他们就是出入也方便些。”正吩咐着话儿,秦氏走了进来,恰好听到这里,忙应道:“我这就派人出去收拾。”一面说着,一面让吴嬷嬷亲自去看着她们打扫房屋、铺陈摆设。然后才问起:“我听得糊里糊涂,竟不知是哪家亲戚?”

    林母笑道:“你才来我们家几年?不知道也是有的。”一面把这林深一家的来历说给她听,末了问道:“二太太那里的客还没散吗?派个人去把事情知会一声。”碧山听了,领命匆匆而去。又派秦氏去院门口迎一迎,不要失礼于远客。

    林母讲了半日的旧事,有些口渴,正要端起炕桌上放的茶盅,林珩忙拦了,蹙眉道:“这茶也冷了,怎么连倒杯热茶上来都不会?”旁边立着的丫头有些惶恐,忙疾步下去端茶。林母笑道:“偏你经心,便是喝一口冷茶,想来也无妨的。”但心里却甚是熨帖,这玉儿,就是这样谨慎,事事在意,怨不得人要疼他。正想着,就听到帘外远远传来一阵盈盈笑语,如莺声燕啼一般,袅袅动听。

    少时,就见秦氏陪着一位三十左右年纪的青年太太并一个十来岁的姑娘走了进来。秦氏笑着对那位太太说道:“深太太,这是咱们家的老祖宗。”林母站起身来,正要迎上去,那太太赶着两步走到林母跟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恭敬地拜了四拜。林母忙扶起她道:“好孩子,恁多礼了。”那太太眼圈红了,笑道:“侄媳不孝,今日才前来拜会老祖宗。”

    林母笑道:“哪里是你的缘故?是咱们路隔得远,来往不便,不然咱们早在一堆儿也很有趣。”那太太笑道:“前些年,老爷进京赶考,原就要来拜会老祖宗,谁知大哥哥出京外任去了,老太太又在姑苏老宅,叫我们撞了个空儿,直至今日才遇着机缘来给老太太请安。”

    林母笑道:“好,你们有记挂我的这片心也就足够了。”林母一面让座,又是那太太拉着她养的姑娘拜见,笑道:“这是我们老爷的长女,小名叫芳芸。”那芳芸也给林母行了四拜之礼,又给秦氏行了礼,众人彼此都见过礼,才坐下来说话。林母拉着这芳芸的手,细细看了一回,笑道:“好齐整的孩子。”

    又拉着她要她上炕坐了,芳芸再三推辞,那深太太也笑道:“老祖宗也太抬举她了,她什么牌面上的人儿,有那么大的脸儿跟老祖宗同坐?”林母见芳芸拘谨得很,才笑道:“既如此,与你母亲一道坐吧。”这芳芸才下来与她母亲一道坐。芍云带着几个二等丫头手里俱都端着个大红雕漆满金盘子,托着个青花粉底莲子盖碗上来奉茶,一个个悄无声息、进退自如,举止端娴、体态从容,俱是绫罗绸缎裹就,金珠银簪满头,一副世家奢华模样,比寒门小姐还要气派。那深太太望着这群穿红着绿的体面丫鬟,不禁咋舌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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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40章
    林母笑道:“侄媳妇远道而来;路途十分辛苦,且喝点茶解解乏;咱们再叙谈。”那深太太也算是个爽利人;笑着说道:“老太太有命,侄媳敢不遵从。”她端起来细细一品;是上好的庐山云雾;茶香沁人心脾;把身上的风尘疲惫消去大半。几个丫鬟端着几碟精致的点心上来;秦氏亲自走来布让,笑道:“也快到了吃晚饭的点儿。婶娘稍稍用些,充充饥罢。”深太太忙道谢辞让。

    林母眼角轻轻一挑,玫云见了;便进去里头款备表礼。一会子;芍云端了一个剔红牡丹长盘出来,上头放着两匹大红织金缎子并一副金厢珠宝灯笼首饰,后头跟着一个捧着小锦袱的二等丫头。林母笑道:“咱们第一次见,原要给些见面礼,这些不算什么,留着赏人罢!”深太太忙辞让道:“不敢当。”林母再三说了,她才接过来,笑道:“咱们原也带了些土仪来孝敬老太太,一会子收拾出来,也望老太太笑纳我们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孝心吧。”

    林母笑道:“你们一片诚心,原不该辞的。”一面招手让芳芸上来,把小锦袱递给她,道:“留着玩罢!”芳芸望了深太太一眼,才接了过来,忙跪下磕头道谢。秦氏见了,脱下手上的一个羊脂白玉镯子,笑道:“我也没什么好东西给芳芸丫头,这镯子是我们老太太赏我的,还过得去,留着以后戴罢。”芳芸怯怯地接了过来,又是道谢不提。

    正端起茶盅吃茶间,听到外头有丫头在说话,深太太恍惚听见:“二太太”几个字,心里一跳,这林家还有别的太太不成?都怪老爷贸贸然便上门了,也没打听下林府的情形、忌讳,闹得现在进了门,只能听着丫头们称呼叫人了。门帘突然掀开了,深太太抬眼一看,一位貌若梨花、腰如杨柳,体态轻盈的丽人走了进来,温温柔柔笑着说道:“我来迟了。没得迎接远客,还请恕罪。”

    深太太忙起身接见,忖度着行了个平礼,只是嘴上不好称呼,只好含糊道“夫人”。那丽人也端端娴娴地回了礼,真如弱柳扶风枝叶轻摇,水中皎月涟漪微漾。林母笑道:“这是二太太,你不曾见过,最平和温婉的一个人。不像我们家大太太,最爱逗趣,唧唧呱呱,一刻都不肯消停。”深太太忙亲热叫道“伯娘”。

    大家彼此打量一回,才坐下说话。林母这才问起“深太太姑舅可还健在”“家里还有什么人”“林深几时中了进士,几时选官,做了几任外任”“娘家在哪”等好些话儿。这深太太回道:“老太爷如今还健在,只我们出来各处做官,老人家不想跟着我们四处奔波劳累,身上又有着千户的职司,因此还留在乡里。还有一个长子跟着他太公在家中习业读书、陪侍亲老。”

    林母蹙眉问道:“廉州府可有什么好先生?可别耽误了孩子的功课。”深太太答道:“原有我们老太爷的一个故交,是个致仕的翰林院侍读学士,乃是饱学大儒。我们老太爷央了他来给我们哥儿做个业师。我想着,这翰林院的官儿,定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人物,教我们哥儿也游刃有余。再者若是跟着我们出来,一时找不到好先生也是有的。”

    林母笑道:“是这个理儿。侍讲学士原就很博学。”深太太也跟着点点头,才接着往下说道:“我们老爷是庚辰科的二榜进士,放了隆昌知县,因着任上考评优良,便连了两任。本来我们前年便可回京述职,因着邻县长宁知县任上染疾病重不治,偏长宁县当时又在闹饥荒,急需官员料理赈灾事宜,上头才把我们老爷临时调任到长宁县做了两年的知县,直到今年四月才任满。”

    林母笑道:“如此说来,你们老爷还颇有才干了。”深太太笑道:“我倒不知道什么才干不才干的,只是时常见他处理公务、查阅卷宗熬灯费油到三更半夜。”林母点点头道:“这算很勤勉了。你也是廉州府本地人士吗?”深太太笑道:“我娘家姓邹,跟我们家算是故交。”林母笑笑,正要问芳芸话儿,恰巧有小丫头进来传话:“老爷并深老爷进来了。”贾氏站起身来就要避让,林母忙留到:“原是至亲。且不用回避了,你们大家长到这么大,都没见过面儿呢。”

    贾氏却婉辞道:“我们回避了,好让老太太从从容容与侄儿叙叙寒温。”林母见她坚持,拧了下眉头道:“也罢,正好让你们妯娌去碧纱橱说说体己话儿。”秦氏携着邹太太的手,轻盈地行了个告退礼,往后头碧纱橱去了。她们前脚刚走,林海和林深后脚就进来了。

    那林深跨过门槛,见到林母后,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膝行过大半个屋子,林母忙迎上去,伸手扶他道:“好孩子,快起来。”那林深红了眼眶,强忍泪意道:“不肖侄儿,自愧缘愆,未亲慈范。今幸睹慈容,可承欢膝下、欣慰生平。”

    林母也不免感伤道:“好孩子,如今见到你长得这样好,我也很欢喜。你跟你爷爷一个模子出来的,长得一水儿不错。我见到你爷爷的时候,还是四十多年前的事儿了。”林珩听见林母的话儿,站在一旁仔细打量了一下林深,果真与林海有五六分相似,眉眼儿、神韵上都有几分相像。怪道林母说冒认不得,凭着这长相,也可信了五六分。林珩正不着边际地想着,这边林深已经恭敬地行完大礼了。

    林深也恻然道:“侄儿的祖父也曾提起叔父和婶娘,几次要来探望,总被事儿绊住,再不然就是身上的职务拘着不能自主。好容易把官儿让给我父亲做了,刚备好了行李要出门,却一病不起。直到临终,家祖还十分懊恼,直说应该早来拜访叔父的,这会子还没拜过祖籍的宗庙、扫过祖茔,就是去见了祖宗也要羞死。”

    林母见他说得凄惶,老人家最见不得眼泪,忙温声劝慰他。那林深提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哀戚道:“不上一年就接到叔父溘逝的信儿,我们很焦急,原要来奔丧的,谁知家祖母因着家祖过世哀痛过度,以致一病不起,家父忙着侍疾,实在脱不开身,家父原要派我来,但是又见我才十岁,实在不能顶事。正犹豫间,家祖母就撒手尘寰,我们忙着料理丧事,也就没来了。”

    林母一听他提起林老侯爷,眼泪不禁滚滚而下,悲戚道:“我也不知道你们家的这些事。那年亡夫与世长辞,我悲痛得不能起身,家中诸事都是海哥儿料理的。我再想不到我们侯爷,那样如日中天的年纪,冷不防竟抛弃我们娘俩儿去了。”真是愁人莫向愁人说,说与愁人愁杀人。林海想起亡父,想起从前那些艰难,不觉心内惨然,由不得眼泪簌簌而落。他们三人默默无语,只相对而泣。

    林珩见了这情形,也想要哭,好歹打点起精神来,百般劝慰,好一会子,大家才收了泪。丫鬟们忙递了手巾上来,各人擦了脸上泪痕。林珩这才觑着空子,上前与林深见礼,口称“叔叔”。林深忙拉起他,上下看了一回,笑道:“好孩子,长得这样的得人意,又这样懂礼数。大哥哥,真是后继有人了。”林海笑道:“小人儿不禁夸,你可别说得他志得意满起来。”又说道:“怎么不请内眷出来见见?”

    玫云听了,忙走到碧纱橱里去请秦氏一干人,过了半晌,众人才姗姗出来,彼此见了礼,说了几句寒温的话儿。林海才带着林深告退,他们自去书房吃饭,林母在这边备了一桌筵席款待邹太太母女。饭毕,还说了一会闲话,才各自散去。贾敏禁不得累,秦氏送邹太太她们到了垂花门,命婆子们提着玻璃绣球灯送她们去春水绿波山房。

    春水绿波山房依山而建,共有十来间房屋,院里有一湾清渠环绕,水边种着几株垂柳,柳枝常拂过水面,因此才得了“春水绿波”的名儿。邹太太一路与领路的婆子们闲话,打听些林家无关要紧的事情,再对照起之前的所见所闻,心里倒有了主意。

    他们也来得太不是时候了些,这会子人家升官的时候登门,恐怕人家心里也看低了几分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趋炎附势之辈呢?不过仔细想想,这林老爷原就是三品大员了,他们老爷做了七八年的官儿,还只是七品,无论何时上门来,人家也只会指点他们。好歹他们也是未出五服的正经亲戚。

    到了住处,邹太太略看了看屋子家具、陈设、幔帐、椅袱,不禁起了十二分的艳羡之心,这林家果真奢华,客人住的地儿都这样精致绮丽,更不要说主人的房间了。这屋里有大半的东西俱是她没有见过的。她在别人家中见过的,比如那价值千金的官窑贯耳瓶,那主人都是摆在自家正房,好让往来拜访的客人艳羡一番,哪里会随意摆在客人住的屋里,倘或弄坏了可怎么好?

    一面想着,一面打发丫头们带芳芸下去洗漱,自个和心腹丫头打开箱笼,整理人情土物,不免有些发愁。这些土物也未免太价贱了些,看着林母赏的妆花缎和金头面,颇觉得有些拿不出手。正烦恼间,芳芸洗漱回来,凑上来贴在邹氏身上,笑嘻嘻道:“妈妈,你可知老太太赏了我什么东西么?”邹太太一时忘了烦难,摸了摸她的脸笑道:“得了什么好东西?这么巴巴儿的来献宝?”芳芸掏出一对南珠耳环,呈到邹氏面前,笑道:“我还没见过这样大这样莹润的珠子呢?”

    邹氏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叹道:“别说你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你娘我也没见过呢。好好收起来,明儿出门了,好给你做压箱底。”那芳芸羞道:“妈妈说的什么话儿?我一辈子在家里才好呢?”邹氏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傻丫头,哪有一辈子不出门的姑娘呢?”芳芸抱着邹氏的胳膊,依恋道:“妈妈,咱们能长久住在这儿吗?我刚刚看了我的卧房,那上头的大红销金撒花罗帐。那样好的大红云罗我们连做衣裳都不能,他们家倒拿来做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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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难眠夜早起人
    邹太太回头扫了眼屋里的丫鬟;看到都是自己家中带来的人,并没有林家下人在;才沉沉地叹了口气;语挟风霜喝道:“你说的什么话儿?人家富贵是人家能为,不想你眼皮子这么浅。往常教你的;都当耳旁风去啦?幸亏老爷不在;听了这话;看他不打断你的腿?”芳芸涨红了脸;朝邹太太温言软语赔不是道:“母亲息怒。女儿不过一时艳羡,并没存着什么心。”

    邹太太冷着脸儿,把身子搬转过去,并不理她。芳芸这才慌了;忙跪下来;抱住邹太太的腿哀告道:“孩儿错了。不该见人富贵,就忘了自个本心,说出让双亲蒙羞的话儿来。此后必谨记富贵于我如浮云的理儿,再不会那样小家子气。”

    邹太太才扶起她,搂在怀中,怜爱地抚慰道:“我的儿,娘不是让你视富贵如浮云,富贵是天下至好的一件事,哪怕是娘,也盼着享受荣华富贵。但富贵又有几样不好,我也难以给你说清。你须记住,咱们虽然穷,但也要有风骨。万万不能学那起趋炎附势的小人行事,一味嫌贫爱富。这世上,你穷,人家瞧不上眼,若是连风骨也折了,别人更作践你。”芳芸含泪点头道:“孩儿牢记在心。再不敢犯了。”邹太太掏出素帕为她拭泪,劝道:“好孩子,你一路上也总没歇息好,先去歇息。明儿卯正初刻还要起来给老太太请安。”芳芸点点头,自去歇息不停。

    邹太太也去梳洗一番,回到房中,林深还未归来,便和几个丫头坐在灯下苦等。半梦半睡间,忽然听见院内靴子响,一个激灵,便清醒了过来。那林深喝得醉醺醺的,趔里趔趄地走了进来,邹太太忙迎上去,扶他到榻上坐下。一面丫鬟打水来,手里去摘下他头上戴着的乌纱帽。几个丫鬟们忙围上来过来接冠带,换衣服,脱靴子,擦脖子,拿醒酒汤,倒茶,却有些手忙脚乱,几个人不是你撞落我手上的靴子,就是我碰洒了你的洗脸水。

    邹太太看着很是生气,忙喝道:“平日里没伺候过么?这么毛手毛脚的。蠢材、蠢材。”好一会儿,才服侍好,蜂拥似的的退了下去。林深半抬眼看见她眉眼凌厉,笑问道:“你今儿怎了?好大的火气。”他夫妇二人鹣鲽情深,倒不像一般的相敬如宾。邹太太才缓了声气道:“今儿见了伯祖母那里,好大的排场气派,倒把咱们家的丫头比成地上的泥。”

    林深吃吃笑道:“你又说呆话,你也不瞧瞧人家什么门第,正经的侯门显宦,咱们的丫鬟能及人家万一?”邹太太叹道:“我也俗了。老爷可困倦了,这时辰也该安歇了。”林深拉着她到身边坐下,道:“不急。咱们说说话儿。”

    邹太太推他道:“老爷,咱们要在这儿住吗?要我说,三、四十年没来往的亲戚了,还是外头驿馆住去,可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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