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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男儿-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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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⒆�*岁，叫大毛，他对一路上所见所闻都很新奇。而大妮因为一路劳累上车不久就晕晕沉沉地眯眼睡着了，其实因为车太颠她也没睡死，只不过是闭着眼睛不想睁开。大毛看到窗外的东西总是问个不完，开始她还对孩子的问题搭上几句，后来自己也很累就没再理他。懂事的大毛就自己向外看着，突然车外不远的地方有几只灰色的兔子在跑动，也许是这些生灵没见过汽车这个庞然大物，发动机的吼叫吸引了它们。它们窜动几步就停下来看着汽车这个“怪物”，大毛惊叫着：“娘，你看有好多兔子咧！”
大妮睁开眼扭脸看看自语道：“大毛，总算看到活物了。”
大毛又朝更远处看去，又看见了大群的黄羊在红柳丛中穿梭，大毛又叫开了：“娘，那是啥？那么多！”
大妮也说不上那跑得很快的是野驴还是啥，司机笑着说：“大嫂，那是黄羊，新疆这东西多得很，只要有草有树的地方黄羊可多了，要不我们部队就没肉吃了！”
大妮又问：“这是谁家的羊，咋没人放？”
司机又说：“大嫂，这是野羊没人管！”
快中午时。汽车进入诺河县的干沟河床上，因河里水不大汽车摇晃了一阵就爬过了一个又一个土坡。大毛又看见山下绿草地上有不少白色的圆房子，他高兴地拍着手说：“娘，有房子了，快看到我爹了！”
前面就是诺河县，司机对大妮说：“大嫂，六团场部不在这，还要走一个多钟头呢！”
而这时陈进东正在骑兵连召开副业工作会议。
前段时间六团下上都在紧紧张张、风风火火地搞夏收，用了近二十天的时间里收割完了近一万亩地的小麦，接下来又是晒场、扬麦、入仓，各连队一忙完夏收又投入了秋作物的管理，六团党委决定趁这个时间，在骑兵连召开农副工作现场会。
会议就在骑兵连的凉棚下召开，上百号人列队席地而坐，韩良正在前面作汇报。他讲了骑兵连发展副业的现状以及今后连队发展的计划，最后说：“各位领导、同志们，其实我们一开始并没主动想搞这些工作，军人吗？除了打仗这些事谁也没想过，这是碰到具体情况和困难后，等不来也要不来，把我们逼出来的！我们计划明年把羊发展到三百只、牛三十头、猪五十头、鸡五百只。如果达到了这个目标，连队的生活、战士的身体健康就不成问题了！”
“韩连长，你小子有点保守啊？”陈进东站起来说：“我告诉你们，骑兵连还计划等包谷下来后烧酒呢！对了，我还知道炊事班还挖了个鱼塘，他们还准备养鱼呢！”
杜真高兴地插话说：“好家伙，要是全团一半以上的连队能做到他们这样，咱六团、白杨坡还不成了边疆的鱼米之乡了？到那时候何愁姑娘们不来？何愁我们的小伙子找不上老婆！”
在大家的笑声中陈进东做了简单的会议总结：“今天大家该看的看了，想听的听了，对骑兵连的猪、牛、羊和西瓜地，你们眼不眼馋？”
“不光眼馋嘴也馋呀！”一营长王作浮边起哄边回头看着大家。
“馋也没用！”陈进东一嗔脸说：“那都是人家自己干出来的，但馋也对，只有馋才能促动你们干起来，四平八稳地干事情好东西不会自己跑到你嘴里。今天的会就开到这，明年、不！秋天收完地里的庄稼我要一个一个单位检查，反正我到你们哪个营、哪个连就向你们要好吃的，但有一条一定是自己干出来的，买的不行，谁也别想哄我！也不能向别的连队要，就吃你们自己产的！好了，到中午了，骑兵连可管不起咱这百十号人吃饭，粮食人人定量没咱的份，但还有一样是可以的，大家说是什么呀？”他挑大嗓门高声问。
“吃西瓜！”下面不约而同地哄喊起来。
杜真站起来又补充说：“对！吃西瓜，骑兵连今年种了六亩地的西瓜，上次大雨冲坏了不少，瓜也不多，连队的战士们也没吃上几个，所以只能吃不能带！”
韩良朝打饭的窗口里喊道：“卢班长，把西瓜拿来吧！”他的话音一落炊事班的战士和连部的李成湘、董海从食堂里用抬把把西瓜抬到了大家面前，炊事班的几个战士又一起用菜刀给大家切瓜。陈进东和几位领导看见大家高兴地大口吃着，他们才从地上拿了一小块吃起来。
半小时后，陈进东拍拍自己的肚皮说：“好了，吃饱了，都给我记着，这算韩连长和骑兵连招待过你们了，以后要互相帮助，多想法子搞发展，只要是新点子、有用就行！”
吃了西瓜大家高高兴兴地各自回连队了。韩良和林培民、班道九几个人挽留几位领导在连队吃午饭。
陈进东看看政委、崔长山和李开来，杜真就说：“行呀团长，小韩的好意咱接受吧，听说他们连炊事班工作不错，伙食搞得也好，咱们就享受一下吧！”
按照领导的安排，食堂早已做好了午饭，战士们已开始在窗口排队打饭，已打上饭的战士有的就地坐着。有的靠在墙上津津有味地吃着，陈进东背着手在他们中间转悠，他走到一个大个子战士面前问：“‘榴弹炮’，两个馍你能吃饱吗？”
那个绰号叫榴弹炮的大个子战士举着两个包谷面、白面混合做的馍馍说：“大部分人够，吃不饱还有糊糊，糊糊不定量。”
“嗯，身大力不亏！”陈进东说：“听说这次割麦子，你和一班的米老三成绩不分上下是吗？”
“是，团长！”榴弹炮说：“他每天平均一亩六，我平均一亩六分不到，还差点！”
陈进东心中一阵高兴、一阵不安，多好的兵呀！那么大的个头可体重只有一百二十多斤。看到这些可爱的兵，他更觉得自己的责任重大，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改变六团的面貌，建设一个新的、富裕的农场！
韩良过来催他吃饭，他和战士们打过招呼就来到凉棚一侧一个用土坯砌的桌子旁，桌上已摆好了糊糊、凉拌黄瓜和一盆混合面馍馍。陈进东见大家坐着不动筷子就说：“看着干啥？吃呀，趁热吃！“
杜真摆摆手说：“不急，小韩说后头还有好的呢！”
陈进东望望韩良：“做了几个菜？”
韩良说：“没几个，不多不多，想多做咱也没有呀，卢班长好了没有？”他冲着打饭的窗口喊道，卢从福伸出头说：“连长，好了好了！”说着就和两个战士端着三个盆子往桌上一放说：“团长、政委，都是自己的肉，你们尝尝吧，看你们成天又忙又累就算补补身子吧。”
崔长山说：“你老卢做自己的肉我们哪敢吃？”
卢从福又忙纠正道：“是自己喂的猪的肉，我的肉老不好吃。”大家听了哈哈地笑了。
陈进东拿着一个馍馍听了卢从福的话，低头看到桌子上专门为他们做的菜心里很激动，就对杜真说：“老杜，咱得好好谢谢同志们，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种了菜、养了鸡、鱼，这才一年啊，我看咱们农场的前途好得很哪！”
他们边吃边说着农场的未来，耳边突然响起了马蹄声，回头一看是团部通讯员，崔长山说：“团长，通讯班的小鬼来了！”
通讯员急匆匆地跳下马来，气喘呼呼地报告道：“报告团长，师里来电话说你的家属和孩子从老家来了，中午就能到团部！”
正吃菜的陈进东一听眼睛瞪得老大，又突然哈哈笑起来，笑完后摇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我发走的信，怎么可能呢？”
但他心里又希望这是真的，他怕听错了又问了句：“电话里真是这么说的？”
当又一次得到肯定后他站起来一边戴帽子一边说：“乖乖，这大妮还真有本事，果然找到我了！”他瞅瞅在座的人说：“不吃了不吃了！你们慢慢吃，我要回去了！”
杜真也站起来说：“急啥么？一起回吧，我们也想看看弟妹呢！”
通讯员又说：“团长，电话里还说今天来了十几个家属，还有几个孩子！”
“这么多人，乖乖！”陈进东扎好腰带和杜真等人急忙上马，快速离开了骑兵连。
回到场部的陈进东心情急切地想见到自己分别多年的妻子和未见过面的儿子。他从马背上一下来就碰上了机关食堂的王万秀，她负责给来连队的家属和孩子们送饭的。因为这些家属是午饭后才能赶到场部，领导们多数都到连队去了，冯洁就主动承担了接待工作。听说团长的家属也在其中，她高兴地赶紧告诉在家的几个股长。作训股长陈锋说：“我也去看看，前段时间我也给家写过信，可我那个傻老婆不认字，不知来了没有？”同时他又对冯洁说着：“让通讯员快去告诉团长，他们今天在骑兵连开现场会。”
两点刚过，场部的山外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冯洁见东南方向一辆大汽车绕过山弯露出了头，高兴地对王万秀说：“王姐，准备开饭吧，她们来了！”
这段时间冯洁和王万秀来往较多，主要是机关女同志少，加上王万秀听说冯股长和韩良在一起工作过，想从她这里多了解些韩良的情况。虽然冯洁心中对韩良的自傲颇有微词，但鉴于他作战勇猛，又给司令员当过警卫员，还是团长的爱将，与公与私韩良确实是六团干部中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而且他率领的骑兵连是全团的骨干连队，因此她也希望韩良的感情生活更加美满，所以她对王万秀尽可能多说韩良的好话，这样一来王万秀就和冯洁走的很近了。听说今天中午来了一批家属，自然她就想起让王万秀协助做接待工作。现在她站在自己的门外看着汽车就要到了，脑子里琢磨着团长的媳妇是个什么模样的人？是农村俗气的村妇？还是标致靓丽的小媳妇？
汽车一声长鸣，慢慢地开到食堂前停稳。司机下车看着冯洁问：“同志，我是师汽车连的，这是我的证明，车上拉的是你们团的家属。”他掏出一张证明递给了冯洁。
冯洁看过证明，和司机握过手说：“谢谢你了司机同志，饿了吧，我们这个同志先带你去食堂吃饭！”说完把这位司机交给了王万秀。
司机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同志，驾驶室里的母子是你们团长的家属。”
冯洁头点答应着指挥大家打开后车板把人接下来。陈锋把那些满头是土的女人、孩子扶下车；冯洁转到驾驶室的门口拉开驾驶室的门，首先是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蹦下车来，孩子后面是一位脸膛白净、长着一双单眼皮、清澈的双眸如水般明亮、脸上透着疲惫的女人，冯洁笑着扶她下车：“嫂子，下来吧！到家了！”
大妮向四周看看心中疑惑地问：“家？这是家？”因为她眼前除了几幢小平房外，看到很多人都是从地下钻来进去的，这是住的啥地儿？大妮解开头巾拍打着胳膊和腿上的土说：“我的那口子呢？”她下了车没看见陈进东脸上显的有些着急。
冯洁说：“陈团长到连队开会去了，马上就回来。嫂子走，咱们先吃饭去！”说着上前抢着提起地上的包袱，大妮看别人都进了饭堂就牵着大毛的手跟着冯洁向食堂边走边仔细地看着冯洁问：“这位大妹子是……？”冯洁这才想起人家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就自我介绍说：“嫂子，我姓冯，是团里宣传股的股长，是专门在这等着接你们的。”
食堂里几排用梧桐树拉开做成的长条饭桌前，孩子们坐在母亲的身边望着碗里的白菜炒肉、玉米糊糊和混合面馍馍。
冯洁刚把团长的家属和孩子安排好，有个靠墙坐着、梳着学生头、尖下巴、大眼睛、小巧而直挺的鼻梁、身着米黄色上衣的青年女子叫她。冯洁见这个女子与众不同，像是个城市女人，是有气质、有知识的女性，就赶快过去问她有啥事。那女人操着一口好听的南方普通话自我介绍说：“我是江苏南通人，叫宗昆，我的爱人叫邰德胜，在军区时听说就在你们这个团，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冯洁听后吃了一惊。二营长邰德胜人长得帅气是全团早有耳闻的，来白杨坡后她到二营检查工作时也见过这个白净、干练、打仗机智的邰营长，而且从陈团长那里听说了他很多以智取胜的故事，是名“儒将”。可他今年七一才结的婚呀？当时还邀请团领导参加了他的婚礼，冯洁还给他和新娘照了几张结婚相片，就是这次后她才和邰德胜熟悉的。
听这位女子自称是二营长的未婚妻，冯洁吃惊后愣了一会，一时不知怎样回答她。冯洁赶紧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笑着说：“噢、噢，有，有这个人，不过具体在那个连我们打听打听再告诉你，你先吃饭，安心住下吧。”
为了掩饰自己不自然的表情她把目光移到了其他妇女和孩子身上，在她们的脸上扫视了一遍。冯洁心中思考着，这邰营长真有福气，有这么多女人喜欢他、爱他，可又一想如果他知道了这个女人来找他，他会怎样面对两个女人呢？而这个女人如果知道自己不辞辛苦找到的男人已另外有了家，那将是怎样的尴尬和难过呀？想到这冯洁自己的心先揪了起来，她为这个女人悲伤，为二营长的负心伤感。她此时不忍心再呆在这个靓丽、矜持的女人面前，默默地走出了凉棚。在外面她远眺着蓝天，心中又在诅咒那个万恶的社会，多少人间悲剧不都是由它制造的吗！
陈进东赶回团部时家属们都已吃完了饭，冯洁安排她们先休息去了。在王万秀的陪同下他向自己的地窝子跑去。进了门，就看到一个女人背对门在铺上休息，一个男孩在地上低头抓小虫子。孩子听到动静转过头，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进来忙去推铺上的女人，那女人“忽地”坐了起来，陈进东目光在她们母子身上稍作打量后问：“真是大妮呀？”
大妮把长辫子向后一甩说：“我是大妮，你就是进东？”
陈进东点点头说：“可不是，我是你的虎子哥呀？”说完两人扳着肩膀细细打量片刻，又激动地搂抱在一起。大妮的泪水顺着脸腮落在这个结实的男人肩上，她喉咙呜咽着：“虎子，你让俺娘俩找得好苦，你咋一走这么多年呀！你知道我们走了多少天才找到你的吗？”
激动的陈进东听她这样说心里还真有点纳闷地问：“是呀，我的傻媳妇你不傻呀？你咋知道向西边找我啊？我可连封信还没顾上给你们写，路又这么远，你们……”
王万秀看到他们夫妻团圆的激动感场面，自己也感动地抹着眼泪悄悄退了出去。
“可你离开家快九年了呀？”大妮又捂住嘴抽泣起来。
两个大人光顾说话了，没想到下面有人拽他俩的衣服。陈进东低头看到儿子两只大眼仰看着他们，这才想起这是自己的儿子，就蹲下拉住儿子问：“这就是我的儿子？叫啥？”
“叫大毛，是娘给起的。”大妮又对孩子说：“大毛，这就是你亲爹，叫呀！”
大毛这会对爹不陌生了，他用手摸摸爹的脸又用两个小指头揪揪爹的胡子大声叫道：“爹！”叫着一下子扑进陈进东怀里。陈进东两眼含泪抱起大毛在原地转动着：“好！我的好儿，十年后又是个好兵！”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杜真进来看到这个场面十分欣慰。陈进东放下大毛把杜真介绍给大妮：“大妮，这是我的战友，咱六团的杜政委。”
陈进东的话刚一落，崔长山推开那扇用梧桐木做的门大步进来了。陈进东又忙指指他对政委说：“唉，政委你看，说曹操曹操到，来来参谋长，来见见我的傻老婆，这就是我媳妇梁大妮，这是我儿子大毛，大毛叫叔！”
大毛抱住陈进东的腿怯生生地看着他俩，轻轻叫了声：“叔叔，叔叔好！”
“这孩子真乖！”崔长山蹲下摸着大毛的头问：“几岁了？”
大毛瞅瞅娘说：“九岁。”
陈进东和大家一起乐着说：“唉，虚岁快十岁了，长大了！”
大妮温和地一笑说：“你没养过他当然觉得快了，你走的第二年生的大毛，爹要我记准了等见到你，对你说。”
冯洁、李丙涛、王万秀都跑来看望团长一家，王万秀还从口袋里摸出几块水果糖递给大毛：“来来大毛，阿姨给你糖吃，接着！”
大妮见孩子欲接又胆怯地缩回了手就说：“姨给的接着吧，快谢谢姨！”
孩子接过糖就往口袋里装，王万秀拿过一粒剥了纸塞进大毛的嘴里问：“甜不甜呀？”
大毛点头笑着说：“甜，姨！”
崔长山说：“小王还有存货呢，女兵心就是细，会过日子。”
王万秀说：“春节发的我没舍得吃，今天是大毛有口福。”
陈进东则看看王万秀戏谑地说：“是不是留给小韩的？让我儿子先饱了口福。”
屋里充满了团圆后的快乐气息。在欢快的笑声里冯洁把陈进东拉到一旁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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