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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男儿-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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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八个战士同时扣动枪机,爆竹般的枪声连成一片,把吹唢呐的村民吓得急忙捂着耳朵不敢抬头,战士们看了哈哈大笑。

  韩良、林培民推着两对新人站在两尺高的大“喜”字前头,韩良宣布:“值此新春佳节到来之际,骑兵连两对新人班道九、金尕珍,王三魁、金凤珍同志的婚礼现在开始。首先两对新人向远方的父母鞠躬!”班道九、王三魁忙说:“连长,部队就是我们的家,就向首长和同志们鞠躬吧,行吗?”

  陈进东听了说:“不行,父母生养了你们,人不在这躬也要鞠,你们就向着老人住的方向鞠三个躬吧!”

  于是四个人向着东方三鞠躬,然后对着领导和战友们三鞠躬,接下来夫妻双方进行对拜。第二个内容是新郎新娘互相介绍恋爱经过,这一项大家很感兴趣,他们看着忸怩的新娘起哄道:“对!介绍恋爱经过,让我们好学学经验!”

  班道九扭头看看尕珍,尕珍显然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头始终低垂着,两条大辫子垂在胸前,她手抓辫梢在指尖上卷动着,众人起哄的劲头更大了。班道九摸摸下巴说:“我来说吧,是我看上她的,她人温和、漂亮,然后是艾山大叔牵的线,就这么认识的,没啦!”

  又有人问:“一排长,认识这么长时间亲过嘴没有?”

  这一下人们不仅笑得合不上嘴,更多的人是围上前去观察他们的表情。班道九这个七尺汉子见尕珍头低得不见了脸,自己的脸也发热了,只好轻声地说:“亲了亲了!”

  “哈哈哈!”人们一听笑声更高了,有的笑出了泪水。人群中又有人大声叫:“不行,我们没见过不算,现在重新亲!”

  韩良见场面有些激烈,怕这些男子汉让新郎新娘下不了台就扬起手说:“静一静!咱们出个节目怎么样?”

  “行!好!”大家喊着,瞪着大眼睛,等着出新鲜节目。

  随着话音只见文书李成湘用一个苇子杆挑着一根线,线头下垂着一颗绑好的糖块,人们不知这是什么把戏都盯着李成湘看,只见他指着那悬在空中的糖块说:“这个节目是两人在听到我说开始后,一起用嘴去咬糖块,只能用嘴不能用手,好!准备开始!”

  班道九、尕珍按要求脸对脸直起腰,盯住面前晃动的糖块,李成湘站在中间喊了声“开始”,两人赶忙伸头张嘴去咬那左右乱晃的糖块,不料糖没咬着两人的脸却撞在了一起,还是班道九眼快,趁那糖晃到自己嘴边时张口咬住,尕珍趁机也去咬,糖太小加上班道九嘴大,尕珍一下咬在了班道九的鼻头上。有人又趁机从后面一搡,他两人就抱在了一起,嘴也紧紧地压在一起,大家开心的笑出了眼泪。轮到王三魁介绍时,凤珍却抢着说:“首长,同志们!老王是陪老班去相我妹子时我们相识的,我见他个头不大,但人很忠厚我就喜欢上他了,是我追的他,他也喜欢我就这样,谢谢首长和同志们为我们举办这么好的婚礼,谢谢了!”她说完又向大家鞠躬行礼。怕大家又闹韩良招招手会场安静下来后他说:“同志们,在这偏远荒凉的戈壁滩上举行我们军人的婚礼这是第一次,我代表骑兵连谢谢她们姐妹俩不怕吃苦、不嫌我们穷嫁给了我们军人做老婆,谢谢梧桐村乡亲们的理解和支持!今天我们的陈团长和崔参谋长亲自参加两对军人的婚礼,对我们鼓励很大,请陈团长以证婚人的身份讲话!”

  陈进东抹抹已发湿的眼角平静地说:“真的,我们军人也有眼泪,但我们是不会轻易流的,同志们!我们才放下枪就来到这戈壁滩上住帐篷、喝玉米糊糊,忍着严寒、饥饿在这里烧荒、开地、造田、修渠,这都上为了啥呢?一句话为了祖国,也是为了我们自己的生活、生存和发展,要发展没人不行,没有接班人就更不行了!今天你们连一排长和一班长结婚了、成家了,这是人生大事呀!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们现在都远在万里之外不能和父母相见,刚才他们说把部队当家、战友当亲人这是对的,但我还是叫他们向万里之外的父母老人行了礼,‘儿行千里母担忧啊!’,我们的生命是父母给的,而娶妻生子又是父母盼望的大事,所以我们一要感谢父母二要感谢党,三要感谢自己的战友兄弟!借这个机会也感谢凤珍和尕珍姐妹俩和梧桐村乡亲们的支持、理解,因为有了你们的理解才有今天两个军人的成家。你们要珍惜家庭,希望你们在今后的生活和工作中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另外你们姐妹俩还要当好红娘,多介绍些姑娘嫁给我们军人,以后条件改善了我们要建好多房子,不能老是住地窝子,让大家误解我们是‘共产共妻’,那还不把人家姑娘吓跑了,啊…哈哈哈……。好啦,明天晚上机关还要为李股长办婚事,我们机关才一对,不如你们骑兵啊!今天中午饭菜不定量,大家随便吃,下午好好打场球,咱们好好过一个春节!你们的文化、娱乐活动搞得不错,我要把你们的经验和作法,尤其是政治工作和对人才的使用情况在全团宣传、推广。如果全团多出几个黄亮,又都像你们连这样生龙活虎,我们的工作就好做多了!到年底我要好好向司令员、向军区首长汇报,要给你们请功、报喜!对了,晚上闹洞房要适度,这地窝子可没那么结实,别闹塌了,弄得新郎、新娘没法住了!”

  不知是谁在众人的笑声中向大家抛撒着喜糖,就在人们接喜糖的时候司务长范祥挤到前面说:“各班到食堂打一缸子酒,每人五个糖,中午在食堂会餐!”

  战士们兴奋地高喊着:“走喽!喝酒去噢!”

  春节第一天的伙食特别丰富,各班值班的战士都是拿着大盆去食堂打菜,而食堂的库房成了临时饭堂,陈进东、崔长山、韩良、林培民和两对新人陪着梧桐村送亲人的娘家人坐满了两个石桌。师里还给各团发了一些五团烧的包谷酒。

  战士们在太阳下、草堆旁一个班一个班地围成圈,吃着香喷喷年饭。一班围在一起用一个缸子传着喝酒。因为酒不多,轮到每个人时都只是象征性的抿一下,所以轮了三圈还没有见酒下去。临时负责一班工作的谭新斌,看到大家好像有点沉闷,端起缸子说:“同志们,最近的悲伤事、好事都落到了咱们班,可今天是咱班长办喜事呀,大家别舍不得喝这酒。我觉得,已离开我们的副班长黄亮同志也和我们一起过年呢,我们先敬副班长吧!”张兴起伸手接过缸子默默地往地上倒着酒说:“副班长,过年了喝点酒吧,今天咱班长成亲了,你也一定很高兴吧?”他边说边用袖子抹着眼泪,自己先喝了一大口,呛得咳嗽起来。文尕要去接酒,老潘说:“酒是少了点,可今天是年三十,为了牺牲的战友、为了家中的老爹老妈,每人都得喝点!”

  文尕小心地把嘴靠近缸子边上,生怕自己喝多了,低头*了一下刚要往下传,不料他头顶上一股清白的液体顷入缸中,文尕扬头一看惊喜地喊道:“哟,是你?”

  大家抬头一看是穿着军装的乌兰花站在他们身后,手中正拿着一个铜壶向缸子里倒着酒,谭新斌忙起来说:“乌兰花同志你入伍了?你穿上军装更好看了,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乌兰花随即大大方方地和他们坐在一起,脸上闪着红光高兴地说:“我们晚上要来你们连演节目,我就先来了,听说王班长结婚了?”

  谭新斌说:“是啊,上午举行的仪式,可热闹了!现在他们正在食堂吃饭呢,团里的领导也在,我领你去看看?”

  她摇摇头说:“算了,有机会再去见嫂子吧,现在我只想和你们在一起,来同志们!我给大家带来了草原上的酒,为了走了的人和我们、为了解放军在戈壁滩上的第一个春节,喝酒!”说完她仰头喝了一大口,酒从她嘴角淌出来,泪水随之从眼眶中涌出。谭新斌忙递给她一条毛巾,乌兰花擦着泉水般涌出的泪水,抹抹嘴角悲伤地说:“你们都是黄亮的好战友,也是我的好哥哥,能认识你们是我们前世有缘!”她边说边把每个人的缸子都倒满了酒,大家听了她的话看着自己缸子里的酒,将所有的悲痛和劳累都溶入了其中,每个人都端起了缸子,不顾一切的仰头喝下。谭新斌并不能喝酒,看到大家这样他也什么都不顾了,一仰脖子喝了大半缸子,片刻间他的脸色就由红变白,文尕一看劝他不要再喝了,可谭新斌两眼含泪双手又端起了剩下的半缸酒一饮而进。乌兰花为他擦擦嘴角,她的眼睛和谭新斌的目光碰到了一起,乌兰花的脸就像着了火一样又红又烧,她低下头说:“别只顾喝酒,大家再吃些肉好好补补身子,下午还要看球赛和节目呢。”

  下午五点不到,篮球场上就挤满了人,陈进东、崔长山、韩良他们赶来时球场已被围得水泄不通,韩良纳闷地问:“哪来这么多人呀?我们连没有这么多人?”

  李冰指指那些陌生的面孔说:“别的连队听说了,都赶来看热闹!”他们正说着话突然有人在韩良的头上拍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那人说:“韩连长,你们连真热闹呀!啥时搞了个球场?”韩良回头一看是一营二连连长,他转过身和他握过手说:“刚修的,是我们连文教李成湘的点子。”

  二连长说:“能人咋都出在你们骑兵连了?”

  站在前面的陈进东在人群里听到他们的说话。扭过头插话说:“你是说上级偏心了?”

  二连长一看是团长站在人群里和他说话,吓得伸伸舌头说:“没有、没有,团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进东说:“要想发展就培养人才呀,要多给人家提供发挥作用的机会吗!”

  这时只听一声敲盆子的响声,球场中间站着主动当裁判的李成湘,他手托篮球对两面队员大声说:“骑兵连春节战士篮球赛现在开始!一排打我的左手篮,二排打我的右手篮!”说完随着又是一声敲盆子的声响,双方开始抢球。

  蓝天白云下、戈壁苇湖中,龙腾虎跃的比赛开始了。球场上战士们兴奋的脸上淌着汗水,他们在奔跑、在追逐、在拼抢,他们的生活从此又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看了约一个小时的球赛,陈进东不时地为双方进球鼓掌。尽管战士们的球技欠佳,严格地说是不成体统,他们只知道自己独自拼抢,不知道传球,用韩良的话说是打惯仗的人喜欢个人英雄主义。得分也在交替上升,一时双方抢球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球场上乱成一团糟,弄得总指挥兼裁判的李成湘哭笑不得,此刻比赛水平的高低已不重要。陈进东和崔长山看着球场上的战士像演喜剧一样乱抢乱跑,笑得前仰后合。崔长山看看手表悄悄捅捅团长说:“团长,该去一营了,要不就晚了。”

  陈进东抬腕看看表说:“哟,都快六点半了,行行行,去一营!”他们拨开人群出来后找到着韩良。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他:“团长,咋不看了?”

  陈进东一转脸看见正是韩良就说:“正找你呢,再看下去天就晚了,你们这这么热闹我很高兴,我和参谋长还要去一营看看,晚上还要参加李股长的婚礼,另外冯洁她们晚上还要来你们连演节目!”

  韩良问:“还是你当婚礼的主持人吗?团长,你行啊!”

  陈进东哈哈笑了:“这次不当了,叫政委当,我去捧场就行了!”说着看见崔长山去拉马了就悄悄把韩良拉到一边小声说:“喂,给你说,那件事我趁吃饭时和那个叫王万秀的女兵说了,侧面打听了一下,她原来在老家订过婚,因为是包办没看上人家才跑出来参军的,她说可以考虑考虑,我看主要是她对你还不太了解。我有机会再给你催催,我想她咋样也得给我这个团长点面子吧?放心,我保证你今年能成家!”

  韩良一听有希望就说:“团长,那可要好好谢谢你,这个成不成我不管,反正我就给你要老婆!”

  陈进东笑着说:“怎么,懒上我了?”

  韩良拍拍自己的头:“哪敢呀?对了团长,你和嫂子联系上了吗?”

  “发了封信,”陈进东说:“谁知人还在不在。好了,我走了,晚上把连队组织好,让战士们好好看节目!”

  晚上九点多天刚黑,李开来和冯洁带着二十多人的演出队,乘坐两辆马车来到了连队,已先到连队的乌兰花和连干部在路口迎接演出队的全体人员。

  韩良、林培民和李主任及演出队的人员握过手后问冯洁:“冯股长,你今晚不是结婚吗?”

  李开来说:“嗨,冯股长举行了一个最简单、最快的婚礼,事一完就和我们一起出发了,说一定要参加今晚的演出!”

  “我怎么能因个人的事耽误了战士们看节目,能和战士们一起乐才是真正的快乐。”冯洁接着又说:“个人事再大也是小事,不能让组织上为我个人的事改变计划!”

  林培民说:“李股长愿意吗?”

  在场的人都望着冯洁开心地大笑,冯洁不以为然地说:“他非常理解和支持我,没事!”

  演出队员们都在抓紧时间化妆。女兵们在幕后一个个照着小镜子把脸抹得红扑扑的,眉毛化的细溜溜的,像春天的柳叶。男青年们的眉毛则都化成了大刀,个个英俊萧洒,而这时的篮球场上全连已列队齐刷刷地坐好了。

  原来,球赛一结束,李成湘就带人在篮球架下栽了前后四根树杆,用布拉了两道象征性的幕,幕后离三排的地窝子近,演员们好上下场换衣服,他把连队所有的马灯都收集来挂在树干和球架上,照得整个篮球场一片通明。

  幕后的演员们这会在紧张地做着演出前的准备,二胡、手风琴等乐器在调着音,下面的战士都瞪着大眼喜笑颜开地小声说着话:“唉,这个年过得真好!”,“就是在家过也不一定比这热闹!”,“你看,那个女兵多漂亮!”,更有的人说:“能找一个这样的女人当老婆可美死了!”

  二排长杨军听见了这些话,怕传到台上人家不高兴,就站起来阻止说:“娘的,尽想好事,别说话了行不行?”

  另几个化好妆的男女队员在李开来、韩良和林培民的带领下向幕后走去。林培民转身走到幕前问:“同志们,年过得怎么样啊?”

  “好!太好了!”大家齐声说道。

  林培民又说:“好就行,演出前请政治处李主任讲话!”

  在一片掌声中李开来走到幕前,他向全场敬过礼后神情豪放地说:“骑兵连的同志们、战友们,我们六团入疆已经两年多了,近一个多月来我们在这荒无人烟的苇湖滩、盐碱地里摆开了新的战场,面对困难我们把严寒当敌人,把艰苦当快乐不畏艰难、不怕野兽,在生活和生存环境都异常艰苦的情况下做出了很大的成绩!军区司令员前不久来农场来看望了大家,肯定了我们的工作,给了我们极大的关怀。今天我们在这茫茫的大戈壁滩上又迎来了1951年的春节,为了歌颂我们伟大的党、歌颂我们英雄的部队,团政治处成立了宣传队,他们利用很短的时间编排了这些节目献给我们英雄的连队和战士们。我不多说了,下面请大家看演出吧!”

  李开来讲完话走到队伍前面就地一坐,幕后立刻传出了好听的乐器声,一下子抓住了战士们的心。此时此刻场静、人静,夜空更静,听到的只有人们的心跳声。

  在《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的伴奏下,冯洁从幕后走出来。化过妆的她显的更加妩媚、靓丽,崭新的军装穿在她那婷婷玉立的身上更添了几分好看,她首先对观众嫣然一笑,又敬了个军礼,并用清脆的女高音开始报幕:“第一个节目小合唱《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由冯洁等演唱。”

  坐在下面的战士仰视冯洁那靓丽的外表,听着她那动人的嗓音,一个个张着大嘴、眯着两眼笑得如痴、如醉。坐在王三魁身边的凤珍惊叫着说:“我的娘哟,这个女兵真漂亮,像画上的仙女咧!”王三魁捅捅她说:“小声点,都看你咧!”凤珍向四周一看,见大家都在很专注地看着台上,她赶紧捂住嘴不敢再出声了。

  在手风琴的伴奏下,雄壮有力的歌声回荡在戈壁滩茫茫夜空里。接下来的节目是两个男兵的对口词:

  ……

  男甲:地窝子

  男乙:革命的地窝子!

  男甲:地窝子—

  男乙:军人的地窝子!

  男甲:地窝子—

  男乙:艰苦创业的象征!

  男甲:地窝子—

  男乙:建设边疆的起点!

  ……

  这一段赞颂地窝子的对口词使台下对住地窝子有想法的人受到了教育,对我们从事的事业和艰苦的环境有了新的认识,节目一演完台下就响起了一片长时间的掌声。

  接下来是舞蹈,是由乌兰花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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