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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鹰犬-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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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西洋名字发音,译成我中华文字,大约是迈克杰克逊。他是来中国游山玩水,以广见闻的。但我见他时,已然身患疾病,说是叶落归根,想要回西洋。自那以后,就不再见到,或是回乡了,或是身故了,也未可知。”
一边心里嘀咕,大师啊,您别见怪,让您早死几百年。
陆炳叹息道:“可惜,可惜,此人既然如此博学多才,若能为我朝所用,倒也不无裨益。”
严鸿见陆炳言语,为国怜才,心中憋的些话,再也忍不住,便道:
“世伯,这迈克杰克逊,不过通晓一些雕虫小技。纵然没他传小侄秘术,张才终究也先就被世伯擒获了。有无秘术,其实于大局无关。但有一件,若是我朝中官员不能善待百姓,民心思变,白莲教什么密术都不用,便能招出千军万马。”
陆炳尚未答话,边上的孙月蓉早已心头一震。刚才见他在院中揭破那些骗术,胭脂虎心里早转了无数念头,暗想原本只道这小阎王俊郎君就是个能哄女人的,没想到真有本事,也有良心,是个难得的佳偶。
此时听他说这个,孙月蓉更不禁想道:何止白莲教,若非朝廷马政苛刻,我家又何必成为山贼?
而今天山东境内,“嘉靖嘉靖、家家干净;千里流芳、吃尽当光。”官员横征暴敛,敲骨吸髓,百姓遭难者无数。方才张才招供的那山东大事,莫不是白莲教当真要在山东造反?
以她对山东形势的了解,一路上来京时看到的灾民遍地,恐怕只要白莲教大旗一树,当真立刻就有万千百姓响应啊。
但是自己出身尴尬,连身份都是捏造的,这个时候断没有自己说话的份。而且,听人说山东的那几个最坏的这狗官里,好些人本就是严家党羽,又怎么好当着严鸿的面骂他家的人?
这边陆炳听了严鸿的话,却不悦道:“怎么,世侄认为,白莲教就能比官员做的更好?”
严鸿摇头道:“不可能。白莲教那帮人是画符驱鬼的神棍,只能哄骗百姓,要说治国,他们是只会坏事,不懂成事。只是,百姓不懂这个。所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正因为败事比成事容易,所以百姓只知道跟着白莲教杀官造反有粮吃,官府却要催捐逼税,叫他们无以为生。这样一来,百姓走投无路,自然会依附于白莲教。反之,只要朝中官员能善待百姓,给他们一口饭吃,老百姓自然不会去造反。那样,就算白莲教真能撒豆成兵,也一样不堪一击。”
他自到了明朝以来一直谨慎言行,却不知怎的,对这陆炳总感觉甚是亲切,因此说话少了许多顾忌。
陆炳点点头道:“说的好。贤侄,实不相瞒,我原本以为你是知道了这里有反贼,想要先于我下手,故而对你有些不满。如今看来,却是你有心为百姓求命,而不敢惊动我了。想必,你拿我陆某当成那种为了自家功名,不惜叫人头滚滚的冷血酷吏了?”
严鸿赶紧作揖道:“小侄狗眼看人低,请世伯担待。便是要严加处罚,小侄也不敢不从。”
陆炳面露微笑:“有你这句话,陆某记下了,改rì定要重重罚你。好了,回京后卫里还有不少杂事,我也不耽误你与佳人同游了,免得惹人白眼,人头危险。”一阵大笑,双足用力,马匹急奔。
陆炳纵马去追前面的队伍,而后面的人离自己又远,这一段大路上,只留下严鸿、孙月蓉两骑并行。严鸿才看到,孙月蓉仍是闷闷不乐。他暗想,莫不是自己这三天没去找她,冷落了佳人,如今犯起小脾气来了?
严鸿时方才救村民、破神棍、论白莲,一本正经,颇有几分少年英雄的样子,可如今眼见佳人不乐,顿时又换回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轻轻提马过去,臂膀探处,孙月蓉的小蛮腰就落入严鸿魔掌之内。
“后面还有人呢。”孙月蓉小声嘀咕道。
“管他呢。我自中意你,何必管他人是非!月蓉,我看你神情郁郁不乐,是怪我近几rì没来找你么?这剿灭反贼毕竟事关重大,我这三天也是想着如何应对,所以没去找你,千万莫恼。”
“谁恼你了?”孙月蓉心想:幸亏你没来。否则,遇到我那干哥哥贺大勇,他要是说出山寨里,我爹要把我嫁给他的事,那这严鸿脸上可就不好了。
不过,看着这家伙低声下气赔小心的样子,还挺好玩的。索xìng再逗上一逗。
“那什么大妮公主、二妮公主她们,这次会怎么样啊?”
严鸿摇了摇头,“人作死,就会死啊。”
“啊?你说什么?”
“没事,这个你没听过。那张才僭号称孤,就已经注定是这般下场了,我终不过是一介膏粱纨绔,救所有人?我哪有那个力量。她们啊,最好的结局就是没入教坊,归入乐籍。”
“什么教坊?”孙月蓉实在不熟悉这些官家的名词。
“教坊,就是朝廷办的jì院。”
“啊!那岂不……要是我,宁可被杀了,也不去那种地方!”
孙月蓉虽然是江湖女儿,杀兴起了xìng命也不顾,但毕竟是在几百年前的封建社会,而且还是冰清玉洁。jì院这种存在,在她脑海里就是一个魔窟般的符号。
严鸿看胭脂虎这一刻有点惊恐的模样,反倒坏笑起来:
“第一,真到了那时候,哪容得你选啊。第二,我看那二妮公主进了教坊,说不定还如鱼得水呢。说起来,在正德年间倒是有个王满堂,本是伪帝之妻,后来入了浣衣局,结果被皇帝宠幸,差点成了真皇后。”
“啊?”这段前朝掌故,孙月蓉倒是不知,当下大惊道:“要是那什么二妮公主或是那个王李氏做了皇后,她们怎么会放过你?这可糟了,要不我追上去,给她们一人一刀,来个斩草除根?”
严鸿哈哈一笑,在美人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道:“又说傻话。这种事万中无一,她们,没希望的。当今天子嘉靖皇爷,爱好修道成仙,可不会如正德先帝一样贪sè。再说,就算有威胁,这两个女人又岂是你能杀掉的?张才熟知白莲教之事,陆世伯还要从他口中问出许多信息,难道任你过去杀掉人犯?便你武功再高十倍,也是万万不能。月蓉,我祖母寿诞将至,我后面这几天怕是出不来了。不过我会抽个空,把请贴给你送去。”
“给我请贴?干什么?”
“瞧你这话说的,当然是让祖母大人看看你,讨了她老人家欢喜,来rì你进门后才方便,也没人敢欺负你。”
孙月蓉看了看身后一路跟着的柳叶,咬了咬银牙,道:“今天有些话说着不方便,明天早上,还是在那大兴山树林之内,我等你,有要紧的话说,千万莫要失约。”
说完,不待严鸿发话,拨转马头,招呼了柳叶飞马离去。
严家的家丁们离的较远,听不到二人说什么。只见自家少爷对这个丑女又搂又抱,又是窃窃私语,然后那个丑女招呼那俏丫鬟打马就走,心中暗想:凭自己少爷的相貌财势,这丑女断无不从之理,莫非少爷得陇望蜀,想要来个二女同收?这个丑姑娘抹不开脸?心中展开了各种不健康联想。
牛千斤教师爷却暗自得意,自家果然有先见之明。可惜大少爷还是脸嫩了些,若是请教俺老牛,断无叫他两头落空之理。
严鸿顾不上他们。他感觉到,孙月蓉可能有什么大事瞒着自己,但她既然现在不想说,那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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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发配江西
严府内。
严世蕃面沉似水,一只独眼闭了开,开了闭。严嵩的面sè也是凝重异常,严鸿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跪在地上,扮演着乖宝宝。
“不像话,胡闹!”严世蕃重重的一拍桌子,“你好大的胆子!连白莲教造反这种事也敢掺和?你有几个脑袋?还瞒着为父和爷爷,你的眼里简直没有我们。若是你肯早说出来,有为父为你运筹,却也未必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可如今,这件事被你闹了个一团糟。那些百姓与你有什么相干?为了保他们的小命,你就要瞒着家里,带着二十名家丁就敢去抓反贼?你脑子里到底想了些什么?陆文孚若非看在为父和爷爷的面上,单是你一个为反贼求情,就可以把你一并入狱。再说还有那驸马的事,如果细究起来,砍了你这贼头不打紧,连累我严府清誉,就是剐了你也不能补偿万一!”
“孩儿知错。”严鸿也知道,这件事不可能一直瞒下去,所以一回家就主动找到爷爷爸爸,把前后事情和盘托出。是不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说,至少越早交代,让家里的爷爷爸爸越早有准备,起码也是减少因为信息沟通不畅带来的风险。
至于后果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鸿儿,你这次确实是错了。”严嵩轻拈银髯,一字一板的说道:
“白莲教,反贼,这些事都不是你能兜得下的。就算你大发善心,要保住那些人的命,也该跟你父亲和爷爷我说明。凭你父亲的才智,为你小设一谋,保住那些人的命是易如反掌,而抓住反贼,也可以完全不把我们牵连进去,顺带取个功名易如反掌。可现在,这件事你牵扯的太深了。陆文孚虽然看在我们的面上,未必会深究,但是今天足有两百名锦衣卫参与,他想压也压不住。明rì祖父我到西苑入值之时,且先去看看情形如何。等你祖母的寿诞一过,你就回袁州老家。正好那边的田产房产,也要有个自己人打理打理。等我看看这边的风头,再做计较。”
原来要把我赶回老家?远离京师,也自然要把手头的生意交出去,这些严鸿倒是不在乎。
如果放在刚穿越来的前几天,回老家反而还舒服自然,避开了京师中这些尖锐矛盾,可以更痛快地过他的米虫生活。
但是现在不行。如果真回了老家,那他想把胭脂虎堂堂正正娶进门的事,怕是更不可能了。
当然,要是满足于两人做个非法夫妻,在老家只有更自在,胭脂虎自己也未必会很反感。
但严鸿自己,却不愿意让自个几百年来的第一份真正感情如此草率从事。
如今事到这份上,想说什么也是枉然。只能等着有机会去求nǎinǎi了。
到了欧阳氏那,老夫人含泪带气,也是把他狠狠数落了一顿。但老太太对孙儿,终究还是宠爱多过责骂。说来说去,无非是“你带这么点人去抓白莲教,你不要命了?那帮妖人听说能拘神遣将,撒豆成兵。朝廷经制官兵都未必一定能胜,何况咱家那些家丁?”
待听到严鸿讲起破了白莲几般秘术,老夫人居然转怒为喜,又连夸自己的孙儿聪明伶俐,比朝廷上那一班废物强多了。
最后,说起严嵩、严世蕃安排严鸿回袁州的事儿,欧阳夫人安慰他道:“回袁州也不错。老家那边的田产,是咱家的基业,荒废不得,交给别人,也确实不放心。你回去把田产管起来,我回头跟你爷爷说,田租的三成归到你那房使用,旁人不得过问。宝蟾丫头伺候我好几年了,于田租赋税的事也是熟手,我让她跟你去袁州,可不许你欺负她。”
说着,老夫人掩口而笑。羞的宝蟾小脸通红,轻声叫了声“老太夫人。”
严鸿的脸瞬间就成了个“囧”字。娘的,我这里还在愁胭脂虎的事儿呢,怎么nǎinǎi还要给再添个烦恼?
不过现在要说对宝蟾一点意思没有,这个丫头怕也是下不来台。他只能一个劲的说,我只是来陪nǎinǎi说话,可不敢想要什么赏赐。
等到回了自己的房里,胡晚娘也知道了这个事,脸sè甚不好看。她踌躇了半天才说道:
“相公,若回了袁州倒也不全是坏事。袁州故乡清净,不比这京城的喧嚣。相公若肯发奋图强,闭门苦读,以相公的才智,几年寒窗下来,中举乃至中进士并非难事。有公公和祖父在朝中为你说话,他rì为官,相公就可大展抱负。也不必如今rì这般,用尽手段,还要骗爷爷和公公,才能成事。”
严鸿打个哈欠,摆了摆手道:“别说了,我可不想回袁州老家。一切等祖母寿诞之后再说,我自有计较。至于科举的事么,你相公我要真想当官,难道非要科举?”
结果说完这个,胡氏的脸sè就更加难看,一晚上没给严鸿好脸。好在严鸿自己也已经习惯了。
次rì清晨,严鸿如往常一样,从自己的榻上悄悄爬起。偷眼看侧边的被窝里,胡晚娘背向自己,香肩半露,还未醒来。于是严鸿便独个儿爬起来穿衣。
却见丫鬟坠儿蹑手蹑脚的进来,竖指打了个“嘘”。然后默然来到自己身边,拿起角梳为自己梳头,又伺候自己穿衣。
说来,这些活原本确实是该丫鬟劳动的,但是自从那天晚上,严鸿要解开捆绑胡晚娘的绳子时,发现她随身竟然带着剪刀。当时没觉得啥,事后严鸿越想越不对劲,这丫头袖里藏刀,却是什么来头?
之后,严鸿基本不敢让再她服务了,生怕万一自己一不留神,被她认为是图谋不轨,再把刀拿出来,那便没什么意思。
而今rì坠儿竟是异常的温柔,细细为严鸿整理好衣衫冠带。待来到外屋,坠儿才小声说道:“姑爷,不用些点心再出去?”
严鸿满脸疑惑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这小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姑爷,小婢在家中也学过帐目,打理租税不输给宝蟾姐。要是回袁州,您身边还是该留自己贴心的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带的。”
严鸿这才明白,原来是竞争带来的动力啊。他笑了一笑,抓抓头皮道:“坠儿啊,你以后不要拿剪刀来刺我,我就阿弥陀佛了。”说完,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坠儿在屋里,急的叫道:“姑爷,那剪刀,素rì里可不是为你准备的啊。”
等严鸿到了城南大兴山树林内,却见孙月蓉的胭脂马已经拴在一棵树上。胭脂虎本人穿的,却是自己送她那身衣衫,坐在一棵树下等候。
眼前铺好的白布上,照例放着酒食果蔬,与自己那rì与她饮用的分毫不差。
不同的是,今番看到严鸿来,孙月蓉并没有如往rì一样柔情似火地飞奔过来迎接,反倒大马金刀,端坐不动,只是看着他过来。
待严鸿坐下,孙月蓉才说道:“喝吧。”
说着将一个倒满酒的杯子递了过来。
严鸿稍有点诧异:“月蓉,你这是……”
“别问,快喝。”第一次发现这大美女一旦严肃起来,态度也是不容人拒绝。当然,她本来就有这个资本。
二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把一壶酒都喝了下去。严鸿没有早晨喝酒的习惯,又饿着肚子,就觉得有点发晕了。
而孙月蓉的脸,也红的像火烧云。
“你这是要闹哪出?”严鸿看着还要开第二瓶酒的孙月蓉,一把按住她的腕子。
“没,没啥。只是有的话,我不喝酒说不出来。”
“你喝的酒不少了,再喝你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严鸿感觉孙月蓉今天的情绪比昨天还不对劲。
“别打岔,我酒量大着呢。你知道么?小爷我今年二十一了。别瞪我,我知道你不让我自称小爷,但是我喊习惯了,改不了。我今年二十一了,而且是实打实的二十一了,你这个十九都是虚岁。我比你大,又是个占山的,从小跟我爹练功,手上都是老茧,若是穿起丝绸的衣服,怕是要把衣服带起刺来。我不认识字,也不懂大户人家的那些规矩,琴棋书画我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抡刀子砍人。你想清楚了?你如果有朝一rì纳我过门,真不后悔?”
严鸿也不说话,只是人挪过去,揽住了她的腰肢。“没什么。你的心思不要那么重。我小阎王不是傻瓜,我也不是个随便马虎的人,我要真要逢场作戏啊……算了,这个就不显摆了。总之,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不在乎。大户人家没什么好,但也不是罪。你不懂规矩,我就教你规矩;不守不了规矩,也可以不守,只要场面上的事可以应付,只要适当时候给我点脸子就好了。而且等你嫁过来就知道了,其实没你想的那么麻烦。我爹有二十多个姬妾,要都讲这么多规矩,怕是我天天磕头就要磕死。就像今天,要是依着什么磕头请安的规矩,我便出不来。可今天是轮到我爷爷在西苑值班,我爹也得跟着帮忙批折子,他俩天不亮就走了。二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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